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前世他们之间心思再靠近一点,或许就不会那样的结果,她也不会如此悔恨。
萧扶玉沐浴出来,只见卫玠靠在罗汉榻上睡着,俊朗的眉目间带着疲惫,睡得颇沉,好在这罗汉榻够宽敞,尚可容下他颇为高大的身躯。
听云峥说昨儿一夜赶路,卫玠没怎么合上眼,为尽快赶到邳州,一行人皆有疲惫。
萧扶玉俯下身,指尖抚平他紧蹙的眉心,盖上褥毯,不再打扰卫玠休息。
玉满楼的亭榭里,花玉满手持羽毛小棍逗弄那只橘色的狸猫,闲情雅趣。
经一早的事后,萧扶玉与她算是相处和谐了,只是偶尔还有些拌嘴,比如,花玉满说她不像个妾侍的样子,给人当妾的,是低着头的。
她很聪明,一眼就看出她绝非什么妾侍,花玉满是没听到她和卫玠的对话,但有疑惑,却没有追问下去。
在亭榭闲坐半晌,听花玉满说起之前卫玠受伤的事,经历父亲之死,自己险些残废,也曾低迷过一些时日,并不是雄心壮志般回到朝中,只是许多事必须由他承担,他还有杀父之仇要报。
说到此,花玉满笑了笑,“可惜如今天子是个庸夫,不识局也,卫玠注定劳而无功。”
萧扶玉听言哑口,回想前世的遗憾,倍感心酸,反驳道:“这才刚开始,你怎知是劳而无功,怎知天子不识局也,凡事不可妄下定论。”
花玉满似乎有些意外她的反应,萧扶玉也不好再与她争辩,行回到厢房。
天色已然不早,而尚在休息的卫玠还未醒来,萧扶玉则小心翼翼地钻进他怀里,胸膛宽厚,刚好让她趴着。
卫玠同她一样自小失母,到现在孤苦伶仃,所以他们就应在一起,相互依存。
萧扶玉趴在他怀里,不知怎么就也入了睡,睡得不深沉,直到感觉到身旁男人的动静,她转醒过来,入眼的便是卫玠的眼眸,深沉幽静。
此时天色已黑,厢房里没有点灯,一片昏暗,他似乎也是刚转醒,本想起身,轻轻一动却惊醒了萧扶玉。
见此情景,于是萧扶玉搂紧他的窄腰,没让卫玠起身,他一时无奈便躺回来,道:“陛下。”
萧扶玉道:“眼下是雪儿。”
卫玠低眸看着她,视线虽暗,但足够清晰明了,榻尾还放着她脱下的外衣。
萧扶玉此刻是女装,仅穿着单薄的诃子裙,玉肩下肌肤雪白,看起来也比以往娇媚。
卫玠收敛目光,榻侧的帏幔揽在金钩上,房内一片寂静,他按住她乱蹭的身子,开口道:“陛下离宫已有三日,明日臣便命人送你回京都皇城。”
萧扶玉略微蹙眉,“不是还需带孟临川一同入京?”
卫玠道:“陛下先回京。”
萧扶玉撑起身子与他相视,青丝落在他肩膀上,道:“那你在邳州要停留多久。”
“为此事,本就该走这一趟,自然是需要几日的。”卫玠平静地回道。
萧扶玉道:“我们可以一同回京吗,既然是为了金羽令,我也想见见这个孟临川。”
卫玠神色不改,“陛下在外已费些时日了,只怕宫里起疑心,莫再耽搁,待之后回京都,自会再见到孟临川。”
“我......”
萧扶玉微微抿唇,转而跨坐于卫玠的劲腰上,双手放于他的胸膛,衣裙边上绣的梨花分外好看。
她纤手看似无意般地勾了下胸前的衣口,布料裹着盈盈丰润,显出半片雪白,“雪儿想和相爷一同回去,独自回去不让花玉满看笑话了吗。”
卫玠不动神色,知她是又开始作乱了,平静道:“我同花玉满只有普通情谊,你且放心。”
萧扶玉轻哼一声,身子覆上卫玠的胸膛,温热柔软,她道:“我见她是个厉害的,若是将你扑在榻上,就坏了事。”
卫玠微顿,目光凝在萧扶玉的面容上,左手掌握住她一侧的腿,扑他上榻的分明只有她一人,
他的目光滑过精致的锁骨,还有一片如玉般的肤色,右手来到她颈后,轻轻将她按近,近到二人鼻尖相触,低声开口道:“所以雪儿这是提前想把本相喂饱?”
