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拐向了另一个方向,离海市机场越来越远,仝玲开始挣扎起来,差点出了交通事故,好在仝峰等人及时制止了她。
仝峰出了一身冷汗,被仝玲的极端行为吓的,他恶狠狠地对仝玲说:“小玲,别逼我给你上绳子。”说完这话,擦了擦额上的汗,又劝道:“那边爸爸都联系好了,你的生活水准不会下降,就当是去度长假了。你帮了哥哥帮了公司,家里是会记得你的,永远感谢你的。”
“屁话!这都是屁话!我才二十多岁就要过被禁固的生活,换你你乐意?哦,你当然不乐意了,你自己蠢犯了错,不想去牢里,就要把我送进去,你们丧尽天良!”事已至此,仝玲已无所顾忌,什么话都往外扔。
仝峰反唇相讥:“你又好到哪去,为了个男人犯的蠢还少吗?知道是谁提供的私人航线吗?就是那个你心心念念的闫圳。”
仝玲眼睛通红,烧尽了眼泪,已无泪可流。她无法反驳仝峰,她知道他说得是对的,蓝天机场的最大投资人就是闫圳,这里百分之九十的航线都归闫家使用。
仝玲没有了别的想法,脑中只一个念头,好恨,她好恨。
蓝天机场不大,占地面积只能满足同时停靠三架飞机,跑道只能起飞一架的需求,但它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候机室休息室都有配备。
仝峰他们到的时候,停机坪上停着两架飞机。他看了看,两架都很低调,机身上没有任何Logo,一时不知哪架才是闫圳借给他们用的。
仝峰把仝玲留在了车里,自己一个人下去查看情况。有工作人员等在那里,与仝峰确认了身份后,告诉他两架飞机都是闫总的,并巧合地都借了出去,另一架的乘机人也到了,正在候机室等待,不久就要起飞。
工作人员给出建议,请仝峰确定自己具体的登机时间,不要与对方撞在一起。
仝峰当然是希望越快登机越好,他回复工作人员,给他二十分钟,他带齐人马上登机。快步回到车里,因刚看到了指定停车地点,于是仝峰亲自开了车过去。
停靠地与登机处离得不远,仝峰指挥着他的人一左一右挟着仝玲下了车。仝玲放眼望去,四周没有人,只有眼前巨大的飞机。她又看向二楼候机室,从落地窗里能看到有人在那里走动,希望重新燃了起来。
仝峰进到屋里,跟工作人员交接后,快事快办,不打算从登机口登机了,直接放舷梯。仝峰眼见着靠右的那架飞机从停靠处滑了出来,正在他全神贯注关注着飞机时,从候机楼里出来几个男人。
他们跟工作人员在交涉,然后工作人员跑到仝峰这里,急着跟他商量:“您可不可以再等一会儿,先让那边的客人登机,他们好像更着急一些。”
有什么事能比仝峰的事更着急,仝峰当然是不乐意了,马上表示了拒绝,可对方那几个男人却向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对方倒是很客气:“朋友,打个商量,能让我们先飞吗,你看,本来也是我们先到的。”
仝峰:“可是是我们先跟工作人员交接的,不好意思,你们还是坐下一架吧。”
对方还要再争取,仝玲忽然大叫道:“救命!我被绑架了。”
对方看了过来,然后向仝玲的方向凑近,在仝峰怒斥了仝玲后,他们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仝峰:“没事,这是我妹妹,脑子出了问题,我要带着她去国外疗养一阵。”
仝玲:“他胡说,我没有病,我不认识他,求求你们救救我。”
对方几个人互相看了看,然后向着仝玲的方向又走了几步,仝峰意识到要出麻烦,马上含笑着说:“要不,还是你们先登机吧,我妹妹这情况,我先带她进去休息一下,冷静冷静。”
对方一共五个人,没有人接他这话茬,注意力都在仝玲的身上。
其中一人说:“还是不急着登机吧,我看这位女士不像是有病的样子,还是弄清楚的好,如果发生刑事案件就不好了,如果是误会解开了就好了。”
仝峰是真急了:“你们不要多管闲事,这飞机就是闫圳借我们送她出去的,耽误了闫总的事,你们担得起?”
