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小书生——少地瓜
时间:2021-03-20 09:49:46

  “那个,”孟阳实在忍不住好奇心,小声问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呀?”
  这间屋子里就只有三个人,偏偏其中两个人却又在打哑迷,剩下他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真是难受极了!
  “杀了你!”廖雁迅速调转枪头,恶狠狠道,“我是星星唯一的好朋友!你不要以为会做点什么吃的就了不起,我会把她带走的!”
  但他这次的威胁似乎没有起效。
  星星?孟阳眨了眨眼,一张脸上又红又白,他喊白星“星星”哎!
  自己都没有这么叫过!
  孟阳抓着筷子的手紧了紧,突然有那么一丢丢不甘心。
  不可以输!
  他本能地看了眼正埋头扒肉,似乎对眼前这一幕半点不关心的白星,努力给自己鼓了鼓劲儿,挺直腰背,好让自己看上去更庞大一点,同样大声地回道:“我也是白,是星星的好朋友!”
  星星呀,这两个字一出口,仿佛便带了神奇的魔力,他的心脏开始砰砰狂跳,仿佛越过了什么无形却又了不起的障碍一样。
  他忍不住又偷眼去看白星,对方一张脸几乎都埋进碗里,咕噜噜扒饭。
  一大盘肉已经被她吃光啦。
  吃的可真香啊,孟阳恍惚间想着。
  “你才不是!”廖雁终于拍案而起,“我杀……”
  然而没等这句话说完,他就晃了晃,两眼一翻,直挺挺往后倒去。
  砰!
  孟阳先是一愣,继而大惊,炸着两只手惊慌失措道:“啊啊啊啊啊星星你朋友失血过多昏死过去啦!”
 
 
第39章 牛肉锅贴,炖鸡 雁雁委屈
  头好沉啊, 身体好重啊,廖雁模模糊糊地烦躁着。
  他感觉自己好像被劈成两半,一半在梦境中沉浮, 一半却又如坠云端, 深陷在某种温暖柔软的包裹之中,舒服的不得了。
  真的好久没有这么舒服了……
  廖雁在做梦。
  其实说做梦好像也不太准确, 严格说来,他梦到许多以前的事。
  那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 黑乎乎的天上下着冰冷的秋雨, 廖雁百无聊赖的杀掉一个自以为是的对手, 蹲在淅淅沥沥的屋檐下洗刀。
  雨水混着血水淌下来, 将下面那一条小水沟都冲成淡红色。
  没意思透了,他想。
  全都是蠢才, 既没有天分,又没有脑子,只知道打打杀杀, 被人一撩拨就一蹦三尺高。
  那些白痴,不知道跳的越高, 摔的越惨吗?
  廖雁骂骂咧咧的把刀插回去, 结果一起身, 就见雨幕中走过来一个小姑娘。
  她浑身都被淋湿了, 却好像浑然不在意, 仍旧一脚一脚走得稳当。
  泥泞的地面又湿又滑, 稍不留神就会陷下去, 但走了这么久,这个女孩子的靴子竟然还很干净,两条裤腿更是一点泥巴都没有。
  她的功夫一定很好, 廖雁舔了舔嘴唇,刚平静不久的手忽然又开始发痒。
  他讨厌下雨,因为雨水会弄湿头发和衣服,粘糊糊冷冰冰,让人想到冷掉的血。
  这样令人讨厌的阴雨天,找人打一架什么的,简直就是最愉快的消遣啦。
  那个小姑娘很快走近,廖雁忽然把刀横在人家面前,嚣张道:“喂,我们打一架吧!”
  小丫头片子还是个卷毛,被打湿后全都湿漉漉贴在头皮上,弯弯曲曲的。多余的雨水顺着发梢吧嗒吧嗒往下滴,像一只淋了雨的小狗。
  然后下一刻,小狗抬起头来,廖雁就低低的呀了一声:
  他发现了世间最美丽的宝石!
  她竟然有一只漂亮的蓝眼睛啊!
  多么好看!
  纵然雨雾迷蒙,廖雁仿佛也看到蓝眼睛里射出来的光。
  好看!
  想要!
  廖雁忽然激动得浑身发痒,呼吸急促,他改主意了!
  “臭丫头,”说这话的时候,他好像完全忽视了自己也只是个臭小子的现实,“把你的眼睛留下来就滚吧!”
  臭丫头歪着脸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抬手,呼啸着一拳打来……
  “唔……”
  廖雁醒了,头很晕很疼,好像谁把刀子插进脑壳里使劲搅了一通,然后把里面的东西全部挖走了一样。
  “该死的白星……不过眼睛还是待在脸上好看……”
  他嘟囔着,手捂额头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全然陌生的房梁。
  这是哪儿?
