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病娇后我咸鱼了——乌合之宴
时间:2021-03-18 10:18:22

  沈都安继而敲打着算盘,越说眼睛越亮,“若是按照平州往年水稻亩产三石二斗来算,足足多产出了一百二十石,可多供三十五口人吃一年。”
  卫澧被他算得有点儿懵,但是甭管怎么说,增产了就好,“那就将这个法子在平州各地推行下去,沈都安有功赏银千两,今年的稻米收成我再填些,凑够一千石,等栀栀百日时候用来布施。”
  人家皇帝老儿得太子时候都得大赦天下,他家栀栀也不能差不是?
  阴历九月九是重阳节,赶在了阳历十月中旬,栀栀正好出生满了一个半月。
  陈若江赠了三支吴茱萸给卫澧,“重阳节了要佩茱萸,属下聊表心意送三支,给夫人小娘子戴着玩儿,还有几盆菊花,您看着玩儿。”
  他谄媚笑了笑。
  卫澧觉得他殷勤的不正常,但还是将茱萸用帕子包起来揣进怀里,“你要什么直说。”
  “没什么,就寻思,这不是您最近总在家忙着呢嘛,属下想您了,所以特意来瞧瞧,没事儿这就走了,不用留吃饭。”陈若江好像真是来送几支茱萸和几盆菊花的,忙不迭跑了。
  他在院子外放慢脚步,悄悄踱了一会儿,听见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连忙掏出帕子打开,露出里头的红茱萸。
  小桃捧着一坛菊花酒,见他不咸不淡打了声招呼,“陈副将好。”便要走开。
  陈若江横跨一步将茱萸递给她,“方才给主公了三支,剩下一支给小桃娘子。”
  “我不要,你家里还有个妹妹呢,给她吧。”小桃连想都没细想,后退一步,慌不择路连忙跑进院子了。
  陈若江有点儿失落,想了想,干脆把茱萸插在自己脑袋上。
  他妹妹有人送,他送个屁!
  栀栀还在睡觉,她一日十二个时辰,能醒两个时辰就都算是难得。
  白白嫩嫩跟个发面包子似的,除却眼珠子漆黑像卫澧,别处也看不出到底像谁。
  卫澧走过来,将栀栀抱起来,赵羲姮看得害怕,她还是不敢抱栀栀,只敢在她躺着的时候亲亲捏捏,卫澧胆子比她大多了。
  “你怎么敢抱的?”她慌慌张张站起来,护着栀栀的头问。
  卫澧嘴角的笑意都压不住了,略微骄傲地抬起脑袋,“这有什么难的?不是一看就会吗?”
  还好他机灵,提前学了,赵羲姮这种羡慕崇拜的眼神看得他可真舒服。
  赵羲姮朝天翻了个不大矜持的白眼。
  “我教你教你。”他一点一点将栀栀挪到她怀里,“都一个多月了,没有那么脆了。”
  赵羲姮僵硬着不敢动,她觉得自己力气就算再大,也比卫澧小的,卫澧都碰不坏,她肯定也不会把人碰坏。
  小栀栀真的很软,放在她身上就像是一坨软肉。
  “你动一动,别这么僵硬。”
  嬷嬷一进来就看见俩人跟摆弄布娃娃似的摆弄小孩儿,吓得心跳都快停了,连忙上前去纠正动作,“一定要托好颈椎。”
  几个人轮流抱来抱去让栀栀不太舒服,啊呜了一声像是要醒,赵羲姮连忙小心翼翼把她放回小床里。
  浑身陡然一松,才发现自己刚才紧张的出了一身汗,胳膊因为姿势僵硬也变得酸疼。
  卫澧从怀里掏出包着茱萸的帕子,打开,将里头最好的一朵选出来,插在赵羲姮鬓间,“这是刚才陈若江给的,重阳节要戴茱萸。”
  他低下头,将帕子摊开给她,“你也给我戴。”
  赵羲姮看了看,在剩下两朵里挑出最好的那个,左右看看,找了个地方,插在他束发带附近。
  鲜红色的茱萸簪在两他们头上,看起来喜庆又漂亮,添了几分艳丽颜色,两个人对着看了看,一并笑起来。
  最后帕子上的那枝茱萸被压了,掉了一簇,卫澧拾起来,抖搂抖搂,看了看。
  “这个不太好,我的给栀栀。”赵羲姮连忙要将自己鬓角的那支摘下来。
  卫澧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那个掉了一簇的茱萸压在栀栀的枕头下面,然后把赵羲姮摘下来的茱萸扶回她鬓上,悄悄说,“没事儿,给她那个,反正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他补充一句,“她没长头发,也戴不了。”
  凭啥赵羲姮以前都用最好的,现在栀栀出生了就要戴不好的茱萸?
  赵羲姮怔怔的,他这话说得多损呢?人家就是头发不长而已,卫澧非说人家没头发。
  她把目光扫向卫澧发上的茱萸,意思很明显。
  那既然不让换我的茱萸,那就换你的?
