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圳又说:“还有,你也不问问跟我吃饭的女人是谁?你就一点都不关心?”
安拙:“你的相亲对象嘛,我知道啊。咱俩分开也有段时间了,你是该走出来了。”
闫圳摇头,声音不快:“不对,你不该这么说。刚才跟你吃饭的男的是谁?你应该像我这样问,我可是对那男人十分感兴趣呢。”
怕他万一疯起来找人麻烦,安拙马上说:“我妈非要我见的,我只是在应付她,我跟那位先生以后也不会再见了。”
闫圳忽然严肃道:“可你还是动了这个心思,你把我扔下,一个人走了出去,真可恶啊。”
安拙不知他是在说醉话还是假借酒劲来点拨她,她不再理他,而他也没再说话。
车子一路行去海阔公馆,熟悉的楼道,熟悉的大门,还有密码。输入后,门开。安拙腾出一只手开了灯,然后看着离她不远的沙发,把闫圳往那里带。
她本想把人塞进沙发,自己就马上离开的,不想,闫圳拉住了她的手,对她说:“我难受,口好渴,给我倒杯水吧。”
安拙:“那你先撒开我,我去厨房给你倒。”
闫圳这才撒手,安拙烧了点热水,给闫圳兑了杯温的,拿了出来。他接了几次都没接住,安拙怕撒了还得重倒更麻烦,就着他的手把水杯朝他嘴里送。
一杯饮尽,安拙把水杯放在茶几上。这屋自带恒温系统,沙发又宽又大,闫圳就算合衣睡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安拙觉得她可以放心离开了。
走到门前,一拉门,拉不开。重输了遍密码,还是不开,上面的液晶屏显示:您已开启钥匙模式。安拙皱眉,谁把门反锁了,现在这门只能拿钥匙开了。
这屋除了她就是闫圳,还能有谁。安拙走到沙发前,冲闫圳大声说:“把钥匙拿出来。”
“嗯?什么?”
“别装了,钥匙,门钥匙给我,我要回家。”
闫圳迷蒙的双眼开始清澈起来:“在我身上,你自己来取。”
安拙刚一伸手,闫圳抓住了她,失了重心的安拙倒在了闫圳的身上。他轻轻箍住她,脑子里都是清水君的建议,你不能太保守了。
他的唇找寻到安拙的耳朵,覆了上去,凉凉地,缓解了闫圳口腔中的躁热。安拙意识到他在干什么后,挣动得更加厉害了。闫圳哄她道:“不弄你,不动你,你陪我躺一会儿吧,我好想你,就一会儿。”好话说尽后,马上开始威胁:“你再动,我可不能保证了,我可是喝多了的人。”
安拙:“一分钟。”
闫圳:“五分钟。”
“你不是这么幼稚的人。”
“我现在是了,为了你,我可以更幼稚。安拙,到现在你还不相信我喜欢你这件事吗?”
安拙沉默了。
时间如静止了一般,闫圳无比珍惜这段时光,他抱着安拙,感到了无比的安宁与安心。
一个声音平静地说:“五分钟了。”
闫圳:“你说你现在的心怎么那么硬呢,以前那个心软的一塌糊涂的丫头去哪了?”说着,闫圳抱着安拙坐了起来,手下松了劲儿,放开了她。
安拙站了起来,闫圳窝在沙发里,低着头:“看到你在相亲,我生气难过,看你误会我在相亲,只想着解释,后来发现你根本就不在乎,我又开始难受,这算报应吗,我终于也尝到了被漠视的滋味,可悲到只能装醉跟你耍赖,才能得到一点跟你接触的机会。”
闫圳把今晚全部经历后的感受娓娓道来,他声音沙哑,透着悲伤。安拙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她还是头一次以这种角度打量闫圳,而此时的闫圳,始终低着头,看不见他的脸,整个人处在阴影中,肩膀也是松垮的,整个人都没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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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一切想象都是美好的,现实却是不如意的。闫圳发现感情的事不像做生意,算计、策略、技巧统统没了用武之地。闫圳等不下去了,他想要个结果。
他缓缓地抬起了头,对着安拙说:“坐下吧,我们谈谈,我想你也想早点出个结果吧。”
安拙闻言,默默地坐到了闫圳对面的沙发上,两人之间隔着方形茶几。
闫圳看着她,慢慢说道:“安拙,我十分悔恨这些年对你的所作所为,但容我为自己辩解一句,那时是真没看上你,只想找个听话的我看着顺眼的,把定好的婚礼应付下来。”
安拙双手交握,闫圳这是要交心了,可她听到他提到以前,还是会不舒服。
闫圳拿了根烟出来,刚要点,想到了什么,问了下对面的她:“介意吗?”安拙摇头。
闫圳把烟点上,继续慢慢地说:“我从没后悔过当时的选择,但也只是基于你是一个好妻子这一点。很多人认为自负是个缺点,但作为生意人,一个企业的掌舵人,自负是他必须具备的特质。”
安拙轻咳了一声,闫圳停了下来,把烟掐灭,站起来走到窗前,开了半扇窗。他没有坐回去,而是倚在窗前继续说:“人真的很双标,以前我根本不在乎你的感受,就比如说抽烟,我从来没想过你会不会不喜欢,闻了后会不会不好受,而现在,你咳嗽一声,我心就揪了起来,开始后悔自己刚才不该点上它。”
他停顿了一下,不知在思考什么,然后轻笑了一下:“你说是因为喜欢才会心疼,还是先生了怜爱之心才有了喜欢?”
