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的演技大赏——发达的泪腺
时间:2021-03-19 10:16:21

  听到这,萧聿目光骤紧。
  他想娶苏家女,自然好好调查了苏家一般。
  八年前,那不正是……
  她小声道:“天亮后,不论我怎么喊娘,她都不应我,直到我闻到了一股怪味儿,才隐隐觉得不对……”
  萧聿已经猜到接下来发生什么了。
  苏菱不忍直视般地闭上了眼,道:“后来仵作来验尸,他说我娘心疾突发,早在我过去之前,就走了。”
  也就是说,九岁的苏菱,躺在已故的母亲身边睡了整整一夜。
  怪不得她会如此怕黑。
  苏菱继续道:“我至今都记得我爹回府时那个样子,他在我娘身边跪了好几夜,便是到了现在,他也整日看着我娘的悬画喃喃自语,总是在问为何。”
  “我常常想,倘若那天我机灵一点,早点叫大夫过来,是不是就没事了。”
  萧聿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心疾突发一向没有征兆,王妃不必太过自责,而且那时候,你才多大。”
  萧聿也没哄过姑娘,眼下看她眉眼低垂,不由想到了他娘去世的时候,须臾,他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肩膀,摩挲了两下。
  他的手劲还有点大,捏的她微微有点疼。
  但苏菱知道这人是在哄自己。
  “八年过去,我早就没事了。”她一想到未来要跟他朝夕相处,便直接道:“只是这些年,我一直都是点灯睡,已经习惯了。”
  萧聿慢慢道,“嗯,知道了。”
  淡月胧明,寒风阵阵。
  萧聿的手掌一夜都没离开她的肩膀,她靠着他,也没躲。
  这一年,她十七,他二十。
  尚不知系人心处在何处。
  ——
  翌日一早,他们重新赶路启程,速度很快,不到正午,他们就到了漕河附近。
  兵分两路,萧聿带着五十名侍卫及女眷率先上了船。
  曾扈拉着他的夫人登船,待曾夫人站稳后,又回身将身后大小不一的包裹往甲板上扔。
  曾夫人频频回头望。
  曾家夫妇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们此番前去宿州,没个几年是回不来的。
  侍卫走过去道:“曾大人,我来帮您吧。”
  曾扈点了点头道:“多谢了。”
  半个时辰后,船缓缓驶离岸边。
  他们穿行了几十个湖泊,日夜兼程,用了小半个月时间,终于抵达宿州。
  夜露深重,萧聿偏头对脸色苍白的苏菱道:“已经快到了,去甲板上透个气吧。”
  苏菱本来是不晕船的,可因着气候不宜,风一起,恶浪澎湃汹涌,几个身高七尺的侍卫都受不住了,更遑论从未受过苦的镇国公府的大姑娘。
  苏菱双手摁着眼眶不看他,整个人都蔫了,也不瞪人了。
  萧聿忍俊不禁地睨了她一眼,旋即,半抱半提地将她带到了甲板。
  他从背后环着她道:“能睁眼了。”
  风一吹,苏菱整个人如被灌入血液一般提了几分精神。
  她身子微晃,温热的手掌精准地落在了她的胯上。
  她背靠着他的胸膛,缓缓睁眼。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远远望去,依稀间还看到微弱的光晕。
  她抬起下颔,倒仰着看他,软声问:“半个时辰,能到吗?”
  他低头笑道:“能。”
  萧聿能感觉到,她有些对自己放下戒备了。
  见到这一幕,几个坐在角落偷喝酒的侍卫,下巴都要掉了。
  生的较为粗犷的侍卫甲,立起粗眉,不可置信道:“笑着的那位,是咱们殿下?”
  侍卫乙道:“是你打我一下,还是我打你一下?”
