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黑天鹅——张大姑娘
时间:2021-03-15 09:06:46

  要不是干的这破事儿,宋慧萍还得说一句有勇有谋呢。
  张建国一顿好气,走几圈,“我去接她回来,回来了先打一顿。”
  王红叶就不愿意了,“打她作什么,大姑娘了,要脸儿了,你成年累月不在家,对着她好还来不及呢。”
  对着婆婆的那点怨气,全对着张建国来了,撂脸子了,“而且说句您不高兴的话,这孩子,我养大的,要管也是我来管,您插不上手。”
  “我去接,你们话甭说。”
  掀起来帘子就出去了。
  自己打水洗了脸,自己不会去买车票,拉着伸伸,“去帮婶子去火车站打车票去。”
  喜气洋洋的。
  伸伸笑的牙白,松一口气,答应的响亮,“唉,好了,这就去。”
  张建国看了,叹气,孩子不是这么养的,“妈,我咨询过朋友了,西爱这样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打算带她到国外去看看,国外的心理学比较深入研究。”
  宋慧萍把嘴里面的茶叶沫子吐出来,看了张建国一眼,“你去上班吧,不是喊你去上班了。”
  闲的你,还心理学,还心理疾病。
  她老太太这么大年纪了,什么事儿没见过,当年庚子年八国联军进京城的时候,多大的事儿啊。
  别在这里狗长犄角闹洋事儿了,还国外。
  她看张建国才有心理问题,觉得国外的月亮是圆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送自己一本书,汪曾祺的一束光阴付苦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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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留在那
  要说西爱有问题,宋慧萍承认,这孩子确实是有点问题的,但是你要说她什么心理疾病,什么这个那个的,她不认。
  张建国自己拿出来资料开,“妈,你看一下,我前一段时间有观察,特意去联系了美国的同学,讲了一下西爱的情况。”
  宋慧萍看着资料,打开第一页,看见前面一句话,兜头就是一巴掌,劈头盖脸的一巴掌就下来了,压低了声音咬着牙对着张建国,“你就是这么看你女儿的?”
  反社会型人格障碍。
  无情型人格障碍。
  又或者是社会性病态。
  患病率4.3%—9.4%,高度攻击性,无羞惭感。
  还有行为无计划,最关键的是,社会适应不良。
  还算是常见,但是不容易被发现的,看起来不那么糟糕,但是一旦出现就会让周边人颠覆的心理疾病,最关键的一个特点,就是反社会人格往往具有高智商,超越同龄人的,无与伦比的高智商。
  在童年期或者青少年时期就出现品行问题,持续发展至成年或者终生。
  张建国嘴角一片麻木,缓缓的戴上了眼镜,一条一条的拿着西爱举例子,“妈,不管你信不信,西爱都符合这些因素。”
  “反社会型人格障碍,据说是与某些基因的多态性或者基因突变存在关联。”
  宋慧萍浑身都是抖得,她不懂这些,孩子就是淘气了一点,就是心眼小了一点,,就是不按常理出牌了一点,因为淘气,为着在外面不干好事招三惹四的,小时候那会儿天天有人来家里排着队的告状,就是为着西爱少有好心眼儿。
  大院儿里的孩子,就没有爱跟她玩儿的,她也不稀罕,就跟小孙玩儿,看她挨打的时候,院子外面能围着一圈儿看热闹的,为什么啊?
  解气。
  一般孩子弄不过她,除非直接上手的那种,她打不过人家,但是一般不吃亏,但凡是来家里告状的,就是真的西爱的错。
  不爱学习,喜欢逃学,比如现在家里课本都不知道扔在哪里去了。
  还会撒谎,比如她上次说张建国带她去吃酱牛肉。
  脾气暴躁,对人很少有坦白的时候,没有责任感,与人格格不入,像是一个异类。
  自我评价过高,自信的过头。
  太多了,一件一件的。
  张建国这些年才回来一次,他看的清楚,他还没有习惯这样的西爱,可是大家都习惯了,就连伸伸也习惯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反社会人格障碍,我那个网伴随着表演型人格障碍,高度的利己主义者,高度的具有欺骗性。
  “这个是Mccord1956版的诊断鉴别书,西爱符合度有75%,是可以后天引导的,心理治疗能改善反社会型人格障碍症状,药物一般没有作用,找不到什么药物。”
  宋慧萍听着慢慢的由愤怒、吃惊渐渐的平静,她下巴紧紧的绷着,抿着唇,从头到尾,再也没动过手,只看着已经光滑的地面砖,西爱那么大的时候,在地上走来走去,爬来爬去,她小时候嘴巴其实甜,啊哟东西哄人的时候可甜了。
  可是她渐渐的大了,就越来越嘴坏,越来越不爱哄人了。
  “这个事儿,再也不要提。”
  张建国没吭声,自己出去,脸色一片红色,打他的时候用了全身的劲儿。
  掀开帘子,没想到看到王红叶,“大嫂?”
