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的演技大赏——发达的泪腺
时间:2021-03-19 10:16:21

  那夏家姑娘的画像她见过了,娉婷婀娜,人如娇花。听闻性子也贤惠。
  既说了亲,萧琏妤只能断了自己不该有的念想,除了进宫请安,她不再出门,她开始害怕京城太小,怕一个不经意,还能遇见他。
  太妃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模样,不由摸着她的头道:“阿妤近来是怎么了?”
  萧琏妤恹恹地趴在太妃怀里不说话。
  直到五月,夏日的一个清晨,青玉忽然对她道:“殿下,苏家与夏家的婚事,没成。”
  萧琏妤愣了一下。
  这一年的公主十五岁,所有的情绪都写在眼睛里,灰蒙蒙的眼神,瞬间星光璀璨,她道:“你说什么?青玉,你再说一次!”
  青玉忍俊不禁道:“殿下,苏家与夏家的婚事,没成。”
  公主坐起身子,认真道:“怎会没成!是他没看上人家,还是怎样?”
  青玉摇头道:“都不是,是夏姑娘的母亲过世了,想替母亲守三年孝,但世子的年纪到了,镇国公的意思是,等不了三年。”
  至亲病故,按上古旧制,理应守大孝三年,但大周开国初年曾发生过一起动乱,旧朝余孽组成邪教随意刺杀百姓,各地均有伤亡,那时朝中本就不安稳,若是承旧制,许多官员都要辞官回家丁忧三年,向来开明且只有一妻的高祖便亲自改了丧制孝期。
  近三百年来,大周一直守的是百日孝期。
  萧琏妤嘴角笑意凝固,严肃道:“啊……我险些忘了,夏家是百年世家,向来尊儒,尊上古遗风,青玉,我这时候若是做点什么,是不是有点趁人之危?”
  青玉笑道:“殿下这是什么话?世事无常,世事难料,这生老病死的事,怨不得世子,亦是怨不得殿下。”
  萧琏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当日夜里,公主彻夜未眠。
  少女心事藏不住,萧琏妤辗转反侧几日后,实在受不住,扔开手中的话本子,去了一趟晋王府。
  晋王府里鸟语花香,花开了满园,她跟着管家走进长恩堂。
  苏菱坐在榻上,手上拿着针线,一见是长宁公主,忍不住笑道:“长宁,你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前两日成王妃办了赏花宴,听闻三嫂是病了才没去,长宁自然要来看看。”萧琏妤看着苏菱道:“三嫂可好些了?”
  苏菱轻笑道:“本就没什么大事,快过来坐。”
  长宁看着她手中的里衣,不由感叹道:“都是给三哥做的?”
  苏菱点头,“这不是要入夏了吗?”
  寒暄半晌,长宁眨了眨眼睛道:“三嫂,长宁今日来,其实有一事想问。”
  苏菱早猜到她是有事,无奈道:“说来听听。”
  作为宫里唯一且最受宠的公主,哪怕太妃日日提醒她,言行要得体,萧琏妤也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且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我若是向父皇说,想要苏大人做驸马,嫂嫂可介意?”
  闻言,苏菱不由轻咳一声,道:“你说的苏大人,难不成是指苏淮安?”
  公主点头,大大方方地“嗯”了一声。
  苏菱深吸一口气,认真道:“长宁啊,你可知道你在说甚?”
  公主点头,低声碎碎念了好半晌自己的心路历程,最后才道:“长宁今日来,只是想问问三嫂的意思,不会惊动旁人的,绝不会像三哥那样,直接跪在地上求父皇下旨。”
  苏菱看着天家小公主,一时间竟是有些哭笑不得。
  须臾,苏菱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虽说婚事大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皇家更是要复杂些,但在我眼里,两个人若是能情投意忺,倒是比这些都重要。”
  “三嫂放心,长宁有分寸的。”萧琏妤听了这话,忍不住抱住苏菱,这一抱,她便看到她三嫂白皙的脖颈上好多块红红紫紫。
  近来看遍天下话本子的公主,眨了眨眼睛,明知故问道:“嫂嫂,你这都是什么呀?”
  苏菱连忙用手捂住,随意摩挲了两下,若无其事道:“嗯……不知道,可能是昨晚、昨晚外面有虫子飞进来了吧。”
  “虫子能咬成这样?”
  苏菱斩钉截铁道:“大虫。”
  萧琏妤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那等眼神,比直接戳破还让人面红耳赤。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两位姑娘十分警觉,一齐回头去看,并默契地对视一眼。
  长宁笑声道:“嫂嫂,方才那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苏菱配合地点了点头。
  萧聿半倚在门框上,看着晋王府的稀客,轻声道:“长宁,你来晋王府做甚?”
