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的演技大赏——发达的泪腺
时间:2021-03-19 10:16:21

  孙太妃将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脊道:“说吧。”
  萧琏妤红着眼睛,虽没哭,但嗓音却是一直隐隐发颤,“他快行刑了,我受不住了,阿娘,我能不能去骊山住一段日子?”
  孙太妃低头看着她,蹙眉道:“骊山?你要去多久?”
  萧琏妤咳嗽了几声道:“过……过了年就回来。”
  众所周知,苏淮安不日就要行凌迟之刑,她不想留在京中,也在情理之中。
  孙太妃长吁口气,又问了一遍,“过了今年就回来?”
  萧琏妤点头,又道:“阿娘……皇兄眼下不在宫里,太后那边能同意吗?”
  “母妃去替你说。”孙太妃看着她的眼睛道:“阿妤,你可还有别的事瞒着我?”
  萧琏妤摇头,斩钉截铁说没有。
  从寿安宫出来,萧琏妤脚步一顿,心里挂念皇嫂,便转身去了坤宁宫。
  坤宁宫再不复往日的热闹,她走到门口,让小太监通传了一声。
  半晌后,苏菱来到坤宁宫门前,面上依旧带着浅笑,“长宁,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谁都知道,如今的坤宁宫,虽不是冷宫,也与冷宫无异。
  萧琏妤看着瘦弱的皇后,她握了握拳,情绪忽然就崩了,嫂嫂眼下已是身怀六甲,居然连一件素衣都撑不起?
  “嫂嫂,你为什么这么瘦了?”萧琏妤用手捂住嘴,任凭泪珠子往地上坠,“皇兄怎么那么狠心……嫂嫂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隔着一道门槛,苏菱抬手替她擦了擦眼泪,“坤宁宫一切安好,不关你皇兄的事。”
  萧琏妤感受着她指腹的冰凉,直接跨进坤宁宫抱住了苏菱。
  “嫂嫂。”
  苏菱拍了拍她的背脊,“长宁……别哭了,也别再去刑部闹了,嗯?”
  萧琏妤在她的肩上点头。
  苏菱在她耳畔道:“快走吧,宫中人多嘴杂,别让人瞧见了。”
  萧琏妤看了一眼她的肚子,抽泣道:“那嫂嫂千万保重……”
  苏菱笑着点头,徐尚仪过来扶着她道:“娘娘,该用膳了。”
  苏菱“嗯”了一声。
  苏菱走了几步,脚步一顿,突然回头笑道:“长宁,你日后记得多进宫,同你皇兄说说话。”
  她的笑容一如从前,温柔又坚定,足以藏匿所有不为人知的苦楚。
  此时的公主,万万没想到,这便是她与苏菱的最后一面。
 
 
第90章 对望   “我的。”
  延熙元年,八月初三,长宁长公主守着腹中秘密离开了京城,携府兵前往骊山。
  秋叶落地,春风吹芽,时间如白驹过隙,十月一晃而过。
  生子那天夜里,她疼的哭哑了嗓子,可当她亲眼看到啼哭不止的孩子时,竟也是荒唐的,半分不曾后悔。
  她用一砖一瓦,为世人永远不会宥恕的两个孩子,筑了一方天地。
  这里虽无雕梁画栋、翡翠珠帘,但檐下有风铃,池塘有游鱼,她就这样看着四只小脚丫,磕磕绊绊地踩着石阶上青苔、积雪,渐渐长大……
  她在骊山别苑,度过了圆满又缺憾的,整整三年。
  而今,这一方天地,却被烧成了残垣断壁。
  乌泱泱地人群中,也不知是谁先开了口,“那两个孩子,是长公主的孩子?”
  “我方才听他们唤了阿娘。”
  “瞧着得有三岁了吧,四年前的话,难不成是苏……”
  “这话你都敢说,疯了不成!”
  “若不是,为何要把孩子藏在这儿……”
  四周的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秦婈抬眸看向即将破云而出的晨光,蹲下,抱住小公主肩膀,悄声道:“太后的人很快就会到,我这就去找陛下,待会儿你先什么都别说,长宁,我保证不会有事的。”
  萧琏妤红着眼睛看她,“多谢。”
  秦婈前脚刚走,章公公便上前一步道:“长公主,太后有请。”
  萧琏妤一手拉着一个孩子起身,轻声道:“佑临,令仪,跟阿娘走。”
  半个时辰前——
  刑部这边彻夜审理光禄寺卿等人,早就乱成一片。
  薛襄阳抬手喝了杯茶,与差役道:“如何了?”
