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皇兄。”
虞容解下自己腰间的玉,语气漫不经心,“一块赝品值得你们这么兴师动众?”
他玉白的指头勾起自己腰间玉的编绳,笑道:“来,抢皇兄这块,皇兄这块贵。”
众人脸色一白,领头的亲王世子面上也蔫了蔫,“皇兄,别闹了,那块玉是皇爷爷给你的,我们怎么敢抢?”
虞容挑眉,“还知道皇爷爷送的不能抢,那为什么抢他的?”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块玉是皇爷爷送的,当年皇爷爷就送了两个人,一个太子,一个虞晏。
送太子所有人都知道,送虞晏只有虞晏自己晓得,他们都没见过,只觉得是上好的羊脂玉,那么大一块,这人根本不配戴。
玉一直都有清透干净的意思,很多人用来形容君子,他算什么君子?
“抢皇爷爷御赐的东西,本宫看你们是挨打挨少了。”他望了望不远处,灯火正旺的地方,“今日大年,天大的好日子,算你们走运,下次再让本宫遇着,小心你们的蹄子。”
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也不敢顶嘴,心不甘情不愿行过礼后连忙退走。
虞容没有拦,只一双黝黑的眼珠朝后转,瞥了还呆站在原地的人一眼,“既是珍惜的东西,还拿出来炫耀,是嫌宝贝跟你时间太长,想给它换个主儿?”
话不太中听,但虞晏仅迟疑了片刻,便低头鞠礼:“谢皇兄出手相助。”
虞容比他大了一岁,他今年十六岁,俩人是堂兄关系,叫皇兄没错。
虞容冷嗤一声,也懒得解释,直接甩了长袖离开。
他当然不可能帮他,无非是想让姬玉给他划掉一千两欠款而已。
堂堂太子卑微如此,叫他深觉自己没有出息,为了一千两欠款低头,还被姬玉制定的规矩压制的死死的。
太丢皇家的颜面,父皇和母后要是知道,怕是连他的狗腿也一起打断喽。
姬玉的狗腿肯定保不住。
她过于胆大,拿大顺储君给她当菜盘酒杯,还日日捆他。
对他身体格外好奇,每天得了空便将他绑了查看,哪里不让她看,她便看得越发起劲,感觉自己已经没有秘密了。
说起她,便又是一肚子火,现在怕是在东宫摆好了酒菜等他自个儿回去的吧?
*
东宫内,姬玉刚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几样小菜,有自己做的,也有后厨掌勺,那日太子殿下想吃的四季香酥也在。
他最近每天被她哄的很开心,老早忘了答应给他亲手做四季香酥的事,也许记得,但是因为她没有给他做,便以为她不想,一直没提而已。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生气的方式都跟别人不一样。
姬玉将菜摆好,酒搁在一边,碗筷一一理正,便干脆坐着等那厮回来。
没等来他,倒是等来了南风,她看过太子殿下的日记,每年过年的时候太子殿下都会放南风自由,叫他随便干什么。
南风是个孤儿,最多和院里的兄弟聚一聚,过来不是为了别的,是来邀她的,“姬玉姑娘,不若便与咱们一起过吧。”
他看姬玉一个人端了酒菜在屋里,准备一个人吃的样子,觉得大过年的,太心酸了,干脆叫她一起,他们本来就是一大帮人,不差她一个,让她藏好身份,做做伪装,别露馅就好。
姬玉听到了,也猜透了他的心思,张张嘴,刚想拒绝,外头突然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姬玉要陪本宫用膳喝酒,晚上还要哄本宫睡觉,给本宫揉肚子,哪有空陪你们。”
???!!!
这厮这么不要脸的吗?
别说姬玉吃惊了,她从窗户缝隙里朝外看去,南风也整个怔在那里,嘴巴张大到能吞下一个鸡蛋。
“殿下……”他目光呆愣愣的,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您……”
“您什么您?”虞容挥了挥手,示意他,“去玩吧,不要打扰我们。”
南风:“……”
姬玉在屋里叹息,怕他再说什么叫人惊呆的事,连忙跑出去,三步并做两步到了他跟前,一个熟练的下蹲,将他当着南风的面扛起,朝屋里带。
门关上前还瞧见南风颤抖着手指了指俩人,一脸的不可思议。
平时对太子殿下干什么都背对着他,将他挥退,这厮是刚知道她把太子殿下搞了的事。
两个长得这么像的人在一起了,姬玉理解他,要是她,她也能吃惊成这样。
姬玉背过身,喊肩上的人把门拴上,这厮也听话,倒挂在她身上,姿势别扭的吊着两个手臂,艰难的完成了重任。
他还不知道这是叫他上天入地逃跑无门的,防着他半途放弃,这厮有时候为了让她体现出心疼他,偶尔不难受也会装模作样喊不舒服,让她半路停下。
得逞了就很开心,蔫坏蔫坏的人。
平时都依着他,今儿可不会了,大年三十不做点什么可惜了。
话又说回来,他这么配合,姬玉突然有一种她说要绑他,喊他拿绳子,这厮真拿过来助纣为虐,害他自己似的。
她咳嗽一声,暗暗为这个想法感到好笑,怕这厮看出来,很快正了正脸色,又让他踢了鞋子,俩人才慢悠悠进了里屋。
人往地上一丢,叫这厮躺平,她抱来茶壶暖手,完了准备对他做刚刚他说的那些事,陪他用膳喝酒,哄他睡觉,揉他肚肚。
第90章 姬玉礼物 姬玉的礼物。
说起来确实很久没揉过他的肚肚了, 刚开始日日不断,后来每天干的都是别的,占据了大量时间, 次次事后这厮都软成一滩烂泥,身上还留有各种各样的痕迹。
怕留疤,花了不少精力给他擦洗抹药,这活可不轻, 干完她也累瘫, 俩人裹着被子疲惫的相拥睡了过去, 哪里顾得上别的?
