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世家,是什么玩意,倒也敢拿出来吓唬人。”苏衾靠在椅子里,慢悠悠的道:“闻人老儿,好好教教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孙孙。”
闻人知忙应是,扭头看着血淋淋的闻人泊之又心疼,又不得不对他说:“泊之还不跪下认错。”
闻人泊之脸上已没了血色,呆愣愣的看着自己的祖父。
闻人知扯了他一把,急道:“你想害死闻人一族吗!快跪下!”
闻人泊之被扯的“咚”一声跪下。
苏衾又抬起手指点了点贺掌门,“你为何不跪?”
贺掌门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力量压的“哐”一声跪在了石板上,几乎将石板砸碎,膝盖痛的他闷叫一声。
封空崖看了他一眼,对苏衾拱手道:“苏师伯,此来是为了闻人泊之的事吗?”
他也不回答,而是抬眼看向了绪茕。
他的眼睛像是好了一些,已没有那样雾蒙蒙,只是白色眼球上还有些小血点。
他看着绪茕,轻轻地笑了,语调温柔至极的说:“我不过来凑个热闹,听到有人拿闻人世家和太一剑宗来吓唬人,觉得好笑,我离开的久了,不知道如今闻人一族也算个东西了?小姑娘,你可能不记得了,当年闻人一族在我师父门下做洒扫杂役也不配。”
绪茕站在那里,不得不承认,仗势欺人真的爽。
在场的诸位,无一人对苏衾的发言有异议。
绪仙祖,牛批。
苏衾的突然出现,让所有人都惴惴不安。
他也不再多说话,就说让封空崖掌教开始处置吧,就靠在椅子里,托着腮等着看热闹。
封空崖原本也是打算将这件事,在这里处置干净,给许草和郑二一个交代,没想到苏衾会突然出现。
也好,他将闻人知带过来,作弊一事,直接可以问的清楚明白。
封空崖走到几人的跟前,那闻人知已是被苏衾吓坏了,他只开口问了一句,闻人知便将罗盘、捷径、以及拿一人的性命祭给祸斗这个主意,的事坦白的清清楚楚。
闻人一族的命,和闻人泊之相比,还有什么可挣扎的。
封空崖听着,在场的诸位听着,没什么可辩驳的,只是看太一剑宗如何处置而已。
绪茕站在那里,将她的佩剑收了起来。
封空崖慢慢转过身来对她道:“许姑娘,这本该是你、郑二与闻人泊之的私人恩怨,但发生在太一剑宗,方才我们又多有误会,太一剑宗应当还许姑娘一个公道。”
公道,这两个字好,许多时候无非就是想要一个公道。
“贺师弟。”封空崖先叫了一声贺掌门,“你因私交维护闻人泊之,又施压威胁许姑娘,今日起便卸任掌门一职,去寒冰山禁足思过。”
贺掌门跪在那里,被苏衾的目光压的一个字也说不出。
“至于闻人泊之……”封空崖看向了绪茕。
绪茕早已想好,客客气气的对封空崖道:“我也不过是求个公道,一报还一报,他的命我就不要了,只要将他储物袋里的钢刺铁球塞进他口中三日便是了。”
闻人泊之脸色瞬间灰败如死。
封空崖没说话。
苏衾先笑着道:“小姑娘可真是深明大义呀。”
“此乃我和闻人泊之的私人恩怨,掌教不必为难。”绪茕不想苏凡衣为难,便道:“我自会将闻人泊之带下太一剑宗再动手。”
她给足了太一剑宗面子,封空崖怎会不明白,摆明了苏衾今日出现是为这个小姑娘撑腰的,她若一定要在这里处置闻人泊之,谁又能阻止得了?
封空崖没有再说什么,向绪茕拱手致歉,“我替贺师弟向许姑娘致歉。”
绪茕没想到,掌教会这样放下身段……
封空崖又对绪茕笑了笑说:“还要多谢,许姑娘救我的弟子。”他是指苏凡衣。
苏凡衣三两步走过来,站在她师父身侧,拱手朝绪茕作揖,“凡衣,谢过许姑娘搭救。”
绪茕站在原地,下意识的伸手忙扶起苏凡衣,“不用不用,我救你不是为了让你谢我……”
她救她,发自内心,只是见不得美人受苦。
苏凡衣再直起身,那张冰寒的脸上,难得出现了羞涩之意,再一次说:“还是要多谢许姑娘。”若非是她,今日恐怕是她的死期。
绪茕一时之间美的忘乎所以,她今日好像是挺厉害。
山风吹起,苏衾靠在椅子里瞧着傻乐的绪茕,怎么?阿茕口味改了,如今好女色了?
