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成为反派道侣后——南卡
时间:2021-03-17 10:02:56

  地点不变,还是那个高高的山崖。
  歌声越来越大,巫夏循声而去,看到了一个幽深的洞府。
  她几乎可以想见,里面住着一个会唱歌的老妖婆,在她进去时会伸出锋利的指甲把她开膛剖肚。
  巫夏转头就想走。
  可是,反派在里面吗……
  如果她现在不进去,那陶子赫很可能就会死在睡梦中。
  那这样,一切就都结束了?同门不会覆灭,剑宗依旧长存。
  要这样做吗?
  进去的话,可能自己还会受伤,说不定她也无法阻止反派长成一个狼心狗肺的家伙。
  ……
  巫夏在洞口徘徊。
  算了算了,杀他的机会很多,不在乎这一次。
  而且说不定这家伙害怕的只是一只青蛙呢。等她进去一脚把青蛙踢开,再把他解救出来。
  她一咬牙,脚步略显僵硬地钻进洞里。
  洞里伸手不见五指,一进来她肠子都悔青了。
  她这个蠢货,就应该站在外面,把这只会唱歌的青蛙引到门口才对!
  巫夏想通,她转头,对上一张惨白的脸,两人鼻尖几乎贴在一起。
  女人阴毒幽怨的一双眼一闪而过,巫夏一颗心高高提起提起。
  光芒渐渐暗淡,四周陷入黑暗。
  “哐当”“哐当”
  细微的铁链摩擦声幽幽响起,朝巫夏的方向爬过去。
  一只冷冰冰的手像毒蛇一样蜿蜒着攀上她的身体。
  巫夏身体僵硬,头皮发麻。
  铁链声哗哗,另一只如棍子般细的手向上,轻轻抱住她的脖子。
  巫夏咬牙,腮帮子隐隐作痛。做了一百次心理建设之后,她猛地扭头,想看清后面究竟是什么。
  突然幽深黑暗的洞穴深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像是有人在哭,却又压抑着自己。
  即使看不到,巫夏也能察觉,刚刚还抱着她的阴冷女人浑身散发出一种不易察觉的戾气和冷漠,顿时后退到洞穴深处。
  离去的铁链声越来越小,巫夏心口闷闷的。
  她摸着山壁,一路向前,轻声呼唤:“陶子赫?”
  啜泣声停顿一下,又幽幽地响起来。
  “陶子赫,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洞穴潮湿的空气把她的回应传得很远很远。
  真正的黑暗从来不是眯着眼睛就能看清的,她心下焦急,一声比一声大。
  终于,怯怯的童音隔了几个洞穴口,弱弱地响起来,“我在这儿。”
  巫夏呆在原地,又让他叫了几声,确定好方位,一脚迈进了黏糊糊的东西里。
  她看不清,也不太肯定脚下是淤泥还是什么。
  “哐当哐当”,铁链撞到山壁,刚刚阴冷的女人似乎就在后面。
  巫夏知道,决不能让两个人见面。
  陶子赫如果小时候过于恐惧她,那么在加强的幻象里,说不定见一面,看一眼就会被对方杀死。
  她也不管脚下到底是什么了,立即跑起来,不知多少次鼻梁撞到山壁后,终于来到了那个洞口。
  她敛气屏息,压抑着声音问:“你在里面吗?”
  里面没回话。
  巫夏犹豫着迈进一只脚,顿时垂在袖子里的右手被一只小小的、温热的手拉住。
  她被吓一跳,反应过来立即蹲下,摸着轮廓确认是个小孩后,凑近他耳朵告诫他:“别说话,等外面的女人走了我带你出去。”
  怀里的小男孩点点头。他好像很有经验,还示意她把口鼻捂上,避免被听到呼吸声。
  “子赫?”
  外面的女人声音暗哑低沉,像是嗓子喊坏了恢复不过来,带着点阴毒与幽怨。
  “哐当哐当”
  “子赫?你在哪儿啊,我看不见你了。”
  两个人靠在一起,陶子赫身子抖得厉害,他身上的凉意透过两层薄薄的衣服,传给她。
  巫夏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抱到怀里掐诀。
  不管了,强制退出去。
  反反复复掐了几遍后,巫夏不可置信地瞪着眼,为什么——退不出去了?
  她以前从未遇到这种情况!
  难道是,陶子赫的恐惧太甚,反应在幻象里,就是一个无法破解的死局?
  这不行,她得出去!