  差役道:“证词对不上。”
  “那就先把指甲都拔了。”薛襄阳冷声道:“今日之内,务必把账本和京中其他细作的名字全部拷问出来,留下口气就行。”
  差役躬身道:“是!”
  说罢,薛襄阳用手捏了下鼻尖。
  刑部手法最为严密的仵作徐另正在验尸。
  薛襄阳走过去,看着尸体的脸,对苏淮安道:“这人也不是朝中官员,怀大人是如何发现的?”
  苏淮安冷声道:“我瞧他行为鬼祟,便跟了上去,没想到亲眼看到他将大都督营帐前的士兵杀了。”
  薛襄阳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真没想到,怀大人还有这般身手,只可惜没留下口气。”
  仵作抬头道:“留住也没用。”
  薛襄阳道:“为何?”
  “卑职从这人的后牙槽里,找到了顷刻便能毙命的毒,便是留了活口,大人也审不了他。”仵作道:“这可能是齐国的死士吧。”
  苏淮安沉吟半晌,道:“劳烦徐大人将此人的身量、肩宽、足底再仔细丈量一遍。”
  仵作点头道:“好。”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有人跌跌撞撞跑进来,“报——”
  薛襄阳没好气道:“又怎么了。”
  差役道:“禀大人,外面的大火……”
  薛襄阳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叫他们去管禹州总督要兵,刑部没有多余的人手。”
  差役道:“不是缺人……”
  “那是为何?”
  差役欲言又止地看向苏淮安,薛襄阳道:“有事就直说,说一句,咽半句,什么毛病!”
  差役颔首道:“禀大人,北山的大火,烧……烧出了两个孩子。”
  薛襄阳走了两步,蹙眉道:“什么孩子?没头没尾的,说什么呢!”
  苏淮安继续看尸体,和仵作低声对话。
  差役道:“是长公主,长公主在北苑别山藏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三岁左右,听闻可能是、是……”
  孩子,三岁。
  薛襄阳神色一变:“快说!”
  差役道:“是苏淮安的。”
  话音甫落,四周一片寂静,苏淮安的背脊仿佛被雷劈中,僵硬着回头。
  薛襄阳道:“此话当真?”
  “许多人都瞧见了,据说那男孩和大皇子生的十分相似,确为长公主所生。”
  苏淮安喉结微动,只听薛襄阳恍然大悟般地低喃道:“怪不得、怪不得长公主这么多年不下山,原来她不是病了……”
  苏淮安的呼吸变得急促,身子不由一晃。
  薛襄阳扶住他,眼中含着三分同情七分理解,想了想,还是低声劝道:“思伯,你乃进士出身,未来官途坦荡,日后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不然趁此机会,退了这门婚事吧。”
  苏淮安恍若未闻,他一把提起差役的衣襟,道:“她人呢!”
  差役被准驸马这要吃人的样子吓得朝后踉跄一步,“在崇华殿……内阁和礼部的人也都过去了。”
  出了这样的事,礼部、内阁不可能装瞎子,皇帝病重,他们便找上了太后。
  崇华殿内,是太后一声比一声高的质问:“哀家问你,这两个是谁的孩子!”
  “这就是你说的在骊山养病!养病养出两个孩子来?”
  “你是要反了天吗!”
  杯盏接连碎裂在地,楚太后厉声道:“你究竟要闹出多少事来!”
  不论楚太后说甚,萧琏妤就是垂眸一言不发。
  礼部侍郎上前一步道:“禀太后,长公主此番行径,实在是悖法乱理,罪不可纵,臣倒想问一句,长公主这么做,要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须臾,黄门高声喊道:“陛下驾到——”
  太后蹙着眉头,朝外看去。
  帝辇缓缓落下,只见秦昭仪扶着萧聿缓缓走来。
  皇帝面容苍白,步伐缓慢,一看便知确实是受了伤。
  殿内瞬间跪了一片,“臣等,拜见陛下。”
  萧聿进殿,坐下,“平身吧。”
  太后眯眼看向秦昭仪,然后对皇上道:“皇上圣躬安否?”