萧扶玉抿了下唇,又听他的指尖在颈后温柔抚磨,她裙底里也来了不速之客,她心尖微抖。
卫玠声线低沉,却不失清稳,“师姐虽心仪于我,但早有人别有纠缠,倒是你,此刻非往我身上缠。”
言罢,他薄唇蹭了蹭她的唇,而后吻了进去,熟练地找到那抹温软,与之轻缠。
萧扶玉微屏呼吸,口中满是他清洌的气息,好像近来他变主动许多,之前除非将他逼急了,是不会主动吻她的。
萧扶玉的手攥着卫玠的衣襟,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只觉他的手臂揽上细腰,她被反身压下,这可真要人命。
待分开时,萧扶玉呼吸不太平稳,眼里雾气蒙蒙,望着他被吻得水润的薄唇,墨发顺着他的肩滑落,掉在她的胸口,微痒。
萧扶玉试着再次说动他,言语里透着娇气,“就让雪儿和相爷一同回京嘛。”
卫玠眸色愈发深,低首伏在她颈侧,鼻息微烫,回道:“不行。”
言罢,萧扶玉就被他咬了一口。
第36章 回京 似乎挺热情的
窗牖微敞, 清风拂入厢房中,夜里有轻微的幌动声,灯火未点, 挥之不去的是潮热的气氛。
帐榻内,萧扶玉娇美的面颊分外红晕, 下唇有咬过的淡淡印迹,带着水润的眼眸看着身前的男人, 然后又再度瞥开。
她得见半敞的窗牖, 轻轻伸手将挂在侧边的榻幔扯落下来, 腰肢忽被那只有力的手掌扣紧,缓缓地往下按,却契合得愈发紧致。
微凉的清风吹动了如纱般的幔帐, 如海浪般荡漾,分外美艳。
萧扶玉指尖微颤,忍不住用手捂住唇,压抑着发软的声线,若不是在熟悉的住处, 她是不会让自己出声的。
卫玠眉头低蹙, 幽墨的眼眸看着她的模样,没办法, 每次她起初都适应不过来, 却又非要引他上钩。
像是在使坏, 他将她捂嘴的手抓下来按在一旁,随着动静, 萧扶玉不禁嘤咛了一声,泪珠一下又一下地从眼眶里掉下来。
卫玠气息微重,空出手来拭去她的泪珠, 他喜欢她这副模样,眉目娇媚,面颊绯红。
不知过了多久,厢房点燃了灯火,波浪平静。
萧扶玉乏力地躺在榻上休息,两鬓的细发略微汗湿,待卫玠擦拭之后,又问之前的问题,得到的回答还是不行。
她抬眸看着他,真是白给吃了,都这样了还说不行。
卫玠穿整好衣袍,侧眸和萧扶玉对视,见她有些小不满,他唇边掠过一抹淡淡的笑意,伸手将她搂坐起身子,“起来吃点东西。”
萧扶玉不言语,任由卫玠替她穿整好衣裳。
既然实在留不得,她也不会再执意要求,知道卫玠是为了她好,让她今早回宫是最好的选择。
厢房的窗牖被敞开,清凉的风吹进来,散了些方才的余热。
片刻之后,玉满楼的小厮端来清淡得粥,伴着几碟软脆爽口的小菜和一盘蒸饺,吃起来还分有胃口。
萧扶玉拈着羹匙喝粥,忍不住轻睨卫玠,侧颜线条分明,颇为有清冷禁欲的气息,忽视他颈间的那点红莓的话。
卫玠神色不动,夹起一个蒸饺放入萧扶玉的碗里,这情景还颇为岁月静好的感觉,她轻轻开口道:“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们挺适合做夫妻的。”
卫玠拈着筷子的手微顿,侧眸轻凝她片刻,最后平静地回道:“没有。”
萧扶玉眉眼弯弯,“那我现在说了。”
卫玠用膳的举止文雅,只是听着她的话,伸手将她落在脸庞的发缕挽至耳后,然后不作言语,也没有多余的情绪。
他的反应平平让萧扶玉有些小失落,为何她每次谈及感情之类的话题,他都不是很想听的样子。
......
