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成为反派道侣后——南卡
时间:2021-03-17 10:02:56

  不料黑衣少年又凑了过来。
  他站在她一丈远的地方,威胁道:“不知好歹。”
  巫夏捏着药丸的动作一顿,终于抬头认真审视这个少年。
  她突然想起一个重点:“你能看见我?”
  “仙人”二字不是说着玩的,在凡人眼里,不食烟火、天天浸泡在浓郁灵气里的修真人士身上的确往外散发着一股“仙气”,老远就能看到。
  所以为了避免引起骚动,在外完成任务时,她们都要隐匿真实面容,有凡人经过时,都会下意识忽略她们。
  这个人怎么看到她,还精准无比地打中了她?
  少年扬扬下巴,十分狂妄:“为什么看不到?”
  看样子有两把刷子,估计是个有仙缘的家伙。
  巫夏嘀咕几句,既然这样,那她就不计较了。见天边已经飘起火烧云,她心中不由有些焦急,捏着那人的下巴准备把药塞进去。
  “啪!”
  一只手从后面伸来,握住她的手腕。
  “谁让你救他的?”少年又盯着她,问了一遍。
  巫夏的视线却落在他露出的一截白皙手腕,这个手……
  还不待她灵光一闪,她感觉自己手中的那枚固元丹被夺下,后背被人一压,扑通倒下去,要不是掌心撑着地,估计都要直接跪了下去。
  “这枚药,算是孝敬我的了。”
  黑衣少年把药揣进兜里,准备离开时,巫夏拉住了他的衣角。
  一股大力十分粗鲁地把他拽下去,而后膝盖一痛,被人踢得跪在地上。脑袋也被狠狠按着,和地上被打得半死的家伙差点来了个亲密接触。
  巫夏已经站起来,此刻她右脚踩在他的小腿肚上,把他压在地下,右手按着他的脑袋。
  少年想挣扎,但是单比力气,他还比不过练了十几年的巫夏。
  于是他非常屈辱地维持这个动作。
  巫夏冷笑,左手拍拍他的脸颊,十分像一个调戏良家妇男的恶霸。
  “本来都不打算找你麻烦了,你居然嫌命大,敢抢我的东西,还把我按在地上。哼哈,”她手上更加使力,于是少年青松一般的脊梁被折得更加弯曲。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撑地想把压在身上的重量卸掉。但是不知怎么的,一股凉嗖嗖的气体被她从脑中拍进,在他四肢游荡,他全身立刻软绵无力。
  “放手!”他眼里闪过一丝寒芒。
  巫夏抬手朝他拍去,一双手明明小巧无比,可落下时却迎风共鸣,像是一座巍峨的大山,沉沉地压在了他的左肩上。
  黑衣少年身形低下去,体内气血翻涌,满目通红,猛地咳嗽几声。幅度之大,仿佛要把体内的心肺脾肝一起吐出来。
  他气息不稳,身子已经摇摇欲坠,此刻却仍是咬牙硬撑。
  巫夏左手伸到他眼前:“药,拿出来。”
  “咳咳。”
  他故意把一口血吐在她手心。
  “找死!”
  巫夏再次抬手,刚刚还青松般不屈的少年突然身子佝偻,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心口毫无起伏。
  “死了?”
  这么不经打?巫夏挠挠头,她没跟世俗界的人打过交道,使出招式时是把他认作具有修真人的抗击打能力的,是不是……她太用力了?
  嗯……
  这么多年不杀人的习性,居然被他破了?