  卫澧有点儿委屈,连忙捂住自己的茱萸,“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儿?这不是刚才你给我戴的吗?”
  但卫澧还是不甘不愿将自己的茱萸跟栀栀的换了。
  “你要是舍不得,就把我的给她嘛。”反正就是一朵茱萸,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戴什么样儿的都一样。
  “我哪里舍不得了?”卫澧反驳,努力理直气壮,反正赵羲姮的不能换。
  小栀栀躺在摇床里,对一切一无所知。
  卫澧一天都有点儿不高兴,因为赵羲姮亲自给他戴的茱萸,被换给栀栀了。
  他虽然没直说,但他嘴角一瞥,赵羲姮就知道他生气还是不生气,高兴还是不高兴。
  晚上洗漱完,卫澧往被窝里一滚,只露出一撮黑黑的头发。
  把他薅出来,“闭眼,有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他乖乖将眼睛闭起来。
  赵羲姮碰了碰他的耳边,“睁眼吧!”
  她拿着一只铜镜给他照。
  卫澧耳边簪着一支红艳艳的茱萸,是新的。
  “好看吗?”赵羲姮眼巴巴看他,这是她让人特意买的呢,“高兴一点儿。”别老跟女儿吃醋。
  卫澧对着镜子看了看,抿抿唇,脸有点儿红,“你镜子不清楚了,我明天给你磨磨镜子。”
 
 
第112章 飓风
  城破之日,原本高句丽王是要带着赵明心从密道中逃跑的。
  毕竟村里土财主都有个地窖防强盗。
  赵明心左右一合计,让高句丽王带着她跑,不如她自己卷了细软逃跑,这老东西肥头大耳,腿短腰粗,跑得太慢。
  她思索着,若是现在回了晋阳,她亲兄长是皇帝,她还是公主,稳赚不赔的买卖,总比做个亡国了的王后要好。
  她没走陆路,而是走了水路,先穿过鲸海到了东瀛,预备再通过东海,直抵会稽郡。
  东瀛语言不通,她光是请翻译就花了不少钱,总算在十月中旬的时候坐上了前往会稽郡的商船。
  十月二十日,平州东南部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雨,雨不大,但整日都没停过,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洗过的衣裳晾不干,只能烧了炉子烘干。
  二十三日子时,惊雷阵阵,紫色的闪电从天空直直劈下。
  “轰隆隆!!!”大地都为之一颤。
  栀栀啊呜了一声,就要哭起来,卫澧翻身起来,将她耳朵捂住,她呜呜啊啊地蹬着小腿儿。
  自两个人带孩子越发上手后,栀栀就不大用嬷嬷们带了,晚上睡觉也是睡在床边的摇篮里。
  赵羲姮被雷声吵起来,迷迷瞪瞪坐起来。
  “不用你管,去睡吧。”卫澧看她一眼,轻声道。
  赵羲姮揉揉眼睛,趿拉着鞋下床,正要说话,忽然守夜的侍女从外进来,“主公,陈副将来了。”
  “给我吧,这么晚了陈若江找你肯定有事。”雷声已经停了,只剩下外面哗啦啦的雨声,宛如天漏。
  卫澧给她披了件衣裳,这见了鬼的天气,一日比一日要冷,也不知道这样下去,十一月还能不能上山去打猎。
  陈若江穿过游廊进来,外头下大雨,他身上的斗笠蓑衣下小雨,淅淅沥沥淌了一路的水,雨太大了,撑伞根本无济于事。
  他将身上披的蓑衣摘下来,扔在地上。
  “主公,今年飓风来了。”
  几乎年年都有飓风,在海边掀起滔天的巨浪,大多是东南来的,更多祸及的是东瀛。
  卫澧皱眉想了想,他好像是少见飓风能对平州造成这么大影响的时候,大多是吹到东瀛了,借势刮点儿雨,“今年飓风越过东海了?”
  “属下正是来说此事的。”陈若江从怀里掏出尚且干爽的密信。
  卫澧拆开,对着烛火迅速浏览一遍。
  今年飓风到了东海声势不减,眼下正一路往黄海进发,沿路的会稽、无性、广陵、临海、东瀛南部都遭了灾,再往北走的话,就该是青州和南高句丽了。
  再往北挪一挪,就进了渤海,受灾的是平州的丹东、昌黎、北平。
  真是……鲜少有这么危急的时候。
  “若是明天晚上雨还这么大,你带人将山下居民往山上疏散。今晚就给丹东、昌黎、北平三地郡守传信,丹东的人口往集安方向疏散,昌黎北平的往幽州方向疏散。”赵羲姮逼他看书是有用的,虽不能做到一目十行,但这些文报看起来也不似之前凝滞了。
  陈若江带了卫澧的令牌去调派人手了,脚下生风,一会就只剩下一道朦胧背影,卫澧冲他遥遥一喊,“你带上杨泽笠。”
  雨夜冷风一吹,卫澧彻底清醒了。
  他披着衣裳回去,见赵羲姮还抱着半睡半醒的栀栀在怀里晃悠,满脸睡意朦胧。
  “给我吧,你去睡。”
  栀栀是个好哄的小姑娘,在谁怀里也不哭,这样被倒来换去的也没恼。
  “陈若江和你说什么了?”