  王红叶笑了笑,“忙啊?我来找妈的。”
  “哦,妈在里面,我先走了嫂子。”
  王红叶看着张建国匆匆走了,在正午的太阳底下,影子变得粗短,日头明晃晃的像是无处遁形,什么都给你摊在了太阳底下,你心里嫩的肉,也给你一点一点火上烤着一样的,无处可藏。
  她攥紧了手里的火车票,低下头看了看,心里面冰凉一片。
  她记得那时候西爱小,最喜欢在院子外面的石头上坐着看人,小孙那时候胖墩一个,要去坐她的地儿,她随手就从背后推小孙下去,所以孙寡妇不爱小孙跟她玩儿。
  后来她跟西爱说了,说了打人不好。
  西爱就认错,再也没有当着她的面儿推过人。
  一些事情,不能细想。
  她养大的孩子啊,她不知道什么是基因。
  去问伸伸,伸伸想了想,“就是遗传吧。”
  “那什么是基因变异?”
  “就是基因发生突然的可以遗传的变异。”
  “为什么会变异呢?”
  伸伸想了想,“大概是受刺激了,辐射、温度、化学之类的因素吧。”
  疑惑,“王婶儿,问这个干什么?你今晚不是火车吗?”
  看她失魂落魄的,觉得奇怪,他去打了火车票,王红叶今晚要走的。
  王红叶像是才回过神来,笑了笑,“没事儿,我就是听了一耳朵,今晚不走不走了。”
  “啊,不走了,那不去接西爱了?”
  “再说吧,再说。”
  人匆匆走了,她头重脚轻的出门,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黄昏的日色里走着,西晒的落日的余晖把她紧紧的包裹在时光里,带着一点最后灰烬般的温柔。
  蔷薇花已经败了一地,围墙外面是红花儿,碗口大的月季一茬一茬的开着,墙内是西爱种的方瓜,已经是小儿胳膊打小的墨绿,等着过了秋天的太阳,就泛了黄,一点一点的开始甜了。
  耷拉在墙头上,王红叶撑不住,一屁股坐在门外的大石头上,仰着脸看了半天。
  看着看着就成了西爱那孩子。
  这孩子命苦。
  她不觉得孩子的问题,她跟宋慧萍想的一样,这基因的问题,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先天的因素,这孩子,出生的不容易,怀孕的更不容易。
  梅如那时候,天天在实验室里面,接触的都是不好的东西,指头都快烂了,能是什么好东西啊。
  一路颠簸回来,孩子生下来,指甲盖都没有啊。
  能怪谁呢?
  要怪梅如,怪张建国跟眼瞎了一样的没有照顾好母女。
  怪年头不好,时代不好。
  这一会儿,王红叶谁都怪,可是谁也怪不起来。
  孩子是好孩子,她就觉得西爱好。
  张建国匆匆新写了信邮寄出去,他请人从国外找一些资料,又发电报给梅如回信儿。
  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漆黑了,他急匆匆的走,没看门口那里坐着一个人,等着过门槛的时候,转过那一座石狮子。
  听有人轻声喊,“二弟——”
  吓了一跳,回眼看,吓得往后退几步,“大嫂啊,你这是怎么了?”
  在这里坐着不吭声,吓死个人。
  王红叶站起来,“我有话儿说。”
  两个人在墙根底下,就着一点月光,“你什么打算?”
  张建国捏了捏手指头,很麻,他体力很好,地质学的永远有一个好身体,可是这会儿他的手麻了,张了张嘴又闭上,想起来中午那会儿大嫂瘴气门外站着,“都听到了。”
  两个人说很久,说到月亮越来越亮,然后各自回屋。
  伸伸缓缓的从屋顶上站起来,摘下来一个青枣儿,放在最里面,慢慢的吃着,吃着,像是吃了一团泡沫一样的,没有味道。
  他举起来手,追了一把月亮,然后没有摸到。
  只照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拉长他那比西爱矮一个头的身高。
  扯了扯嘴角,觉得全是放狗屁。
  这是他,第一次在心里,滚着圈儿的骂脏话。
  刘伸伸是谁啊?
