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成为反派道侣后——南卡
时间:2021-03-17 10:02:56

  巫夏别开目光。
  贺清及时将她从那种情绪里拉出来:“找到了。”
  他举着一根微乎其微的银线,末端还留在周明的内脏里。
  “育婴雌蛛会释放出一种毒液,每当产卵, 它们会把这种毒液注入雄蛛体内,迷惑它们的心智,让它们心甘情愿被自己所食。这根蛛丝上就有那种毒液。”
  巫夏握住那根蛛丝,目光渐沉。
  *
  女人痛苦的呻.吟声时不时折磨着陶青的耳朵,在第二次被吵醒后,他烦躁地抓抓头,抓起一件衣服朝周红抽过去,“还没死,叫什么叫!”
  那衣服正好抽在她额角的破洞上,顿时结好的痂被“嘶喇”一下拉破,鲜血又汩汩地顺着额角流到耳廓,滴滴答答地落在枕头上。
  她又哭了几声,哀求道:“当家的,你可不能不管我……找个大夫来,求求你……”
  “真晦气!要不是你这个没用的下不出蛋,至于把那妖怪带回家吗!”陶青恨不得再给她两巴掌。
  这一切都是这个女人害的!
  周红闻言,两行清泪自浑浊的眼中流下,她两手无力地在空中扒拉着,生怕陶青不管她,“陶子赫……他有钱……他有三两……去……去找……”
  陶青一愣,旋即狂喜地直奔对面的屋子。
  他一眼就瞄准陶子赫的床,把被子全掀起来摸了一遍,什么都没有。他没死心,又把下面的几根木板抬起来,一处处搜寻。
  没有。
  他埋头,挨个角落去搜。
  还是没有。
  他气得发狂,抓起一件衣服恶狠狠摔在地上。
  不料“锵”的一声脆响,一个红色的发饰从包好的衣服里漏了一角出来。
  他被那红彤彤的玩意闪了眼,小心翼翼地捡起来。
  红翡剔透,凤头浴火,金丝花枝和荡漾的流苏黏黏嗒嗒地缠在一块,莫名地勾人。
  虽然从来没有买过女人家的发饰,但陶青一眼就知道这玩意价值不菲!
  更何况陶子赫故意把它藏在衣服里,更加坐实了他这个想法。
  这败家的白眼狼,三两银子不会全被他拿去买这个东西了吧!
  算了算了,再拿去卖掉就行了。他冲着红翡哈了口气,拿衣袖使劲擦了擦,正准备藏到怀里时,“吱呀”一声响起。
  陶子赫冷漠的一张脸出现在陶青的视线里。
  消失了一夜的人脸色苍白,衣服破了几道口子,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伤口。
  陶青鬼叫一声,腿一软倒在墙角,哆嗦道:“你你你——”他牙齿打颤,好半天才捋直舌头,“你怎么回来了!”
  他还以为这个妖怪昨晚被打跑了!再也不回来了!
  “出去。”陶子赫没看他,径自走到靠窗的桌前,手里拿着几颗珠子。
  陶青屁滚尿流地逃出去,连金步摇都忘了拿,他要告诉村里人!
  这个妖怪还敢回来!
  他要告诉仙人!
  等等……刚跑几步,他就停了下来。
  仙人昨晚明明跟出去的,为什么……她没杀死陶子赫这个妖怪?
  果然是有什么猫腻在里面嘛!他自认为洞察一切,小心翼翼地摸回厨房,把藏在灶里的一个油包拿出来。
  里面是毒草药粉,本来是想药耗子的。
  他把它全部撒进水缸里,又拿丝瓜瓤沾了点水,把锅碗瓢盆、咸菜大米全部抹了一遍。尤其是那口铁锅,干了抹抹了干,足足十来遍。
  整个厨房,从里到外都散发着毒气。
  陶青拍拍手哼了声。这个妖怪,一日三餐一顿不落,水喝得都要比别人多,他不信今天还弄不死他!
  干完这一切他躲到屋外,踩着一个草垛扒在墙上观察院子里的情况。
  陶子赫躲在屋子里不知道在干嘛,直到天边出现火烧云,天空整个被渲染成红色时,他才慢吞吞地走到院子里。
  似有所感一般,陶子赫看了眼墙壁,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陶青。
  他没在意,依旧把玩着手里的晶莹剔透珠子。进了厨房,他掀开水缸上的挡板,舀了一瓢水。
  喝了一口,嘴里发苦。
  但是生水向来就是这样,他没在意,喝完就径自回屋,关上门继续研究起这颗珠子。
  不巧进门就看到躺在角落的金步摇,他冷笑一声,捡起来扔到了桌上。
  去镇上买药经过那家卖发饰的店铺时,他想到巫夏那天说她没钱,想买金步摇。鬼使神差的,他就把自己几年的积蓄全部拿出来,买了这么一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等明天他就拿去退掉!