  小公主不答,反而笑嘻嘻道:“噫,大虫回来了?”
  “什么大虫?”萧聿蹙眉道。
  “三哥,长宁还有事,就先走啦。”小公主飞快地从他身边溜走。
  门“吱呀”一声阖上,萧聿与苏菱对视,“阿菱,她怎么回事?吃错药了不成?”
  苏菱一个没忍住,“噗”地一声便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瞬间抚平了男人紧蹙的眉头。
  萧聿行至她身边,凝视着她弯弯的眼睛,看了好半晌,嗓音沉沉:“大虫,是说我呢?”
  苏菱含笑偏头看他,“三郎不妨猜猜?”
  男人气急败坏地将她摁在榻上,咬着她腮上的肉,“王妃在背后就这么编排我,嗯?”
  苏菱笑的停不下来。
  闹成一团的两人根本没注意长恩堂的楹窗外,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在看他们。
  青玉听着里面的动静,连忙拉扯公主的衣袖,低声道:“殿下,快走啊!”里面那些话,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能听的吗?
  长宁公主看的出神,只道:“青玉,你知道吗,三哥从小到大都是循规蹈矩,说起话来也不似大哥二哥那般,总是冷冰冰的,我从没见他笑成那样过,真的,第一次。”
  青玉可没心思跟她感叹,只咬牙道:“公主,你不是还要去道观吗,快走吧。”
  长宁公主点头笑了一下。
  后抬头看了一眼上空。
  永昌三十八年的盛夏,阳光明媚,清风都会说情话。
  ——
  一个时辰后,萧琏妤戴好帷帽,走进昀里长街尽头的一所道观。
  她坐下后,小心翼翼道:“道长,我想求一签。”
  道长捏了捏胡子道:“姑娘想求什么。”
  “姻缘。”
  道长指了下一旁的签筒,道:“姑娘请便。”
  公主闭上眼,诚心地摇卦,旋即,一个木签落在了桌上,道长拿起来道:“且看这句一则以喜,一则以惧便知姑娘摇的是个中签。”
  公主道:“这是何意?”
  “签文是说,事事难两全,要知取舍,不宜奢求之,总的来说,过程会坎坷些。”
  坎坷。
  情窦初开的姑娘哪里听得了这两个字,她不甘心,又连续摇了几个,可摇来摇去,意思都差不多。
  前路坎坷,历经风雨,会有别离。
  小公主一掌拍在了桌上,气势汹汹地找出来一个上上签,逼着老道士念了一遍,“花好、月圆、人寿。”才付了银子。
  走出来后,青玉道:“殿下别叹气,那签本来就不准的。”
  小公主想了想,点头道:“我瞧也是,他是镇国公世子,我又贵为公主,若想在一处,怎可能前路坎坷?”
  青玉点头应是,“就是、就是。”
  午时过后,萧琏妤又去了胭脂铺、首饰铺,她重新涂了口脂,扑了香粉,换了珠钗、香囊,回头问青玉,“青玉,好看吗?”
  青玉点头,“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小公主满意地点头。
  走街串巷,小公主把自己腰上的价值连城的玉佩解下来,故意扔到了地上,藏好。
  随后便进了大理寺。
  大理寺的差役虽然没见过公主,但也识得公主仪仗,忙躬身道:“卑职见过殿下,不知殿下今日到大理寺是为何事?”
  长宁公主轻声道:“大理寺苏少卿在吗?”
  小差役连忙点头,“苏大人刚从都察院回来,眼下正在廨房。”
  萧琏妤点头道:“成,带路吧。”
  明珰响动,轻纱舞动,公主施施然走进廨房,大理寺一屋子办案的官员一齐抬眸,然后迅速躬身作辑,齐声道:“臣见过殿下。”
  “免礼吧。”
  萧琏妤找了个椅子坐下,压抑着、平复着怦怦跳动的心脏,与苏淮安对视。
  大理寺卿郑百垨小心翼翼道:“殿下来大理寺,所谓何事?”
  萧琏妤看都不看大理寺卿一眼,只对着苏淮安道:“苏大人。”
  苏淮安微微提眉,“公主有事,直言便是。”
  小公主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我方才上街,不小心把父皇赐给我的玉佩弄丢了,苏大人可否帮我找找?”
  大理寺众官员一起蹙眉,面露不解。
  这天家公主出门婢女侍卫无数,丢了东西,难道还需要找官府?而且就算要找官府,也不该找处理复审案子的大理寺。
  苏淮安身着官服,垂眸看着她,语气淡淡:“殿下丢了东西,难道不该去刑部吗?”
