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眉眼——暮阿洋
时间:2021-03-22 10:17:58

  萧扶玉一愣,“啊这......”
  她还以为真的是老鼠呢,不过这姜玄居心不良,也同老鼠无二了。
  这地道内存的油灯似乎比之前的蜡烛亮得许多,照明了地面,萧扶玉只怕是触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便又道:“接下来还有机关吗?”
  卫玠淡然回道:“有我在,你不会碰到机关的。”
  至少前世,谍网司算是他的地方,不必什么地道图,地形皆清晰可辨,姜玄落入地坑后,他便把地道中的机关关闭。
  地道的设计是用来防人的,但也是用来通往谍室的,若出行都需要躲避机关的话,那十几年前的谍网司可就不便行事了。
  萧扶玉有几分疑惑,望着他的侧脸,轻轻低喃,“你是把地道图看了多少遍。”
  这也过分熟练了些,就方才的所作所为,可不像是第一次来。
  卫玠眉头低沉,没有回答她,地道图上只有如何躲避机关的注明,没有记载关闭机关的地方,不然前世他不会负伤。
  既然她有所怀疑,那便猜吧,倘若猜出来,他倒想看看她会不会认为他包藏心仇。
  地道曲折几个转折,来到一处宽敞的空间,卫玠将墙壁四处的油灯皆点燃,顿时通明起来。
  此处位于谍网司地下,空间修建得比普通房屋都高,萧扶玉往正前方望去,屹立着一扇高大石门。
  门上的图腾正是来时壁上的,如似羽翼又似蛛网,图腾之中有一孔,大小如一令牌,是打开石门的匙孔。
  萧扶玉认得此为玄翎图,是谍网司的徽记,凡是手臂上纹有玄翎之人,皆为谍者,为谍阁行事。
  卫玠眸色愈发的淡,从怀中取出金羽令,却将此递向萧扶玉,淡淡道:“陛下来吧。”
  萧扶玉一顿,看着他手里的金羽令,透着暗金色,纹刻着的正是玄翎徽记。
  仅是察看一眼,她便收回目光,浅笑道:“谁来都一样,你去将门打开。”
  卫玠似有片刻沉凝,不知怎的,萧扶玉觉得他的目光极远,只见他微微勾唇,道了声,“好。”
  卫玠则拿着金羽令走向石门,萧扶玉怔怔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在试探她,为什么......
  卫玠低眸地看了一眼手中的金羽令,指尖轻轻摩挲金面,他只是想知道她是否真的对他放心。
  来到玄翎图腾前,卫玠将金羽今放入钥孔,不偏不倚,分毫不差,二者相吸,随之着来便是石门转动的磨擦声。
  一股尘封已久的味道迎面而来,萧扶玉扇了扇飞起的灰尘,里面依旧没有光,漆黑一片,但能感觉到尤为宽阔。
  卫玠走入石门之后,伸手转动一处沉重的石块,忽然石壁上燃起明火,一盏燃向一盏,视野终于明亮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不见边际的层层高架,架上放着各式文书,颇为壮观,而室顶上方牵机的银线,每一根银线皆由铜制,牵引着每一层高架的小铜钟。
  萧扶玉不曾来过,自也不懂这都是做什么用的,卫玠便不厌其烦的解释着,“每一个铜钟代表一个州府的谍网,只需敲响,便会得到谍者的回应。”
  “谍网司的谍者们大多都隐藏于市井中,富商还是钓叟,他们可以是任何人,如同蛛网一般丝丝相连,所有情报最终都会来到这间谍室。”
  卫玠望着这尘封十八年之久的地方,当年父亲便是在此掌握天下事,挥毫落纸。
  “当年前首尊卫衡将势力范围扩张到邻国,这也成为北周国忌惮嘉朝的原因所在,先帝创业时,谍阁之势达到顶峰,朝内上下无人敢动皇权,可谓是声名赫赫。”
  卫玠言此处,回首看向萧扶玉,沉默片刻,他肃正道:“谍阁历代由卫家掌管,而卫家世代只为陛下效力,此为卫氏族训,即便君要臣死,臣亦不得不死。”
  萧扶玉怔怔望着卫玠,他眸中掠过一抹低落,转眼又消散不见。一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让她心慌不已。
  萧扶玉连忙走近,握住卫玠的手,认真回道:“我不会要你死的,永远都不会,我要你与我坐拥江山,永不分离。”
  卫玠凝视着她的眉眼,终是扬唇一笑,她不知何时在脸上染了灰尘,便抬手抹了抹她的脸,“陛下话说得太绝对了。”
  萧扶玉蹙眉回道:“我是认真的。”
  卫玠的指腹轻抚她的脸颊,松缓心绪,温和回道:“臣知道了。”
  分离?既相缠至此,他今生也不会让她有这种机会,她欠他的,多着呢。
 
 
第55章 倒戈   太后大势已去
  眼下还有正事未完, 卫玠没有过多的言语下去,而是行到高架之后,有一处类似小阁般的装置。