一算居然小俩月没揉过,她有罪。
明知道这厮喜欢, 居然没抽空给他搓一搓, 罪大了。
姬玉坐在他旁边,伸了手去解他的腰带。
刚从外面回来, 还穿着外衣,这几日不用上朝,身上的是便装。
昨儿她给这厮选的,放在明显的位置, 早上他拿起便套,根本没注意是不是她特意搁的。
他有时候细心是真的细心, 比如朝廷大事上, 粗心也是真的粗心, 生活上几乎是个马大哈,什么都不管不放在心上, 都是她跟在屁股后面管顾着。
当然是夹了自己私心的,给他选的衣裳和配饰,色和款式, 各方面,可以这么说,这厮从头到脚没有一个地方她不喜欢,都是她钟爱的,钟爱的东西配钟爱的人,更钟爱了。
姬玉剥了他的外衣和中衣,手自然而然的伸进他衣襟里,给他揉肚子。
这厮已经习惯了日常被她触碰,乖乖的躺着,身子不动,也就脚脚不老实,还想翘在她身上。
他这个人吧,只要她在旁边,他就必须要招惹一下,不是翘脚脚,就是腿搭在她腿上,晚上睡觉的时候脚丫子都要和她的脚丫子挤在一起。
偶尔还会趴在她背上,将下巴搁在她肩头,不弄她两下坐不住。
紧挨着她就好,坐不住就靠着她睡觉,只有这样才能本本分分待很久,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她非但不讨厌,还很喜欢,喜欢他这样依赖着她。
姬玉搓着搓着,这厮已经见缝插针,分开一条腿腿,搁在她腿上,这个姿势等于她侧着身子坐在他两条腿的中间,有点不和谐……
这厮还没发现古怪的地方,怡然自得的晃着他挂在空中的脚脚。
他都不嫌自己中门大开,姬玉当然更不介意,只当没看见,继续给他揉。
把这厮舒服的,懒洋洋躺在毛毡上,身下垫了一套明橘色的便服,色泽很亮,给他添了几分美豔,更显夺目了。
姬玉眼瞧着他狭长睫毛颤了颤,有要睡的趋势,心说再按下去真要睡了,干脆停了手,将他拉起来,坐在小餐桌的对面。
“殿下,吃饭喝酒。”她边说边给他倒了一杯,是西域的葡萄酒,往常都是她喝,太子殿下当酒杯,偶尔能品尝一下自己的味道,今儿俩人一起喝。
可能是时不时将他抓过来当酒杯的原因,这厮一瞧见葡萄酒,本能便是浑身一紧,有想逃跑的意思,发现她拿了杯子才松一口气,坐回原位,还不忘瞪她一眼。
姬玉心中觉得好笑,面上不显,又夹了菜给他,“尝尝看我做的四季香酥怎么样?”
太子殿下望着碗里的四季香酥,没动,拿了桌上的筷子,慢悠悠在别的菜里挑挑拣拣。
果然在生她的气,当初没给他做四季香酥,说话不算话,他记仇上了。
这事她理亏,并不强求。
姬玉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用红纸包起来的东西,递给他,“殿下拆开看看,是惊喜。”
太子殿下挑眉,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才落在红纸包上,玉白的手将其拿过来,修长的指头慢条斯理拆外面的红纸皮。
姬玉一看他这个速度就知道他今儿心情很好,只有愉悦的时候整个人才像被人摁了零点五速似的,蜗牛爬行,慢的不忍直视。
算是半玩半拆,许久才掏出里头的一百两新的银票,疑惑的抬眸看她,“这就是惊喜?”
一百两而已,算什么惊喜?
莫非又玩什么新花样?
