“呵呵~”那声音笑起来十分好听,“捧着它伸进格子里。”
千岁岁不疑有他将手伸了进去,却也是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一声呼喊。
她回头一看,惊得张大了眼睛:“师尊?”
云辞御行而来:“岁岁,别动它。”
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那木灵根与已封印之物合二为一,顿时光芒大盛将他们两个包裹其中。
千岁岁脑中突然一阵刺痛,差点跌坐在地,被一双有力的手及时接住了。
“师尊,”她目光迷离,眉头紧蹙皱在一起:“这是怎么回事。”
云辞叹了口气:“放松,没事没事的。”
他在青灵境族长的口中得知了一些事情,再做了些联想,一直猜测是修真界中有人专门收集木灵根来做某些事情。他只是没想到真的有机会把小徒弟的灵根夺回来。
这样一来,这次与八荒联手的三个目的就完成了两个,剩下的一个…便是为小徒弟报仇。
找到幕后之人,前仇新恨一起清算干净!
可惜,他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没想到只是夺回灵根就消耗如此之大,还莽撞的把灵根交给了小徒弟,还没等他恢复过来就看到小徒弟在身侧晕了过去,吓得他连忙又施展神魂之术追了过来。
这次消耗…报仇怕是无望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小徒弟这边。
他看着那已经解除封印空了的格子,紧张的看着小徒弟,腾出一只手来替她揉着太阳穴:“放轻松,别紧张,这…应当是你的记忆,熬过这阵/痛就好了。”
千岁岁听得糊里糊涂,脑子里像被什么东西搅着似的,又痛又乱,谁的记忆?她没有失忆啊。
正乱着,头顶袭来一股巨痛,像是要将她刺穿一样。
“啊~!”
“岁岁,挺住,一定要挺住!”可怜云辞消耗太多,此时竟束手无策,丝毫帮不上她。
“啊!”又是一阵巨痛袭来,千岁岁双眼一翻差点没晕过去,脑中的痛楚消失,各种情绪感知渐渐恢复。
只是她一抬眼,又吓了一跳。
入目之处,是一座辉煌宫殿。
她听到云辞的声音在耳侧响起:“这是凌云阁。”
她自然知道,曾经她偷偷从青灵境来过很多次了。而且她从小就住在这里…咦?从小?她不是孤儿吗?她从小住在福利院才对啊。
正想着,又听云辞说道:“那是你,记起来了吗?”
顺着他所指,千岁岁看到一位女修手中抱着小小的婴孩在青云山下徘徊,云辞还以为有阁中弟子做下祸事,派弟子上前一问竟是女修想要为婴孩寻位教导师父。
结果云辞犹豫了一下,看着那小小的婴孩担心养不活,谁知就是这一犹豫那女修以为没有希望了,连忙抱着婴孩慌张逃去。之后便没再宗门附近见到过女修和那婴孩。
“当时我隐约探知你身怀木灵根,是很好的修炼苗子。”他苦笑道:“可惜,我一时犹豫竟错过了十年。”
他往四周望了望,猜测这可能是小徒弟的记忆之境,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会被带进这里,难道不是小徒弟的记忆与灵根融合之后,恢复记忆就行了?
怎么还陷入幻境之中了?而且还是他跟着一起进了徒弟的记忆之境。
不过重新看着曾经的一幕幕,他感触颇深。再见面的时候云辞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当初的婴孩,可惜近十岁的小女孩虽不缺衣食,却无人教导,好好的天灵根竟才炼气入体,他好一顿惋惜,终于收了她当关门弟子。
“关门弟子?”千岁岁甩了甩头,虽然不痛了但脑子还是极乱,像是有很多细线正在梳理,一时半会儿理不清似的。
“那师尊怎么还会再收我为徒?”她一脸懵。
云辞无奈笑道:“不是再,一直是你。”
“一直是我?”她侧头问,看向云辞的目光迷茫而疑惑。
“嗯。”云辞也不多说,只随着她一起看着记忆中的过往。
迟了十年的师徒之缘终于续上,他问她有何愿望,她说希望长命千岁。
“嗯,那便叫千岁岁吧。”
“谢谢师尊赐名。”十岁的女童换洗一新,成了凌云阁最小也最受宠爱的师妹,十年飘零的生活没有磨灭她天真的性格,当年那名女修也下落不明,不知是不是她的生母,她的身世成谜,却不影响众人疼惜她。
一直到她筑基大成那日,与燕星尘相遇。
云辞很不想与她回忆这段过往,曾经想过多少次如果小徒弟能一直失忆,倒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竟不知他保下的那缕神魂为了逃出去用记忆作替代它封印在后山禁地之中。
如今这记忆复苏,实在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回忆间,幻境之中已经出现了燕星尘的身影。
“若是难受,你就别看了。”他抬手欲遮其目。
千岁岁摇头,脑子里好像发出咯嗒一声轻响,有什么开关被打开了。
那风光无限的绝色少年,那张扬的笑、洋溢的青春…亦还有那如公鸭般难听的嗓音。
“目标是仙尊吗?”彼时燕星尘正处于变声期:“他又不是木灵根。”
“行行行,你说仙尊就仙尊。”
“…我发现仙尊有个小徒弟,是极品木灵根!”