  “劳烦母后惦记,儿臣已无大碍。”萧聿咳嗽了几声,秦婈替他抚了抚背脊。
  萧聿看着礼部尚书道:“继续说,朕听着。”
  殿内这几个重臣,早就修炼成了人精,皇上因何会不顾龙体来此,他们心里都有一杆秤。
  皇家的人不怕犯错,怕的是无人肯保你。
  礼部尚书同诸位阁老对视一眼,语气不由软了半分,“陛下放心,老臣已将此事暂且封住,说起来,今日这事幸亏是在别苑,若是换在京城,只怕顷刻便要传遍天下……”
  这边正说着,外面忽然又道:“陛下,刑部尚书薛襄阳,刑部侍郎怀荆求见。”
  萧聿转了转手中的扳指,“宣。”
  苏淮安甫一进殿,便朝萧琏妤和她身边的两个孩子看去,一时气血翻涌,整个人仿佛都在抖,险些站不住。
  几位内阁大学士纷纷朝他投去同情的目光。
  这般样子,驸马显然是要气昏了。
  也是,这还没成婚,长公主却跟别人连孩子都有了,再忍,那可比乌龟王八都窝囊!
  温阁老见驸马如此,便觉时机到了,直言道:“正所谓人无礼则不生,事无礼则不成,国家无礼则不宁,昔日六万将士的冤屈在百姓心中尚未消散,陛下,恕老臣直言,这两个苏氏余孽,本就在诛三夷之列,万万留不得。”
  说罢,温阁老又看了一眼苏淮安,仿佛在说:等什么呢!
  萧琏妤冷嗤一声道:“长宁自知四年前做了不少荒唐事,在京中闹了笑话,但阁老何以判定,我的孩子是那苏氏余孽的?”
  温阁老道:“这两个孩子看上去足有三岁,又生的如此……老臣不是瞎子!”
  “哦,温阁老不是瞎子,那我便是个傻子吗!”萧琏妤将两个孩子护在身后,直接开始骂:“他苏淮安不过是一国贼!我凭什么,凭什么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生他的孩子?!”
  她继续道:“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的普通男人,真当他给我下了蛊不成!”
  一旁的普通男子,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眼睛倏地就红了。
  薛襄阳推了推他,低声提醒道:“怀大人。”忍住啊。
  温阁老也没想到长公主会如此狡辩,又道:“那这两个孩子,长公主作何解释。”
  萧琏妤跪在地上,看着萧聿道:“长宁欺瞒陛下,心知罪无可恕,但陛下容长宁解释一次,这两个孩子,是长宁四年前意外中毒,无奈之下,才与府中侍卫傅……”
  她还没编完,苏淮安就听不下去了,上前一步,跪在她身边,“臣有事启奏。”
  萧琏妤恶狠狠地瞪着他,用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咬牙切齿道:“这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萧聿看着苏淮安,嘴角起了一丝谁都看不懂的笑意,“说。”
  苏淮安道:“臣今日为延熙元年苏家谋逆一案,重新呈供。”
  这句话,仿佛一把火,瞬间将殿内点燃。
  秦婈的蓦地攥住拳头,指甲仿佛要陷入手心,萧聿轻轻将其握住。
  这不是最恰当的时机,却也是最恰当的时机。
  薛襄阳以为他是被绿糊涂了,不由踢了踢他的鞋,暗道:“你说什么胡话呢!回来!”
  “臣潜入齐国二年,得知齐国对我朝密谋已久,其帝师澹台易,利用江湖秘术,易容成镇国公苏景北,暗藏于大周整整十三年。”
  苏淮安直起背脊,一字一句道:“而镇国公大将军,早在永昌二十八年渡江之役,以身殉国。”
  “苏家满门忠烈,不曾通敌叛国。”
  “怀大人可知自己在说什么!”温阁老道:“苏家叛国,人证物证具在,易容术?怀大人真当我们这些老东西是瞎子不成!易容十三年会没人发现?这话,你便是去哄市井三岁小儿,亦是无人会信!”
  礼部尚书直言讽刺,“怀大人这几句话,可谓值千金万两啊。”
  苏淮安看着他们道:“倘若苏淮安易容在此,敢问诸位大臣,可会认出来?”
  温阁老:“怀侍郎少在此鼓弄玄虚。”
  苏淮安又问了一次,“我只问大人能否认出来。”
  温阁老思忖片刻,道:“那苏氏余孽若是在此,即便我认不出,薛大人,以及大理寺一众官员也认得出。”
  苏淮安从袖中拿出矾砂,抹于额间,旋即,一张人皮面具掉在地上。
  殿内的呼吸声都停了。
  薛襄阳连退三步。
  温阁老看着他的脸,整个手都在颤抖,“你、你你……你怎么有脸回来,还有那、那两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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