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突然,没提前找人给你收拾房间,你今晚和我住。”
五条悟说完后没看她,而是直接对着管家下了命令:“我房间隔壁那几间先收拾出来,接下来给她住。”
管家一脸为难:“可是家主,五条家素来没有让客人住在家主隔壁房间的规矩……”
“不是客人。”
五条悟忽然把白鸿扯得近了些,抬手按着她的肩膀炫耀般地把白鸿推给老管家看,箍着她手腕的手指微微松开几分力度,向下挪动几分捏住伶仃细瘦的手腕,跟着拎起白鸿手臂,逗弄猫咪一般提起她的手冲着老人摆了摆:“介绍一下,是‘未婚妻’。”
白鸿也没挣扎,从善如流的跟着点了点头:“您好。”
老管家:“……”
老管家:“???”
您知道您在做什么吗!???
您知道您找的这颗白菜是带毒咬一口都是要死人的吗!???
“好了介绍完了。”五条悟矜持的一点头,重新把白鸿扯到了自己的手臂范围内侧,眼神不善的盯着张开嘴半天震惊到没出声的老管家:“你们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的未婚妻刚刚上线,我找她尽一下未婚夫妻彼此之间应尽的‘义务’。”
白鸿神色淡定。
白鸿不动如山。
区区DK——不出意外还是个DT——完全没在怕的。
“家主大人?请您稍等一下——?”
您怎么能一句话不说就擅自决定您的婚约!?
寻常家庭尚且还要商量一番见了家长确定情况,更何况这可是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家家主的婚姻!
“等个屁。”
五条悟冲他做了个毫不客气的鬼脸:“你又不是我未婚妻。”
趁着老头瞳孔地震没反应过来的功夫里,五条悟忽然俯身扛起白鸿就往院子里面跑——!
“家主大人!!!”
老管家一声凄厉叫喊没能拦住五条悟的脚步,他上了年纪又兼之忌惮身份不敢贸然去追,院内一众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家仆们就只看到年轻的家主扛着个陌生的姑娘进了院子,一群人面面相觑,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人发出一声幽幽叹息:
“……家主,也终于到了这个年纪啊……”
白鸿被五条悟扛在肩头,肩膀恰好卡在她柔软的腹部,若不是天与咒缚的体质优秀本人又意志力惊人,怕是早就被一点也不体贴的小未婚夫一路颠出了五脏六腑,她单手撑着五条悟紧实宽阔的后背微微借力撑起身子,目光遥遥瞧着那群站在原地却没敢跟过来的家仆们,对与五条悟这些年在五条家的地位情况有了个大致的猜测方向。
唔,感觉可以稍微加快点速度进行下一步,那么接下来应该是——诶?
后背突然挨上松软被褥的白鸿眨眨眼,看着忽然出现在视野中的天花板,有些发呆。
她双手交叠放在胸口,是个相当拘谨的姿势,手腕上青色淤痕在雪白肌肤上异常显眼,五条悟轻轻摸了摸她的手腕,拇指顺着淤青的方向轻轻按摩着,力度甚至算得上体贴。
白鸿很矜持的笑了笑,哪怕是五条悟也能看出她眉眼之间的浅浅局促:“……口头订婚而已还没见过家长,立刻进展到这一步的话多少有点太快了点吧。”
“快嘛?”
五条悟双手手臂撑在白鸿脑袋两侧,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白鸿,轻飘飘地舔了舔嘴唇,猩红舌尖掠过苍白齿列,满眼不曾掩饰的恶意愉悦,像是终于把猎物压在指掌之下的某种危险可怕的大型猫科动物,在咬断猎物前的最后一秒还要恶趣味的享受对方最后的挣扎。
他没戴任何遮掩六眼的东西,苍蓝六眼直勾勾盯着白鸿,许久,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刚刚才说的话,现在就不承认了吗?”
白鸿:“……”
白鸿一脸真诚:“如果我说我真的这么想了呢?”