不远处的结界突然再次被破开,有其他弟子从仙山中出来,还没来得及喜悦,看见满地的血和诸位大佬们,一脸懵的僵站在了那里。
--------
选拔大典终是要继续。
陆陆续续有弟子从仙山中出来,半个时辰后,这场考核正式结束,从仙山找到出口,来到这平台的弟子,除了绪茕,只有二十九名。
这是历届选拔大典以来,通过考核人数最少的一次,因为闻人泊之惊醒了祸斗,虽然被绪茕击杀了,可火焰还是将熔岩山烧成了一片火海,能从那火海里过来的人,少之又少。
日沉西山,无数的流萤和星光环绕在这座仙山平台之上,顺利过关的弟子们整齐的站在台下。
绪茕也站在队伍里,想着今日一闹也正好,她如此嚣张不识抬举,太一剑宗恐怕无人敢选她做弟子了。
太一剑宗原本是十二峰掌门人,如今也只剩下十一峰掌门人了。
果然,十一峰掌门人各自选了几名自己看中的弟子,无一人敢选绪茕,实在是摸不透她的来历。
无垢大人与她私交,绪丹师给她曾药,如今连幻修祖师爷也来替她撑腰。
谁敢选啊。
苏凡衣站在师父身侧,看着绪茕眉头紧了又紧,台下的弟子一个个归入其他掌门人身后,只剩下她一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是她连累了她……
苏衾却很开心,幸好他来了,他这样一咋呼这群太一剑宗的老道士,便无人敢选阿茕做弟子了,不然阿茕指不定要继续留下来体验什么门派生活,不和他回去了。
“许草。”封空崖忽然叫了她的名字,望着她,温和的笑了笑说:“你可愿做我的弟子?与凡衣一同修道?”
“?”绪茕愣了住,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却见苏凡衣眉头一松,整个人都开心了起来,她还是第一次见苏凡衣喜形于色……
可她再看苏衾,他已经坐直,一双漂亮的眉蹙紧了看住她。
“掌教……不是不再收徒了吗?”其他峰的掌门人惊讶问道。
连躲在人群里的陆泽也惊讶了,这是什么剧情?太一剑宗的掌教早在收了苏凡衣之后就不再收徒了,如今要为这个许草破戒?这个许草到底……是个什么角色?出尽风头,又有这么多大佬为她撑腰,不但抢走了他和苏凡衣的剧情,甚至连他打脸闻人泊之的剧情也抢走了……
她到底是谁?是绪茕吗?可他怎么看那个许草也和绪茕没有半点相像的地方。
而且绪茕不是已经有了纯阳山,她怎么也不会来太一剑宗做弟子。
她是谁?
封空崖笑了笑道:“我愿意破例一次。”他对绪茕说:“许姑娘,你能击杀祸斗,天资绝非凡人,你心性坚定,又难得的有勇有敢,你若愿意可随我修道,入不入太一剑宗无妨。”
绪茕听的更惊讶了,封掌教的意思是说,她可以选择拜他为师,但不做太一剑宗的弟子?
这是顾及着她刚才与太一剑宗其他人不对付,特意给她的例外啊……
封白惊讶的看了一眼师父,师父从来没有给过旁人这样的特权。
苏凡衣忽然快步下了台,走到了绪茕的身侧,一双眼睛闪亮如星辰,望着绪茕,低低道:“我师父,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你可放心。”
绪茕竟然有些被击中红心,苏凡衣那样冷静自持的人,跑下高台,来和她说这些,是怕她误会封掌教是会公报私仇之人,错过了这次机会。
她喉头滚动着无数的话,就滚啊滚的又咽了回去。
她对苏凡衣笑笑,低声说:“谢谢你。”
然后她拱手朝高台上的封掌教道:“多谢掌教抬爱。”
后面的话什么也没说。
封掌教顿了一下,又笑了,知道她这是没答应,也没拒绝。
苏衾的声音传进了耳朵里——[阿茕,你是要给我找个师祖吗?]
绪茕摸了摸耳朵,小珍珠如今越来越阴阳怪气了,一点也不傻了。
她故意逗他,传音回道:[给你找了个天仙似的凡衣师伯不好吗?]
他坐在椅子里,唇角一勾慢慢靠回椅子里,对她笑了:[原来我的阿茕不是看上了封白,是看上了苏凡衣,怎么?那枚蛋化成女儿身,让你尝了甜头?]
绪茕的耳朵一下子烫起来,污秽不堪!苏衾太污秽了!想什么呢!什么甜头!
他忽然扶着椅子站了起来,眼睛望着她,朝她慢慢的走下高台。
绪茕立刻紧张起来,忙传音给他:[你干嘛干嘛?别过来啊,别让我暴露了!大家都在看你!]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苏衾身上,包括苏凡衣。
苏衾一步步朝她走,传音回她:[阿茕,我不漂亮吗?]
