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参见公主殿下——尺璧三文钱
时间:2021-03-20 09:41:58

  被这么一说,静嘉脸更烫了,要熟了似的。她气急地指着叶华年告状,“阿姐!这个混蛋对我耍流氓!”
  “我怎么了,我说什么了?”
  叶华年气定神闲地问了一句,默默揉了揉自己的背。
  “你、你......”静嘉双眸盈亮地瞪着他,说不出口。
  “你们两个约好了一起来的?”
  秦书随口问了一句。
  “谁和他约好!”
  “谁和她约好。”
  异口同声,还挺有默契。
  秦书视线在他们两个中间转了转,心照不宣道,“是来找我去围练场的?”
  “是啊,年底了,新训士兵分军最有意思了。”静嘉拿凉凉的手背贴了贴热乎乎的脸。
  叶华年朝府里看了眼,“嫂嫂,我兄长已经去了吧?”
  “没呢,他出门办事了,让我等等他。”
  秦书注意到他的称呼,轻笑了笑没说什么。
  她说完,静嘉忽然走到她身边挽着她正色道, “阿姐,我有麻烦了,你一定要帮帮我。”
  “怎么?”
  叶华年也好奇地看向她。
  静嘉说起就来气似的,愁眉不展,“父皇说明年要给我选驸马,说什么也不改主意。以往我闹一闹,他就放弃了的,可这回他说什么也不听。”
  秦书暗自敛眸,心绪有些复杂。
  陛下不是着急想把静嘉嫁出去,而是怕自己身子撑不到女儿心甘情愿嫁人的那一天。他疼爱静嘉,想让她有一个好归宿,也怕自己没机会给她操办。
  陛下的身子不好,除了操劳过度之外,心中郁结难舒也是一个心病。
  纳兰若能早日监国,陛下能打开心结安心养身子,当是可以延年益寿的。
  秦书入神沉思,静嘉晃了晃她的手,“阿姐,你说我该怎么办?我什么法子都使了,父皇就是不松口。”
  她缓神看向她浅笑道,“那不如你想想,你想要什么样的夫君?”
  静嘉歪了歪脑袋,大言不惭,“我想要裴哥哥那样的驸马。”
  叶华年闻言嗤笑出声,“我兄长那样的一般都看不上你。”
  “你!”
  他总是一句话就能挑起她的怒火,静嘉觉得自己每和他待一刻,寿命就要短一刻。
  “王八蛋!”静嘉冲过去朝他踢了一脚,叶华年稍微躲了躲,不留余地地气她,“你看看你,如此刁蛮,哪个男人会看上你?”
  “你才刁蛮!你这样的臭纨绔,也没有一个女孩子能看上你!”
  “哦,那又如何?就算本公子一辈子娶不到媳妇儿,全天下女人都死光了就剩你一个,我恐怕也看不上你。”
  “你......”静嘉深深呼吸,抚了抚自己的胸口顺顺气,“谁要你看上,哪个女孩子被你看上就是倒了八辈子的大血霉!纵是全天下没男人了,本公主也还不会觉得你顺眼呢!”
  静嘉被他气多了,觉得自己吵架也利索了一些。
  秦书好整以暇地隔岸观火,手里就差一包炒瓜子了。
  这会儿,裴郁卿的马车缓缓停在阶下,他弯腰下车,湖蓝青浅的一层罩衫长袍,领衬白襟。
  隽雅清绝,行步踏足,都赏心悦目。
  “你们怎么来了。”
  裴郁卿看了看总算歇了一会儿没继续吵架的两个人,叶华年撇清关系道,“我是来找嫂嫂一起去看围练分军,可不是和这刁蛮的小公主同路的。”
  “我也不是。”
  静嘉补充道。
  裴郁卿转眸看向秦书,“殿下,走罢。”
  “好啊。”
  “要不骑马去,也快些。”叶华年提议,静嘉较忙摇头,“我不会骑马。”
  他不耐地皱了皱眉,“你怎么这么麻烦。”
  “你才麻烦!”
  他们两个似乎没有一刻能安静。
  裴郁卿对叶华年道,“你可以带着静嘉。”
  “我不要他带!”
  “我才不带她。”
  秦书悄然扬眉,这好像是他们第二次异口同声。
  裴郁卿淡漠地扫了眼水火不容的两个人,“那你们自己看着办罢。”
  他说完就拉着秦书先离开,去骑马。
  他原还没想到要骑马,叶华年提及,才觉得这个主意貌似很不错。
  “不管他们了?”