  张西爱那女魔头的小弟。
  他听着张建国那打算,是不要西爱回来了。
  换个环境,现在的环境□□逸了,家里就她一个孩子,老人长辈都宠着,要什么什么,她能上天了。
  他愿意让西爱去接触正能量的人,去接触不一样的人,他不是想要她吃苦,可是你只有到一定的环境中,你才能快速的改变,快速的接受大量的不一样的东西,才能有触动。
  要么就是跟他一起去工作,去云南那边去,他马上就去那边工作了,去开采铀矿。
  那个东西有辐射的,他不愿意要西爱去。
  要么就是跟着梅如,她当妈妈的会照顾她。
  王红叶没答应,也没选择,她只是沉默着,说了一句,“没有病,她好好儿的呢。”
  大家都说好好儿的,可是事实就是,西爱就是顽劣,她能自己跑到大西北去,自己一个人去罗布泊,那里鸟儿都进不去。
  她能自己去抓特务,一件事儿干了好几年,就跟特务玩游戏呢。
  这就是张西爱小姐。
  王红叶翻来覆去,一宿没睡,给西爱的衣服东西都收拾的好好儿的,看着她那小花被,要求很高了,要绣花,要熏香,还要这个那个的,屋子里面全是她的玩意儿。
  熬到鸡叫的时候,日头开始上面走了,门外突然来了人,她匆匆起来,“大哥,怎么来了,出什么事儿了?”
  “妹子,出事儿了。”
  家里出事儿了,原家里有个绸缎铺子,几代人经营出来的,上下的学徒活计二三十人,虽说是家里有钱,称得上小富即安,可是家里吃用的,都节俭的很,不曾铺张浪费。
  你看王红叶就知道了,不曾跟资本家的小姐一样,自来是能干又明理儿,贤内助,堪称是内掌柜的一个。
  就是家里的王老太太,自家开开着绸缎庄,也不曾每日里穿金戴银,披帛用锦,依旧是老粗布的衣服,灶台上忙着。
  可是就是这样的人,早已经岌岌可危了。
  娘家哥哥喘着粗气儿,也不曾进屋子,“要是到时候人家要我们划清界限,你是出嫁女。”
  祸不及出嫁女。
  真要是下放了去改造,也没有王红叶的事儿。
  娘家哥哥就是这个意思,人得想开。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是怕我晚上请不起他吃饭,所以发个红包给我,刚好520,我打算以后跟他用公积金,攒首付去再买一套房子,这样我称之为是过日子,打算长长久久的跟他一起还贷,这样我称之为一辈子。感谢在2020-05-1914:01:18~2020-05-2017:20: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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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水
  后面宋慧萍跟上来,听了一惊,趁着早上人少,再过会儿便有人起来忙活了,“家里来说话儿吧,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王家大哥坐在堂屋里面,一只手搭在桌面儿上,先叹口气,“再不能跟以前一样了,这些年来,我们家里便低着头做人,生怕是哪里做的不对了,积极改造,可是您不知道啊亲家婶儿——”
  他的眼睛里里面似乎是带着无奈是伤,“这事儿没完呢,昨儿晚上突然喊大家伙儿起来开会,说是要进行劳动改造,写的汇报材料从每周交到每天都一次,我也是没辙儿了。”
  现如今进行改造,第一批次社会主义改造的小资本家们已经受到影响了,能走的都走了,这两年陆陆续续的开始出逃,南下坐船走的,去台湾那边的,去国外旅居的都有,都觉得形势不太好。
  一个家族一个家族的往外面走。
  可是那些从一开始一步步街上挑着担走出来,好容易世代累积起来一个铺子的小商户们,像是王家这样的绸缎铺子,固然是赚钱,固然是商人不属于无产阶级,可是这事儿最后就得是一刀切,这是政策原因。
  张德顺自己低着头,倒了一杯茶递过去,“事儿不要急,你们王家的铺子现如今不是改成了制衣厂,现如今红红红火火的,再没有过河拆桥的道理。”
  王家大哥嫂子都再制衣厂里面工作呢,都是工人,“你们也是工人阶级的一份子,也是为咱们祖国建设添砖加瓦的,除非是思想问题,再不能为着以前的身份去做什么的。”
  他是有信仰的人,对于一些事儿,他就相信国家,相信决策,虽然不是军人,但是跟张平一样,带着一些军人的服从的天性。
  王红叶哭着送了王家大哥走了,结果没两天,王家老爷子跟老太太就下乡去改造了,到郊区那边的菜园子里,瞧着年纪大了,不曾直接下放到农场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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