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著在阮羡鸾死后,男女主角齐齐飞升,捍卫人间大道,成为一段佳话。
知道了结局,为了活命,她时时告诉自己——不能爱沈陵,更不能与沈陵沾上半点关系。
想到这,阮羡鸾立即将沈陵的外袍用了一个术法随意冲刷干净,放在一旁,又从行李中的储物袋中取出了一张“愈伤符”,贴在自己脖颈间,待脖子上的点点红痕再也看不到半分踪迹,她才将符纸取下。
她看到手中黄色符纸上萦绕的几缕灵气消散,有几分惋惜。
这符纸是原身在问仙宗的交易处用灵石换的,可做止血、活络之用。用在这一点毫无必要的红痕上,似乎是有些大材小用。
但她不在乎,没什么比命更重要,而且——她有钱。
此时夜色消尽,天光大亮。
阮羡鸾正欲去客栈找些吃的,她熬了一个晚上,早已饥肠辘辘。
客栈的木门猛地推开声音会有些大,女主角江婉婉就住在她的隔壁,她生怕惊扰到江婉婉,于是她轻轻推开了一点,探出半个脑袋的时候,却看到了沈陵。
沈陵思索再三,觉得阮羡鸾说的有理,昨夜之事是情非得已,他该向江婉婉解释,只是他委实不明白女子的心思,何谈讨女孩子的欢心?
沈陵双亲亡故,将他托付给了江家,撇开他与江婉婉的青梅竹马之谊,他可以说是受了江家的恩惠,江叔病逝,将女儿托付给他照料,他自是要遵守承诺。
他面上镇定,但踟蹰不前,行为却暴露了他此时的慌张无措。
阮羡鸾看到这一幕,竟然觉得有些好笑,原来男主角在心爱之人面前也会犹豫,也会慌张无措。
沈陵思量再三,轻叩了江婉婉的房门。
门开了。
江婉婉红着眼眶,带着几分哽咽,她那双杏眼此刻已经肿成了核桃,想来是一夜未眠。
沈陵看着她这副样子,更是心软了几分:“婉婉,你听我解释,我与师姐…并不是…那般。”
他像是个锯了嘴的闷葫芦,憋出了这么一句。
江婉婉很了解沈陵,见他手足无措的解释着,心下已释然了七八分,冲他绽放了一个笑容。
美人含泪带笑,自是一番奇景,纵使铁石心肠,此刻亦化作一腔春水。
她像一只幼鸟寻求庇护,扑进了沈陵怀中。闻着沈陵身上清冷的味道,觉得无比安心,她揉了揉哭红的眼,抽噎道:“陵哥哥,我自是相信你的。我们打小的情分不同于别人,只是我太害怕了。阮师姐修为高深,姝色无双,婉婉不及她千分之一,我真的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了……”
沈陵见她如此,松了一口气,表示赞同:“师姐高风亮节,如清风明月。你看师姐只比我们大了两三岁,已是金丹修为,而你我还在筑基,自是需更加勤勉修行,早登仙途。”
在修仙界,炼气只需稍有灵根便可轻易达成。
到筑基阶段勉强算是摸到了修仙门槛,这一步便筛去了一大部分人。
而到达金丹,才能称上登上了问仙求道之路,等到了元婴,才可说是修仙之人。
而许多人一生,都停留在了金丹,再难前进。
江婉婉像是吃了苦瓜,脸色有几分难看。
她有一种错觉——此时正在被夫子考校。
下一刻怕是沈陵就要打她的手板了。
见她不说话,沈陵以为她被自己的一番教诲激励到了,继续说道:“不过婉婉不必灰心,成大事要先从小事做起,你瞧你一夜没睡好,此刻脸色差的很,快去喝点热水,等回到师门,你不可像从前一样懈怠了。”
沈陵指了一下江婉婉眼下的乌青,越发觉得自己说的对。
沈陵修无情道之后性子也愈发清冷,他许久不曾说过这么多话了。
江婉婉见他难得说这么多话,纵然跟苦瓜一样蔫儿了脑袋,但心中有些欢喜,点头:“……好。”
师姐说的对,多喝热水,包治百病。
而一旁的阮羡鸾见二人相拥,只觉得心口大石放下。
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合上门,将此方天地留给相拥的二人。
害,女二就是女二,何必去抢那些不是自己该有的呢。
她勾唇一笑,随意套上的红衣如烈火,有些灼眼,却尽是洒脱。
沈陵在她开门的一瞬间早已注意到了她,他余光落在她身上,见她合上门,毫无留恋,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像是心底柔软,被针扎了一下,有些痛,又不是很痛。
他觉得心底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失去了一般。
第4章 每天都在磕cp,今天也要高举cp大旗
片刻后,一行五人在客栈吃早饭。
他们在问仙宗的饭食都是灵气充沛的食物,对修行有益,风月客栈的菜是凡间食物,味道比起问仙宗的饭菜来说有些差强人意,还带着烟火气,自离开宗门,还不到七日,舟车劳顿,水土不服,几人多多少少有些吃不习惯。
阮羡鸾早已饿的饥肠辘辘,抓起一个豆沙包就往嘴里塞,就着一碗甜豆花汤吃的津津有味。
豆沙包的陷绵软香甜,豆花白如珍珠,口感嫩滑,而包子有些干巴,豆花汤则正好缓解,她吸溜吸溜已是半碗下了肚,昨夜可谓是生死路上徘徊了一遭,筋疲力尽,此刻的普通饭食对她来说像是久违的人间珍馐,吃起来,可谓是毫不顾忌形象。
医修济云帆目瞪口呆,筷子险些从手中掉下:“大师姐不是平日最讲究仪态吗,怎今日吃相这般豪迈?”
