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黑天鹅——张大姑娘
时间:2021-03-15 09:06:46

  伸伸笑了笑,“都可以,还没定下来。”
  说完起身。
  爬上屋顶。
  看着那枣儿叶子落下来,看着那半个月亮爬上来。
  他这人,对着王红叶,有时候也不太讲心里话。
  心里话,谁也不肯讲。
  你问他喜欢西爱吗?
  他可能也不会说。
  就没有那种表达自己的习惯。
  没有那种对别人倾诉的习惯。
  等到十点钟,刘江爬上来,站在梯子上,头仰着看着伸伸,“起风了,回屋睡觉吧。”
  “好。”
  下来,刘江在等他,一起走着走着,然后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的儿子,长大了啊。”
  怎么就一转眼,这么高了呢。
  怎么就一转眼,就长得这么帅气了呢。
  怎么一转眼,他就不是小时候的样子了。
  眼眶里面酸酸的,被秋天里的果子酒熏的生疼。
  伸伸对着他笑了笑,“姑姑呢?”
  “吃过饭就睡了。”
  刘江看着伸伸,顿住脚步,声音小巧的,“一定要去吗?”
  “嗯。”
  “不会后悔吗?”
  “不会。”
  “那明天我送你走。”
  伸伸差异的看他一眼,没想到刘江会同意。
  刘江扯了扯嘴角,目光里面,满是对儿子的疼爱,那么的深,那么的浓。
  一些爱,从不表达,只有再忍不住一眼一眼注视的时候,才会透漏些许,叫做泄密。
  泄露了有关于爱的一些秘密。
  里面带着一点隐忍的,深沉的,不可言说的东西。
  伸伸看不太明白。
  “但是我还是跟你说,如果你要回来,你跟我说,我接你回来。”
  伸伸眨眨眼,收拾好行李。
  打开柜子里面,很多礼物,都是刘江带回来的。
  他把妈妈照片放进去行李,然后轻轻的擦拭,“妈,挺好的。”
  你喜欢的这个男人,挺好的。
  我爸,挺好的。
  他很少觉得父亲伟岸,可是现在,他觉得伟岸,会站在你身边,给你支持鼓励,父子两个人拥抱,是第一次,都像极了男人。
  尽释前嫌。
  伸伸走的时候,刘凤没去送,怄气,躺在床上不起来。
  等着人走了,自己眼巴巴的打开窗户,往外面看,却看到窗台上一排的柿子。
  宛如站在院子里笑,“你爱吃柿子,他半夜去摘的,还没有熟透了,给你放在窗台上晒晒,可以吃一个冬天了。”
  “说是等来年,再给你摘。”
  那多少的柿子啊,一串一串的,窗台上摆满了,然后房檐上垂下来,挂满了柿子。
  一个冬天是三个月,一个季度是九十天,一天一个柿子,可以吃很久很久。
  她就抱着柿子哭,哭了又跑到门外去追。
  就气自己,干嘛不去送孩子啊。
  孩子去就去呗,干嘛怄气呢。
  眼泪八叉的,跟伸伸,还是从前一样。
  没有隔夜的仇。
  没追上,自己就回来对着柿子继续哭,拉着王红叶说,“你看这一晚上没睡觉,不知道从哪里去摘了这么多柿子,黑灯瞎火的,也不怕出事儿。”
  “谁还能贪嘴吃柿子啊,不缺这一口吃的,可是孩子一片心意,我觉得值。”
  王红叶笑了笑,“大姐,您这是熬出头了,伸伸也大了,您以后少操心了。”
  这会儿,刘凤卡巴卡巴眼,把眼泪擦干净,看着王红叶,想起来了,因为他们家的那个死丫头伸伸才走的,觉得没劲。
  自己清了清嗓子,来一句,“你但凡是多操点心,我就少操心了。”
  多操心管管你们家死丫头吧。
  劲儿劲儿的就走了,孩子无论在哪里,心在家里就好了。
  王红叶一头雾水的,她哪儿操心少了,她操不完的心呢。
  写信要老大去看看西爱,也不知道他去了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一个的小伏笔,开心
 
 
第53章 宁宇森
  宁宇森去了,确实是去了。
  王红叶去不了,就跟宁宇森说了,想着宁宇森挨得近,可以过去。
  替她看一眼,把事情说清楚。
  宁宇森接到信的时候,,都已经是十月了。
  青海湖马上就要冻起来了。
  他在221.