  “啪、啪。”同时响起两巴掌。
  沉默半晌,粗犷男子小声道:“原来殿下会笑啊。”
  侍卫丙狠推了一把他的脑袋,道:“快走快走,有没有点眼色,被听见你就等死吧。”
  半个时辰过后,船渐渐靠了岸。
  苏菱彷如奄奄一息的鱼儿重新得了水,瞳仁都亮了几分。
  但脚一落地,还是踉跄了一下。
  萧聿单手扶住她,忍不住笑道:“慢点。”
  紧接着,他们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循声望去,为首的那个,生的正气凛然的官员,便是宿州的长官——靳廣。
  靳廣及身后的一群人,一齐向萧聿,作辑道:“下官见过晋王殿下。”
  萧聿蹙眉道:“不必多礼。”
  宿州距京城千里迢迢,按说陛下派他来处理宿州的事,这位地方长官是不该知晓的。
  看来这消息还是灵通。
  靳廣起身道:“下官虽知殿下身有要务,可今夜已深,衙门也落了锁,下官便自作主张给您备了歇脚的地方。”
  这汉话说的倒是极好。
  萧聿看了他一眼道:“带路吧。”
  虽然这位土司看上去一身正气,面相老实可靠,但谁也不敢放松警惕。
  毕竟,靳廣若真是表里如一,宿州也不会死那么多流官了。
  萧聿本来都做好了要与这人周旋一番的准备,可翌日天还没亮,靳廣便侯在旅馆楼下了。
  衣着整洁,态度十分谦卑。
  靳廣带着两个箱子走进屋,不紧不慢地道:“这箱子里装着的,分别是宿州的开支账册、百姓黄册,以及历任、县丞、主薄们的案卷,下官这愚笨脑子能想到的都在这了。”
  县丞、主薄,指的便是死去的流官们。
  靳廣这举动,可谓是把脖子伸到了晋王刀下。
  萧聿颔首翻阅着案卷,道:“本王听闻,上一位县丞韩越勾结盗匪分赃,他人呢?”
  靳廣道:“依咱们大周律法……”
  萧聿冷声道:“本王只问你,他人呢。”
  靳廣叹口气道:“畏罪自尽了。”
  这是又死了一个。
 
 
第29章 赌注   阿菱,我要个孩子。
  宿州的事,比他们想的更加复杂。
  当日下午,曾扈便戴上了知县的乌纱帽,靳廣等人十分配合地放权,丝毫怠慢都没有。
  接手衙门后,萧聿与曾扈、范成等人不眠不休两日,将宿州各县的开支账册、以及历任县丞、主薄们的案卷重新审阅了一遍。
  曾扈原是户部的宝钞提举司,他管了半辈子的钱,看完这些账册,不由摇头道:“怪不得靳廣肯敢将账册这样交出来,他们这是早就做好了准备,眼下知道实情的人想必都被灭口了,从账面和案卷上看,确实毫无错处。”
  范成道:“属下本以为,这就是谋杀朝廷命官的案子,如今看来,确如殿下所料,没那么简单。”
  曾扈又道;“连带着官印的账册都如此,想必仵作、差役也都被买通了,这……线索断了,接下来该如何查?”
  “靳家能把账册做的如此干净,定有人在帮他。”萧聿转了转手中的扳指,偏头对范成道:“你去召集路边的乞丐,朝他们打听宿州的消息,衣食住行,方方面面,只要不重复的,说什么都行,一个消息二十文钱,若是说了有用的,便直接给银子。”
  范成眼睛一亮。
  靳廣会买通差役,但却不会买通四处流窜的乞丐。
  他立马道:“属下明白了。”
  萧聿又道:“去之前,先将靳家围住,不必和他们论章程,就说本王让的,”
  这便是皇子查案,手上有兵,兜里有钱,必要的时候,甚至连道理都不用讲。
  隔日拿到消息后,范成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们此行本是来处理土地归流之事,哪成想,居然牵扯出了这么大一桩贪污案。
  护着靳家的,竟然是苏州府的知府,崔长知。
  “怪不得靳廣行事如此猖狂,原来是有四品知府在上面护着。”范成将口供整理成册,呈给萧聿道:“他们的账册如此干净,是因为秦淮河畔的这间赌坊。”
  贪赃枉法,历朝历代,一向是屡禁不止。不论朝廷查的多严,这些贪官总能想出新的法子来。
  那些利用倒卖字画、古董将钱财收入囊中的方式,已让人叹为观止,没想到今日还能见到用赌场卖官来敛财的。
  萧聿看着手中的册子,神色愈发凝重。
  宿州之行的一切,萧聿不仅没避开苏菱,还将来龙去脉告知与她。
  他将卖官的册子和口供一并递给她,道:“王妃且看看吧。”
  苏菱拿过册子,翻着翻着,眼睛不由瞪大一圈。
  卖官卖到明码标价,这也是头一次见。
  八品县丞是四百两。
  七品知县是一千五百两。
  六品主事是三千二百两。
  从五品同知是六千两。
  五品郎中是九千六百两。
  四品知府是一万八千两。
  萧聿冷声道:“王妃可知眼下朝廷一年的收入有多少?”