  “他说今年飓风来了,兴许要波及到平州。”
  赵羲姮听这话,陡然清醒了,她没经历过飓风,但也知道飓风的危害,年年都有不少人因此而丧生。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江河的洪啸,他们尚且能建造堤坝进行拦截,但海洋是一个神秘未知而可怖的地方,只能尽力将人往安全的地方转移。
  卫澧见她眉头紧锁,替她捋顺捋顺,“平州多半不会有事的。”
  “但愿。”
  第二日暴雨依旧未停,山下的雨水已经漫过人脚背了,到了下午,快要及人小腿肚。
  陈若江和杨泽笠去丹东、昌黎等地了,宋将军带着手下士卒,将山下百姓逐渐往长白山腰上的林场棚户和鹿场、貂场迁移。鹿场因高句丽去年杀了小鹿的原因,空了一大半,正好的能安置人。
  并给每家每户按人头分发了馕饼咸菜和干净的饮用水。
  鹿场、貂场与林场的棚户都远离树木,防止雷电击毁树木引起火灾。
  有了安置的地方,百姓凄凄惶惶的心才算落下一半。
  他们对卫澧的印象这一年里在一点一点扭转,从原先的憎恶恨毒,到现在觉得他还行。
  百姓的愿望很简单,能让他们吃饱能穿暖,生命安全得到保障,不用流离失所,那就是好的君主。
  连不咸都这般严重就,不必说更靠海的地方了。
  诸如青州,好在其地方大,即便沿海遭灾了,还能往内陆里跑。
  但青州王之遥的几个儿子还在为王位打的不可开交,又兼之经验不足,并未能妥善安置流民,一时间民怨四起,鸡鸣狗盗之事不绝。
  但比起青州,南高句丽就更不好过了,他们的地方小,三面环海,飓风又一直在黄海盘旋,使得百姓苦不堪言。
  即便高句丽世子已经竭尽所能防灾,但终究抵不过天灾,北高句丽是很少遭这样灾祸的,即便他不眠不休三天三夜,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街上的水线一涨再涨。
  粮食蔬菜价格暴涨,连干净能饮用的水源都变得稀缺,不少百姓哀嚎着纷纷往北逃窜,一并都聚集在与平州的交界平壤处,他们试图冲过防线,去平州找寻活路。
  “世子,将人都抓回来吧。”心腹劝世子高习。
  高习只跪在地上,面对着各路神仙拜了又拜。
  上头供奉的不仅有佛祖、三清祖师,还有靺鞨族的萨满,以及各族的图腾。
  “抓他们回来干什么?饿死他们吗?”高习睁开眼睛,只见眼中猩红一片,他已经许久未合眼了,尽己所能勉力维持。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还未将父王换回来,现在又遭到了飓风,他只能祈祷神仙保佑,保佑这场飓风早些过去。
  天不遂人愿,飓风依旧在黄海盘旋逗留,虽越来越小,但依旧不容小觑。
  粮食蔬菜越来越贵,几乎是升斗难求,更多人往平州边界去。
  虽是敌国,但百姓无辜,看着他们哭嚎遍野,不少人也觉得心里不好受。
  高句丽国和平州,原本是一脉同源,涵纳的民族几乎是重合的,他们面庞相似,不过因君主不同,文化风气渐渐分化了而已。
  卫澧终于赶到了平壤,他顶着雨,身后是一车一车的物资粮食,平壤对面的人看到几乎要疯魔了,愈发用力的要穿过门往里钻。
  卫澧扔了一袋子馕饼下去,引得他们哄抢。
  人那么多,只有一袋饼子哪够吃?不过是更加激发了他们对食物的渴求罢了。
  卫澧冲他们用扶余话喊道,“我非铁石心肠,靺鞨、濊貊、扶余,汉人本就在这片土地上共同生存,平州也不会不容纳你们,天降灾祸,生灵涂炭,我本欲援助,奈何你们并非平州子民,我不愿养虎为患……”
  他话里的“非铁石心肠”“本欲援助”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就不得而知了。
  下面人躁动一片,其中有人盯着他,定定问,“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是平州人,你就会管我们是不是?”
  卫澧不言语,斗笠并不能将暴雨全遮住,一部分雨水打透了斗笠,顺着卫澧的头发往下流,淌过他微凸的眉骨和高耸的鼻梁,最后汇总,在他尖削的下巴处滴落,愈发显得他苍白冷漠。
  片刻静默后,人群中那人饱含泪水,“反正饿死也是死,不如试试,但求你说话算话,我们只想活着。”
  他踉踉跄跄扶着身边的人,“我们去将世子绑来!”
  卫澧见他们一串一串往回走,只剩下女人孩子眼巴巴对着食物望眼欲穿。
  贴着墙角的女人怀里抱着个孩子,年纪不大,还不到半岁,是个扎辫子的小姑娘,饿得嗷嗷哭泣,脸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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