  铁链声渐行渐远,巫夏抱起陶子赫,准备带他去外面破局。
  搂住他腰站起来的一瞬,小陶子赫静静地抱着她的脖子,头埋在她肩膀处。
  他轻得不可思议。
  巫夏像来时一样,左手扶着墙,一路向前走。
  过程很顺利,泛着天光的洞口已经显现。
  她这时才看一眼怀里的小人,不知道在洞穴里呆了多久,他皮肤呈现一种病态的苍白,眼睛圆溜溜的,瞳仁又黑又大,见她望他,他也才小心翼翼地观察她。
  变故就在一瞬间,刚刚那个阴冷的女人再次出现,站在洞口。
  巫夏反应很快,她示意小陶子赫捂住耳朵,头埋在她怀里,不准他乱看。
  小时候的陶子赫安静又听话,乖乖照做了。
  巫夏靠着岩石等了一会儿,发现那女人精神不好,胡言乱语,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抱住小陶子赫,宽大的袖子把他整个人都遮了起来。
  巫夏觉得,触发攻击的条件应该是“黑暗”加“门口的女人”。
  毕竟小陶子赫听到女人的话语没出事,却不敢见她,洞口外面还是亮着的,那应该是他心底对外面的渴望。
  只要出去,那就没事了。
  所以她死死抱着他,一步一步往洞外走。在快要遇上那个女人时,猛地加速,把她瘦骨嶙峋的身子撞在洞里的岩石上,一口气冲到泛着冷白荧光的洞外。
  没有出事。
  女人还待在洞府里。
  巫夏觉得自己可太聪明了,她连忙松开陶子赫,发现他眼睛闭得死死的,浓密的睫毛颤啊颤,像一只蝴蝶。
  “没事了,出来了。”
  小陶子赫瑟缩地睁开双眼,黑白分明的眼睛死死盯着她身后。
  巫夏被看得发毛,“怎么了?”
  她回头,脑仁骤痛,像是有人拿一根钉子在不停地凿她的脑壳一样。
  清晰可见的周围景物顿时化为一层厚厚的白雾,陶子赫突然双目紧闭,躺在雾里不停抽搐。
  被攻击了!
  什么时候!
  她不停掐诀,心乱如麻。
  秋雨!秋雨!她在心底大声呼喊,秋雨是她的本命剑,应该可以感应到,停下阵法的!
  “秋雨!”她再度出声,抱起陶子赫躲避周围的白雾。
  视线突然模糊,画面定格,凝滞的雾气化成无数条可见的银线,向远处延伸,直至化成一个男人。
  他站在对面,形容枯槁,鸡皮鹤发,阴沉沉地盯着陶子赫。
  是他的出现导致陶子赫被心底的恐惧击倒的吗?
  为什么……这个男人有点眼熟?
  是——宗主?
  巫夏再想去看,周围天旋地转陷入一片黑暗。
  幻象被秋雨剑强制切断,身为剑主,她遭到反噬,体内灵力溃散,气血翻涌。
  她蓦地睁眼,咬牙咽下喉咙的铁锈味,一个闪身迈入倾盆大雨中。
  不料刚一抬脚,双膝无力直接跪在雨中。她当即想拿出最后一颗固元丹,手摸到袋子又放回去。
  把秋雨剑收回来,她跳到隔壁,冲到陶子赫门口,直接一脚踹开房门。
  陶子赫躺在丸子床上,脸色白得跟死人一样,四肢抽搐,嘴角大口大口呕出鲜血。
  “陶子赫!”
  她顾不得疼痛,把他拉起来撬开牙关,把血全吐出来。
  等清理得差不多,立即把固元丹塞到他嘴中。他没有力气咽下去,她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把丹药推入他喉中,右手抵在他的后背,将一道道即将枯竭的灵力输送进他的身体。
  忙活半晌,陶子赫总算安定下来,没有再抽搐。
  巫夏松口气,疲惫地坐在床头,一滴血突然砸在她手背上。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伸手去抹,又是一大片红艳艳的。
  鼻子里跟下小雨一样淌血,她抹了半天,一发狠直接把裙摆拽起来去擦。
  反反复复擦了十几下,弄得手上都是血后,她糟糕地站起来,想回去清理一下自己。
  刚走一步,身后传来动静。
  她欣喜地回头,对上一双盛满怒火的眼睛。
  陶子赫见她凑过来,立即厌恶地使劲一推。巫夏连退几步,没站稳,撞在身后的一条长板凳上。
  长板凳砸下来,恰巧砸在她的头上。
  鼻子里的血又在哗哗地往外冒了。
  巫夏捂着脑袋,不知所措地盯着他。
  细碎的微光洒在他身上,陶子赫黑发散开,衣襟大敞,居高临下地站在对面。像是一个即将要收割人命的恶鬼。
  “你、要、杀、我?”他盯着她,许久后哑声问,每一个字都浸在暴戾与血气之中。
 
 
第8章 因果
  “你、要、杀、我。”
  问句变成肯定句。
  巫夏不知道说什么,一个劲地摇头。
  陶子赫何其聪明,他今天刚听过巫夏讲“秋雨吟”第二重,晚上就陷入梦魇,在梦里遇到深埋在记忆之中的人,醒‘来后一直吐血,浑身剧痛无比。
  而巫夏,又恰巧在他旁边,说不是来杀他的,鬼都不信。
  他连连冷笑,从枕头底下抽出那把棕色有缺口的短刃。
  巫夏捂着鼻子,手撑着地站起来。她没看到他的小动作,想绕开他去外面。
  经过他身边时,她感觉一阵风向她袭来,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一只大手掐着脖子按到墙上。
  他力气很大,她几乎是凌空被掐着的。
  巫夏觉得自己脖子两边快要痛死了。
  她艰难地伸手推他,脚尖也用力,不停地踹他。
  “放、放手啊!”