  苏菱摇了摇头,道:“妾身不知。”
  萧聿哂然一笑,道:“还不足五千万两。”
  苏菱颔首看着手中的册子,细眉微蹙。
  “册子上虽然只写了地方官,但我听闻,只要肯花钱,还可以买京官。”萧聿脱下大氅,坐到榻上,十分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他崔长知自己不过是个四品知府,哪儿来的本事倒卖京城的官。”
  听到这,苏菱立马就懂了。
  崔长知没有这等本事,但四大家、成王和燕王却有。
  苏菱看着他道:“殿下是准备从头查?”
  萧聿松开她的手,滑向那细软的腰,捏了捏,又拍了一下,道:“先睡,明日我们快马去秦淮河。”
  苏菱被他的动作弄得一僵,脸颊微微泛红。
  近来这人夜夜与她同榻而眠。
  他不是抓她的手,就是掐她的腰,明明就是故意的,可偏生他这张脸生的一本正经,倒显得她心思多。
  熄了一盏灯,留了一盏灯。
  亥时刚过,床榻便传来一道似怒非怒的娇嗔:“你压着我头发了。”
  男人轻笑,“那你过来些。”
  ——
  秦淮河边,灯船首尾相连。
  那艘头船,便是专门用来卖官的赌坊。
  画舫檐下挂着的羊角灯形似连珠,灯火氤氲,映在水上,婉如星辰坠河一般。
  萧聿没穿官袍,身着玄色大氅,拉着苏菱走入赌坊。
  画舫中高朋满座,到处都是摇骰子的声音。
  掌柜一见生面孔,不由笑道:“客官今日是来……”
  萧聿递给他一锭银子,“给间厢房。”
  掌柜见他周身贵气,身侧的姑娘亦是难得一见的漂亮,便客气道:“厢房,那得是八千两起。”
  萧聿道:“你带路便是。”
  他们二人同侧而坐,半晌过后,只见一位青衣男子,笑容满面地带着一位庄荷走了进来。
  庄荷跪坐在榻几旁,道:“客官今日玩骰子,还是玩牌?”
  萧聿道:“骰子。”
  庄荷抬手摇了起来,哗啦啦的声音,十分刺耳。
  “大还是小?”
  萧聿看着对面的青衣男子不说话。
  青衣男子道:“大。”
  萧聿答:“小。”
  青衣男子眉头微提,心道:这确实是个懂规矩的。
  接下来第二轮、第三轮,都是一样,每回都是青衣男子先开口,萧聿则答与之相反的。
  几轮下来,便输了近万两。
  青衣男子笑了一声,道:“一万两了,大人还玩?”
  瞧瞧,这便叫上大人了。
  萧聿淡淡道:“继续吧,我想带着我家夫人去京城。”
  半个时辰的功夫,萧聿便输了六万两。
  整整六万两。
  青衣男子渐渐放下戒备,直接道:“公子怎会来此?”
  萧聿道:“会试落榜了。”
  “会试?”青衣男子摇头,大笑几声,道:“不瞒公子,鄙人当年可是乡试的亚元,不说才高八斗、学富五车,非得中个状元回家给老娘看,可中个进士应是不难的,公子不妨猜猜,后来怎么着了?”
  萧聿道:“也落榜了?”
  青衣男子嗤笑道:“朝廷上不思特简之恩,下不思寒士之苦(1),主考官公然受贿,却举报无门,发榜之日,薛、何、楚、穆四家的子孙尽列前茅、悉居高第,寒门学子落寞离京,公子若是会试能中,那便是活见了鬼。”
  “不过啊,那些都与公子无关了,今儿这买卖已成,公子等两日过来选官即可,这等价钱,除了吏部和礼部选不得,四品以下,便是任君挑选了。”
  苏菱的手紧了紧。
  她十分清楚,这样的一番话,萧聿一刀要了他的命都是轻的。
  说罢,青衣男子起身给萧聿倒了一杯酒,敬他一杯,“鄙人心中的抱负早已不在,愿郎君来日前程似锦。”
  萧聿与他碰了杯盏,道:“多谢。”
  “那鄙人退下,二人请便。”
  青衣男子和摇骰子的庄荷一走,苏菱抬眸看他,欲言又止。
  萧聿垂眸哂笑,低声道:“虽说皆是狂悖之言,但实则一个字都没说错,阿菱,高官卖官不是小事,世家横行霸道至此,视科举为平步青云的阶梯,朝廷若不能唯才是用,无异于自毁根基。”
  “寒门学子挑灯苦读十余年,却是因出身不得入仕,那天下还有公平可言吗?”
  苏菱看着萧聿坚定不移的目光,忽然明白,他为何要带她出京。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