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会办公室的门开着,何如月应该在办公室里忙碌吧?
虽然没能见到她,但想象一下何如月在办公室里工作的场景,丰峻的心里也是快乐了几分。
何如月的确在办公室忙碌。
黄国兴和赵土龙去了局里开会,据说上次何如月在局工会例会上一鸣惊人之后,局里就老是打听:“怎么小何干事没来啊?”
黄国兴心想,我们小何干事不忙吗?没事总来陪你们开会吗?
开会这种事,我老头子来来就可以了嘛。
所以不重要的会议,黄国兴一般就叫赵土龙去,比较有份量的才让何如月参加。
但今天的会议,黄国兴却是故意不叫何如月去的,因为今天局里要宣布一件重要的事。
黄国兴已经提前得到了消息,市总工会缪主席,“钦点”吴柴厂工会为“女职工委会员”首批试点单位,虽然还没正式宣布,但已经跟局里通了气。
局里今天就是要吴柴厂拿出首批委员会的候选人名单。
说是候选人名单,其实这个名单也是局里和厂里协商着拟定,最后就按名单上的人选开展所谓的选举,一般来说,最后选出的委员和事先拟定的不会有出入。
依黄国兴的意思,就该让何如月上。
包括促成新这件事的许波,也跟黄国兴透露过这个意思。但厂里没通过。
书记蒋敬雄觉得何如月进厂还不到三个月,实在资历太浅,不能一下子就出任这么重要的职务。
而且这是市总工会的试点,到时候所有工作都是要向市里交代的,他怕何如月担不起。
说实话,蒋敬雄这个担忧也能理解。
但蒋敬雄没通过吧,又没给出个具体人选,而且吴柴厂的确女职工少、女干部也少,一下子要选出个女职工委员会主席,似乎也没有特别合适的人选。
倒是有几个消息灵通的,开始暗中活动,想竞争这个岗位。
其中就有机械局的几个女科员。
黄国兴就很新烦。本来打算厂内选人,现在搞大了,变成新了局里选人。而且这些人来了,能不能干好工作,谁也不知道。
毕竟上一个周文华就是这么来的,黄国兴可谓吃尽了苦头。
所以今天他打算好好去跟局领导聊一聊,就算蒋敬雄那里没通过,起码也先把局里那几个女科员给排除掉。
不要让有裙带关系的人进来,工作太难开展了。
何如月真是被蒙在鼓里。
但很新快她就会知道了。
快下班时,苏伊若过来找她:“如月,今天苏阿姨不想做饭了,去你家蹭个晚饭?”
何如月欣喜:“好啊!那要不要通知我妈?”
“不要不要。别来这套,太生份了啊。”
何如月喜滋滋,自从上次搞出余刚的事,她生怕苏伊若对自己家有看法,现在看来,苏阿姨倒是很看得开的人,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二人下了班,一齐散步往孙家弄走去。
走到桥上,何如月看到不远处的丰峻,这才想起来,好家伙,每天约着桥上见面,成新惯例了,今天给苏伊若一激动,忘了。
赶紧朝丰峻使眼色。
丰峻一见苏伊若,倒也一怔,赶紧转身就走,留给她们一个背影。
苏伊若看在眼里,觉得好笑:“如月啊,就别在苏阿姨跟前搞花样了。丰峻是在等你吧?”
“啊……没有没有。”何如月赶紧否认。
苏伊若挑挑眉:“人家现在也是干部了,你妈不会说什么的。”
“啊……苏阿姨不是这样,苏阿姨……”算了,何如月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胡乱地对付了过去。
“如月,谈恋爱不是可耻的事,两个人真诚相待就很好。”
何如月听了有些感动,苏伊若那么开明,没有说门第,没有说身份,甚至,没有说丰峻。
“是的苏阿姨,我也是这么觉得。有话说,有共同目标,就值得相处。”
苏伊若深深地望她一眼:“你后来没有问过我余刚的事?”
啊,这不是怕你生气吗?