  卫玠将两扇门打开, 只见里头垂着一个小金钟,四根金线系着一个空匣子, 垂在其中,金线上方直通空顶。
  此为召集、启动谍网司的线, 只要金钟一响, 各方谍者之首都会接令, 回到京都,凡是持金羽令之人,便为掌权之人。
  谍网司不似监察司, 一旦重启,谍者只认金羽令,只认当今天子。
  卫玠将事前准备好的手信放入匣子之中,敲响金钟,系着金线的匣子果然微微一动, 仿佛一瞬间匣子就被装置抽上空顶, 消失在眼前。
  看得萧扶玉愣了愣,不过卫玠无比熟悉这一切, 淡淡道:“不出两日, 必有回应, 待各方谍者归朝,到时便是重启。”
  言罢, 他平静地将金阁关上,转而将金羽令收好,便要离去, 萧扶玉紧随其后。
  随着谍室石门关闭,里面的油灯火也随之熄灭,石门轰然合上,仿若恢复了之前的尘封。
  但萧扶玉知道,尘封的封条已被揭开,只等众势归来。
  二人疾步匆匆,从曲折的地道中退出来,走出深堂,隐约得见谍网司外火光照亮,不禁暗道一句不好。
  七夕日京城热闹非凡,此处也不例外了。
  谍网司外已布满监察卫,层层围堵,正门前不远处摆着一张太师椅,装扮雍容华贵的薛太后坐于其中。
  她神色矜傲淡漠,挑眉望着谍网司大门,身旁太监端来茶水,薛太后抬手接过,道:“卫玠进去几时了。”
  候在一旁的监察副使拱手,回道:“回太后,已经有一个时辰了。”
  而不远处的房檐上半倚着顾风眠,看似姿态慵懒,注意力却暗暗观察着太后动静,此次监察司一同行动,他自然也需要出现在这里。
  薛太后冷漠自如地回道:“带人下去抓捕,抓活的,只要此人。”
  地道布满机关,这卫玠也应在下面吃到苦头了,正是疲乏无力之际,方便行动。
  顾风眠听言,眸色暗自沉下,望向谍网司大门,里面似乎尚无动静。
  与此同时的谍网司门内,萧扶玉同卫玠隔着缝隙已观察到司外,太后果然已在外堵截。
  卫玠将金羽令交到她手上,沉着道:“该是陛下行使主权的时候。”
  萧扶玉微顿,卫玠的意思,她很快便看懂,将此物握在手中,薛太后还真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此时门外众人手提火把,灯笼,太后神态自若,而监察副使率一众监察卫正准备闯入谍网司。
  只见大门之内信步走出两人,为首之人身形不高,一袭墨蓝劲装,秀雅端庄。
  待行出灰暗地带,薛太后才渐渐看清,正是当今皇帝萧扶玉,而在她身后才是丞相卫玠,捏着杯柄的手指一紧。
  “朕看谁敢抓人?!”萧扶玉声沉冷斥,一扫在场监察卫,停步外正前方。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不敢再动,而萧扶玉的目光最后也停在薛太后身上,开口道:“竟不想在此得见太后,也不知是什么事劳烦您亲自出马。”
  薛太后眸色愈发暗,将手中茶杯交与太监,道:“谍网司数年来皆是京都禁地,进了些居心不轨的贼人,欲想偷取不属于他的东西,事关我朝,哀家自然不得放过。”
  萧扶玉蹙下眉头,道:“太后说的贼人,可是朕?”
  薛太后冷瞥着她,“陛下,这可是监察司,不关你的事便莫要插手,省得惹火上身。”
  言罢,她看了一旁的太监,趾高气昂地说道:“送陛下回宫。”
  “此乃天子国土,何事能与朕无关。”萧扶玉负手于后,看着逼近而来的监察卫,喝声冷斥,“通通给朕退下。”
  可在场监察卫仍旧步步逼近。
  薛太后不禁一声冷笑,看着萧扶玉,“此处可不是朝中,整个监察司为哀家所用,可不听你的使唤。”
  萧扶玉冷视向太后,而她身后的卫玠镇定自如,仿若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但太后今日便是冲着他来的,执意要抓的也是他。
  “朕说的话无用?总有一件有用的。”萧扶玉将藏于袖中的金羽令示出,沉声道:“见物如见先帝,谍阁两司皆不得抗旨,朕乃先帝之子,违令者皆按叛.乱处置。”
  在明火的光照下,萧扶玉手中的羽令隐隐透过金光,在场一众监察卫顿时停住步伐,监察副使也露出惊色,死死盯着她手里的羽令。
  只怕难断真假,这金羽令果真已被当今皇帝制出,谍阁两司听从羽令,只是历年来再无羽令出世,监察司属于随波逐流的状态。
  看来这就是薛太后亲自出场,执意要抓捕卫丞相的原因所在,监察副使眸色愈发暗沉。
  见此物示出,薛太后着急起来,一望纷纷停住的监察卫,怒拍椅柄,站立起身,指着众人呵斥,“停下做什么,通通给哀家上!她手中的金羽令乃为假物,未有验查,尔等岂可随意信之。”
  监察副使紧蹙眉眼,神色有几分犹豫。
  此时萧扶玉身后的卫玠终于开了口,“是真是假,谍阁的玄翎图,尔等都认不出来?”