绪茕忙回他:[漂亮漂亮!你最漂亮!]
——[那你为何不喜欢我?]
他停在了她面前。
绪茕紧张的望着他,听着他的传音,心空了一下。
他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对她说:“恭喜你,小姑娘。”
绪茕缩了一下脖子看他,听见他的传音——[我怎么会坏你的事,我只是太想你,想……摸摸你。]
他的手掌从她的发端抚摸下来,抚摸到她的脸颊,轻轻拍了拍,收回手侧头看向苏凡衣,笑着说了一句:“也就我的一分漂亮而已。”
苏凡衣一愣。
绪茕的脸顿时红了,哪有大男人和一个小姑娘比漂亮的!不知羞!
耳朵里突然炸起了dj版的bgm——[他一定很爱你\\比我会讨好你\\不会向我这样孩子气为难着你\\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绪茕被震的双手捂住了耳朵,够了,黑蛋!脑补什么!
第45章 (二合一)司微司微……
名门正派繁文缛节多的累断人腰,绪茕怕闻人泊之跑了,就偷偷让苏衾去处理闻人泊之的事,她硬站着等太一剑宗将选拔大典收尾。
大典结束之后已是三更半夜。
绪茕趁着此刻小珍珠和黑蛋都不在,先找了个地方躲起来,将祸斗的那颗眼珠子又拿了出来。
她又试了一次,从祸斗的记忆里去看绪仙祖当年和司微渡劫时发生的事情。
可这祸斗知道的也不全,她只大概的看出,绪仙祖扑进火场救了司微之后,绪仙祖的脸就被烫伤了,好大的一片伤疤。
司微也在那场大火里烫伤了背。
绪仙祖没有离开宫中,她在大火之后就留在了宫里。
后续发生了什么,祸斗也没有经历,它在那场大火之后就被当时身为国师的太一剑宗老掌教给收了,之后老掌教辞去国师一职,将祸斗困在了熔岩山里。
故事只给看了一半,绪茕抓耳挠腮,到底绪仙祖和司微的这个劫有没有渡过去啊?
当时在绪仙祖身边,给她出主意,抓来祸斗放火的那个人是谁?
是苏衾吗?还是绪仙祖的其他弟子?不太像是绪慈,却也有些像黑蛋的语调。
那个人一定知道后续发生了什么,他似乎一直跟着绪仙祖。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才演变成后面的[杀师证道]?如果已经杀师证道了,为何司微还没有渡劫成功?
苏衾如今已经恢复了全部记忆吗?他将所有事都记起来了?
绪茕琢磨来琢磨去,打算找机会将小珍珠哄睡着了,再进入他的记忆里阅读阅读剧情,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没敢再贸然去看小珍珠的剧情,也是因为她发现每次看剧情,对方都会陷入昏睡,如今小珍珠不是小傻子了,她怕被他察觉出什么。
得想个办法。
她从山洞里钻出来,朝着掌教封空崖的大殿去。
封空崖此时正在殿中与苏凡衣和封白说话。
绪茕在殿外等了一会儿,封白先出来了。
她与封白在殿门口撞上,两厢都是一愣,她愣是因为看了太多封白的本子,见到本尊之后,脑内忍不住浮现出不堪入目的画面,令她……羞臊。
她还看过十来个修仙者x封白这样的本子……实在是对不起当事人……
封白顿了一下,将殿门关上,对她笑了笑,“许师妹是来找师父的?还是找凡衣师妹的?”
她低着头,假装理衣袖,心虚害臊的答道:“来找师父。”
封白看着她慌乱的手,她手指竟是生的细细白白,与脸上浅蜜的肤色格外不同,只是她手背上似乎被烫伤一般,撩袍破了,红红的一片,“师父在问凡衣师妹,仙山妖修一事,许师妹还要等一会儿。”
她点点头敷衍的说:“无妨无妨。”
“许师妹借一步说话。”封白忽然问她。
她没明白的抬起头看他,只见他笑着指了指回廊下,院子里的石桌椅。
她不知道封白想说什么,便跟着他走下回廊,走到了石桌旁,“封师兄有什么事?”
封白低头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轻轻的放在了石桌上,“送给许师妹。”
绪茕看向桌子,是一支翠色的小药瓶。
“一日三次,涂在你的手背上。”封白说:“不可沾水,师妹要记得。”
绪茕看看那药,再看看封白,他对她笑了笑,便转身离开了,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也没有过多的表现。
她慢慢伸手将药瓶拿在手里,坐在石凳上,觉得封白这人真不错,翩翩佳公子,能被修仙界这么多人喜欢,不是单靠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