听到仝峰这么说,那人更较真了:“我们也是找闫总借的飞机,你要是这么说,那更得弄清楚了,污了闫总的名声就不好了。”
仝峰见跟他们说不清,给架着仝玲那两人一个眼神,飞机已经就位,舷梯也已到位,他们打算直接过去,上了飞机就不怕纠缠了。
可走得并不顺利,仝玲不配合,两个人得拖拽着她往前拉才能挪动一点,而后面还有捣乱的。
五个五大三粗的成年男子快步拦住了仝峰一行人的去向,开始进一步逼近,看这架势是要把仝玲从他们手里解救出来。
仝峰被动上手,发现自己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对方只一下,他胳膊就麻了。再看架着仝玲的两人也是不妙,仝玲借机挣脱了束缚,她一秒没犹豫,朝着车子跑了过去。
车里的司机看到这一幕,正好出来打算帮忙,驾驶位空了出来,仝玲坐了上去,车子绝尘而去。
目标一消失,两边人没有了动手的理由。仝峰朝着仝玲开车离开的方向追了几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车子却早已不见了踪影,他骂了句脏话,开始打电话。
另一边的五人不知何时离开了现场,坐上了不远处的一辆车,车里,其中一人拨出一个电话:“强哥,事情办成了。”
陆志强人在俱乐部,挂了电话后,朝拳台上喊了一嗓子:“圳哥,事成了。”
闫圳喊了停,下了拳台,边摘手套边往后面走,陆志强跟着他,忍不住说了一句:“真不用咱们出手?这就是个后患,不铲除了我心里不踏实,其实让她离开也行,仝老头守不住还有咱们的人呢,保证她跑不出来。”
闫圳双手搓了下头发,汗珠落地:“对付不定时炸|弹的最好方法是,引爆它。”
安拙的假期没剩几天了,自驾跨了几个省后,她开始往回返了。回去的时候速度快了些,只五天就到了海市。这一趟旅途母女俩玩得十分开心,安拙即休息了又充了电,郭红丽享受了亲情,整个人比出发前愣是胖了几斤。
下高速口,海市两个大字高高地挂着,终于平安到家了,这趟旅行可以说是十分圆满了。
安拙先是送郭红丽回家,路上,听见她妈自言自语:“阿圳怎么回事,好几天没回我消息了,也不给我打语音了。”
安拙:“那大忙人,天天跟你联系才叫奇怪呢,现在这才叫正常,您这个母慈子孝的梦也该醒了。”
郭红丽白了她一眼:“幸灾乐祸,阴阳怪气……”安拙乐了:“老年大学是真没白上,成语用得越来越溜了。”
这次出门安拙开朗了不少,每天都在开怀的笑,郭红丽看在眼里,十分欣慰。
安拙送完她妈,下楼后,车都不用动,多走两步就到了她的新家。半年前她在郭红丽住的小区买了套房,真正实现了端一碗汤过去,温度刚刚好的距离。
这房子一直在装修,装完又放了几个月的甲醛,终于在安拙出发前搬了进来。从她客厅的窗户能看到郭红丽卧室的窗户,安拙这边灯一亮,站在窗前的郭红丽就放心了,把窗帘拉了上去。
安拙的假期还有两天,她打算这两天就呆在家里足不出户,宅满两天。可转天,她就收到了一条消息,来自闫圳的:“我在入云大厦,这房子我打算卖了,收拾出你的东西,请你过来把它们拿走。”
安拙本能地想告诉闫圳,东西她不要了,可一想到当时确实是搬得匆忙,正好有一些练习稿她找不到了,一直怀疑是落在了那里。
安拙打字问道:“是画稿吗?”
对方:“对,你几点到?”
安拙:“下午吧,两点左右。”
“好。”
吃完中午饭,安拙看了眼外面,艳阳高照,天气十分明朗,她决定不开车了,打算走一走坐地铁去。
进入大厦,安拙看了眼时间,两点零四,时间刚刚好。
安拙在入云大厦已经没有房子了,她从闫圳的房子里搬出来后买的那套被她卖了,因为离开了九团漫,并且挖了它的人,再住在这里难免会有打头碰脸的时候。
加上想离她妈住得近一些,最先考虑过对面小区的她家的那套老房子,但房子太旧了,小区里连个物业都没有,比不得对面新建的商品房,最终安拙还是在同一个小区买了房。
楼梯门开,熟悉的环境令安拙闪了一下神,她走到门前,按了门铃,按了两遍,门开了。
门开得匆忙,明明挺厚实的大门,被开门人大力拉得像是晃动了起来。四目相对,门内的闫圳与门外的安拙都愣了一下。
闫圳像是刚睡醒,眼睛通红,头发凌乱,身上虽然穿着白衬衫但没有系扣,裸露着胸膛。不知是不是安拙的错觉,闫圳在见到她后,胸膛起伏的幅度更大了。
性感、危险,充满了攻击性,这就是闫圳此时给予安拙的最直观感觉。她不由得后退了一步,而闫圳把门挡得死死的,根本没有让她进去的打算。
“你来干什么?”质问的语气,一下子把安拙问懵了。
安拙正想说不是你叫我来的吗,就听一道女声:“谁啊?”
