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负——蝗蝗啊
时间:2021-03-24 09:37:11

  他用手抹下左幼脸上的一抹水渍,心里叹道:哭什么,你还有脸哭。刚抹掉的泪水,又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大有越抹越多的趋势。
  林端无奈,直接伏下脸去,用唇舌帮她抹掉。这个方法倒是管用,决堤的泪水止住了。
  一旁,左幼手机的屏幕暗了下去,林端看在眼里,冷笑着。想起孟清给左幼发的那条消息,原来,他们彼此间已经信任到这种地步了。
  左幼现在是没有办法回消息的,林端倒要看看,那位孟医生会不会再来纠缠。过了好久,左幼的手机一直处在安静中。还好,他还有知道分寸。
  不过,这并没有浇灭林端哪怕一点火气,想到他刚跟李娜在书房里的谈话,李娜临走时给他看的两段视频。
 
 
第56章 “你这个背叛我的毛病是……
  那两段视频中的主人公是左幼, 时间不长,每段大概十几秒,内容基本雷同, 都是同样衣着的左幼站定在医院、医生办公室门口撩头发。
  林端没觉得左幼打扮得有多用心,他觉得她出门一向如此, 穿的带的比在家时要郑重讲究一些。至于撩头发,印象中她常常做这个动作, 不光左幼, 女人好像都爱这么做吧。
  所以, 当李娜拿出这些来说明自己的猜测有理有据时,林端并没有感同身受。但是他得承认,在看到左幼在孟清办公室前撩头发, 他心里确实不得劲,不舒服。
  可现在,孟清算是惹到他了,大晚上给左幼发消息,内容还是怂恿左幼质疑他请来的医生, 还查左幼服的药。
  可结果呢, 明明就是最好的、昂贵的进口药物,专门治疗焦虑、以及抑郁症的。孟清明明验了出来, 里面的成分没有问题, 却还在试图劝阻左幼不要服用。
  而更可恨的是, 他的幼幼不信他请来的医生,也不信医生给的药, 竟偷偷拿到外面让别的男人去查。而这分不信背后,她真正不信的是他。
  左幼不知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醒来的一刻, 她回忆起昨晚的经过,一时不知是梦是真。
  她想到了什么,马上起身找手机,手机就呆在平常她放的位置上。左幼急急拿起查看,果然是孟医生给她发的消息,只是已经是被读状态。
  左幼微楞之余,静下心来又读了一遍这条消息:“药的成分与此病的常开药没有太大区别,只是镇定的成分比重更多一些,我上网查了些资料,怀疑这是D国最大制药厂新近研究出的一种药,刚刚获批上市,想买到都不太容易。但我还是建议你尽量不要服用,它还有待更多的临床实验。况且我对你诊疗的计划中,现在是不需用药的阶段。总之,详细的下次见面再谈。”
  原来昨天的一切都不是做梦,都是真的,那么她昨晚身体上意识上的种种反常,是不是就是这种药造成的,是它的副作用呢?如果是的话,那左幼无法接受,她对昨晚的经历讨厌并恐惧着,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正想着,门开了,林端衣冠整齐地出现在门口,他说:“醒了,收拾收拾下来吃点东西,李博士还等着给你诊疗呢。她来了这么些天了,还没有给你做过评估。”
  左幼讥讽道:“有什么必要吗,没咨询过,没评估过,不是照样开药给人吃吗。”
  林端默了一下说:“你也看到了,孟清都说那药没有问题,是很抢手的,轻易都买不到,你却辜负了别人的一片好心,把那么珍贵的药片糟践掉,你还生气上了。”
  左幼看向他,无比认真:“林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如果不配合的话,你请来的那位李博士是在做无用功。你不能天天盯着我是否把药吞了下去,也不能把我绑起来让我跟她交谈,回答她的问题。”
  “所以呢?你想要这样做,想要忤逆我,把我的好心不当一回事,不信我,却偏偏要信一个外人?你这个背叛我的毛病是改不了了吗?”林端越说越激动,又开始动气。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说道:“我来拿行李,一会的飞机还要赶回去,如果不是你不听话,我也不会跑这一趟。你也知道这次的项目很重要,我要在那边呆上好几十天,你能不能不要给我添乱。那个姓孟的那里你要去也可以,看在你是个病人的份上,我给你个出口,前提是你要听话,要配合。我请来的李博士才是真正来给你看病,帮助你康复的,这一点你要明确,不要拿正事来赌气。”
  左幼好想冲他高喊,她没有赌气,也想真诚地心平气和地跟他说上一句,她是个病人,她不知焦虑症还是什么抑郁症的,但她知道她确实是病了,心里生了毛病,她想治好,但在他给她创造的这个环境下,她恐怕是好不了的。