  巫夏唏嘘不已,第一天就造下杀业,实在是不该。
  说起来,他也只是拿了自己一枚丹药而已。
  罢了罢了,给他好好安葬吧。
  她拿出乾坤袋,里面装着一瓶化骨水。
  化骨水是任务堂的人发的,这次她接下的任务就是把一位内门弟子的尸体带回去。宗门养一位弟子,代价极大,所以当有弟子死在外头,尸体都是要回收,避免被其他宗派夺去研究的。
  若是实在带不回去,那也只能把乾坤袋取下,把尸体毁了,不能让他人得到。
  没想到,这化骨水到要先给这个小混混用了。
  巫夏打开瓶盖,一股浓郁的臭味从瓶口散发。她盯了他半天,决定还是先把固元丹拿出来。
  不料手甫一伸入他怀中,少年猛地睁开漆黑的眼睛,两手十分大力地扭住她的手腕,右膝使力,把她一个抱摔,按在了地上。
  巫夏被这一系列变故弄蒙了。
  她现在躺在地上,他的膝盖顶着她的肚子,胳膊肘死死压着她的肩膀。
  不知什么时候,他手里横了一把棕色有多处缺口的短刃。
  巫夏因为担心手里的化骨水翻了,所以很憋屈地不敢动。
  她慢慢摩挲着瓶口,朝他那边移去。
  右手小心翼翼地抬起,跟前的少年突然笑了。
  他一笑,那股阴郁的气息浑然消失不见,但是有几分少年郎独有的桀骜与朝气。
  “再动,就杀了你。”
  他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了。
  冰凉的短刃贴着她的脖颈,已经刺破肌肤,一缕鲜血沁了出来。
  化骨水被拿走,腰间的乾坤袋也被拿下,他目光裸.露,一路从她的脖颈往下看去,想再找出什么宝贝来。
  巫夏:……
  她抿唇,腮帮子鼓鼓的,一言不发。
  她发誓,等到她起来那一刻,就是这小子灭亡之时。
  “还有没有?”他学着她刚刚调戏他的样子,十分粗鲁地拍她的脸颊,甚至还使劲捏了一把。
  她屈辱地把脸扭过去:“没了。”
  见他握着化骨水的手晃晃悠悠,她头疼蹙眉,委婉道:“兄台,这瓶药具有洗髓伐骨之效,凡人喝一口也能登仙,还求你还给我……”
  “是吗?”他应该是处于变声期,音色低沉,质感颇妙。
  巫夏狂点头,眼睛眨动。见他举起瓶子要喝,悲痛道:“不要啊!还给我!它很贵的。”
  少年动作猛地停住,瓶口几乎已经压到薄唇。
  他勾起一个恶劣的笑,突然瓶子递到她唇边,速度之快,化骨水都晃了几滴出来。
  “那你来喝。”他压着她的唇,要撬开嘴把化骨水倒进去。
  巫夏气得咬牙瞪眼,再也忍不住,手心一翻,一把银色长剑出现,周天剑光四散。
  少年猛地起身,腿脚发力,往后奔去。
  “贼人哪里跑!”巫夏拿着剑追在后面又劈又砍。
  但奈何没有飞行符,跑的速度也只是堪堪跟那人齐平。
  不行!此仇不报非君子!
  “有种别跑!”
  ……
  一只渡鸦飞过,留在原地浑身是血的徐秀,虚弱地伸手,“救命啊……”
  无人理他,一男一女已经离开。
  等了许久,月影穿过土墙的黑洞,把月华倾泻在男子身上。他凄惨地流下眼泪,呼唤村民的声音逐渐弱下去。就在以为自己即将要死去,化作一抔黄土时,有人踩着月色而来。
  他勉强睁眼,看到对方浑身散着仙气,面容隐在云雾里看不清切。
  “娘,孩儿估计是要来陪你了!”他悲痛道。
  巫夏没追到那个贼人,虽说不应该,可这是事实。
  气了半天,决定回来救这个人,他被小混混打了,一定认识他。
  巫夏小心扶起他,不停把灵力拍进他的体内,替他周转全身。
  一股股热流涌进四肢百骸,徐秀泪眼汪汪,本以为是回光返照,没想到片刻后居然哪哪儿都不疼了!他激动地抱住对方的大腿,“菩萨,菩萨!请受小人一拜!”
  巫夏:“你能告诉我,今天打你的人住哪儿吗?对了,还有,陶子赫你认识吗?”
  “啊?”正在跪拜的男人动作猛地僵住。
  他慢慢抬头,水光朦胧的眼睛掉出豆大一滴泪,面上居然透出几分委屈与难以置信。
  “菩萨,今天……打我的人,就是陶子赫啊!”
 
 
第4章 来杀我啊
  徐秀颤颤巍巍地说完这句话,就见菩萨那边没了动静。他诚惶诚恐,害怕是自己讲错了话,惹她不高兴,小心翼翼地觑一眼,发现看不清菩萨表情。
  “菩萨?菩萨?”他连叫两声。
  为什么菩萨会知道陶子赫这个恶棍?他不由想入非非,会不会……是陶子赫作恶多端,菩萨要来收他?他脑补得热血上头,仿佛见到光明的未来已经在前方等待自己,突闻菩萨艰涩地咳了两声。
  他毕恭毕敬地站起身,向菩萨行个大礼,沉吟道:“今日菩萨对某的恩惠,某莫当难忘,某回去后一定诚心侍奉菩萨,日日焚香,夜夜诵经。”
  巫夏还沉浸在刚刚的晴天霹雳中。
  他……说了什么?
  打他的人……就是陶子赫?
  不行不行,脑袋有点晕,腿有点软。
  她没听错吧?
  刚刚被她打了一顿,又反打回来的小混混就是陶子赫?
  !!!
  巫夏扶着墙,一手握拳,悲愤望天。
  为什么?
  为什么不早点说!
  如果是得罪主角,说不定主角会以德报怨,饶她一命。可古今中外的反派却都是睚眦必报的啊!说不定只是朝他们瞟一眼,一个眼神不对就身首异处。
  得罪了他们,那可以趁早洗洗脖子等死了!