对方没有说话。
年轻人只是慢条斯理曲起长腿,膝盖缓缓顶住女人腿弯,弓起一个相当暧昧的弧度。
白鸿:……哦呼。
女人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严肃起来了。
五条悟的眼睛自始至终没从她的脸上挪开,见了这转瞬即逝的不自然表情哪里还有不懂的——眼前这个坏女人是个玩弄人心的高手,虽然已经允诺了婚约、甚至把她自己送到了五条悟的手里,但是什么时候兑现承诺就全然由她自己决定了。
老实说,联姻也好,御三家变一家也好,她许下种种好处,都没有方才纵身一跃来得更加震撼人心。
性命,自我,她现在才终于拿出了让他动容的筹码。
五条悟再次开口说话的时候,唇角甚至带了些过分甜蜜的微笑。
他软绵绵的声音让白鸿不由得跟着回忆起这小子小时候和自己撒娇的样子——不得不说那个时候的五条悟虽然是个熊孩子,但是危险度可比这个马上成年的低太多了。
“你可以试试看。”
他甜蜜蜜地开口说道。
十岁的白鸿可以抱着五岁的五条悟睡觉,画面很健康。
二十二岁的白鸿不可以抱着十七岁的五条悟睡觉,画面会变得很不健康。
感觉自己马上就要面对不健康画面的白鸿:“哎呀……”
孩子大了,不好骗了。
她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眨着眼睛好声好气地打着商量:“……再过一阵子?”
五条悟只是沉默地盯着她,压住裙摆的膝盖忽然无声挪动几寸,跟着露出一截她素白纤细的脚踝。
五条悟:“是谁刚刚说为了表现诚意要把自己给我的?”
白鸿目光游移。
对不起,是我。
五条悟扬起嘴角,手指缓缓勾上她的腰带:“是谁一边亲我一边直接叫我‘小未婚夫’的?”
白鸿捂住了脸。
对不起,还是我。
第61章 未婚夫
“我是不太介意这个啦……不过你今年不是才十七?未成年不可以哦~”
“今年就已经是十八了!我生日小, 十二月才过!”
“……”
“你小时候根本就是过了生日才算长一岁的!”
“我不管!我十八了!我是家主所以要听我的!”
女人跟着叹口气,只是声音带笑不见恼怒,明显便是已然默认了对方颇有些强词夺理的无理取闹:“行吧, 听你的。”
又是一阵窸窣声响,布帛撕裂声过于突兀, 余下声音也跟着停了好一会。
“……啊,衣服坏了。”
“明天穿我的吧。”
“你衣服好大的, 我穿着不舒服……”
“其实我不介意真空啦——前提是你只在这个院子里活动的话。”
“别告诉我五条家连套衣服也买不起。”
“当然买得起, 但是我的衣服更贵一点也更舒服啊, 你不想穿吗?”
“都说了太大了穿着容易掉啦……”
“那不是更好?”
家仆们碍于五条悟的六眼能力不敢贸然上前,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在旁边远远溜达一圈, 有那胆子大些的走得近了点,却也只能依稀听见屋子里窸窸窣窣布料摩擦的声音, 想象中更加细微暧昧的声响却也不曾被他们听见。
也许是因为屋子里胡闹的人自己也存了些别的打算, 后半夜的时候五条悟中途拉开纸门叫人送了水进来,年轻家主眼神濡湿唇色艳丽, 衣襟大敞锁骨遍布红痕,前来送水的仆人一脸呆滞, 一时之间竟是分不清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五条悟将屋子里面情况挡了个彻彻底底, 自己倒是大大方方任人观摩, 自然也没拦着这些人把消息传出去。
于是不到一晚上的时间,整个五条家便知道了年轻的家主自外面带回来个不明来路的女人,直接带回自己房间不说, 介绍的时候还是他自己亲自开口叫的未婚妻。
最大的问题是:昨晚主导权究竟在谁手中, 尚且存疑。
……
……这成何体统!!!
第二天早上天没亮, 五条家便已经多了十余位旁系的长老阴沉沉地立在那儿, 老管家不敢阻止却更不敢去叫醒自家家主,平日里无事五条悟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更何况今日不同以往,屋子里多了温柔乡,鬼知道他什么时候能起床。
这几位中有的是纯粹看不惯六眼血脉被外界污染,有的则是家中有了适龄女子,见六眼终于开了窍正蠢蠢欲动意图送来。
御三家与现代社会割裂,仍然保留许多过去的习俗,在他们看来,五条悟身边多个外来的女人也无所谓,倒是能证明他终于明白了这方面的好处——至于一个两个的他们根本就没放在心上,禅院与加茂这么多年都不曾介意侧室与妾室的存在,更何况一个才刚刚尝得情爱滋味的年轻人?
管家不敢贸然决定,偷偷叫了几名女仆前去叫五条悟,想了想低声嘱咐一句:“叫上葵一起去。”
葵自幼侍奉五条悟已有十余年的时间,虽然近几年因为上了年纪有了资历许多事情不再需要亲力亲为,但是碰上这种情况,他们还是会默认选择让她去劝劝坏脾气的年轻家主。
她今年已经四十余岁,保养再好也难掩鬓发银丝,她听了小辈们的解释后跟着温文一笑,先是问了那位姑娘的身量与年纪吩咐人去准备换洗的衣服,紧接着又换了件风格庄重的衣服,这才前往家主所住的独院。
时间几近中午,屋内仍毫无响动,葵端坐门侧安静等待了十余分钟后,这才轻轻敲了敲门,低声询问:
“请问两位起来了吗?”
