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绿水终过客,待今朝皇权安定,只愿独身归故里,望陛下成全。
字字句句意思明显,萧扶玉喉间哽住,泪珠落在单薄的纸上,晕染了字迹,亦模糊了视线。
往事种种浮上心头,卫玠什么都知道,原来他早就在准备离开,难怪他从不提感情。
萧扶玉摇晃地站起身来,翻找着他的所有奏折,将书斋弄得一团遭,直到见到那本请辞的奏折。
萧扶玉见此哭泣不已,颓然坐在地上,拈着手札的指尖颤抖着。
她还以为卫玠永远不会离开,而今心都凉了一大半,昨夜的事,他不会相信她了,他不要她了。
从‘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到手札上的‘远山绿水终过客,只愿独身归故里。’
萧扶玉侥幸地以为他们是从新来过,其实一直都没有,曾经发生的事没有被掩盖,一直都没有过去,他一直都知道。
昨日再次重蹈覆辙,他一定恨极了她,该如何解释......
***
整整一天,丞相大人都没有出现,雨也下了一天。
天色逐渐昏暗,万管家差人送进书斋的饭菜,陛下仅仅动了几口。
幽静的书斋内灯火阑珊,地面陈铺着柔软的锦毯,萧扶玉侧躺在其中,檀桌上的烛火摇曳。
等了一天,她已然撑不住疲累入睡,指尖还拈着那份手札,睡得很浅,浅到步伐声都能将她惊醒。
书斋的门不知何时打开的,萧扶玉撑起身子来,不知何时,一袭月白衣衫的卫玠出现房门前的走廊上,正冷睨着她。
他身形依旧挺拔颀长,面无情绪,目光极寒,使得萧扶玉整整一天的委屈酸楚不得不哽在喉间,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更来不及欣喜,这样冷漠的眼神,仿若将他们之间的关系隔了万里。
卫玠提步缓缓走入书斋,萧扶玉忙从锦垫上站起身,只听他口吻极其疏离,“你竟敢来见我。”
萧扶玉指尖微缩,那封手札不慎落了地,满肚子的话,到了此刻一句都说不出来。
卫玠瞥见手札顿了顿,弯身将它捡起,漠然一扫纸上所写的,萧扶玉终于轻声道:“你是不是...记得以前。”
卫玠立马没有回话,如今就算被她知道什么也无妨,走到檀桌前将手札点燃,火苗吞噬了纸张。
他言语冷然,“陛下可是失望了,我是前世那个被你逼死的卫玠,不那么好骗了呢。”
萧扶玉看着他的侧颜,眼眶起了水气,“我没骗你,我有给你写信,我本来是要杀了赵千檀。”
卫玠随即回道:“那他死了吗。”
萧扶玉微哽,竟不知从何说起。
“你又与他走到一起了。”
卫玠的目光回到她面容上,举步向她逼近,背着烛火,高大的身影笼罩而来,气场沉重,压得萧扶玉微屏呼吸。
他道:“陛下又要杀我了,这次动手这么快?才拿到金羽令而已,也对,往后的事也不需要我了。”
萧扶玉摇着头,泪珠从眼眶里掉落下来,伸手轻轻去攥他的衣袖,“我没有,这次没有,以前是我的错,我从未想过要你死,你便信我一次,就这次。”
她素来爱攥他的衣袖,每次撒娇都如此。
卫玠却未有半分动容,将衣袖从她手中抽出来,“我只信我看到的。”
檀桌上的手札,燃成灰烬,风一吹散尽。
卫玠眼中滑过失望,沉声道:“就差一点,我便放下前世种种了。”
就差一点,便又将心交出去,可笑吧。
既然喜欢戏弄他的情感,那往后谁也不想好过,他不再给她机会戏弄他。
卫玠眸色愈发暗沉,伸手一推萧扶玉的肩膀,力道颇重,她未能站稳,当即摔倒于地面,疼到掉眼泪。
“记得我说过什么吗,最厌恶背叛。”
卫玠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冷漠得如同不曾认识过,“不过区区几日,陛下便入了那人的怀,你便也是用这种方式讨他欢心的?”
话语寒凉得萧扶玉心颤,摇头道:“没有...我不知道他在身后......”
卫玠显然厌烦她诸类的话语,心中恨意越发浓重,亦不知瞒着他,同那人做了什么,她竟还敢来见他,就不怕他要她的命,要她死。
“前世如此,今生又如此。”卫玠俯身压上来,擒住她的双手,按在她发顶上,冷道:“既然都发现了,便说说,我死后你可是同他双宿双飞了。”
萧扶玉被他按得动弹不得,心中不免升起怯意,她摇着头哭道:“没有,一直都没有...”
卫玠岂又会放过她,熟练地寻入襟里,行径粗鲁将束缚的束胸衣扯下来,力气又大又重,直让她扑簌簌的落泪。
“他岂有碰过陛下?”