  不行不行……她来只是来观察他的,不是来得罪他的。
  要跑吗?
  可是乾坤袋都在他手里,她也回不去阵法中心啊。
  该怎么办?
  杀了他?
  话说她也看过穿书小说,对于那种知道反派是谁以后,就准备直接杀过去的情节总是匪夷所思。
  首先,反派跟主角一样,各种机遇天材地宝拿到手软,修为蹭蹭蹭上升,要杀他,还不如杀自己脱离剧情来得方便。
  其次就是……陶子赫是宗主的亲儿子啊。
  如果她真的杀了他,万一宗主有天心血来潮来认儿子咋办?
  知道她杀了他之后,那她在宗门里还会好过吗?
  巫夏皱眉思索半天,土墙被她扣掉一块。
  她突然一拍手掌,问徐秀:“他为什么打你?”
  现在陶子赫只是一个小混混而已,还有得救。
  她决定了!
  要把他身边促使他黑化的元素全部铲除,要让他成为一个好人!
  反正她现在是在世俗界,能做的事有很多。
  徐秀被问及伤口,表情颇不自然,扭扭捏捏半天,反问道:“其实,你不是菩萨吧?”
  “快说。”巫夏懒得回答这个问题。
  徐秀顾左右而言他,挣扎道:“仙子,你是仙子吧?我见过真正的仙人,他们跟你一样。”见她瞪过来,他打个哆嗦,挠头道:“他怀疑……是我拿了他的钱。”
  在巫夏越来越亮的视线中,他慢慢垂头,几乎耷拉在地上。
  “带我去他家。”
  事已至此,巫夏现在只想再见见那个黑衣少年。
  徐秀硬着头皮领她去村尾。
  虽说升官村住户不多,但是地域还是很辽阔的。家家户户并不挨在一起,而是由大片大片田野分割开,或许东南角有十几家,西北角就几家。
  陶子赫的家在最北边,那里还三三两两地坐落着其他几户人家。
  巫夏迈上绿油油的田埂,萤火虫飞舞,因着她身上的仙气,绕着她不停打转。
  “他一直住这里吗?”巫夏捞捞裙摆,避免踩到不干净的东西。
  虽然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但是徐秀还是老实回答:“是的,他爹娘就把他生在这里。”
  巫夏步子一顿,脚尖打个转,恍若未察觉般继续问:“他平时脾性如何?”
  “有点差,很孤傲,不屑于跟同龄人玩。”
  徐秀带头走了几步,忽觉一阵清风迎面袭来,似乎天地间所有的香味都在往他这边飘动。
  一回头,。月光下,仙子脸上那层朦胧的薄雾消去大半。白嫩嫩的一张脸,比他冬日见过的雪还要白上几分,眉如新月,瞳仁乌黑,凝视时波光流转,透着点好奇与冷静。
  他不由看痴,视线下移,隐隐约约看到她脖颈上几条交错的细长黑线。那些黑线细而浅淡,交迭缠绕构成清绝艳丽的条纹,看一眼便要深陷其中。
  徐秀双目突然一阵灼痛,他弓着腰,捂住两只眼大声告饶:“仙子,我错了!”
  巫夏猜他是看到自己的花纹了。
  她是蝶族,据族长说,她还是一只品种十分珍贵的蝶。这些若隐若现的符文,就是她高贵的象征。
  可惜自己还未能化蝶,看不到她的真身。
  这些花纹寻常修士见了没事,但是凡人的双眼,可耐不住其中流动的灵力。
  又给他体内拍了点灵气中和一下,徐秀再不敢乱瞟,急急领着她迈过弯弯曲曲的田埂,终于来到陶子赫家门口。
  夜不闭户是现在的传统,巫夏从外面望进去,发现里面是个小院子,有三间看起来像是……房子的房子。
  三间房布局像是一个“品”字,中间那个最像房子,水泥和木头砌成的墙,有个破破烂烂在风中吱嘎吱嘎作响的小木门。旁边两个小的,像是土和稻草随意搭起来的,感觉风一吹,就能把屋顶掀翻。
  真穷,比她还穷。
  “仙子,我先走了。”徐秀离她三丈远,眼珠滴溜溜转个不停,“我怕他打我!”
  巫夏没拦他。
  等人走了,她来到门口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下,细白的手指摩挲着树身,而后一掌借力,跳到最粗的那根树干上。
  她掀起裙摆,盘腿坐下,手结印自然放松在腿上,准备打坐入定一会儿。
  没有蒲团,没有灵气,这次打坐比以往都要艰辛。
  灰色苍穹之下,月华透过绿叶的间隙,偶尔撒下两三点光影在她的白裙上。风一吹,光影游弋,斑驳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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