  221,坐落在青海金银滩。
  1958年成为研究制造基地,代号为221工厂。
  宁宇森来之前不知道自己干什么的。
  来了之后,分配是保障生产的。
  那时候人分配做什么就是做什么,对工作,都差不多,都是工人阶级一份子,都是劳动最光荣的。
  石油工人、钢铁工人、纺织工人,都很好。
  最后一次出船,结束了就马上去找西爱去了。
  没有什么地址,就是挂号信。
  照着这个找。
  自己带着很多海鲜,他自己打的。
  然后就在那样一个下午,起风沙的下午,大包小包的去了。
  西爱依旧坐在那里,等的绝望。
  她听到火车鸣笛的声音了,顺着风的方向。
  然后等很久,没有人来。
  起身,回转。
  然后就听到有人喊,“西爱——”
  “西爱——”
  满身的落日的余晖,身后满眼的金沙弥散。
  就那样走来了,喊着她的名字。
  有时候,有人喊名字,也是一种奢望。
  笑的一口的白牙,一边挥手一边跑。
  西爱就站在那里,高高的,然后一下子就笑了。
  看着下面人摘下来帽子,看着他脸黑黝黝的。
  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这么仔细的,这么有善意的看过宁宇森。
  “我来看你,其实不远,坐火车半天就到了,但是不好找,我拿着挂号信问了三天才找到的。”
  说完拎起来口袋,“带了鱼,还有虾,你不是喜欢吃贝壳上面的那个肉,也有,我找工友换了不少呢。”
  他对西爱,是真没办法,或者说,全家人都没办法。
  西爱小时候霸道,人呢也聪明的不像话。
  老气他。
  他就老看不惯西爱了。
  可是后来为着他的事儿,西爱挨了一顿打,离家出走了。
  他心里觉得过意不去。
  这会儿摸了摸她的头发,看着她,“瘦了。”
  说完心里一酸。
  这北京大妞儿,白着呢以前,细皮嫩肉的。
  就是心疼。
  西爱无论怎么样,以前大家照顾,那真到了这种时候,宁宇森就觉得自己得照顾。
  离得这么近,就兄妹两个人,他是大哥。
  家里教育出来的孩子,就没有一个差劲的。
  宁宇森到了青海,田叶叶随后到了内蒙古,她学护理,那边经常闹鼠疫,又是赤脚大夫的天下,没多想就去了。
  哪里有需要,哪里就有我们中国青年。
  用田叶叶的话来说,“这是咱们可以干的事儿,就干。”
  卷着铺盖,跟同学就一起去了。
  同学们五湖四海的都去了,毕业了就到祖国各地去,只要国家需要,说一声我们就去。
  西爱本来笑的,一直笑。
  结果听见这两个字儿,哭了。
  抱着宁宇森哭了。
  因为她,很苦。
  真的很苦。
  没有人听她说。
  “我没有水喝,没有水洗澡,这里水都能搓出来盐了。”
  “没有菜吃,一股子馊味。”
  “天气干死了,我褪了好几层皮儿。”
  巴拉巴拉就说,越说越来劲。
  哭得什么形象也没有了。
  人有靠山,跟没有靠山,感觉就是不一样。
  给买了点心带来的,西爱哭完了就吃。
  这会儿看宁宇森可顺眼了,小嘴有点甜,有说有笑的,“那湖是什么样子的?”
  “上冻的时候也不知道,我们开着船走了很远,是最后一次捕鱼了,但是回来的时候,就发现有冰碴子了。”
  西北地区上冻的湖泊,很邪门,要是上冻,就是一瞬间的事儿,整个湖面就冻起来了。
  一旦冻起来了,你的船就不能走了,跟死鸭子一样的在那里,而且冰碴子会在很短时间内把船给划破。
  “那些船是我们自己做的,都是木头的,不顶事儿,一会儿下面的木头都划进去好几公分了,到时候船没了,人在水里面,就二十分钟的事儿了。”
  他自己塞着饼子,大口大口的吃,腮帮子鼓鼓的,像是一座山丘一样的。
  人变得结实了,额头上带着汗,穿着一件军绿色的汗衫,西爱突然发现,宁宇森这人,有点英朗。
  西爱小声说,“我的床板松了。”
  所以翻身就会晃。
  宁宇森就起来,“没事儿,我给你上螺丝,上螺丝就好了。”
  他勤快,人单膝就跪在地上,弯着腰,一只手撑在床板上,力气很大,摁下去就知道哪里晃动了。
  “西爱,有没有螺丝刀?”
