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的演技大赏——发达的泪腺
时间:2021-03-19 10:16:21

  这一夜秦婈都没睡踏实,而身边的男人总是想过从前的日子,见她来回翻身,萧聿便去抚她的背脊,熟不知眼下,他越摸她,她越是睡不着。躲还不能躲。
  ——
  萧聿的作息这些年都没有变过。
  寅时洗漱,卯时上朝,巳时散朝,然后要在养心殿会见重臣,若无要紧事,未时便能休息,反之,那何时就不一定了。
  秦婈身着衣胸背花盘领窄袖衫,头戴冠乌纱描金曲脚帽,坐在殿内,数着时辰等他,心里不由有些紧张,也不知苏淮安看见她会不会害怕。应该不会吧,她想。
  果然,如秦婈所料,萧聿是申时回到景仁宫的。
  萧聿见她这幅内侍官打扮,忍俊不禁,朝她招了招手,好像真的是在召唤內侍。
  秦婈走到他身边,扥了扥衣摆。
  “走吧。”
  离开内廷,朝太和门的方向走去,二人悄然无息地出了宫。
  马车踩着辚辚之声,驶入街巷,秦婈用食指撩开缦纱,街景似乎又变了,京城似乎更热闹了。
  他们对这条路再是熟悉不够,马车向左转了两回,行不过十丈,两人便默道:到了。
  秦婈弯腰下马车,抬头看了一眼。
  物是人非,大抵就是这个滋味。
  晋王府的匾额赫然悬在头顶,一砖一瓦都与六年前无异,可他们却再也回不到这里了。
  但不得不说,晋王府,确实比皇宫能给她安全感。萧聿在她耳边道:“就在长恩堂。”
  秦婈的心怦怦地跟着跳。
  快步走过垂花门,来到长恩堂,高挂的幔帐前,站着一个男人,她紧着嗓子喊了一声,“哥。”
  男人转过身,秦婈一愣,整个人如同被一盆冷水泼下。
  他也不是苏淮安啊。
  秦婈只觉得眼前人面熟,好似在哪见过,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等下!
  他、他不是中了解元那位?
  “怀荆”二字还未想出来,眼前的男人忽然躬身作礼,道:“臣拜见陛下,拜见婕妤。”
  “在这儿不必多礼。”萧聿道。
  苏淮安抬眸时,看向秦婈的眼神,可谓十分不善。
  秦婈回头去看萧聿,这略带几分求助的眼神,看的萧聿有些心热。
  萧聿对苏淮安道:“面具,摘了吧……”
  苏淮安眸光一暗。
  即便他根本信不过眼前这个秦婕妤,但皇命不可违,他也只能从袖中拿出些秦婈看不懂的灰沙,蹭了蹭鬓边,卸下了一张人皮面具。
  寂静的屋内发出“呲”地一声响——
  秦婈向后退了一步,萧聿扶住了她的腰。
  转眼,怀荆变成了苏淮安。
  姿容平平成了棱角分明。
  秦婈直接走过去,眼眶一红道:“哥!”
  苏淮安无心观赏眼前拙劣的演技,躬身同萧聿道:“陛下可否容许臣与婕妤单独说几句?”
  萧聿转身回了书房。
  正好,他也不是很想看到阿菱对她哥这幅殷切样子。
  门“吱呀”一声阖上。
  苏淮安看着眼前与阿菱几乎生的一般无二的人,眸光跟淬了冰似的。起初陆言清说陛下这三年常会做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他还不信,如今倒是信了。
  今日散朝后皇帝突然与他说去见阿菱一面,他还以为去扫墓。
  竟然是……
  这不是荒唐是什么?
  诚然,皇帝想要什么样的女子都行,便是他找个容似阿菱的宠着,做臣子的也无权置喙,可他不能说这人就是阿菱。
  听闻这位秦婕妤甚是得宠,连大皇子养在她那儿……只因为一张脸就要夺了阿菱的一切?
  苏淮安心火难压,这会儿全涌进了眼睛里。他在看她下巴的痣。
  苏淮安发火的样子秦婈的是见过的,她连忙解释道:“哥,我真是阿菱。”
  苏淮安嗤笑一声,“嗯,然后呢?”
  秦婈道:“永昌三十四年科举放榜后,你带我去了春熙楼,还有,你左臂有个刀疤,是爹教你练剑时不小心伤的。”
  秦婈伸手比划了一下,“这么长。”
  苏淮安眉心一蹙,秦婈似很多年前那般,用拳头轻敲了一下他的肩膀,道:“信了吗?”
