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来到灵虚县城。
他们一到街市,就吸引了街上所有人的注意力。
众人纷纷瞪大眼睛,惊艳地望向他们,还以为是天上的神仙仙子下凡了,尤其是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连带他怀里的狗,看起来都像是一只神兽。
云翩翩在深山里待了太久,都快忘记了萧长渊这张俊脸,有多么的祸国殃民了。
而她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在竹林小筑里研究中草药,每天喝的都是山中的清泉水,吃的都是名贵的药膳,皮肤变得越来越水灵,肤如凝脂,莹白如玉,容貌愈加娇柔动人起来。
萧长渊微微皱眉,神情不悦地扫了众人一眼。
他皱眉时,身上便有不怒自威的威压,龙章凤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众人纷纷低下了头,不敢再放肆打量他们。
云翩翩拉着萧长渊跑到角落,弯腰往萧长渊的俊脸上抹灰。
萧长渊的手也没闲着,皱着眉头,往云翩翩脸上涂灰,将她涂得灰头土面。
云翩翩将萧长渊的俊脸抹完时,萧长渊还皱着眉头继续往她脸上抹灰,像是怎么抹都遮不掉她的美色一样,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云翩翩慌忙道:“可以了,可以了!”
萧长渊这才罢手。
两位气质出众但灰尘仆仆的男女,从小巷子里走了出来。
这次没有人再盯着他们俩看了。
这里距离江家村有一千多里,他们到县城车马铺租了一辆马车。
萧长渊特意挑了一位话少的马夫,众人登上马车。
车轮辘辘,在山道上行驶,日行五百里。
晚上,众人在荒郊野岭围着篝火过夜。
萧长渊不喜欢跟其他人围在一起,睡觉的时候不喜欢其他人在身边,所以带云翩翩绕到离马车有些远的空地上,在那里生起了一堆篝火过夜。
布灵布灵睡在他们的脚边。
云翩翩躺在萧长渊怀里,迷迷糊糊正要睡着。
白嫩嫩的耳朵突然被人咬住了。
男人灼热滚烫的气息喷洒到她的耳蜗里。
令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
漫天星光,映入了她的眼帘。
漆黑的夜幕上,星辰如洗,满目星光汇成了璀璨夺目的星河,耀眼的星河令她有一瞬间的失神,她不知道今夕是何夕,此地是何地,还以为自己睡到了星河里。
但萧长渊低头咬着她的耳廓。
令她身子一缩。
她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现在人在哪里……
杏眸里渐渐漫上了惊恐。
……他是疯了吗?
师父跟马夫就睡在马车对面的篝火那里。
大暴君竟敢还这样咬她?
云翩翩吓得魂飞魄散,伸手直推他,压低了声音求饶。
“不要……”
萧长渊咬着云翩翩的耳垂,气息滚烫。
“不要什么?”
云翩翩快要哭出来:“不要在这里……”
男人声音低沉:“他们睡着了。”
云翩翩的身子不断往后缩,眼尾被逼得湿润泛红,盈盈含泪,声音里带了一丝轻颤的哭腔。
“睡着了也不可以……”
萧长渊滚烫的薄唇贴着她的耳朵,声音低哑,蕴藉着浓浓的占有欲。
“做错事的娘子,应该被惩罚。”
云翩翩知道他说的错事,是指她不经过他的同意,擅自决定将涧底月带回江家村,她知道萧长渊对她有非常强烈的占有欲,但她这次这么做,有一半的原因都是因为想要帮他。
耳垂被他咬在嘴里拿舌头舔。
云翩翩身子一抖,红着眼眶带着哭腔道:“可是我害怕……”
萧长渊听到云翩翩语气里的害怕。
眉头微微一皱。
那双漆黑幽暗的墨眸里划过一丝挣扎。
他松开薄唇,意犹未尽地放过了云翩翩红得滴血的耳朵。
“这次就放过你。”
萧长渊伸手捏住云翩翩的下巴。
他眸色幽深地盯着她,指尖用力地压了压。
“不可以有下次,知道吗?”