“就她了,得亏有这么一个小徒弟,仙尊逃过一劫。”
云辞发现,小徒弟的记忆与他所知有出入。
“这,岁岁,你…”小徒弟比他所知道的时间更早的接触过燕星尘。
而且…
“这是什么?”这次,震惊慌乱的轮到他了,那淡然无波的神态终于被瓦解。
他看到千岁岁偷听到了燕星尘和某个人的谈话,那时燕星尘就已经是被控制的状态,云辞猜另一个人应当就是冯卢。
但这并不重要,这些都不重要。
“他们,他们一开始的目标…是,是…”云辞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他看到小徒弟捂着嘴偷偷溜走,然后…主动找上了燕星尘,像一个真的沉醉在少年无限魅力下的无知少女一样,她缠着他嘴里说着喜欢,见到谁都那么天真烂漫,与昔日一样活泼可爱,却不知少女独处时捂着脸连哭都不敢大声。
云辞脚下一个趔趄,他张着嘴下意识摇头:“我,我这当的是什么破师尊!”
“咚”的一声,他重重的滑跪下去,千岁岁吓了一跳,想要扶他起来,却被他抗拒着推开了。
“师尊!”
“不,我,我不配。我不配,不配为人,不配为人师,不配…”连活着都不配。
此时再旁观当时情形,明明小徒弟露出了那么多的小破绽,可他当时在做什么?
他…他在控制自己的心,在刻意躲避她。
他…
“竟是为了我,你竟是因为我才…”一拳狠狠砸在地上,觉得毫无痛痒又在自己脸上狠狠掴了一掌。
“师尊!”千岁岁全都记起来了,经历了疼痛,往事历历在目,可她那样做是心甘情愿的,是想保护云辞而不是看他现在这样痛苦。
“你别这样,岁岁害怕,疼~”扑簌簌落起泪来。
云辞也双目赤红,一听她喊疼刚要伸手去碰她去安慰她,可一想到刚才那一幕幕真相,他咻的一下将手收回,背到了身后。
摇着头,濒临崩溃:“不,是我害了你,襁褓之时犹豫不定害你流离失所十年,之后又因为自己的懦弱害你…你怎么不告诉我,怎么什么都不说呢。”
他压着喉间的嘶喊:“我被世人尊称仙尊,世传修为高深无所不能,可到头来我竟连徒弟都保护不了,算哪门子的宗门第一人!”
“燕星尘,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狂风乍起,吹散了他满头乌发。
“师尊,师尊你冷静点,”千岁岁被他现在的状态吓了一跳,顾不得自己伤心难过,忙要奔至他身边,却屡屡不行。
“当时我不知道他们是要做什么,只听了木灵根三个字就想着先去探一探,是燕星尘误会我对她有意,我…”千岁岁此时也暗恨自己当初想法简单。
那时她是受宠的小师妹,师兄师姐们谁不让着她,让她以为自己真的能做很多事情,也能像师兄师姐他们那样,独自处理许多的难题。
“我见他误会了,就想着将计就计,谁知道师尊却渐渐不怎么理我了,我这才慌了其实已经想把这件事告诉师尊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说不出来,我脑子里明明有很多话要说,可这些话怎么也吐不出口,一旦想要说这件事就好像被人堵了嘴。”
“我那时才知道自己有多弱小,应当是燕星尘和他身后的人对我做了什么。”她抹着眼泪:“可是,我不后悔。”
“师尊,岁岁不后悔。他们在对我出手后果然没有再算计师尊,我保护了师尊,我永远不后悔。”她只悔自己学艺不精无力抵抗,只恨自己妄自菲薄小看了敌手,只怨自己太蠢偷偷行事。
她是自作孽不可活,可是云辞他…
“我只恨自己不能拦住师尊来救我。”
“师尊,您醒醒,您别这样,岁岁真的害怕。”她一步步逆风而至。
记忆的幻境片段已走到燕星尘以掌化爪这一刻,耳边充斥着凄厉的惨叫声。
云辞浑身一震,正要做些什么来发泄满腔的怒火和悲痛无力,脸上突然感受到温热的触感。
千岁岁终于走到他的面前,伸出双手捧起他的脸,轻轻地、仔细地抚过每一寸肌/肤。
“师尊,您是这世上最好、最棒的人。”她将头靠近抵上他的额头:“您护了岁岁两世呢,您为岁岁做的已经够多了。”
“是我笨,我蠢,我犯了错,就应该付出代价,结果…还是害了师尊。”泪不争气地又流了下来:“院,院长妈妈,其实,也是您吧。”
云辞一怔,周身的气势渐渐因她这些话而减弱,千岁岁不用再艰难的抵足而立,这次轻松地就在他面前站稳了脚。
“师尊,是我最亲、最爱的人。”千岁岁退后一步,捧着他的脸用闪着泪花的眸子细细端详着,忽的挤出一抹笑来重新向前迈了一步…半。
原来,记忆缺失的何止是她,还有自己。
云辞刚稳下来的情绪因为她的突然贴近而重新激动起来。
“闭眼。好吗?”