  苏淮安眉眼半眯,像极了当年的大理寺少卿在审讯犯人时的样子,“从哪打听来的?”
  秦婈叹了一口气,没事,不信才是人之常情。
  她抬眸看着苏淮安道:“那不然……你来问我好了,一两件事我能打听,我们从小到大,这如何打听?”
  苏淮安抿唇打量着她,似乎不想按她说的来。
  秦婈忽然抬手,用食指抵住他左下最后一颗牙,笑道:“还疼吗?”
  苏淮安瞳孔一震 。
 
 
第64章 真相   从头到尾,全是算计
  秦婈忽然抬手,用食指抵住苏淮安左下最后一颗牙,笑道:“还疼吗?”
  齿疾虽小,却妨食眠。苏淮安这颗弱冠之年才长出来牙齿,可没少折腾他,不仅让他闭门三日,还险些到了“妹来煎药婢来扶”的程度。
  长兄疼的托腮蹙眉,妹妹则是欠欠儿地用手指头去戳,笑的仿佛遇上了什么大喜事。
  苏淮安挥开了她的手,后退半步,低声道:“这不可能……”
  秦婈道:“哥,你真不认我了?”
  苏淮安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道:“永昌二十八年,外祖母来京,送了你什么?”
  “一对玉佩,我跟你一人一块。”秦婈仰头看着他道:“哥,你记错了,外祖母是永昌二十九年来的。”
  苏淮安左手不由攥成拳,“那玉佩呢?”
  “碎了……”秦婈道,“就在赐婚当日。”
  却说赐婚当日——
  萧聿出征立下战功,使得龙心大悦,先帝问他要什么赏,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求娶镇国公之女。
  恁时何家明明都已上门说亲,可苏景北还是应了这门亲事。
  公公宣读圣旨时,她心肝都在跟着颤,起身接旨的刹那,腰间玉佩坠地,“噹”地一声,碎成了两半……
  秦婈又道:“我说那是不祥之兆,你非说岁岁平安。”
  这样的耳边细语,除了他们两个,世上根本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苏淮安蹙眉道:“这怎么可能……”
  “你还想问什么?都一齐问了吧。”
  苏淮安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真是……阿菱?”
  秦婈被他喊的鼻尖发酸,双眸泛起一层波光,忍着忍着,泪珠子刷地一下就从眼角掉了出来。
  这委屈的模样都和从前一样。
  苏淮安的目光立即软了下来。
  他上前一步,将她的头扣向自己胸膛,掌心微微颤抖,轻声道:“我……不是在做梦吧。”
  秦婈暗暗给了他一拳,带着哭腔道:“苏景明你居然敢不认我……”
  这一拳太过真实,苏淮安忽然就笑了,他拍着她的背,“别气了,哥错了还不行?”
  “阿菱,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很确定苏菱没有和他一样的面具,可这张脸,年纪又对不上。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说了不到半个时辰的话,苏淮安便彻底相信眼前人就是苏菱了,哪怕她说的话,句句匪夷所思,他也深信不疑。
  秦婈拿过他身边的人_皮面具,掂了掂,道:“我都交代了,那你呢,这东西从哪儿来的?我瞧这也不似寻常能见到的面具。”
  苏淮安看着她,目光一暗。
  有些话,他还真不知该如何同她说。
  斟酌半晌,苏淮安道:“这张面具自是不同于你见过的那些,这人_皮面具算是葛云山西陵教的秘术,少有人知晓,其材质特殊难寻,且不溶于水火,戴上时完全瞧不出破绽。”
  秦婈点头道:“难怪方才见你,我根本没认出来,还有,声音也不像。”
  苏淮安道:“变音不过是简单的口技,许多戏子都会。”
  秦婈拿着面具照自己的脸比划了一下,苏淮安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别碰它,黏上了只有矾砂能卸掉。”
  秦婈连忙放下。
  她看着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不由怔住,“怎么忽然这么严肃?”
  苏淮安试探道:“永昌二十八年的事,还记得吗?”
  永昌二十八年,苏菱九岁,苏淮安十二岁。
  虽然年纪尚浅,但那一年的事,他们谁都不会忘。
  秦婈点头道:“自然记得,阿娘就是在那年秋天离开的……”
  听她提起母亲,苏淮安喉结微动,话锋一转,“那年年初齐军来犯,父亲带兵出征,你可还记得?”
  秦婈想了想,点头道:“记得……我记得爹打了胜仗回来,得了许多赏赐,堆得库房都装不下了。”
  恁时全京城都在传一句话——镇国公府,是大周的脊梁。
  苏淮安好半天没说话。
  提起苏景北,秦婈的表情不由变得凝重。
  秦婈捏着人_皮面具,不安道:“你为何忽然提起这事?”