这声音安拙太熟悉了,果然,仝玲出现在了闫圳的身后,虽然有他挡着,但安拙还是看到了她的样子,她倒没有坦胸露背,但只穿了内衣。
察觉到她的视线,闫圳侧了下身,让她视野变得更加清楚。但也只是几秒,几秒过后,闫圳重新挡住了门口,这次堵得更严实了,屋里的情况安拙什么都看不到了,只看到了眼前的“一堵墙”。
这堵墙还会说话,不是冲她:“你让她来的,幼不幼稚啊,都说了没有联系了,偏不信。”
闫圳回过头来,面对着安拙嘴角翘起,带动的整个面部都是上挑的,安拙大脑一片空白,只注意到他眼尾上的那条疤痕……
“嗳!走什么神呢,还有事吗?没事我关门了。”
空白消失,“咚”地一下全部实感猛烈地砸进了脑中,安拙一下子就醒了,她看了闫圳一眼,不发一言,转身离去。
身后是重重的关门声,安拙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站在电梯前如常地摁了按键。电梯门开,她走进去,电梯门关,安拙在心里默默地念着:你知道的,他本来就是个混蛋,一直都是。
走出入云大厦的安拙不会知道,从她被关在门后,那道门里发生了什么。她只在二十分钟后,听到电话响起,看了眼是闫圳的手机号。安拙狠狠地把电话摁了拒听,他没有再打过来。
而安拙这才发现,她没有走去地铁站。环顾四周,看了好久才认出身在何处,而此地并不是她回家的路。
被拒接的电话那头,闫圳躺在地上,手还摁在手机上,鲜肉染红了它。而这一幕闫圳已经看不到了,他望着窗外,今日睛空万里,阳光正好,你走在阳光下拒接了我的电话,心情应该是不好的吧。又被我气到了吧,对不起,这是最后一次气你了。愿我爱而不得的宝贝拥有光明的未来,一生安康。
巨痛席卷了闫圳的身体,他是很能忍痛的,可此时,闫圳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太他妈的疼了。窗外的明亮渐渐被黑暗取代,闫圳闭上了眼,陷入了无边的未知中。
第86章
一年后。
一张长桌,坐着陈以与安拙,两人交换着文件签上了各自的名字。正事办完,陈以问安拙:“真不改名了?还用乾蚁?”
“嗯,不改,挺好的名字改它干什么,一发牵动全身,太麻烦了。”
正事办完,陈以开始闲聊:“要是改的话,你想叫什么,鼠蚁?乾鼠?”说完自己就乐了。安拙看他一眼:“陈总,一点都不好笑。”
陈以收起玩笑,话语里多了些真诚:“真替你高兴啊合伙人,哦,现在不能这么叫了,你成长了,都自立门户了。”
安拙倒是真心感谢陈以:“您是我的贵人,我时刻准备着做您合伙人的候选人,希望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自从请了正归团队,安拙这一年的事业发展得十分迅猛,她降下了出作品的频率,虽然还在创作,但只出精打细磨的精品。公司签进了不少新人,新人的势头很猛,给公司注入了新鲜的血液。
火的平台加上有能力的人,乾蚁在安拙的带领下已经做到了行业第一,早已取代了以前的头把交椅九团漫。
这一年陈以的目标又被新的领域吸引了,他“移情别恋”,不打算在乾蚁身上再投入更多的精力。早先安拙就入了股,现在他把自己剩下的那一份也卖给了她,安拙成了乾蚁唯一的老板。这还不算完,安拙的脚步没有就此停下,她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九团漫。
九团漫这一年来不知为何,新的好的作品不仅寥寥,也不见资本投入,一片死气沉沉。按说不应该,它的背后是闫圳,而闫圳身后的创海集团却是蒸蒸日上,红火得很。
安拙忙完陈以这头,找了个时机,去找了一趟马洁波。马洁波听完安拙的来意后,陷入沉思。安拙没有打扰他,任他思考,过了一会儿,马总开口:“这事从我本心来说,我是乐意的,可你也知道,业务方面我是可以做主的,但再大的事情是闫圳闫总说了算的。”
乍一听到这个名字,安拙发现“闫圳”两个字在她的生活里已经消失了好久。差不多一年前吧,她妈妈还总是提起,从开始的担心到后来的咒骂,骂了一阵,渐渐也不骂了,闫圳这两个字和他本人彻底在安拙的生活中消失了。
这一年来她忙,休完了假后,更是全情投入到了工作中。仔细想想,真是好久没有想起过这个人了。猛然听到马总提起,安拙心下:啊,她怎么忘了,九团漫已经被资本入驻过一回了,伸手的就是闫圳。
安拙直接问马总:“那您的意思是要继续保持现状下去,还是想换个投资人?”
马洁波一点没犹豫:“换人。这一年九团漫不进则退,海鼎文化,就是创海集团的那个下属公司,以及闫总对我们都是不闻不问,根本没有尽到一个投资人的责任。如果是安总接手九团漫未来注资的方向,我及全公司都是欢迎的。”
不闻不问吗?安拙竟产生要对九团漫的现状负责的感觉,毕竟当初闫圳插一手是因为她。
安拙表示明白了,得到了马总的认同,剩下的事就该由安拙或者说乾蚁出面了。告别了马总,安拙回到公司,让负责这块儿业务的工作人员与海鼎文化的人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