休整一晚,翌日清早,玉满楼门前便停着两辆马车,准备着行装,随行的护卫跟在马车前后。
萧扶玉梳妆好,戴上面纱走出玉满楼,只见一袭红衣的花玉满抱着橘猫儿在等她,小厮们将几箱物饰抬上马车,同行的护卫倒挺多的。
萧扶玉微愣,询问式地看向卫玠,他将手负于身后,不作言语。
花玉满走上前来,笑道:“巧了,玉满楼有一批货要入京都,正好与辞雪姑娘同行。”
昨夜她忽然改变心意,有了上京都的心。
这正好,对于卫玠来说,萧扶玉路途中有花玉满照顾,也放心许多,于是独留卫玠在邳州会见孟临川。
萧扶玉这下是不用担心花玉满和卫玠独处了,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无奈,这花玉满总会逗弄她。
待行装备好,眼见要启程,萧扶玉轻轻扯了扯卫玠的衣袖,他蒙着眼罩,却侧过首来,像是看她,温和道:“路上小心。”
萧扶玉颌首,这才给人扶上马车,车厢虽不比上皇家的备置,但仍颇为宽敞的。
花玉满早已在车内坐好,怀里的猫儿尤为乖巧,不吵也不闹,见萧扶玉进来,忍不住打趣一句,“没见过像你这么黏人的妾。”
萧扶玉此可不想和她拌嘴,坐在一旁不予理睬。
随着车夫挥马缰声响起,几匹高大的壮马小跑起来,缓缓远去,消失在宽阔的官道上。
卫玠身形颀长,衣袂翩翩,停在原地片刻,转身入玉满楼中去,他曾在楼内休养过一年。
那时玉满楼的生意颇为萧条,如今闻名四海的盛宝会,便是他提出的策划,所以京都上座有独属他的位置。
二人的马车走后不久,卫玠一行正启程前去城外别院,一名护卫急匆匆地赶入玉满楼。
护卫紧随上卫玠的身旁,躬身道:“大人,邳州城外的别院有死士聚集。”
卫玠步伐停顿,紧接着护卫继续道:“有耳目传报,赵世子来了邳州。”
听此,卫玠神色微沉,“赵千檀现在身在邳州何处。”
“暂且不知。”护卫回道。
卫玠不再询问,则是冷唤一声云峥,一袭墨色劲装的男子从楼檐跃下来,跪在身前,“大人。”
玉满楼前,卫玠行上马车,冷声下令:“一路暗护花玉满的马车,切记,勿再出差错。”
云峥低眸回应:“属下遵命。”
话落下后,转眼便消失在玉满楼前,不见踪迹。
经此,卫玠已入座车厢内,未有半刻停顿,朝别院赶赴而去。按理说孟临川安于玉满楼别院的事,极少人知晓,即便是在邳州,赵家的耳目仍不容小觑。
***
出城的官道上,马车缓缓行驶着,路面还算平坦的,并不摇晃。
邳州到京都不算远,四个时辰的路程,不过也足以令萧扶玉二人在路途上走一天了。
车厢内气氛悠闲,萧扶玉撩起窗帘瞧着沿途风景。
四月下旬,春光无限,可见满前遍野的山花,过不久就得炎热起来了,只可惜没能有机会踏青。
花玉满靠着车壁,轻瞥一旁的萧扶玉,似乎瞥见她颈脖上的一抹痕迹,尤为暧昧。
停顿片刻,花玉满忍不住唤道:“辞雪。”
萧扶玉回过首来看她,只见花玉满神秘兮兮地朝她坐近了些,而猫儿被她放在一旁的坐垫上,她轻声开口道:“我师弟...床.上功夫还好吧。”
听言,萧扶玉面颊噌地一下热起来,微微蹙眉,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花玉满笑道:“就好奇啊,我想象不出来,他洁身自好得像个和尚,做那档子事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冷淡。”
萧扶玉抿了抿唇,昨晚的画面顿时历历在目,冷淡就算了吧,折腾她好几次,想想都腿还软。
花玉满靠得近了些,伸出手指轻轻抹一下她脖颈上的痕迹,萧扶玉往后避了一下,只听她道:“似乎挺热情的。”
萧扶玉羞恼不已,将花玉满推了一把,喝斥道:“放肆!”
恼得差点从口中吐出个朕来,若在宫里,有人敢对她如此无礼,定要治罪于她。
花玉满被萧扶玉推靠回车壁上,只听萧扶玉怼道:“他不止热情,还很猛,你最好想象都不要有,不得有半分肖想。”
花玉满听此,咯咯地笑起来,“知道了知道了,看来师弟将你养得很好,我就是问问,瞧你宝贝得。”
萧扶玉收敛着心神,脸还是有点红,主要是想到那些分外炽热的画面,她不免道:“不正经的女子。”
花玉满将猫儿抱入怀里,回道:“我们彼此彼此。”
第37章 拦截 除非玉满楼里出了内贼
马车正缓缓经过桥梁, 方才的话题不再继续,萧扶玉瞥了一眼官道前方,忽见远处有数名身着墨绿衣色的人候在官道边, 似乎腰间皆配有刀剑。
这样出现候在前方官道,颇为不简单, 马车应而也放缓了行驶速度。
萧扶玉微顿,回过眸来只见身旁花玉满也正透过车窗瞧着前方, 脸色沉了不少, 她似乎认识, 便开口道:“这是些什么人?”
花玉满回眸,道:“凌雀山庄的人,庄内上下皆是做过打砸烧抢的匪贼, 时常守在官道上拦截入京的商队,以此谋财。”
萧扶玉蹙下眉头,道:“如此猖狂,此地官府不管吗?”
“当今皇帝不学无术,百姓又岂能靠得住官府。”花玉满不免哧了一声, 又道:“他们人多, 更重要的是听闻背后靠山是赵家,官府便更不敢招惹, 只能任由其在这条道上横行霸道。”
萧扶玉眉目冷肃下来, 近来批过不少折子, 无一道关于邳州凌雀山庄的奏折,原来是被摄政王给卡住了。
果然送到她眼前的奏折,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务,此事不知卫玠可有曾听过。
萧扶玉道:“那卫相也不知晓。”
花玉满回道:“师弟曾几次派人下来处理过,的确是安分过一段日子, 不过奈何赵家势力过广,邳州太守就是赵家幕僚,想彻底剿庄是不行的,想来是眼下风头过了,又出来作乱了。”
言罢,只见那前方的提刀之人似乎看到了官道上玉满楼的马车,便领着人朝马车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