萧扶玉心尖一颤一颤的,手腕被他紧按得生疼,尚没反应过来,衣衫传来撕破声。
她双手按在发顶,便越发突显软白,因为轻泣不止,红梅起伏不平,但未有别他痕迹。
卫玠的目光如似检查一般,不带一丝情感。
萧扶玉既羞又难过,心中苦楚万般,她别过脸,瘪嘴道:“你不信我,何必再问我。”
卫玠停顿片刻,手掌转而扣紧她的细腰,逼近而来,低首咬了上去。
烛光将二人的身影拉长,带着细雨的晚风吹来使得书斋更为寒凉,烛火因此也被吹灭。
柔软的身子被桎梏得牢牢的,萧扶玉纤手抵着他的肩膀,哪里斗得过这男人,被咬狠了,只能哭着求饶,越是可怜他却越不放过她。
书斋的地面是竹制的,尤为冰凉,萧扶玉身下没有锦垫,硌得生疼,迎面而来的气息,强横得更让人喘不过气来。
落在耳畔的话又毒又狠,萧扶玉越发委屈,尚未准备好便被嵌进城门,充实几乎要将她撑满,落在地板上的手指颤栗不已。
萧扶玉迷迷糊糊的,她几时受过这种苦,即便是以前,他也未曾如此凶蛮,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没有丝毫温柔。
书斋内一片昏暗,推拉的房门正敞着,卫玠回来时并未没将它关上。
萧扶玉衣裳散落一地,泪眼朦胧地看着外面的雨水,身姿半遮半掩在卫玠身.下,她心中又惊又怕,只怕有人入书斋来。
今日之后,怕是皆都听到她哭得厉害了,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却哭到求饶。
卫玠轻瞥那白兔上的牙印,搂紧怀里的人,气息温热地冷道:“往后若不听话,便用红绳将雪儿绑在榻上,哪也去不了。”
萧扶玉的细腰轻轻摇曳,千娇百媚,她被唬得身子微缩,有些声哑,“...雪儿听话。”
言罢,便被卫玠抱起来,一步步往书斋内的屏榻走去,步步皆往里头嵌深。
卫玠低语道:“雪儿的腿只能缠我的腰,可知?”
他声线沉哑,分外磁性,呼吸带着湿热。
萧扶玉面颊靠在他颈侧,眼眸迷离的望着二人残留在地板上的水迹,甚至能感觉水迹流到腿.侧。
她点着首,将他的话重复的说一遍,这也是她头一次如此乖巧,是不敢惹他生气。
屏榻上垫着绒毯,比起地面不知软了多少,萧扶玉跪在上头,膝盖磨得粉红,她亦不知是第几次了,只知腿上无力。
在他的盘问下,她是把所有事都招供了,包括前世的一切,更是委委屈屈地说他不爱她了,从未这么可怜过。
不知过了多久,萧扶玉卧在屏榻上,发丝已被汗水打湿,满是印痕的身子盖着棉毯,却露着粉嫩的脚丫。
片刻之后,身躯高大的男人躺入榻内,单手一搂便将那柔软的身子揽入怀中,轻揉眉心。
这一天一夜,在城外的白马寺想了许久,仍是不想放过她,他想真应该将她关起来,大不了真的打断她的腿。
不知她的话是真是假,不过事情,他自行会去查清楚,倒是今日她在相府等了一天,使他意外。
意外她哪来的胆量,敢孤身前来,明明他有一万种理由杀她,倘若是背叛,她亦不敢来寻他吧。
第60章 夫人 夫人入了相府便哪也去不了
雨水不止, 到了今早,桂花树上的雨珠都尚未干,顺着树叶滴落下来。
书斋内的狼藉早已被整齐,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桌案前的男人仅着一拢玄白暗纹的单衣,修长的手指间拈着一份书信, 他衣襟松散,可见里头纹理分明的肌肉, 清冷矜贵, 却透着一股慵懒的气息。
候在一旁的云峥不禁偷瞥一眼丞相大人, 是刚沐浴完,较为随意,只是颈下的痕迹尤为明显。
素来衣衫整洁的大人, 似乎少了些往日的清正自持。
昨夜书斋没敢留人,但皇帝陛下的哭声,不少侍女皆有听到,丞相大人这次是真的生怒了,自回来神色便一直冷着。
卫相将书信置于案上, 信上的字迹如似陛下的字, 他声音清沉,“去查查此信出自何处。”
云峥听令回是, 拾起桌上的书信, 正是这一份信将丞相召回京城, 依禁军统领霍方所言,陛下原本之意是不允丞相回京。
云峥收起书信, 只是皆不知大人如今的意思,不禁开口:“那陛下......”
今早苏公公令人过来询问了。
卫相后靠着椅背,半阖着眼目, 面容上没有多少情绪,手指轻点着桌面,冷道:“她既在相府便不是陛下。”
云峥顿了顿,言下之意是不放人了,不是陛下,那便是辞雪姑娘。
他不敢再多问,回了一声是,退出书斋。
......