何如月惭愧道:“怕苏阿姨骂我。”
作者有话要说: 丰峻:老子谈个恋爱还要偷偷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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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48
苏伊若其实新温柔,并不会骂人。
但温柔之下,她也有自己的坚持。何如月身为行走的小辣椒,不怕粗人、不怕浑人,就怕苏伊若这样温柔的人。
又称:吃软不吃硬。
苏伊若转头望着何如月,羡慕她光洁的皮肤、清澈的眼神、无邪的笑新容,突然羡慕何如月内心有激情的样子。
“我怎么新会骂你,不可能的。就算上回把我骗去新你家,我也没骂你啊。”苏伊若道。
“再新也不会啦。我保证今天绝对没有骗苏阿姨,我家今天没别新人。”何如月指天发誓。
话不能说太早。
十分新钟后,何如月推开自家大门,大喊着:“妈,苏阿姨来啦!”
下一秒她就愣住了。
坐在院子里跟何舒桓下棋的,不是余刚又是谁!
苏伊若也顿时陷入尴尬,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何舒桓赶紧缓和尴尬的气氛:“你妈在厨房,快去新帮忙,她一个人怕是要忙不过来。”
余刚也很有风度,抬头笑新道:“好巧啊,又碰到苏同志了。”
苏伊若下意识就解释:“我……我不知道余局长在。”
“说明苏同志天生就有口福,今天嫂夫人又烧了好菜。”
苏伊若脸一红:“我去新厨房帮忙。”赶紧就挽着袖子遛进了屋里。
见到苏伊若居然又出现,刘剑虹也是又惊又喜,当下就把何如月赶了出去新:“去新去新去新,你去新院子里看你爸下棋,别新在这儿碍手碍脚。”
“又被嫌弃了。”何如月吐吐舌头,知道刘剑虹是想跟苏伊若说点悄悄话,笑新嘻嘻地吐槽着,跑回了院子。
“这卤菜还没切吧,我来。”苏伊若接了手,熟练地开始干活。
刘剑虹赶紧道:“哟,你也系个围裙,别新把衣服弄脏了。”说着她拿下挂在墙上的另一条围裙,从身后替苏伊若系上。
“你说怎么新这么新巧,又撞上了。如月可不知道今天余刚要来。”刘剑虹替自家丫头解释。
苏伊若低声道:“今天是我主动跟如月说来蹭饭的,实新在是……太巧了。”
刘剑虹嘿嘿一笑新:“这是不是就叫缘分新?”
“别新胡说。”苏伊若啐她,却不敢转过脸来,怕被刘剑虹看到脸上的红晕。
刘剑虹好心相劝:“也没啥。撞上就撞上呗,都是我们的朋友,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噗,买卖?”苏伊若被她逗笑新。
“就差不多意思,你懂的。”刘剑虹一挥手,转身看炉火去新。
“剑虹姐。”苏伊若声音细细的,似有些感新慨,“你给我个实新话,你觉得世均还在世吗?”
“这话你问了我十年,我已经不想回答你了。”刘剑虹道。
苏伊若黯然:“我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
炉火一跳,刘剑虹微微叹了口气:“那我也最后一次回答你,死新亡证明不会乱发的。而且他要是还在世,怎么新会不来找你?”
“啊!”苏伊若一声惊叫,捏住了手,一股鲜血从手上直涌而出,滴在砧板上。
“伊若!”刘剑虹当即冲上来,一眼望见苏伊若手指上切了老新长一条口子,鲜血喷涌而出,显然伤口很深。
她立即捏住苏伊若的手,从水缸里舀了一勺水,将鲜血冲去新,然后拉着她就往外冲。
“你这伤口太大,得缝针,赶紧去新医院。”
“没这么新严重,切菜而已……”话音未落,苏伊若的眉头已经痛得皱了起来。
院子里的三人,一看苏伊若手上滴着血出来,都惊了。
刘剑虹指挥:“舒桓你快骑自行车,送伊若去新医院缝针,伤口有点大。”
“好!”何舒桓正要冲去新拿自行车,才跑了两步,顿时反应过来,“哎呀,我自行车被老新蒋借走了!”
“这老新蒋!早不借晚不借。”刘剑虹气得瞪了眼睛。
“没事我捏一会儿就好,我自己去新医院,让如月陪我也行。”苏伊若吸着凉气忍痛道。
余刚挺身而出:“我自行车就在外头,我带你去新。”
众人觉得这果然是个好主意。
苏伊若看着鲜血滴滴答,心里也慌,也顾不得再新推辞。说话间何如月已经从屋里拿了药箱出来,刘剑虹用纱布简单地包扎一下伤口,然后送她出了门。
余刚推着车过来:“我们就去新二新院?”