篝火熊熊燃烧,偶尔炸开一两个火星,发出细碎的声响。
幽微的火光,映在帝王那张清冷如玉的脸庞上,令这张清冷禁欲的俊脸,无端生出几丝蛊惑人心的邪魅来,光影明灭,照不亮他的眼眸,也温暖不了他的冷漠。
他眸色晦暗,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像是一只危险的野兽。
只要他想,他随时随地都可以撕碎她。
云翩翩含着眼泪点头。
“知道了……”
萧长渊耳朵动了动,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听到了马车那头的动静,涧底月马上就要醒过来了。
萧长渊伸手,用衣裳盖住了云翩翩的脑袋。
“嘘,师父要醒过来了。”
云翩翩安静地躺在萧长渊的怀里,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她安心地抱住萧长渊。
尽管这个男人这样危险可怕,但他却从不会伤害她。
只要她拒绝,他就会温驯地松开她。
他那双危险冷漠的眼眸里,望向她的时候,永远都会保留一丝近乎纯情的温存。
所以,尽管他有时候的行为,会凶狠得令她害怕。
但她仍旧喜欢纯情而邪魅的他。
.
翌日,云翩翩一行人继续坐着马车赶路。
萧长渊突然对马夫说道:“去叙州。”
云翩翩一愣:“为什么去叙州?”
萧长渊道:“娘子不是想吃叙州的梅花酥吗?”
云翩翩怔住了,当初他们来灵虚山时,马夫曾经说过叙州稻记的梅花酥,远近闻名,当时云翩翩很想吃,但是因为萧长渊独占欲发作,吓坏了那名马夫,所以害她没有吃成梅花酥。
没想到,萧长渊竟然一直将这件事情记到了现在。
连她自己都快忘记了。
云翩翩心中微暖,伸出纤白的小手,握住了萧长渊的大手。
“谢谢夫君,夫君待我最好了。”
萧长渊没有说话,但清冷的神色心情似乎很好。
涧底月抱着布灵布灵,眸光呆滞地坐在车厢里的角落。
每天近距离观看这两个年轻人蜜里调油。
他突然有些后悔出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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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来到叙州。
城门守卫查看路引之后,放他们马车进入叙州城。
云翩翩掀开车帘,远远便看到有人排队,她抬头望向那糕点铺的匾额。
金匾上写着两个字:稻记。
马车停到队伍的末尾,三人下了马车,排到队伍里,这里有很多慕名而来的食客,排队的时候便在交流天下美食,云翩翩细细地听,甚至还想凑过去唠两句,但是她刚有这个念头,萧长渊就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扣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让她的眼睛,只能看向他。
萧长渊盯着她的脸,那双黑沉沉的墨眸里,写满了危险的警告。
云翩翩看到萧长渊眼中的警告。
她白嫩敏感的耳朵,已经开始条件反射地发烫了。
“夫君,我错了。”
云翩翩声音娇软地握住他的大手。
与他十指相扣。
萧长渊眸色中的危险,这才如同潮水般,缓缓地退散。
涧底月眼神空洞地站在他们身后。
他对这两个年轻人表达爱意的方式已经习以为常了。
左腿突然被一个坚硬的东西抵住。
涧底月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奶声奶气的男童音。
“不准动……”
涧底月回过头去,看到一个五六岁的童子。
小童子身上穿着宝蓝色的锦袍,双手握着一柄小木剑,小童子正用那柄木剑抵在涧底月的腿上,似乎察觉到涧底月的视线,小童子抬起那双乌溜溜的黑眼睛,好奇地望向他。
“老爷爷,你怎么这么老呀……”
涧底月看到小童子的面容之后,苍老的眼眸,恍惚了一会儿。
云翩翩回过头,看到小童子,疑惑道:“这孩子怎么长得这么像师父……”
萧长渊微微皱起眉头。
他也觉得这小童子跟涧底月有五分的相似。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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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小谷,休得无礼……”
从稻记里走出来一位身穿靛蓝色长袍的青年,约莫三十多岁。
如果说小童子的面容跟涧底月只有五分相似的话,那么眼前的这位青年人便有了八分。
他的眉毛跟眼睛,简直就像是跟涧底月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蓝袍青年快步走到众人面前,伸手将小童子从地上抱了起来,连连低头向涧底月道歉。
“老人家,对不住,犬子顽劣,打扰到您了……”
青年将童子抱在怀里,一边向涧底月道歉,一边抬起眼眸望向涧底月。
涧底月也在看他。
两人四目相对之后,同时怔住了。
青年愣愣道:“您怎么跟我……”
云翩翩呆若木鸡,她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
涧底月从怔愣中回过神来。
他犹疑地问道:“……你可是锦州涧氏后人?”