  小公主身子前倾,以手支颐,慢声细语道:“苏大人的意思是,不想管我?”
  语气如同娇嗔,又轻又柔,令蹙眉的一众大理寺官员,五官都跟着错了位。
 
 
第88章 盛夏   大雨彻夜未停,情人交颈低语。……
  天家公主与镇国公世子的对视,让这陈旧的廨房旖旎横生。
  大理寺的柳主事咳嗽了几声之后,便回头与身边的同僚道:“欸,刑部之前递上来那个妻妾共同杀夫的案卷,在哪呢?”
  “哦哦,这,这这呢。”
  苏淮安用指腹轻轻敲了敲案几,回头对着几个差役,轻声道:“你们几个,跟我走一趟。”
  萧琏妤的嘴角微微勾起,弯出一丝笑意。
  公主在前,臣子在后,他跟着她,先后搜查了昀里长街的胭脂铺、香粉铺子,都没找到公主口中那块丢失的玉佩。
  出门时,苏淮安脚步一顿,再一次回头问她道:“殿下今日,还去过哪?”
  萧琏妤看着他的眼睛,故做沉思道:“我还去过盛记的首饰铺子。”
  苏淮安低头揉了下眉心,对身后的差役道:“走,去盛记。”
  盛记自然也找不到。
  堂堂大理寺少卿,就这样被天家公主当差役使唤了两个时辰,他背对她无奈叹口气,转身柔声道:“御赐之物,非比寻常,公主确定那孔雀纹玉佩是今日掉的?”
  萧琏妤点头。
  这厢正说着话,外头一个差役突然进来通报,“大人,玉佩找到了。”
  这下轮到萧琏妤受惊了,杏眸瞪圆。
  她明明叫青玉藏在巷尾的石头缝里,怎么可能找到?
  须臾,差役带进来一个身着粗布衫的小男孩,皮肤黝黑,身材瘦弱,眼睛又大又亮,瞳孔里全是害怕。
  差役将玉佩呈给苏淮安道:“大人请看。”
  苏淮安摩挲着玉佩上的孔雀纹玉佩,又瞧了一眼底部的刻字,是皇家之物没错。
  他看着小男孩,嗓音忽然一沉:“哪来的?”
  寻常百姓受询都会畏缩,更遑论一个孩子,他“哇”地一声便哭了出来,抽泣着解释道:“大、大人,这不是我偷的,这是我在地上捡的。”
  苏淮安语气松了半分,道:“何处捡的?”
  小男孩道:“昀里长街最东边。”说罢,他的肩膀一耸一耸的。
  差役蹙眉道:“大人,殿下方才分明说了没去过东边,这玉佩八成是小子偷的。”
  小男孩道:“不是!”
  苏淮安转身,把玉佩交还给公主,道:“殿下且看看是否有损毁之处,若是没有,这孩子臣就先带回衙门了。”
  公主被他看得耳背的都红透了,她捏着玉佩道:“等等!”
  苏淮安提眉看向她,“殿下还有事?”
  公主对一旁的差役道:“你们先出去,我有话对苏大人说。”
  屋内众人一齐退下,店门阖上,她走到苏淮安面前,抬眸道:“那孩子没说谎,苏大人还是把人放了吧。”
  苏淮安道:“这是为何?”
  公主下意识揉了下发烫的耳朵,低声道:“那玉佩,是我自己扔的。”
  苏淮安看着她不说话,但目光明显是想要个解释。
  好似在问,公主为何贼喊捉贼?
  萧琏妤沉默了。
  饶是她的脸皮确实不薄,也架不住火烤,须臾的功夫,白皙如玉的肌肤就染上了红霞。
  萧家血脉,越是心虚嘴越要硬。
  她咬牙,对他道:“苏大人这是要审我吗?”
  “臣不敢。”苏淮安一顿,道:“臣今日还有公务在身,殿下若是无事,臣可否先回大理寺?”
  这语气不咸不淡,不轻不重,反倒显得她愈发无理取闹,萧琏妤低头看着指甲上新涂的豆蔻,身上新做的曳地长裙,还有镶着宝珠的绣鞋,心都凉了大半。
  萧琏妤吸了下鼻子,若无其事道:“今日耽搁苏大人办案,是长宁的不是……日后不会了。”
  苏淮安看着她头上轻轻摇曳的珍珠,和微红的琼鼻,想了想,道:“殿下是君,微臣是臣,殿下实在言重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