  视线一转,他掂了掂手里的珠子。
  昨晚他的确生气,但是生完气之后又觉得不值得。
  不相信自己的人,一直在戏耍自己的人,他根本就没必要生气,显得她很重要一样。
  后来他稀里糊涂地上山,倒不是毫无来由,而是感觉那时冥冥之中有股力量在吸引自己。
  他魔怔一样地来到一处洞穴,在水洼坑里看到了散发着微光的珠子。
  通体青黑,光芒虽弱,却又晶莹剔透。
  虽然小,但是凑近去看,却发现里面自有天地。
  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
  无师自通,陶子赫再次入静,让“意”延伸,探出一条细小的线,覆在那颗圆珠表面。
  不料“意”直接被拉进去,置身于其中,仿佛置身于无边的昏暗之中。
  九天之上,似有银河倾泻奔腾,茫茫千里的大地上,紫黑色雷云翻滚。
  这里,毫无秩序,是混沌起源。
  他扫了一眼,被“中心”吸引。
  无法言喻,只要看到“它”,就会自然而然地认知它是这个世界的“中心”。
  凭着感觉,他慢慢走进混沌,任凭那些青黑色的东西包围住自己。
  冰冷如跗骨之蛆,钻入他的血肉肆意破坏着一切。
  随着越来越近,他渐渐没了腿、没了躯干、没了手,甚至,连头颅都在逐渐消散。
  但是现在的他,只是一抹意识。
  这些外物,消失也罢。
  陶子赫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一鼓作气地来到“中心”,用尚未消失的“意”,轻碰了下。
  “轰!”
  九天银河与漫天雷云,这一方世界,这混沌的一切,铺天盖地地钻入他过于纤弱的“意”中。
  有股莫名的力量在拉扯他,他的意几乎四分五裂。
  陶子赫顿时陷入昏迷。
  房间内,少年昏倒在地,手中的珠子一闪一闪。片刻后,那珠子颜色更加黯淡,最后竟像是水一样,融进了他的身体。
  一个体型瘦弱的男人举着镰刀悄悄钻入房中。
  见到轻微抽搐的少年,陶青既惶恐又害怕,但更多的,是喜不自禁。
  他高高扬起手,镰刀的刀尖对准陶子赫的脖子。
  想到那二两银子,他睚眦欲裂,手狠狠下挥,带起一阵风。
  “咣!”
  就在镰刀即将砍中陶子赫脖颈时,他身体爆发出一团黑气,牢牢地护住了他。
  陶青一击不成,又见那些黑气阴魂不散,甚至还想朝他靠近时,顿时被吓得嗷嗷大叫。他闭着眼抬手胡乱劈了几下,突然感觉镰刀不受控制。
  陶子赫抓着他的镰刀,脸色苍白宛若死人,眼神冷寂无波,像是冬日隔断一切生机的雪山山岭。
  仅一眼,陶青就口不能言,双膝软绵无力。
  直到此刻,他那因为三两银子活络的心才冷却下来,真真切切地感到了恐惧。
  来自死亡的恐惧。
  面前的人不是他的养子,而是妖怪,是会吃人的妖怪。
  形势陡地反转,陶子赫夺过镰刀,朝他当头一刀。
  “救……命,救……救命!”
  凄厉的求饶声打破暮色的宁静。
  在附近徘徊的巫夏侧首,犹豫一下,提着秋雨剑慢吞吞向他家走去。
  陶青满脸是血,跌跌撞撞地从院子里跑出来。
  似是没想到能看见她,愣了一下,旋即他满眼热泪,赶过来五指死死扣住她的胳膊。
  “仙人,救我!救我!”他慌慌张张,语无伦次,“陶子赫要杀我!他要杀我!”
  他低下头,双手扒拉着头发,露出里面一道一指宽的刀伤,“他拿刀砍我!”