二新院最近,自行车几分新钟就到,刘剑虹赶紧道:“行行,就去新二新院,记得一定要打新个破伤风啊。”
“要不我也去新……”
何如月话音未落,被刘剑虹一把扯下:“帮我下厨,等下缝了针,你苏阿姨余叔叔不要吃晚饭了?”
一看亲妈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何如月如梦初醒。
哎呀呀,差点就当了电灯泡。
余刚已骑上自行车,嘴里喊着:“行嘞,苏同志你上来吧!”
苏伊若追上两步,轻轻一跃,就坐上了余刚自行车的后座。也不知是手疼,还是羞涩,反正没碰余刚,一只没受伤的手紧紧拉着自行车座垫后面的弹簧,维持着平衡。
“缝好针就回来啊,等你们开饭呢。”刘剑虹喊着。
“知道啦,嫂子等我们。”
余刚的自行车骑得飞快,最后一个字传来时,已经骑到了巷口。
“怎么新回事就切了手,好像受伤还蛮严重?”何舒桓不解。
刘剑虹惊魂未定,长舒一口气:“就是说着话,大概走了神,一下就切了手,早知道下午就不请人磨刀了,菜还没切完,倒切了肉。”
“幸好老新余在。不然这一路滴血到医院,得失血过度。”何舒桓认真地道。
被刘剑虹白了一眼:“家里这个医生是吃闲饭的?再新没有工具,也不至于让人家滴着血去新医院。”
何如月却只觉得头皮发麻:“不切菜,不切菜,这辈子打新死新我也不切菜,太可怕了。”
“反正有我这个亲妈在,你就尽管享福吧,不用你切菜,来陪我说话!”刘剑虹不由分新说,把何如月拉进了厨房。
一进厨房,刘剑虹开始吩咐:“把烧好的两个菜放焐筐里,别新等他们回来凉了。”
何如月赶紧照办,将两碗菜用盘子盖好,放进一个泡沫箱子,四周用旧棉袄塞好保温。这就是这个年代的保温箱。
刘剑虹小心翼翼地检查着砧板,舒一口气:“还好,卤菜没滴上。”
可怜苏伊若,被菜刀切了手,还记得立刻把手拎到旁边,避免鲜血滴在菜上。
刘剑虹将菜盛了碗,一边洗着砧板,一边感新叹:“你苏阿姨啊,真是不死新心,哎。”
“是不是刚刚就说这个了?”何如月问。
“是呢。她又问我,凌世均还在不在人世。你说这……”
何如月听新了也有些伤感新:“哀莫大于心不死新。苏阿姨这就是不死新心,然后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地失望。”
“这么新多年了,政府都发了死新亡通知,落实新政策的抚恤金也领了,这人还能从地底下冒出来不成?”
何如月道:“以前大西北那些农场,改造的犯人多,又经常有人员变动,错漏也是有的。最近好几个新闻了,家属都以为人死新在了西北,没想到多年后,人又回来了。”
刘剑虹气呼呼:“就是这些新闻害了你苏阿姨。稀奇的事上才新闻,怎么新可能出现在她身上。”
“哐”,她重重地将砧板放在桌上,听新得出很为苏伊若不值:“人家搞错了死新亡通知,不就找回来了?凌世均要还在世,放得下妻子,总也放不下儿子吧?怎么新也得回家吧?她啊,就是想太多。”
何如月转身,拍了拍刘剑虹:“妈,苏阿姨这么新大人了,自己会有主意的,你就别新替她生这个气了。往后的余生怎么新过,是她的自由,旁人不好多劝的。”
刘剑虹挖了一勺脂油开始润锅,一边忙,一边不忘教训何如月:“旁人是不好多劝,但你苏阿姨,我们一直是当姐妹一样处的。她也不会生我的气对吧。还有你!”
“啊,我又怎么新了?”何如月吓一头,不知道为什么新战火又烧到了自己身上。
“你是我亲丫头,你也得听新我的劝!”
何如月哭笑新不得:“好好好,你是我亲妈,你有什么新要劝我吗?”
“好好工作,天天向上,别新整天想有的没的。”
默。亲妈的教诲实新在太高新深了,何如月一时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苏阿姨啊,余叔叔啊,你们赶紧的处理好伤口就回来,就等着你们来救我啦!
…
数百米之外的另一条弄堂——古园巷,费家也在吃晚饭。
费家安静,没有客人,只有一家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