  他本能地吸了吸鼻子,确定也是全然陌生的味道:他一定从没来过这里。
  头还很晕,视线也在疯狂晃动,根本没有办法轻易对焦,廖雁一边龇牙咧嘴的转动脑袋,一边摸着身边柔软的被褥,努力思考到底是什么情况?
  柔软,干燥,温暖,似温柔的太阳,与他素来苦行僧一般的活法截然不同……
  眼角的余光忽然发现一个人趴在床头睡得正香,嘴角隐约有口水的痕迹,竟然还在打着小呼噜。
  是谁?竟敢在我旁边睡觉!
  廖雁眨了眨眼,像按下了某个开关,短暂离家出走的记忆迅速回归,如涨潮的海水般汹涌而来,瞬间撑得他的头都有些痛了。
  “唔……”他发出低低的呻.吟。
  书生,星星,星星和书生?
  不对,这死书呆终于把我毒翻了吗?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像那些黑店一样,把我做成人肉包子!
  廖雁磨着牙想着,挣扎着爬起来,并立刻在枕头下发现了自己的长短双刀。
  很好,他阴恻恻的笑了。
  然而他刚要举刀,失血过多带来的晕眩感再次袭来,让他直接一脑袋扎了下去。
  砰!
  啊!
  巨大的声响使孟阳骤然惊醒,他嗷嗷叫了两嗓子,“吓死鬼了,吓死鬼啦!”
  惊魂甫定的他脸上还带着趴着睡觉留下的深深印记,半边脸都被压红了。
  他刚才做了一串梦,梦中的自己是个胆小鬼,被一个满脸大胡子的道士绕世界追杀。
  胆小鬼逃了一整夜,终于跑到一个树洞里藏起来,本以为已经安全了,谁知那树洞上突然出现了一扇窗!下一刻,窗户吱呀一声打开,道士胡子拉碴的脸忽然出现,阴恻恻道:
  “捉住你了。”
  孟阳狠狠喘了几口气,回过神来后又傻呼呼笑起来,“嘿嘿,做梦啊……”
  他抹了抹额头上渗出的汗水,又用手轻轻拍着胸口安慰自己道:“唉,吓死人啦,吓死人啦!没事了,没事了。”
  然而下一刻,门就被吱呀一声打开,正在安慰自己没事的孟阳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不过来人脸上没有大胡子。
  是白星。
  她手里端着一大盘热气腾腾的牛肉锅贴,嘴巴油乎乎的,一边的脸颊高高鼓起,小松鼠一样不断蠕动。
  咔嚓~咔嚓~
  锅贴酥脆的外壳被咬碎,里面柔嫩多汁的肉馅疯狂涌出,和外壳锅巴一样香脆的口感充分混合,给人带来一种刚柔并济的全新美味。
  其实她已经吃过一次宵夜,这是重新热过之后的第二波。
  白星吧唧吧唧吃着锅贴,看着脸朝下着地的廖雁,脸上迅速划过一抹忧愁:
  这厮的疯病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哎呀,你怎么在地下趴着呢?”孟阳也发现了地上的廖雁,忙拉开板凳蹲下去问道,“很凉啊。”
  头晕目眩的廖雁缓了缓神,咬牙切齿道:“老子高兴不行吗?”
  话音未落,他的肚子就疯狂一阵咕噜噜。
  天可怜见,他已经一天没正经吃饭了,晚上的火锅刚吃一口就昏死过去……现在都三更半夜了,当然会觉得饿。
  “哎呀,你不要乱动,胳膊又要流血了,上面敷了药呢,很贵的!”孟阳唠叨起来,刚准备动手搀扶,却见对方已经浑身颤抖着自己爬了起来。
  廖雁飞快地检查了下自己的着装,然后逐渐黑了脸,“老子的银子呢?!”
  果然是黑店吧!
  “呃……”孟阳的表情隐约有那么一点点尴尬,犹豫了下,才小声道,“那个,白姑娘说是住宿费、伙食费和药费……”
  就扣下了……
  白星面无表情:“咔嚓咔嚓。”
  真香。
  “老子只吃了一口!”廖雁凶狠道,又指着白星手中的牛肉锅贴道,“快点把那个拿来给我吃,不然我杀了你!”
  白星闻言顿了下,然后骤然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一时间,咔嚓声响成一片。
  廖雁:“……”
  算你狠!
  当一个人第一次被威胁时,可能会感到很害怕;第二次被威胁时,可能还很害怕,但是当他第三、第四、第五次被威胁时,很可能就习以为常了。
  此时的孟阳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情况。
  他看了看门口站着继续吃锅贴的白星,忽然有了一点狐假虎威的感觉,于是立刻壮着胆子道:“小小年纪满口杀啊杀的很了不起吗?还老子,你才多大啊?”
  廖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书呆子哪来的胆子?