  “我、我没、想……”
  后面的话讲不下去了,陶子赫收拢力道,所有的力气都往她喉间挤。
  她脸憋得通红,右手刚要一翻,陶子赫拿着刀的那只手已经牢牢握住她的手腕向上掰。
  秋雨叫不出来了。
  巫夏呼吸困难,大脑一片空白。
  求生的本能欲望让她使劲挣扎。
  雨丝被狂风吹进来,打在陶子赫后背。他恍若未觉,眼睛一眨不眨,凝视她挣扎的模样。
  再使劲一点、再用力一点……
  她就会死。
  “哐哐”
  破旧的木门打在墙上,声音大得吓人。
  陶子赫瞳仁漆黑如墨,里面翻滚着的杀意慢慢平息,化为一口幽深的清泉。
  他突然松了力道。
  巫夏脚尖点地,控制不住地咳嗽两声。
  她摸了两下喉咙,抬眼时还有些茫然。
  陶子赫“呵”了一声。
  巫夏仰头与他对视。
  他低头,一动不动,把她困在自己与墙壁之间。
  空气入肺,巫夏终于反应过来,这个男人,刚刚是情真意切地——想要杀她。
  滔天的怒火涌上心头,她咬牙推他,推不动,抬手便恶狠狠地打他的肩膀。
  “你!”
  “你——”她话音颤抖,眼眶唰地红了。
  陶子赫被她接二连三打了几下,稍微后退几步。眯起眼,见她还要打,抬手“啪”地接住她高高抬起的手。
  “怎么?”他语气凉薄,声线冷硬,“你能杀我,我不能杀你?”
  “不能!”巫夏把手抽回来,大声吼道。
  她脑子很乱,耳朵里嗡嗡的,只能勉强靠他的嘴型分辨出几个字。
  她明明都受伤了。
  固元丹只剩最后一枚,她都没敢用。
  她从来没有这么努力地想要救一个人,还是一个将来会覆灭她全宗的人!
  他怎么可以这样!
  陶子赫盯着她因为愤怒而通红的脸,蓦地笑了。
  身形清瘦,脸色比月色还白的男人换了只手拿短刃,眼里尽是嘲讽。
  他指指门,形容淡漠,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平静开口:“算上你之前的一瓶药水和一枚药,这一次你杀我未遂。”他顿了顿,“我们两之间——总该两清了吧。”
  巫夏抬头,她一激动就喜欢哭,有时候她不想哭,那眼泪还是跟水龙头一样止不住。
  这一次也一样,她使劲抹着眼睛,把眼眶周围揉地红彤彤的,才肯住手。
  耳朵里总算不再轰鸣,听清的第一句话就是他这句。
  她没应声。
  陶子赫离她一丈,挥了挥手,“你走吧。”
  巫夏跟着上前。
  他坐在床边,扬起眉,“怎么?还想杀我?”他晃晃手里的刀,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再来一次,我就真对你不客气了。”
  他指尖“啪嗒啪嗒”轻轻敲击刃面。
  巫夏抽噎一声,像是决定要彻底割裂二人建立的那点微薄的友情,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你这个白痴!你会后悔的!我会杀了你!”
  说完转身就钻进雨幕中。
  陶子赫站到门口,看着她像一只雨里的小麻雀,狼狈又弱小。
  捏着门框的修长五指犹豫下,把门拉得大开,任凭飘摇风雨降落在这一方小小的空间。
  他捂着脑袋,面容冷漠,端坐到天明。
  *
  巫夏在雨中狂奔,她胸腔里疼得厉害,急需大量灵气来回复一下。
  可是识海内储存的灵气早就在刚刚布阵时用完,世俗界灵气稀薄到可以不计,她该去哪里修养?越想越委屈,她掐了把自己的大腿来止住眼泪。
  连绵起伏的大山就在眼前,她接连跳过几座山头,凭着一腔怒火,决定回到阵法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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