“对不起,一下子想得有点多,刚说到自负。商场上的自负,是发挥到极致的自信,我靠着它永往直前,事业上干得还不错。但在感情上,这份自负影响了我的判断,模糊了我的真心。”深秋的夜已经很凉了,闫圳关了窗户,他去厨房倒了杯热水拿过来放到了安拙面前。
“不喝的话可以捂捂手。”闫圳坐了回去,安拙:“谢谢。”
“在你刚提离婚时,王璐问过我,不同意离是不是因为爱上了你,我给了她否定的回答。老实说,我到现在也不能百分百否决我当时的回答,但我能确定的是,在我意识到快要失去你时,我经历了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感受,非要说的话,就是,”他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这里,开始难受,每分每秒无时无刻,找不到原因的难受。于是我开始重新审视我们的关系。”
闫圳忽然弓着身子朝安拙的方向走了两步,只这两步他就来到了她的面前,他单腿跪地,双手捂上安拙的,动容道:“在我审视的过程中,我发现我的逻辑、常识都不顶用了,我只知道我不能没有你,我爱你,并且对不起,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能不能重新接受我。”
安拙的手冰凉,握在闫圳温热的掌心中,慢慢有了温度。而安拙的大脑却开始迟钝了起来。
她第一反应不是抗拒,也没有马上拒绝,而是露出了迷茫的表情,闫圳看在眼里,第一次体验到如此强烈的紧张情绪,心脏狂跳,根本控制不了。
慢慢地,安拙不再迷茫,她平静地看着闫圳,一字一字地回答他:“对不起,我不能。”
心脏由狂跳一下子急降下来,那里难受了起来,闫圳有一种喘不上来气的感觉,如被抛上岸的鱼。
他艰难地问道:“为什么?”声音已经哑得完全不像是他的声音了。
安拙的声音也哑哑地:“我,我没有自信。”安拙挣开了闫圳的手,把脸埋在了掌心中,几秒后,她抬起头来,一副破釜沉舟的样子:“对,我就是自卑。无论我如今取得了多少荣誉,干得多好,事业多成功,在你面前,我就是自卑。闫圳,以前那个自信满满,敢被你一句话引来嫁给你的小学妹,她没了,我把她弄丢了。”
闫圳就势坐到了地上,心脏像是失了血,供不到他的末肢,腿是软的,心是凉的,就连刚刚还温热的双手也瞬间失去了温度。
而这只是第一层感受,慢慢地心脏开始发涩发疼,越来越疼,越来越疼……
终于说了出来,离开闫圳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她的自尊被闫圳挥霍的越来越簿,直到它彻底消失,被自卑完全取代。没有人能在另一个人面前自卑着活着。
“你不是要个结果吗?这就是我们的结局,无论你现在对我有多好,多尊重我,多在乎我,都改变不了刻在我骨子里对你的自卑。你太优秀太强大了,我配不上你,我没有自信跟你再重来一次。”话已出口,如开了口子的大坝,安拙开始无所顾忌,一口气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本是闫圳想说些真诚地掏心窝子的话,没想到引得安拙也真诚了一把,而她的心里话却让一向刚硬的闫圳承受不来。
沙发区域铺着一块白毛地毯,是闫圳置的,很名贵,安拙不相信洗衣店,觉得这种商店只是让物品看起来干净了而已,所以,她都是自己打理,当初每每收拾这块地毯时她都要费不少心。
而现在闫圳坐在上面,双手死死揪着它,安拙竟有些心疼,心疼这块地毯,心疼她以前付出的呵护之情。
是啊,对着一块曾付出过心力的地毯,她都有一份挂念,而对着她付出最多的闫圳,她却不敢自觉不配。离他远远地,才是安拙现在能自信面对生活的基石。
话已至此,她想,闫圳是应该明白了。她向他要钥匙,闫圳机械地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了钥匙,他手是抖的,一个没拿住,钥匙掉在了地毯上,安拙捡了起来。
门开门关,直到什么动静都没有了,安拙离开房子的这整个过程,闫圳都没有动一下,他就坐在那里,一身硬骨开始瓦解,破碎。
作者有话要说: “你不是不跪吗?”