一瞬间,四人目光都落到她脸上。
闻言,阮羡鸾顿了一下,察觉到自己的行为与原身不符,一时如坐针毡。
立马解释道:“哈哈…从前在问仙宗太过拘束自己了,如今难得有机会在外历练,也想做一回自己,追求自由,无拘无束。”
掉马甲?不存在的。
只要甩锅甩得快,马甲就来不及掉!
器修万轻舟就着豆花汤扯下一大口馒头,将腮帮子塞的鼓鼓囊囊,含糊不清的说:“你个医修婆婆妈妈的懂什么?大师姐说的对,就该做自己!问仙宗规矩太多了,我都受不了,如今下了山,我觉得呼吸之间都自由了不少。”
万轻舟是个器修,最不喜条条框框拘束,在炼器上他更是天马行空,想别人不敢想的,因此同门时常嘲笑他“异想天开”,为人不拘泥小节,最不喜欢别人跟他磨磨唧唧。
而济云帆就是他最讨厌的那个磨磨唧唧的人,他是医修,治病救人需要耐心,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稍有差池就是一条命,但落在万轻舟眼里就是婆婆妈妈,二人的关系就像是水火难以相容。
两个少年每逢见面更要抬杠一番,像两只小鸡互啄,谁也不服谁。
沈陵勾唇一笑,清冷的眉目瞬间如冰雪消融一般,温和不少,他为阮羡鸾倒了一杯水:“师姐这样,鲜活跳脱些,很好。”
看着男主角亲自奉上的一杯热水,她颤颤巍巍的接过,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
她看着这杯热气腾腾的水犯了难,不喝的话是不给沈陵面子,喝的话按照原著剧情似乎又是对沈陵图谋不轨。
随即她看向一旁的江婉婉,她显然是昨晚哭狠了,眼尾依旧红着,更添几分楚楚可怜,连阮羡鸾的目光触及到她,都无端生出几分心疼。
粗瓷杯入手,似乎还有沈陵指尖的余温,她毫不犹豫的做出了决定,将水杯推至江婉婉面前,关切到:“江师妹,来,多喝热水,对身体好。”
江婉婉接过,露出两个梨涡,声音柔和:“谢谢师姐。”
阮羡鸾不知道沈陵是怎么哄的江婉婉,看样子这位女主角似乎是不在意昨晚的事,她呼出一口浊气,心下安稳了几分。
原著中江婉婉发现自己的大师姐与沈陵睡在一张榻上,悲愤欲绝,那么娇滴滴的一个柔弱美人却当场给了沈陵一剑,刺入了他的肩膀,丢下一句:“君若无情我便休…沈陵、我与你恩断义绝,再无任何瓜葛!”
随即离去,转身投入了对她一见钟情的男二的怀抱,任沈陵怎么解释也不肯听。
而沈陵捂着肩上的伤痕欲言又止,更无法说出真相。
原因无他,沈陵是端方正直的君子,就算是阮羡鸾用了卑鄙见不得人的手段,他也不会说出那些话来,这是毁了一个女子的名声,他宁愿信阮羡鸾是一时糊涂。
只是这种端方正直的君子气度,在江婉婉眼中便是二人郎情妾意,苟且偷.欢的,在阮羡鸾心中更是觉得自己在他心中有那么一席之地,继而纠缠不休。
作为观众来看,江婉婉似天上月,从爱恨之间抽身而退,洒脱决绝,令人心疼。
对比之下,阮羡鸾就是那对沈陵纠缠不休、棒打鸳鸯的恶人,像沟渠里的污水,又坏又糟心。
她为沈陵的追妻火葬场更是添砖加瓦,即使官配再后面历经千辛万苦终是破镜重圆,但他和阮羡鸾的春风一度始终像一根刺一样扎在江婉婉的心底。
午夜梦回时候,时常脑中都是沈陵与阮羡鸾纠缠在一块儿的场景,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
到阮羡鸾叛出仙门后,与人人尊称一声的沈仙君成了死对头,知二人再无可能,她心底才是好受了一些,只是“阮羡鸾”这三个字成了问仙宗的禁忌。
直至阮羡鸾死后,江婉婉才彻底消除这心中的芥蒂。
不过阮羡鸾觉得,江婉婉下手还是轻了,如果自己的心爱之人与别人有染,她定要活剐了那奸夫和荡、妇,更别说一剑刺入沈陵的肩膀,若是她,定要刺心口,不留活路。
咳…
在她想入非非时,她又猛地想起,自己好像就是那个荡、妇?