“这个是压岁钱。”压岁钱准确的叫法应该是压祟钱。
从前很多人认为小孩子体弱多病,容易撞邪,故而给了新的铜钱,上面刻了吉祥的话,类似于‘福禄寿喜’‘长命百岁’等等字眼,寄托了大人的期望和祝福,搁在小孩的枕头下和床尾,压祟镇邪,从此小孩再也不会遭受鬼邪侵扰。
那个女孩的时代有压岁钱,这里其实也有,不过她看过太子殿下的日记,从皇后没了之后,再也没人给过他压岁钱,都是他给长央和长白。
压岁钱是长辈给晚辈的,母后没了他就是长央和长白的长辈。
这是他自己的想法,不是姬玉的。
姬玉笑着对怔怔发愣的人道:“压岁钱是发给小孩子的,在姬玉这里,太子殿下永远都是小朋友。”
她几乎亲眼瞅见太子殿下漂亮的瞳孔震了震,里头有光迸出来,亮了许久许久才回归平静,白皙的指头紧紧捏着银票,不知是感动,还是被甜到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姬玉引导他,示意他吃碗里的四季香酥,这次太子殿下没拒绝,当真拿了筷子夹了糕点,一口塞进嘴里。
吃了,说明刚刚的气也没了。
他有时候是真好哄。
其实并不全是哄他,有一点是没错的,太子殿下无论多大,多优秀,在她眼里始终是小朋友。
她的虞小朋友。
虞容边咬边拿着压岁钱,将嘴里的嚼完便有些吃不下。
他没有姬玉细心,完全没有注意到这方面,什么礼物都没有给姬玉准备。
在身上摸了摸,想找个贵重的,代表他心意的,没寻着,面上越发有些难看。
姬玉安慰他,“殿下无需如此,姬玉不要礼物,因为姬玉的礼物已经送给我了。”
她表情认真,“就是您,殿下。”
第91章 觊觎的人 是谁?
他能撇下他的父皇和弟弟妹妹, 专门陪她一个人过大年,其实就是礼物,像是把自己打包好送给她似的, 她已经很知足了。
但太子殿下好像不太满意,又往身上摸了摸,还是没找到,干脆站起身, 在他的寝屋里翻翻捡捡, 到处都寻了寻, 终于碰见了个满意的东西。
是一对玉,有两个, 他把其中一个给姬玉, “这是母后给我准备的,说是等我成亲了给我和未来儿媳一人一块, 一个刻了我的名字,一个还没动工,她本来想等以后确定了未来儿媳是谁再找人打磨,可惜……”
她等不到了, 这两块玉也提前给了他。
姬玉接过来,发现她的这块上并没有像太子殿下说的那样完全没动工, 不知道什么时候瞒着她刻了字, 恰好是她的名字。
‘姬玉’两个字笔走游龙, 行云流水,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 一看就是太子殿下写的,要么是他写好请人跟着模样刻的,要么是他自己亲手雕的, 趁她不在的时候,一点点,一块块,慢慢的变成了现在这个规模。
刚刻完还没有打磨,边缘毛毛躁躁,还有些锋利,姬玉越发肯定是后者。
这厮自己趁着她去上朝的功夫雕的,难怪最近这么老实,一问每天都老老实实在房里,哪都没去。
还以为是她折腾的太狠,他白天趁机补觉,原来是搞这个啊。
姬玉指头抚着玉,说不感动是假的,这是什么?是他母后留给他,叫他给未来儿媳的。
他专门刻了她的名字,还送给她,意图已经很明显了,他认定的那个人是她。
姬玉刚要小心包进帕子里,又被这厮夺了回去,“给你看看,什么时候说要给你了。”
姬玉:“……”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倒是没计较,因为那玉还没有刻好,这厮估计是想等刻好了再给她,被她一个红包感动的提前拿了出来,不留神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已经算意外惊喜了。
要知道这厮平时多内敛,喜欢听别人对他告白,但是自己不喜欢对别人,所以她只能从细节上看出这厮也是喜欢她的。
这个玉算是实锤了,不可能有假。
话又说回来,他居然比她还心急,成亲的信物都准备好了。
姬玉吃着菜,喝着酒,忽而便觉得今天的菜和酒美味的紧,是山珍海味啊。
那边太子殿下似乎也意识到,一时冲动干了傻事,面上很是懊恼,她吃的越香,他表情越是不好。
怕他把自己气出毛病,姬玉提议玩游戏,这厮别的都好,就一个毛病,好奇心重,所以她说玩扑克的时候,几乎连犹豫都没有,直接点头,对所谓的扑克抱有很新奇的心态。
她将早就准备好的牌拿过来,当着他的面洗,这厮稀罕的歪着脑袋看,他在盯着牌,姬玉在盯着他。
玩之前骗他说来点有意思的,无非赢了如何,输了如何,这次赌的有点大,输的人脱一件衣裳。
这厮听完眼神直往地上的衣裳瞟,不知道在后悔脱早了,还是想拿回来。
姬玉不给他机会,激了他一把,“殿下对自己这么没有自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