闫狗子:“那是跪吗?那是坐。”
“是瘫吧。”
第79章
心脏上的生理疼痛感渐渐消失,而闫圳知道这并不是说他没事了,相反,他知道自己那里是好不了了,只是痛到极致变麻木了而已。
不知过了多久,闫圳终于起身,他环视了一圈周围,屋子很大,以前不觉得,现在却觉得太空了,空得人心慌。闫圳自嘲,他什么时候这样脆弱过。
他几次想打起精神来,都失败了。强烈的挫败感,打得闫圳无力还手,他任由颓废的情绪蔓延,把自己扔到床上,闭上眼睛都是安拙刚才说话时的样子。
当着他这个始作俑者的面,说起自己失败的爱恋、婚姻,安拙的心情可想而知。闫圳觉得他真是罪加一等,不仅一手打掉了她的自尊自信,还让她在自己的步步紧逼下,剖析了自己,重新拨开了伤口。
他早已意识到自己曾经伤害了安拙,他想弥补,想跟她重修旧好,但他没想到,原来,他把她伤到根了,不是重新培土浇水就能挽救回来的。
闫圳就这样颓废了好几天,反正他也请了长假,公司上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并没有人来打扰他。
第七天的时候,他忽然出现在公司,陈景中不清楚他是为视察还是消假上班。闫圳没等他问,开口定音:“假期结束。把上次那个延后的企划提上日程,准备忙起来吧。”
“是。”陈特助放下心来,比起为个人感情休假的老板,现在的闫圳更让他安心。
“你等一等。”闫圳叫住正要离开的陈景中,他吩咐道:“通知公关部、法务部开会。”
这两个部门一块开会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一般是公司遇到了重大公关危机才会同时调动这两个部门。从创海设立了这两个部门以来,还从来没有过联动在一起来开会的经历。
被通知的两个部门的员工一头雾水,公司近来既无舆情也无官司,不知闫总开这个会的目的为何。
闫圳一脸肃然地出现在会场,他快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眉目冷厉。场上的人被他表现出来的冷冽气质骇到,一个个正襟危坐,心里有点惴惴不安,任谁都看得出来,老板今天心情不好。
听完闫圳宣布的重要决定,会场上雅雀无声,公关部的王经理与法务部的负责人李兰芬互相看了看,最后还是王经理先开口道:“好的,闫总,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了。”李兰芬代表法务部也随后附和。
散会后,王经理叫住李律师,打听了起来:“李律师,有关那位前总裁夫人的事,您知道的比我们的多,有什么提点一下的?”
李兰芬没有停步的打算,只简单说道:“协议离婚,双方自愿,无纠纷不需调解,您还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去问闫总。”
王经理讪讪地:“没了没了,李律师您忙。”
李兰芬快步离开,当初闫圳突然同意了离婚,安拙随后撤诉,一系列的变故,都是李兰芬没想到的。起先闫总不离的决心有多坚决,没有人比李兰芬更清楚。
她更没想到的是,现在婚都离了,两人已没有关系,闫总却特意召集了他们开会说明,以后公关部与法务部调出人手,专门盯着安拙的舆情情况,并配合法务部,只要有侵害安拙的行为,无论任何形式的侵害,全部零容忍。
闫总的最后一句原话是:“我希望你们明白,我的意思是,全方位24小时的监护,不容有一线疏忽。如果出了纰漏,从上到下,我要找人负责的。”
闫圳说这话时配着他的脸色,所有人心中都是一惧,没人敢把他的话不当真。
李兰芬觉得,法务部的压力比公关部小多了,她们属于后面跟进的,王经理的压力可比她大多了。
闫圳等于是调出一个部门专门给安拙一个人用。从这天开始,网上关于安拙的所有不属实的黑料都消失了,倚着闫圳给的指示光消失还不行,一定要告对方到死,但事主不配合,法务部不能越俎代庖替她去起诉。
在这期间,李兰芬跟安拙沟通过一回,安拙谢绝了她的好意,并不打算起诉对方,并要她转达闫圳,不需要为她做这些。李兰芬则表示,这是闫总交待下来有工作,她无权转达。
过后,李兰芬亲自把沟通结果告之了闫圳,闫圳面无表情道:“随她吧。”
这期间几个月里,闫圳不再去打扰安拙,他好像回到了刚接手创海时的状况,一心扑在工作上,俨然比以前还拼命。
戚莹见闫圳与齐灵相亲不成,又开始给他介绍别的人,闫圳一律不见,只有一位女士得了他的电话,直接与他取得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