辞雪居幽静雅致,檐上雨珠点点,池水伴着水榭亭台,是个好观景赏物的院子。
卧房素雅,榻上的檀色幔帐有细微的动静。
帐内光线不强,萧扶玉从睡梦中醒来,随之而来的是蔓延全身的酸痛,宛如将散架一般。
她蹙紧了眉头,意识有些晃神,缓缓坐起来,仅是一件松散的单衣,掩盖着娇欲十足的身子。
萧扶玉正想下榻去寻茶水吃,双足落地未能走两步,便摔在榻上,纤腿微颤。
阵阵的酸痛使得萧扶玉寻回些思绪,昨日的画面历历在目,面颊当即泛红起来,她双手撑着地面,玄白的单衣下是满身的痕迹,那儿在疼,好似有物堵在里头。
萧扶玉低眸瞧去,只见腿.间垂着一支素白的玉络子,染了些湿气,却分外妖娆,使得她心尖发颤,亦不知何时放进去的,只知昨儿他很多次。
萧扶玉抿着唇,白皙的纤手拈住络子,轻缓地扯出来,但卡得很紧,她蹙紧了眉头,不免重吸一口气。
待到取出来,是那块白墨的圆玉,不大,仅两指的宽度,但足以堵着城口。
随之,萧扶玉只觉有润物流出来,探手轻触腿侧,又瞧着那湿润的圆玉,上面雕纹着白鹤,她知道这是卫玠的玉。
不知怎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身子又疼又酸,现在她站都站不起来,于是小声的哭起来。
萧扶玉头一次因为如此伤心起来,怎么可以这样欺负她,正因他从来不让她委屈,也从来不让她疼,所以才伤心。
现在她就像被折腾之后丢弃的模样,她也没有很舒服,她是一国之君,怎么将她丢在这儿不管。
萧扶玉越发伤心,趴在地上也起不来,他记得从前,亦不会再对她好,他眼神里有恨意,她能感觉到......
正难过不已时,房门被推开,萧扶玉心间微抖,抬首看去,便见心念的那人提步走进来。
萧扶玉有些声哑,是昨日哭的,她没敢怎么出声,见他越过屏风走来,便憋着眼泪,手里还攥着圆玉,低下眉眼。
那男人身形高大,与她穿着同色的衣衫,淡漠的深眸轻瞥被她弄脏的地面,沾染着淡白色痕迹。
他俯身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时,低声冷道:“哭什么。”
言语里的不温柔,使得萧扶玉心间一疼,亦不愿伸手去攀紧他的肩膀,不愿主动亲近他。
卫玠抱着萧扶玉坐在榻上,瞥一眼她手里攥的玉,本意还想为她拿出来,谁知入门而来,便见她这副模样,分外靡乱。
他伸手去拭流出来的痕迹,萧扶玉红着脸,轻抓他的手臂,眼眶微肿,“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卫玠眸色微沉,没有理会她的话,手指浸向径内轻探,萧扶玉不禁颤栗,额头抵着他的颈窝,哽着声说疼。
昨日本来就把声音哭哑了,这下便更可怜了。
卫玠仅去了小节手指,那儿是红肿了,见她哭便收回来,安抚着萧扶玉的后背。
萧扶玉又委委屈屈地把那枚圆玉还给他,说他是个坏人,然后又说想吃水,卫玠便走到桌前斟水给她喝下。
正此时,房门被轻轻敲响,是侍女要送热水进来给萧扶玉沐浴,得了卫玠的话,才入门来备置。
隔着屏风,侍女见不到榻前的光景,待片刻后,便候在帏帘外。
萧扶玉被卫玠抱入浴桶里,雾气氤氲,热水舒缓,让她好受不少,便缓了口气。
卫玠没有多的言语,便退出屏风,吩咐侍女给她好生沐浴。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沉悦耳,却让萧扶玉有些难过,以前都是他帮她沐浴的。
吩咐完,卫玠便提步离开了房间,步伐沉着,萧扶玉伏在干净的浴桶边,轻轻抿唇。
侍女走入屏风,是个刚及笄不久的小姑娘,生得眉目清秀,她偷瞥了萧扶玉一眼,试图略微一惊。
见萧扶玉沉着脸将自己藏入水里,仅露着半张脸出来,那侍女赶忙低首,轻咽唾沫。
只是不想丞相大人素来清冷自持,这床笫之上如此狠,这满身青紫与牙印让人羞怯。
侍女不敢多想,忙福身行礼道:“奴婢清棠给夫人沐浴更衣,往后便是奴婢伺候您了。”
萧扶玉泡在热水里,愣了愣,“夫人?”
先前都是叫辞雪姑娘......
清棠老老实实的回道:“辞雪姑娘已是相爷的妾室,自然是夫人。”
萧扶玉蹙下眉头,道:“你可知朕是谁!”
清棠轻声回道,“大人交代了,夫人入了相府便哪也去不了,亦不是陛下,得听大人的话。”
清棠是不敢冲撞萧扶玉,只是这话是丞相大人的原话,是她还未醒时就交代过。
萧扶玉哽了哽喉,自知定是那人的话,便也没再反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