  但左幼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默默看着林端去到衣帽间拿出行李箱,站在门口说:“我等你下来,你的医生也在等你。”
  左幼大脑一片空白,只觉无力,忽然她的手指传来痛感,低头一看,竟是她在不知不觉间啃到了甲肉,不知何时,左手的几个手指,指甲都被她啃秃了。
  左幼浑浑噩噩地起床,洗漱,穿着睡衣就下去了。林端与李娜坐在一楼的沙发里,听到楼梯传来声音,一起抬头望过去,见左幼没往他们这边看,径直到了餐桌那里,坐下吃盘子里给她留下的餐食。
  食之无味却还算吃得下去,左幼总感觉自己像是走在一团雾里,与真实的外界好像隔了一层,她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不知是不是林端口中珍贵的药片的作用。
  这边她刚放下筷子,林端就把药递了过来,语气不冷不热道:“吃了它。”
  左幼抬眼看他:“我不想吃,我昨天吃完到现在都迷迷糊糊的,看着是闭眼在睡觉,其实根本就没有睡着。再好的药也有不适用的人群,我对这个药的副作用好像比较敏感。”
  林端回头看了李娜一眼,她站起来也走到左幼身边,温声温气地说:“你才吃了一次,就算有副作用也不会这么快的,应该是心理作用。你要放下包袱,积极治疗。经过我手的病人,基本都摆脱了心理上的桎梏,重新找到了人生的快乐。”
  左幼心想,我的桎梏就是林端,你能把他给我变没吗,能让我离开他吗。
  左幼拿过了林端手中的药,把它吞了下去,林端马上拿来一杯水递给她,责怪她道:“你慢点,不拿水就送药,你不嫌苦啊。”
  不嫌,心里太苦了,嘴里的这点算得了什么。左幼忽然发现,不开口说话,一样可以思考,可以表达,只不过是说给她自己听的。这样也好,反正也没人关心她是怎么想的、她在说些什么。
  林端看了眼时间:“我不能再呆了,要赶去机场。”低下身专对左幼说:“你听医生的话,有事通电话,我也会抽空回来的。”
  不用了,你不回来我还能好受些,终于要走了吗,太好了,今晚不用同眠了。左幼心里冒出这句话来,但她依然没有说出来。林端看了看她,冲着李娜客气道:“那就麻烦你了,博士。”
  孟医生说李娜可能是有污点的心理医生,这样的人还是博士吗。左幼在一旁想。
  李娜:“我该做的,您放心去吧,一切有我。”
  左幼内心:有你做什么,监视我,强迫我面对你,灌我药吗?
  大门打开又关上,林端离开了,左幼毫不忌讳地在李娜面前夸张地松了一口气,然后面对李娜说道:“你也看到了,我的病源就是他,你是医生难道看不出来吗?”
  李娜拉开椅子悄声地坐了下来,细声细气地,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那可能只是你以为,不要沉迷在感情的旋涡里,你要摒弃这些,专注于自身。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冶疗。”说着她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给这里按摩疏通,拿回人生的快乐。”
  如果把李娜当成一名心理医生,她的声音倒是真好听,很受用。但左幼依然排斥她,面对她左幼做不到让自己安心,更别提依赖她了。如果连自己的医生都不信赖,那谈何治疗呢。
  连她一个外行都懂的道理,硬是让林端与李娜双双忽视,视而不见,反而用说服与压制来让她信服。左幼不服,她也信不了。
  她看了看李娜:“我吃了你那个药,就开始不舒服,我先要去躺会了。”
  如她跟林端所说,她不配合,李娜并不能把她绑起来,也不能硬撬开她的嘴。左幼正要站起来,李娜说道:“孟清跟你交流你就愿意,可他的那点本事,都是我研究剩下的。”
  她知道孟医生,甚至对他还很了解,这是李娜这句话给左幼的感受。
  当然左幼还有一个感受,李娜是成心的,她想跟她聊,所以成心用孟医生来引起话题。
  可左幼不感兴趣,孟清只是她的医生,一个印象还算不错的医生,对方的其它情况,她一点都不想了解。
  左幼站起来,冲李娜笑笑:“李博士,你坐,我就不陪了。”
  左幼没有回头去看李娜的表情,但她想铁定是不好的。刚回到屋里,左幼的手机就响了,看了下,还是孟医生来的消息。
 
 
第57章 人的潜能都是被逼出来的……
  这次发来的是关于李娜身份的调查结果。左幼看到后愣了好久, 这位李博士的从医经历真是一言难尽,不过也倒是理解了林端为什么找她来。林端与李娜真是一丘之貉,控制欲强的人来做心理医生, 真可谓灾难。
  孟清发过来的是一个文件,里面应该是他整理过后的内容, 十分详尽。里面呈现出的李娜,严重违反医德, 为了所谓的治愈率不用其极。
  左幼对李娜使的那些方法叹为观止, 忍着恶心认真地看了第二遍, 她要尽可能多地了解李娜的过去,了解她行医的路数,才好做筹谋。