  孟阳被他瞪得缩了缩脖子,立刻有点怂怂的,马上改口道:“就那么多了,不然我给你煮碗面吧!”
  但如果讲道理的话,他就不是廖雁了。
  “你让她马上吐出来!”
  白星闭紧了嘴巴,鼓成青蛙状的腮帮子还在缓慢咀嚼,并冲他举了举光秃秃的盘底。
  然后她眼角的余光敏锐地发现,上面还沾着一点碎渣,于是又飞快地收回来,小心捻起来吃掉,复又满足的打了个饱嗝,重新展示光盘。
  廖雁:“……”
  失血中的廖雁冲她丢了一把刀。
  孟阳:“……”
  他忽然有点烦躁了。
  这些江湖人一个个的都有毛病吗?脑子不太正常的呀!
  他立刻站起身来,冷酷道:“星星你看着他,我要去煮面了。”
  “你不许喊她星星!”廖雁狂怒,喊出来的声音却有点软绵绵的。
  他的头还非常晕,视线一阵模糊,支撑着身体的刀抖成一片,看上去好像随时都会倒下。
  真的一点气势都没有。
  孟阳哼了声,我偏要喊。
  我也是有脾气的好吗?
  “那星星,我走啦。”
  白星点了点头,还冲他挥了挥满是油花的手。
  孟阳开开心心出门,刚转出去,却又一阵激动,于是用力握了一下拳头:
  哇,阳仔,你胆子好大了哦!竟然都敢跟那个疯疯癫癫的家伙正面顶嘴了呢……
  这可真是了不起。
  虽然是临时煮面,但因为炉子上有牛骨高汤,还是非常美味。
  廖雁强忍晕眩,哆哆嗦嗦吃了一大碗“黑店深夜特供面”,一边吃,还不忘冲旁观的两人甩眼刀子。
  真是奇怪,看似只是一碗白汤清水面,怎么还有一股香喷喷的肉味?莫非这个书呆已经厉害到煮白开水都与众不同了吗?
  如果每天都是这样的话,那银子给他倒也不是不行……
  然而第二天,廖雁就遭受了无情打击。
  孟阳昨天晚上先照顾廖雁: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嘛,而且他觉得星星好像也确实不太想要照顾这个朋友的样子……
  原话是:“不必管他,他命硬的很!”
  但孟阳觉得不太保险。
  于是很认真的说:“不太好吧?而且临近年底,万一人死在这里就说不清了呀!”
  被关进大牢的话,就不能在家吃年夜饭了!想想就觉得很恐怖。
  白星一琢磨,倒也不是没有道理,这才勉为其难把人拖回来。
  真的是拖的。
  因为把被子让给廖雁而没得盖,所以孟阳现场翻出剩余的棉花和布料,飞针走线给自己缝薄被……好不容易趴着略合了合眼,又围观并亲自深度参与斗嘴,还去煮了碗面。
  折腾了大半宿,他也只是在清晨才勉强躺下睡了会儿,然后就火急火燎跑去买了只大肥鸡炖上……
  前后不过半天,可他过的简直充实的吓人呐!
  这就是江湖吗?真刺激啊。
  折腾了一整夜的三人都没什么胃口,哦,确切的说是两个人吃饱了,还没消化完,只有孟阳一人是真正吃不下,所以干脆没有做早饭。
  他大清早就把鸡炖上了,大火烧开后转小火,还特意在盖子上扣了个蒜臼子,一炖就是一上午。
  炖肉要砂煲才好吃,透气好,更容易酥烂入味。里面加了一条细细的参须,还有许多红枣、枸杞等补血养气的东西。
  蓝色火舌温柔舔着罐子底部,砂煲中的汤汁不断沸腾,热气从盖子缝隙中呼哧哧喷出,白色的水汽氤氲了整片空间,浓郁的香气几乎要冲破房顶。
  积蓄已久的水汽终于不满足于只在房内打转,它们在炉灶上空盘旋良久,终于觅得途径,从开着的门口溜走啦!
  从外面看上去,整座屋子仿佛都活了起来,正张着嘴巴往外吐白汽呢。
  孟阳坐在灶台前,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拿着小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灶火静静燃烧着,熏得人暖烘烘懒洋洋,好像浑身都软了,睡意一阵阵上涌,压得他的眼皮一个劲儿往下落。
  好困哦。
  负责“看管”的白星显然有点玩忽职守,她干脆蹲在厢房和厨房之间的空地上玩雪,一边胡乱看几眼半死不活的廖雁,一边充满期待地望几眼砂煲,时不时问几句“好了吗?”
  可孟阳每次都说要再等等。
  于是白星脚尖蹭啊蹭,最后干脆就蹭到火炉边和他一起等了。
  反正廖雁那么大的人,难道还用人照顾吗?如果想走的话,那立刻就走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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