他听话地闭上了,随后面上扑来浅浅幽香,酸酸甜甜又泛着青草的苦涩,透过柔软的相撞闯入他的口腔、溢满了他整个胸膛。
第75章 075 唐突 便负责吧。
柔/情/蜜/意尽在唇/齿/之间, 怕是不过如此吧。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终于分开,千岁岁臊得恨不得把头弯个180度好藏起来。
云辞…手抚在唇边仰起了头…
“对不起。”没一会儿, 两个人同时出声, 一个觉得自己没尽到为师的责任,一个认为自己莽撞害大家至此十分愧疚。
云辞已经冷静了下来, 他不觉得小徒弟有什么错:“你便是再鲁莽任性些也是无妨的, 错的是那些一心谋算他人之人。”而他的小徒弟, 全阁人宠起来的,任性张扬才是正常的,而不是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人眼色生活。
此生事了, 千岁岁的记忆幻境竟然还连通着前世那段孤儿生涯。
千岁岁好奇问:“师尊怎么会化成院长妈妈?”
云辞看得心酸又可笑,摇着头说道:“你看这边。”
她顺着云辞所指看过去, 瞬间惊得张大了口目:“宗主?”
云辞心中不由得又气又暖:“宗主可真是个…爱操心的人。”
要不是小徒弟记忆复苏他跟了过来,竟还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段经历也被一起封印在了禁地之中。
“是啊,也挺…有趣。”千岁岁在众多词汇中挑来挑去,终于挑到了一个还算合适的词。
云辞揉了揉她的发, 笑道:“是个爱胡闹的人,但也很可靠。”
他和小徒弟之间, 劳他费心太多。
不过何止又是他俩,满宗的弟子怕是都受过他的恩惠,这才是有担当之人,不像他…
两个人此时正相依坐着, 当看到院长妈妈去世时云辞一把遮住了小徒弟的眼, 紧扣着抱进了自己怀里。
千岁岁脸上还有两团舵红,不自在地扭了扭:“我,听得到。”
语毕头侧手掌的力量更大了, 耳朵也被连带着被堵了个严实。
她只好埋着头数手指,从没想过会和云辞有这样的一天。
和燕星尘演戏时的感觉…很不一样。
但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反正就是怪怪的,浑身不自在,像长了毛一样无法安静地待在他身边,可离远点吧又会忍不住想他在做什么,会不会身体又不好了,是不是又在自责伤心,不由得又靠近两分,想守在身边,起码他高兴不高兴她能看到。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挺烦人却让人恼不起来。
或许这就是…喜欢吗?
千岁岁的脸顿时像烧着了似的,不再动了,却也只是一会儿,她突然站了起来,理着碎发眼神飘忽:“师,师尊,外,外面怎么样了?”
云辞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这幻境,也不知道外面现在如何了。
“恐怕情形不妙。”云辞也缓缓站起来,看似一脸平静,却也迟迟不敢直视她的脸。
“不过,别担心,田满来了就不怕了。”他突然道。
“田师兄?”千岁岁一愣:“田师兄好像只是金丹境?他,他那么厉害的吗?”
“不是他厉害,”云辞:“是宗主厉害。宗主…”
刚要说话,画面一转,是千岁岁抱着千岁兰走在街上,突然被刺摔倒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