  几天的功夫, 左幼对这份资料已十分熟悉,到了见孟清的这天,她就此又询问了更多的详情。
  孟清一一对她说了,至此,左幼对孟清可以说是很信任了, 她也是在这一天, 终于肯把自己与林端的全部过往、纠葛说给了他听。
  孟清听后,作为一名心理学医生,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批判林端, 职业的敏感度导致他的第一反应是, 对林端的行为做出了预判:“林先生的行为于正常人际来说,出现了偏差, 他也是需要治疗的。”
  当然还有一些心里话,孟清当着左幼的面没有全说出来,他从老师手中接过林端的病历后, 一直想约他做个咨询,但都被林端拒绝了。
  拥有先天心理创伤加后期生成的超强控制欲人格,内心又独断专行的人,是可以把他的目标人群折磨成病人的。与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能长久走下去的,基本都是缺乏独立意识的依附型人格。但凡心理正常的,是走不下去的,早晚都会出问题,就像左幼与林端这样。
  作为他们的医生,林清下定决心要帮助他们。当然,目前最先需要拯救的是左幼。他提出:“你现在首先要做的是搬出去,极端的林端加上失了医德的李娜,那样的环境你不能呆了。你不用担心,搬家及安置新房我都可以帮忙的。”
  左幼摇头,孟医生还是天真了,他还是低估了林端极端的程度。
  “我走不了,我有软肋在他手中,我有想保护的人。”
  孟清不赞同:“可现在的情况是,你得先保护你自己。”
  左幼:“孟医生,你不懂,这些人对我来说,哪怕我一辈子折在林端手里,我也不可能让他们有机会受到伤害。”
  孟清继续劝:“我们生活在法制社会,你要学会寻求正常渠道的帮助,不要怕,不要被胁迫。他没有什么可怕的,他也只是个病人。”
  左幼望着孟清,年轻的、优秀的心理医生,还是天真单纯了些,像极了以前的自己。如果不是被现实打败,被事实教育了,她也会这么以为的。
  被遮挡住的墙根的小花,太阳照不到它,哪怕最后障碍被扫除,它重获了阳光,但于这朵小花来说可能已经太晚了,它早已失去了光合的机会。所以,左幼需要自救,在不让林端伤害她所在乎的人的前提下自救。
  “孟医生,我没有怕他,我只是怕他疯起来伤害我在乎的人。另外我已经有了离开的计划,如果期间我需要你的帮助,你会帮我吗?”
  孟清望向左幼,无比认真:“什么计划?我还是倾向于用正常手段在阳光下来解决问题。”他怕左幼病急乱投医,走了歧路。
  左幼:“你还是不要知道的这么详细的好,对你来说这样更安全。”
  孟清听她这么说,并没有担忧自己的安全问题,而是更加担心左幼了。他知道他是劝不动对方的,只能加入进去,才有可能窥探她计划中的一二。
  “我会帮你,需要我做什么?”孟清坚定地说。
  左劝看了看时间,咨询的时间快到了:“先从演一出戏开始吧。”
  医院的大厅里忽然有些吵闹,先是一声摔门声,然后就见追出来的孟医生与一年轻女子在争吵。不是大吵大闹那种,更像是在争执,也没争几句,几句话过来就散了,女子离开,孟医生回了办公室,一切归于平静。
  与其他人不同,李娜却是看了满眼,听了全程。以她的经验,心理医生是不可能跟病人争吵得起来的,可见她的猜测并没有错,这个孟医生美色当前偏了自己的位置。
  呵,当年指责她没有职业道德,忘了初心,现在呢,徒弟的徒弟不也没有守住。她早就写过长篇论证,心理学是特殊的医学领域,有些规则早已老旧,并不适用于当下。
  明明可以利用医生与病人的共情,用情感与共感来唤起病人的认知,然后清洗重塑,让他们拥有更美好的人生。她明明已经做到了,却被一个个冷冰冰的规则毁掉。连她的老师都不能理解她,还把她赶出了师门,以她为耻。
  不过没关系,她李娜是打不倒的,他们越是打击她不承认她,越是表明他们有多嫉妒。时间会证明,她没有错,她的方法是可以使用并推广的,甚至可以成为心理学领域的开山理论,影响心理学研究进程的。
  李娜做着美梦,打断她的是左幼的低泣。
  李娜让司机在前面停下车,司机见左幼并没有反对,伺机靠边停下了下来。李娜拉开左幼另一侧的车门坐了进去,左幼见此,皱着眉满脸不耐道:“你干什么?”
  李娜:“担心你。”
  左幼看了看她,没呛声,正打算用手把泪痕擦干,李娜递出一张纸巾,左幼顿了顿,最终接了过来,用后说:“你不用假好心,我算是看透你们这帮心理医生了,打着为病人好的旗号,其实根本都不顾病人的感受,需求。还有林端,也是靠不住的,总之男人没有靠得住的。”
  李娜:“你说的我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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