  金羽令上所制的的确是玄翎图腾没错,方才卫玠与皇帝进入谍网司只怕是已将谍室开启。
  卫玠冷眼看向薛太后,缓缓将一切全盘托出,“而此刻尔等所听令的太后,与太监私通,有辱先帝,有辱皇室,更是卑鄙险恶,三年前与姜玄勾结,谋杀前首尊卫熹。”
  薛太后气急败坏,显然是不知自己所有的事被卫玠一手掌握,拍着胸脯,指着卫玠,“满口胡言,给哀家将这大逆不道之人抓起来。”
  卫玠的冷静自如与薛太后形成了鲜明对比,他冷笑一声,“胡言?太监戚德海的供词还在刑部摆着,他可是太后身边的红人。”
  监察副使眸中惊愕,当年他力于查明卫熹之死,却无一收获,姜玄做为卫首尊最得力的心腹,他却不曾有过怀疑......
  “不可能!”薛太后反驳道,显然已有些惊慌,戚德海不是早被毒杀于刑部牢房?她是不可能让此人活着的,难不成刑部假放消息。
  正此时,顾风眠从屋檐上跳下来,面容冷峻,跪于萧扶玉身前,拱手道:“皇权在上,金羽令佐证,监察司督捕顾风眠,听命于陛下圣谕。”
  顾风眠身后的一众监察卫纷纷跪地,一旦有人做出表态,监察司便将纷纷倒戈。
  监察副使看了一眼顾风眠,不再犹豫,向皇帝跪地,“监察副使沈震,听命于陛下圣谕。”
  若陛下已开启谍网司,监察司岂敢与之对立。
  薛太后连连后退,显然没有了方才的矜贵自得,心中一阵寒凉,垂死挣扎般地大骂监察司众人为叛.贼。
  是她自始至终都小看了皇帝,也小看了卫玠,自以为手握天底下最具权威的监察司,便是万事大吉,屡屡败于皇帝之手。
  萧扶玉见众人臣服于身下,心中大为畅快,冷视着薛太后,不止有卫熹之死,还有当年迫害她母亲之仇,她不得不隐忍数年,称这蛇蝎妇人为母亲。
  萧扶玉传命禁军现身,谍网司外早有禁军布守,即便监察司不倒戈,薛太后也动不了她和卫玠。
  霍方身着劲装,腰挂佩刀,来到皇帝跟前跪礼。
  萧扶玉瞥着神色慌张的薛太后,缓缓道:“太后薛蓉,荒.淫无道,悖于先帝,有辱皇室,更甚祸乱朝纲,谋害良臣,屡屡罪行,朕数之都烦乏。”
  “即日起褫夺太后封号,押至刑部听候发落,生前史载尽除,死后不入皇陵,薛家上下流放蛮荒,世代不可为官,不可回京。”
  薛太后当场脸色苍白,指着萧扶玉,怒骂:“哀家乃先帝原妻,若不是子嗣不得,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流落在外的野子,敢褫夺哀家封号!”
  “光是与太监通.奸,朕就可为父皇休了你这个不知礼义廉耻的妇人。”
  萧扶玉大手一挥,继续道:“来人!将这罪妇押至刑部。”
  言罢,几名禁军上前擒拿,太后大势已去,已无人为她护卫,这样的结局早已定下。
  薛太后却还在垂死挣扎,年过半百的容颜已呈颓势,珠钗尽落,她一生高高在上,享尽荣华富贵,岂能接受一夜之间,成了这个一场。
  她怒骂着:“哀家乃为当今太后,尔等岂敢动哀家毫分,尔等都是大逆不道,乱臣贼子。”
  如今也只能一逞口头之风,生生被禁军拿下,就此拖了下去。
  直到太后的声音消散,萧扶玉心中有种轻松感,仿若有块巨石被拿下,这便是手握实权的感觉,更使人兴奋。
  少了太后,往后皇城之中便无人可阻碍她,不必时时谨防女儿身被查探。
  萧扶玉回眸一扫在场的监察卫,于众人之面将金羽令交与卫玠,对卫玠下了第一个关于监察司的口谕。
  “明日起彻底整顿监察司,朕不希望里头还有不干不净的人存在。”
  言下之意,便是监察司将卫丞相掌管,谍阁的掌舵权也重回卫家,不管是谁,也不可有半分异议。
  卫玠手持金羽令,微微躬身,“微臣遵旨。”
  一如既往的清冷自持,不急不躁。
 
 
第56章 起床   可别背着朕,与别的姑娘相见。……
  七月初七, 不过一夜之间,风向转变,薛太后落马, 底下的人通通被牵连,慈心宫清场。
  皇帝一党想来是早已筹备许久, 太后骄奢妄为,落马自是必然, 谁也留不住她。
  昨日佳节, 繁闹散去, 京都长街上残留一路碎纸花瓣,杂役一早便起来清扫。
  摄政王府的鱼池旁,一拢玄色便装的摄政王, 神色淡漠,他将鱼饲撒入池中,见鱼儿争食。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