  “嗯。”
  裴郁卿偏头看她,目光落在她发上的玉瓣钗,犹豫着问,“殿下怎么不戴臣送的银钗。”
  秦书恍惚抬眼,随手摸了摸发髻的簪子,不甚在意,“喔,我随手戴的。”
  她倒是不太注意这些。
  裴郁卿低眸,视线锁着她袖下玉腕。
  下回还是送戴在手上的件饰,戴上就不用摘下来。
  要骑马,秦书只能坐在裴郁卿身前。
  “我倒是不知你还会骑马。”
  裴郁卿下巴恰在她绒绒发顶,怀中少女独特的清香始终可以萦绕在他呼吸之间。
  他低头,薄唇隐隐碰了碰暗香青丝,“我会的还有很多,殿下慢慢就知道了。毕竟身为驸马,自要有过人之处。”
  秦书弯唇笑了笑,晓风拂面,吹的人眯眼畅然,“裴卿最大的过人之处,许就是这皮相了。”
  男子过于俊美,并不是什么好事。命理多灾多情,尝苦薄甜。
  裴郁卿指尖绕了圈她的发尾,坦然接受这样不算称赞的赞美。
  那厢静嘉和叶华年骂骂咧咧地同骑一匹马,她坐在后头,兰花指捏着他腰间的衣裳。
  叶华年低头瞅了一眼,被她气笑,“小公主若是这般嫌弃我,不如跳下去吧,嗯?”
  “男女授受不亲,本公主冰清玉洁,怎能叫你占去便宜。”
  静嘉偏着头,仿佛目光瞧他的背都糟心。
  叶华年挑唇笑,眸光轻转,“好啊,那小公主可千万、千万、千万抓紧了人家的衣角,一点也别碰到人家的身体,万万别叫本公子占去一丁点便宜。”
  他说这话的时候静嘉就觉得有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叶华年话音刚落,就扬声驾马。
  马儿撒腿奔跑,静嘉整个人险些向后仰倒下去,她尖叫了一声忙紧紧搂住他的腰。
  去他的冰清玉洁,命最重要。
  他们两个策马奔腾,裴郁卿却是悠哉悠哉。
  秦书摸了摸马儿的鬃毛,仰头看向他,“裴卿,咱们能骑快点儿吗。”
  他觉得街边老爷爷的驴都走的比他们快。
  “挺快的,已经策马了。”
  “......”
  叶华年和静嘉到围练场时,等了一刻钟才等到他们。
  “拜托,你们骑的是驴吗?”
  叶华年淡漠道。
  秦书下马牵了牵衣裙,没什么诚意地辩解,“你兄长已经策马了。”
  她见静嘉双目涣散。有些生无可恋的模样。
  问叶华年道,“小公主怎么了?”
  他扬眉看了她一眼,“被我占便宜了呗。”
  *
  围练地满场皆兵,今天一众的考核,是为了挑选最出色的士兵,入不朽军。
  不朽军乃大郢国之军魂,声名四海,名额不限,但门槛颇高。
  报国为将者,皆以入不朽军为傲。
  只是历改朝换代,帝王畏心终在,云沈两族到了本朝,早已不再是赫赫军族。虽门楣始终不减,但实权释了兵权。
  不朽军,叱云军,将在云沈,权无实矣。
  高台下望,千军万齐。
  放眼四海,又有哪国能比得上大郢军采,震震国威。秦书沉重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又不免叹慨,“想当年,大郢武有云沈,抚远将军往来不败,不朽之名压荒百川,至今日也无人敢轻犯我国境。如今却终是没落了,一族永不长盛,虽也常然。”
  “吾族是饱尝灾难,方才成就无往长久。功高盖主,终是不得已。”
  “君臣君臣,无论几朝几代,也都是难以衡持的。”
  秦书回眸看向他,轻眯了眯眼睛,“裴卿,你说会不会有一天,这天下无君?”
  裴郁卿收回远望的目光,看进她近澄的眸底,“或许......是会有那一天的。”
  “我也觉得会有的,若是依旧有君,那我想那样的天下,也该是...... 君不疑功高盖主......”
  她望着他轻声道,裴郁卿眸色几深,接下她的话,“臣不存反逆之心。”
  君不疑功高盖主,臣不存反逆之心。
  如此江山,当千秋万代。
 
 
第31章 夜来枕星河(四)   与君书。
  新训士兵要入不朽和叱云, 有两个考核将领。
  云沉,沈寂。
  能到这一关的士兵,可谓个个皆是同辈出鹤。大半场看下来, 静嘉看上的大多都落榜了。
  “怎么回事儿呀,这个怎么会没有晋呢。”
  她惋惜地撑在高台围栏上, 摇头叹气。
  “你看上的,基本都没机会。”叶华年不客气地回了一句。
  她只看脸, 见貌容清秀的就觉得人家能晋。
  静嘉瞪他一眼, “那也比你强。”
  叶华年扬着笑意没说话, 秦书回眸,见他认真地看着场下考核,神色不比平日里的不恭, 眼神是肃仰。
  他是向往的。
  秦书转身看着他,“少爷,试试?”