  正说着,陶子赫手拿镰刀,跟了出来。
  与昨日相比,他的状态真的不算好,每走一步都弯着腰,似乎在忍耐极大的痛苦。
  见到巫夏,他面无表情,只是攥着刀柄的手更加用力,指尖发白。
  “救我啊,仙子!”陶青把她往前一推。
  巫夏抿抿唇,此刻真是心有千言万语,话到嘴边却欲言又止。
  她一点一点地握住刀柄,缓缓从他手中抽了出来。
  很轻松,他没有阻拦。
  这意味着自己还是能跟他讲上几句话的吧?巫夏苦中作乐地想,她想先为昨天的事道歉,再讲一下她对村里人的安排,最后,她从师兄那儿拿了些银子,可以补偿他。
  这么多天糟心的事终于要结束,巫夏嘴角抿出一个笑。
  这笑容还未拉大,她就感觉握着秋雨剑的右手被一股大力狠狠摁住。
  视线一闪,身侧的陶青被人抓着后背,张牙舞爪地挣扎,却依旧控制不住地朝她扑去。
  “嘶——”
  割肉的斯斯声长久地响起。
  这其中,还夹杂着清脆的骨裂声。
  滚热的鲜血几乎是从陶青的脖颈那儿飞溅出来。
  巫夏脑子里轰一声,本能地想松开抓着秋雨剑的手。
  然而她的手连同剑,被一双冰冷,力气奇大的大手摁住,动弹不得。
  陶子赫把陶青一直往前推。
  推到秋雨剑从陶青的脖颈一侧滑进,从另一侧滑出;推到他的脑袋像球一样扑通掉在地上滚了滚,这才松开抓着他衣领的手,把他没了脑袋的尸体扔在一边。
  鲜血顺着秋雨冰冷的剑刃滑到剑尖,滴滴答答地坠进泥里。
  对上巫夏错愕的目光,陶子赫松开摁住她的那只手,朝她露出一个温和有礼却挑衅意味十足的微笑。
  “巫夏,你杀人了。”
  “你打算,怎么办呢?”
  然而没等巫夏有反应,他说完这句就感觉五脏六腑里像是有一只巨大的手在搅和翻滚。整个世界天旋地转,他再也撑不住,一头栽向前面。
  巫夏后退几步,眼看着他要栽到地上,还是往前伸手接住了他。
 
 
第24章 巫夏看看地上陶青的……
  巫夏看看地上陶青的尸首, 又看看怀里气若游丝的反派,可耻地产生一种不太好的想法。
  要是她现在不管他,让他死掉, 那么剧情……总不会还能进行下去吧?
  这个世界就算存在夺舍, 他一个什么功法都不会的人, 总不至于能转世重来?
  不对不对……她不就是一个特殊例子吗!
  一言难尽地叹口气,她把陶子赫公主抱抱起来,放到他房间的床铺上。
  他这是怎么了?
  生病?巫夏掌心贴在他额头, 摸到一手的冷汗。
  嫌弃地在他衣服上抹了两下,她掏出一枚固元丹,塞进他嘴里。
  陶子赫牙关紧闭,昏厥中居然还咬着舌头。
  巫夏捏着他的下颚, 捏出咔咔声,趁着他张口的一瞬,把药塞进他的嘴里。
  收回手时, 陶子赫黑眸突然睁开。他冷汗连连,神色很不清明,低头恶狠狠地咬了她一口。
  巫夏猝不及防,直觉食指一股钻心的疼, 好像要被咬断了!
  “松开!”她一掌朝他拍去, 可他非但没松,还变本加厉地掐住她的手臂,把她摔在了床板上。
  巫夏被摔得晕乎乎的,感觉一个黑影朝自己扑来。
  那人咬住她的手掌边缘,愈发使力。
  “神经病!”巫夏在心里大骂,要不就是狂犬病!
  昏昏沉沉间,陶子赫觉得自己嘴里被塞入一个小小的东西。它一入肚, 搅成一团的五脏六腑愈发疼痛,疼得钻心,疼得发狂。
  他迫切地需要做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
  口腔里的血腥味愈来愈重,他非但没觉得好受,反而激发了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某种欲望。
  非要说的话,那应该是接近破坏和杀戮的欲望。
  被这股欲望支配,他像一只野兽,疯狂地撕咬到了嘴边的肉。
  巫夏深吸一口气,一股灵力自她掌间迸发,丝毫不留情地把他拍飞了。她趁热打铁,准备再给他来一拳时,一阵细细的低吟声自他口中溢出。
  带血的掌心堪堪停下,巫夏双手交叠,按在他腹部。一丝丝灵力如润物细雨,渡到他体内。
  魔气。
  他体内居然有魔气。
  怪不得会发狂。
  好在不多,难不成是那天在洞穴里被沾染上的?
  魔气入体,一般人活不了多久,他不愧是反派,居然还顽强地多活了两三天。
  灵力和魔气交缠,她小心翼翼的把它们引出来,手一挥,这股微弱的魔气便彻底消散于天地。
  陶子赫双目紧闭,脸色比冬日的雪还要白上几分。
  他轻轻打着颤,感觉一只温暖的手拨开他凌乱的头发,帮他擦了擦汗。
  巫夏?
  他想冷笑,这人不是不许他乱杀人的吗?怎么现在陶青死了,她居然还能做出一副毫不介怀的样子,守在床前照看他?
  他感到一阵沉闷的愤怒和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别开头,不愿意承认这些,也不愿意巫夏再碰自己一下。
  那只温柔的手顿了一下,旋即她伸出指尖,戳了戳他的脸,把他把被子盖上。
  他等着她开口。
  没有。
  等了许久,陶子赫终于从那种混混沌沌的的痛苦中挣脱开来,这才发现天快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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