涧底月便是锦州涧氏出生,当时他休了阿柔之后归隐山林,父母对他失望透顶,跟他断绝了父子关系,两位兄长逢年过节就会来竹林看望他,但他每次都会漠然相对,久而久之,兄长渐渐寒心,后来兄长娶妻生子,有了自己的生活,一年看望他一次,渐渐变成了两年一次、三年一次……
涧底月渐渐跟锦州涧氏失去了联络。
双亲去世后,涧底月跟兄长们的联系便彻底被斩断了。
涧底月以为青年是兄长的孩子。
青年听到涧底月的话,摇了摇头:“晚辈从小就在叙州长大,未曾去过锦州,只不过……”
涧底月问:“只不过什么?”
青年抬眸望向涧底月,有些迟疑地说道:“只不过晚辈的奶奶是锦州人,后来嫁到了叙州。”
涧底月一愣,手指微微有些发颤,声音也开始发抖。
“你奶奶,她叫什么名字?”
青年看到涧底月脸上的神情,面色一凝,似乎想起了什么来。
他望向涧底月的神色,渐渐变得有些肃穆。
“晚辈的奶奶姓杨,单名一个柔字。”
涧底月瞳孔紧缩,神情怔愣,表情僵在了苍老的脸庞上。
他怔怔愣愣地望着青年。
“阿柔……”
记忆里那位纤柔美好的女子。
她曾是他的妻。
可他却亲手休了她。
将她从家里赶了出去。
他对不起她。
涧底月抬起苍老的眼眸,神色恍惚地望向眼前的蓝衣青年。
为何阿柔的孙子,会跟他长得如此相似?
云翩翩跟涧底月相处了三个月,曾经从他口中听过这个名字,那日涧底月跟萧长渊比试酒量,涧底月的酒量比萧长渊还要差劲,没几杯酒倒了,醉倒之前还唤了阿柔的名字。
“阿柔,拿酒来,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当时云翩翩听到这个名字,就猜到阿柔可能是她的师娘。
但涧底月从来不跟他们说师娘的事情,云翩翩便也没有主动问起他,怕勾起涧底月的伤心事。
没想到,她今日竟然会从其他人的口中听到师娘的名字。
云翩翩看过无数电视剧。
经验告诉她。
眼前这个青年人,极有可能是师父跟师娘的孙子。
青年仿佛看到了涧底月眼底的惊疑,他看了看左右,大街上满是排队的食客,这件事情毕竟是他们家的私事,青年不想被外人听到,于是对涧底月道:“前辈可否借一步说话?”
涧底月点头:“好。”
众人跟着青年进入稻记,堂倌称呼青年掌柜,云翩翩这才知道,原来这位青年就是稻记的掌柜,众人穿过店铺,来到一个院子,院子环境清幽,园林像是被人精心打理过的样子,青年抱着童子,将众人带到院子后面的正堂里,让丫鬟们端茶倒水,还让她们请来老掌柜。
青年对涧底月说道:“当年的事情,晚辈知之甚少,还是让晚辈的父亲来跟您说吧。”
没过一会儿,一位五六十岁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看到涧底月的面容之后,脸上微微一怔。
云翩翩看到中年人的长相,稍稍有些失望,因为中年人跟涧底月长得并不相像,但她转念想起,容貌跟智商都可以隔代遗传,或许只有青年人跟小童子继承了涧底月的相貌也说不定。
中年人落座后,怔怔地望着涧底月,半晌都没有说话。
涧底月性格孤僻,不喜欢说话,但他却主动问道:“阿柔可在这里?”
中年人听到这个名字,黯然说道:“母亲前年殁了。”
涧底月一怔,瞬间红了苍老的眼眶。
“……阿柔死了?”
中年人低声道:“父亲去世没多久,母亲便随他去了。”
涧底月怔怔地望向眼前的中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