啊、这?
想到这,她由衷的感谢江婉婉不杀之恩,毕竟人家天造地设的一对,她硬是不知道搅和了多久。
想到这,她看向江婉婉的眼神越发殷切,又给她塞了一个豆沙包,哄着:“瞧江师妹这几天累的,怪我没照顾好你,看你都瘦了一圈,快吃个包子补一补…”
而江婉婉大方的接过包子,挽过沈陵的手,巧笑倩兮:“陵哥哥,你看大师姐多心疼我,生怕我瘦了,你倒是日日管着我的功课数落我修为懈怠…”
语气有几分娇嗔和炫耀,就像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
接着又将包子塞到沈陵手中,转头对阮羡鸾甜甜一笑:“大师姐好意,只是这个包子婉婉真的吃不下了,请陵哥哥代劳,师姐不会介意吧…”
语气中还有几分为难。
阮羡鸾以手支桌,撑着着自己的脸,看着如胶似漆的二人,眼底有几分漫不经心:“给了江师妹的东西自然是江师妹的。”
没有否认。
但心里恨不得土拨鼠尖叫,她当然愿意!
沈陵与江婉婉越是两情相悦,她就越是开心。
她恨不得高举“江陵”cp大旗,每天大喊:“江陵官配cp永不倒!”
只是她不能,为了走剧情,她不但要装作不在乎二人之间的感情,她还要做出一副有些失落的疏远二人。
因为,马甲,会掉。
一顿饭结束,大家散了。
她走出了风月客栈,在外面看似随意的溜达着。
街上摊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此起彼伏,安宁且悠闲。
知道有妖在此的阮羡鸾觉得越是这种安宁悠闲,越是蹊跷。
阮羡鸾驻足在一个胭脂摊,胭脂装在瓷罐中,有几分雅致,在一行小吃、蔬果摊中显得格格不入。
卖胭脂的是个年轻的美妇,一根银簪挽鬓,落落大方。
见她驻足,妇人声音轻和:“姑娘需要些什么,可要小妇介绍一二?”
阮羡鸾目光不定,似乎有几分纠结,她点头:“劳烦姐姐了。”
虽然有一点上帝视角,但其实她对很多细节都是模棱两可。
原著中的这一段的侧重点不在狐妖,而重点描写了“江陵cp”的决裂,狐妖在哪里、怎么捉的都没有写到,只是淡淡一句“狐妖被擒”,便轻而易举的揭过了。
现下似乎并没有线索,她决定去查。
而查的最好办法就是从群众入手。
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眼前的美妇为她选了一款最精美的小瓷瓶装的,耐心介绍:“涂上这款胭脂名为‘洛神醉’,总之则如仙子醉酒的酡红之态,妩媚之中又带着几丝缱绻,令人心驰神往,最衬姑娘啦。”
那美妇又靠近她几分,在她耳侧说道:“这可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啊,镇上的许多姑娘都用呢,尤其是见情郎的时候一抹啊,那小郎君一见到你,就醉了,压根看不出来你有没有涂脂抹粉。”
阮羡鸾“噗嗤”一笑,这还是个绿茶斩男色。
“真有那么神?”
“是啊,小姑娘你不知道,前几年镇子上的如烟姑娘最爱用的就是我这的胭脂水粉了。镇中的公子为博她一笑,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怕她不信,那美妇还举了个例子,美妇眉眼间还有些惋惜。
阮羡鸾身旁捧花的姑娘轻笑一声,打断她:“好啦,柳娘子,知道你惦记如烟,只是如烟去了那么久,死的不明不白,还是莫再提了。”
柳娘子摆摆手,连忙道:“小妇失言了,姑娘莫怪。”
阮羡鸾察觉到端倪,便顺着她的话买下了一盒绿茶斩男色的胭脂,试探:“美人都用的胭脂我自是要来个同款,只是…如烟姑娘是谁啊?到底多美啊?”
柳娘子为她装上一盒胭脂,有些避讳:“小姑娘莫打听了,如烟如其名,早已消散,这镇子的人更是避讳不已,不必再问。”
第5章 胭脂
阮羡鸾知道,似乎再问不出什么了。
但她不死心,又缠着柳娘子换了个话题,谈起胭脂:“这胭脂如何涂才能涂出娘子说的那种效果,娘子可否轻自为我示范一番?”
柳娘子笑意重回脸上:“好说,姑娘看着。”
她将胭脂打开,用刷子蘸取一点,轻轻涂在阮羡鸾的脸上,再晕染开来。
阮羡鸾只觉得脸上似有云朵一般柔软,轻轻拂过,有些痒,呼吸之间还有脂粉甜腻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