  西爱一脸懵逼,顿了顿,“什么?”
  “螺丝刀吗?”
  她不知道哪里有。
  宁宇森一看她这样,自己出去了,一会儿回来,什么工具都齐全了,把床都能直接掀起来从下面箍钢丝。
  西爱就靠着门,抱着胳膊,在那里看着。
  突然笑了笑。
  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笑,然后捂了一下眼睛,再拿下来手的时候,笑就没那么大了。
  嘴角却一直翘着。
  保育员说实话,这么久了,没见过这孩子笑。
  小声跟苍耳说,“还是小孩子,哥哥来了你看,多开心啊,看着好说话的很,他哥哥脾气也好,来借东西客客气气的。”
  苍耳笑了笑,凑到她耳朵边,帮着她在院子里洗菜,“我们结婚了,以后孩子也要有礼貌。”
  婚期马上了,就是这几天了。
  格桑花笑了笑,她脸上带着一辈子褪不去的高原红,这会儿更红了,眼睛那么大,斜着看苍耳,“我不跟你说。”
  苍耳笑的整个院子都能听得到,“等后天去打猎,到时候给你带一只好皮子,天气冷了铺在身下暖和呢。”
  冬季来临之前,最后一次打猎了。
  这一次保障肉食品的供应,储存更多的食物。
  每一个人,即使战斗员,又是生产员。
  西爱不会骑马,是的,她不会。
  宁宇森似乎特别受欢迎,他从小就这样,走到哪里,似乎都认识人一样的,下午牵着一匹马来,招呼西爱来,“敢不敢骑马?”
  西爱笑了笑,“你帮我上去。”
  宁宇森多高壮啊,两只手张开,驾着她的胳膊就抱上去了,西爱这丫头很鬼了,她自己微微趴着,很娇贵了,“你牵着缰绳,不要松手,不要马跑起来。”
  “那我就是牵马的呗。”
  “嗯,就是这样。”西爱一本正经的欺负人,她就这样,习惯欺负对自己好的人,她知道谁能惯着她,人家精明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许嵩的挥挥手,后天演唱会直播能看一下不。感谢在2020-05-2723:59:19~2020-05-2822:49: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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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等一个人
  落日的余晖那么广阔,斜照在每一粒砂砾上,西爱眯着眼睛,慢慢的挺直起脊背,路过每一粒沙,走过它们折射出的每一片光影,像极了钻石。
  她第一次觉得,这一片沙漠,像极了钻石的样子。
  风也显得和善。
  微微抬着下巴,“你知道吗?其实我今天在等一个人。”
  “嗯,谁呢?”宁宇森袖子还是挽起来的,露出来一段遒劲有力的胳膊,似乎每一根肌肉纹理都凝聚着力量,流淌着的是青春的正气。
  西爱不是这样的人,但是她似乎,对这样的人有好感。
  谁呢?
  西爱没有说,她只是问一句“你会一直陪着我吧,你会扔下我不管吗?”
  头歪了一下,没有任何的情绪,甚至带着一点恶趣味,因为提出了不合理的要求,所以人会带着一点恶劣的笑,带着那样的玩味的语气,歪着头看着宁宇森。
  宁宇森哈哈哈大笑,把她歪着的头扶正,自己一下子上去,缰绳绕在她胸前,策马向前,伴随着一句豪言,“我就是来管你的,我不管你谁管你啊。”
  西爱咧着嘴,心突然畅快。
  她最喜欢的一句话,我不管你谁管你啊。
  带着一些无奈,但是终究还是管的。
  西爱在等谁?
  谁也不知道。
  她想,这辈子,她再也不会等任何人了。
  一次一次的,她觉得人,为什么不对着自己好一点呢。
  没有人帮你的时候,习惯绝望的时候,就不要再去期盼了,总要学会包裹自己的,总不能一直跟个傻子一样的,一直等。
  等别人,她觉得,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愚蠢的事情。
  包括黄梅如。
  今天,其实应该是黄梅如的休假日。
  这里的很多孩子都被接走了,坐上汽车,去县城里面玩,买书或者吃东西,或者去公园里面去了,短暂的离开这个地方,前往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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