  叶华年收回目光笑道,“我又不是将士。”
  “没让你参考,我是想问, 你能打得过云沉和沈寂吗?”
  叶华年看了眼场下英姿少年, 正欲开口说什么,静嘉便回过头来嘁了一声, “阿姐, 你说什么不着调的话呢。他, 他怎么可能打得过云沉和沈寂。”
  叶华年本来也只想说自己武艺不精,并无完全的把握, 可这小公主说话当真让人上火。他来劲地瞅着她,“我怎么就不可能打得过他们?”
  静嘉瞥他一眼,轻哼了一声, “且不说云沉和沈寂长得比你好,人家可是世族功军,你是什么呀,你是臭纨绔!”
  叶华年平日里也没少被人说是前途无望的纨绔公子,听多了耳朵都长茧了。可是被这个无知愚蠢且刁蛮的小公主瞧不起,他平白不爽,非常不爽。
  他上前一巴掌拍在她身侧的围栏,低头盯着她。
  静嘉没出息地往旁边躲了躲,气势不输地回视,“干嘛呀。”
  “小公主若是这么说,那我们就打个赌吧。我要是赢了,你......”
  他目光上下扫了她一周,放肆不敛,静嘉没来由地紧张,揪住衣裙瞪他,“看什么看!”
  叶华年歪头笑了笑,“我要是赢了,委屈自己,让你嫁给我罢?”
  静嘉脑袋一瞬空白,睁大眼睛看着他说不出话。
  秦书挑了挑眉,回眸想和裴郁卿对视,以眼神和他交流八卦。但他压根就没给她眼神,而是垂眸在轻理把玩她肩后的头发。
  秦书无言,摇了摇头把头发摆乱,他又不厌其烦地开始理。
  ......
  眼下静嘉呆在原地愣住,她其实想开口骂他的,但是想不起来该怎么骂他。
  叶华年瞧她不说话,发现这小公主安静的时候倒还算顺眼。他勾唇靠近她,“哦,我差点忘了,我发过毒誓,就算全世界只剩你一个女孩子也不会看上你。所以,我要是赢了,你还是大喊三声——‘我是大猪头’吧。”
  “......”静嘉回过神来,脸颊晕起不自然的红,一把推开他,“滚开滚开!”
  “敢不敢赌啊?”
  “有什么不敢!你要是输了,你就大喊‘静嘉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小公主’。”
  静嘉豁出去似的,叶华年听完沉默几许, “那我可真得拼出命赢,否则要我喊这话还不如一头撞死。”
  “本公主那是给你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机会,臭混蛋!”
  秦书眼睁睁看着叶华年被静嘉激将,答应了比试,不过她记得叶华年的身手和云沉是不相上下的。
  秦书怜惜地看了眼静嘉,小公主怕是要大喊自己是猪头了。
  她目光放远,这一回再观战时,余光扫到了一抹熟悉的倩影。
  苏氏其女。
  就是上一世裴郁卿手下信臣苏大人被太子构陷满门不幸,幸存下来的苏家嫡女。
  如此一个柔弱无辜的姑娘,却是太子的人。
  一朝不侧,满盘皆输。
  裴郁卿的不治寒毒,便是在这苏氏败落之后。
  “裴卿。”
  秦书回头看他,迟疑斟酌道,“你在朝政上,要当心太子除你信臣的手段。”
  如此提醒,以他的玲珑心思,当能明白她的意思。倘若最终无可避免,她亦不会再让他受此劫难。
  裴郁卿目色沉华地望下来,低声道,“我知道。”
  “殿下,你相信我。”
  秦书轻抬了抬眼睫,恍惚心口微动,漫着隐疼。
  她当然信他。
  叶华年和云沉的比试在分军考核之后,残阳落辉。
  云氏后人大抵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风骨,只是站在那里便列翠如松。
  和叶华年的比武,比今天任何一场都要精彩。两个人见招拆招,你来我往,不分上下。
  静嘉看的瞠目结舌,她怎么也没想到这臭纨绔真有这么好的身手。
  叶华年从不愿显露锋芒,也不在乎什么。
  今天能和云沉交手,算是了了一个心愿,若有机会,他其实还想和沈寂打一场,再向云沉讨教云袖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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