屋内响起脚步声,葵垂眉敛目安静注视着自己叠放在膝上的双手,单薄纸门被拉开一点,先踏出来的是一只足踝纤细肌肤苍白的女子赤足,足踝上一点浅浅淤青,只是因为她肤色过白,以至于那点淤痕显得格外显眼。
葵微微抬眼,辨认出她小腿旁侧垂着的拖地衣摆是属于五条悟的衣服。
她没在多看,敛起目光温驯垂首:“打扰了。”
年轻家主身材高大衣服大多特制,这姑娘身高也不矮,只是这过分宽大的衣服仍然余出不短的一截来。葵这边正算着之前送来的成衣是不是足够合适,眼尾却瞥见对方步伐轻快荡开衣摆,转动时跟着露出一截纤长雪白的小腿来,她在自己面前停下顺势在自己面前盘腿而坐,声音隐隐带笑:“葵?哎呀还真是……许久不见了还认得我吗?”
女人一愣,下意识跟着抬起目光,对上一双妖艳绮丽的深蓝眼瞳,那张脸与记忆中某个孩子渐渐重叠,早已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妇人极罕见地失了礼仪,她盯着白鸿,不知过了多久,眼眶竟是有些微微湿润:“鸿小姐……”
“哎呀呀,怎么还哭了?”白鸿神色无奈,顺势指了指旁边托盘上放着的衣服。“给我的吗?”
葵很快收起了波动的情绪,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声音里仍然带了些哽咽:“抱歉失礼了,只是看到您好端端的没什么事情,有些太高兴了就是……毕竟您当年直接离开了五条家,那么小的孩子又无依无靠的,这些年总归是有些放不下……”
她努力对着白鸿扬起嘴角,露出个少见的真诚笑容:“但是现在看您这么健康,妾身也终于能放心啦。”
重逢后的欢喜与激动散去后,葵终于找回了自己此行前来的目的:“所以说昨晚在家主大人房中留宿的就是鸿小姐吗?”
“嗯,是我。”
她承认的倒是利落,跟着拽了拽有些滑下肩头的宽大衣服,掩住肩头一处相当显眼的牙印,“小朋友胡闹久了还在睡觉,我听见声音过来看看,有事吗?”
“小朋友吗?……真可爱。”葵抬袖掩唇,笑得眉眼弯弯:“还真是符合您的称呼呢……说起来,您当年就很照顾家主大人,那位对您来说的确算是‘小朋友’。”
“其实倒是没什么大事情——”认出是谁后,葵也不曾掩饰自己的偏心,她在五条家侍奉已久,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谨小慎微处处受人限制的小侍女,言语之间的轻蔑显而易见:“不过是外家有人瞧着家主大人身边多了个人又不是他们自己心目中的选择,自然是不愿意的。”
“衣服我便留在这儿,不打扰你们两位久别重逢的‘相聚’啦——等一下会让厨房安排午饭,您的口味和小时候一样吗?还是不喜欢红姜和洋葱?”
白鸿失笑:“真亏你还记得……我口味随意的,这么多年习惯了。”
“那也不能随便呀……”葵眼中多了些慈爱的怜惜:“您在外面这么多年一定没好好吃过饭,外面那么乱,怎么可能比得过五条家的精细小心?”白鸿的肌肤白得毫无血色,几乎可以用苍白来形容了,她见过常年不见天日的囚犯,也见过深闺娇养的大小姐,分得出两种的区别。
……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午饭就按着我的口味给她准备一份一样的,稍晚一会送来……我还要睡,你陪我。”五条悟还带着睡意的声音跟着插入两人的谈话之中,后半句话却是对着白鸿说的。
年轻的家主没什么形象地趴在门口的位置头发软乎乎的耷拉下来掩着困意十足的眼睛,他打了个哈欠,拽了拽白鸿的衣袖。
白鸿看了一眼一脸慈爱微笑看着自己的葵,又看了一眼屋子里摆明了没有抱枕就不继续睡觉的五条悟,很轻地叹了口气,好脾气的哄着:“你稍等一会啦。”
“衣服我放在这儿了,家主大人。”
葵推过装着衣服的托盘,五条悟没什么兴趣地看了一眼,漫不经心地把它拖进门后,又立刻跟着用力拽了拽白鸿的衣袖,漂亮的蓝眼睛里已经有了些委屈巴巴的抱怨:“你快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