  苏淮安握住她的手,道:“阿菱,当年镇国公府的战功是假的,苏家叛国,也是假的。”
  叛国二字,秦婈的呼吸立马变得急促起来。
  苏淮安一字一句道:“苏家代代都是忠臣义士,从未出过乱臣贼子,镇国大将军苏景北,在十一年前就战死沙场,以身殉国了。”
  “那年得胜还朝的人不是他,是齐国的帝师,澹台易。”
  “此后的招兵练兵,三王国本之争,以及那六万条命,皆是蓄谋已久。”
  秦婈好似一个字都没听懂,“哥,你在说什么?”
  “是哥没护好你,认贼作父整整十一年,害得你丢了一条性命。”秦婈并不知道,皇后崩逝这四个字,险些要了苏淮安的命。
  话音甫落,秦婈犹如魂不附体,站都站不稳了。
  她抬手握住嘴,人_皮面具掉落在地。
  秦婈低头看,脑袋“轰隆”一声响。
  她弯下腰将面具捡起的瞬间,答案呼之欲出,颤声道:“难不成……那个齐国帝师用的也是这个?”
  苏淮安点头,“是。”
  秦婈又摇头自我否认道:“不可能,这面具再厉害,也不过是个面具罢了,爹身高八尺,武艺高强,这怎能模仿?”
  “阿菱,那齐国帝师不是一般人,他阴险狡诈,也有一身功夫。”苏淮安顿了顿,继续道:“他不是先盯上苏家,才有的这番谋划,他是先有的谋划,再根据自身的五官体魄,选中了苏家。”
  “但这怎能骗过所有人!你我年岁浅便罢了,可爹爹身边有多少好友,还有阿娘,阿娘与爹感情深厚……”说到这,秦婈突然就说不下去了,嘴唇隐隐发颤,腿都跟着发软。
  永昌二十八年春,“苏景北”凯旋,同年的秋天,镇国公夫人便因心疾去世。
  往昔在她眼前重现——
  那是个暴雨天,电闪雷鸣,苏景北在外练兵没有回府,九岁的苏菱惴惴不安,便从暖阁跑到母亲的淑兰堂去了。
  那天镇国公夫人睡得特别早,院外的丫鬟似乎也比平时安静,苏菱不以为意,推开门便走了出去,地上有水,她还踉跄了一下。
  然后就钻进了被窝,搂着镇国公夫人的胳膊便睡下了。
  直至翌日天明,尸腐味入鼻,见母亲脸色发紫,她才察觉出不对。
  她吓得失声尖叫,在镇国公府一圈一圈地跑,到处喊人,最后是苏淮安抱住了她。
  尸体都硬了,大夫自然只能摇头。
  晌午时分,仵作验过尸体,躬身遗憾道:“夫人这是心疾突发……还请国公爷节哀。”
  苏景北跪在床前,蓦地哭出了声,当天整个人跟疯了一样……
  后来又是论落魄了许久。
  思绪回拢,秦婈重重地喘着气,抬眸看着苏淮安道:“倘若阿娘是他杀的,那他为何时常常对着阿娘的画像说话,他总是在问为何?为何?”
  苏淮安下颔绷紧道:“澹台易此人自负过人,他能与阿娘相处半年之久,早就把苏家每个人摸透了,他之所以动了杀心……”
  剩下的话,苏淮安到了嘴边,都无法说出口。
  他没说,秦婈却懂了……
  “原来,他不是在问阿娘为何要留他一人,而是在问阿娘为何会认出他来。”
  秦婈身形一晃,苏淮安连忙扶住了她。
  他怕她接受不了,本来没想提起母亲的死,可到底是瞒不过她。
  “我至死都想不通,爹为何会反,如今便能说通了。”秦婈眼眶微红,嘴唇煞白,“六万将士战死沙场,镇国公府被抄家夺爵,他留下的那张字条,不是为了让你离京,他知道你不会走,也知道你会是大周未来的肱股之臣,那张字条是为了让你认罪,让你死在刑部大牢里,而我,肚子里还有皇上唯一的孩子……”
  说罢,秦婈眼前隐隐发黑,细白的手指死死捏住了桌沿。
  十一年,从头到尾,全是算计。
  苏淮安像小时候那样抱住她,低声道:“阿菱,都过去了,哥回来了……”
  苏淮安道:“别想太多,当年你才九岁,这都是我的错。”
  秦婈把头埋在他的颈窝,声音渐弱,“可你也只比我大了三岁。”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