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负——蝗蝗啊
时间:2021-03-24 09:37:11

  左幼:“你懂什么,你又没有焦虑症。”
  “医者不自医,我也有焦虑的时候,甚至最近我也在失眠。”
  左幼惊奇地看了她一眼:“你也失眠?”
  “嗯,我做心理医生,第一步就是要与我的病人建立共感。虽然你不配合,但最近还算顺利,至少在睡眠一项上,我可以体会你的心情了。”
  左幼更惊讶了:“你失眠是为了共感我?”
  李娜笑:“是啊,你是病人也是客户,我作为服务于你的从业人员,并没有白拿钱不干事。”
  左幼不说话了,只是用陌生的眼神看了她好几眼,回家的一路上,李娜说了很多闲话,左幼大部分时候不理她,偶尔也会搭上一两句。
  李娜知道,她的病人开始软化,卸下了防备她的铠甲,收起了对她的攻击性,这是个好的开端。左幼也是这么想的,她给的机会李娜如她所愿地抓住了,第一步很顺利。
  回到品泊园,李娜去到厨房,李婶问她需要什么,她让李婶忙别的,她可以自己来。
  李娜先是拿了个红茶包,抱了水后拿出来,并用纱布把它包起来,放在一旁备用。接着又从冰箱里拿了一袋冰牛奶,同样包起来。最后拿着这两样东西上了楼。
  她敲开左幼的房门,走了进去,左幼见是她,脸色一沉:“你来干什么?”
  李娜:“给你,把眼睛敷一敷。”
  左幼看她两手各拿着东西,应该是给她敷眼用的,但她没接,只说:“我又不出去,不用了。”
  李娜不接话茬,右手递上前:“这个茶袋我用纱布包起来了,敷在眼上不会引起色素沉着。眼睛总肿着不好,敷一敷会舒服些。”
  左幼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可还是接了过去,又随口一问:“那个是什么?”
  李娜把左手往前一递,让她看得更清楚:“是冰牛奶,冷敷用的,两个交替着敷,效果更快更好。”
  左幼接过,按李娜说的来做,她只试了一只眼睛,敷了一会儿后照了镜子,两只眼睛一对比果然有效果。左幼一边敷着另一只一边对李娜说:“谢谢了。”
  李娜:“谢倒是不用,可不可以请你帮我填个问卷。”
  左幼知道她说的是评定量表,她在孟清那里做过,李娜一直想让她做这个来着,上次如果不是林端赶飞机,恐怕就要压着她配合填表了。
  左幼笑了,面露嘲讽:“吃药与填表你选一个,一个茶袋一袋牛奶换不了什么,李博士算盘打得挺精。”
  面对着进展得十分顺利的局面,左幼没有冲动,她提醒自己不能顺从得太快,这些心理医生干的就是研究人心的工作,她要把自己放在情境中,演一个符合李娜心目中的左幼给她看。
  左幼发现,人的潜能都是被逼出来的,她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表演的天赋。
  李娜没有退缩,她说:“没想用一包茶一袋奶换什么,真要想交换的话,也是用我的失眠。”
  左幼闻言一愣,不说话了。李娜继续攻心:“我对工作是认真的,客户请了我来,我的目的就只有一个,医治好他们。但展开工作的第一步,是先了解你的病情。很简单,只需要二十分钟,不用你亲自答,我问你答就好。”
  左幼:“你也知道做问卷是第一步,那为什么还给我乱吃药?”
  李娜抓住左幼话中的重点,她并没有一语否决,而是有所松口。
  “不是乱吃药,那个药是很好的药。我对你那位孟医生的诊疗方案持保留意见,既然他已经确诊了你的病症,为什么不在最早期进行药物干预?你又怎么能确定,他到现在都不给你开药,不是因为你吃了我开的药而控制住了病情?”
  左幼发现李博士真是好口才,如果不是因为她是林端找来的,或者她不知道李娜的过往,真要被她说服,开始进行自我怀疑了。
  左幼决定一动不如一静,她不再开口说话,看着李娜一人表演,并在李娜顺其自然,问起了量表上的第一个问题时,她开口回答了对方,营造出一种借坡下驴的氛围。
  这次答李娜的量表,左幼没有瞎答,而是按着本心答题,总有一个答案是她特别想选的,完全符合她的情况。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李娜息了声。左幼问她:“怎么样?”
  李娜:“我心里有数了。从今天开始你要信我,我不是为林总工作的,我是为你,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治好你,让你快乐。”
  这话里描绘的结果可真诱人啊,可左幼知道,不能离开林端她永远都好不了,更不会快乐。
 
 
第58章 “你真是疯了,真的要做……
  距离下次去见孟医生还有几天, 左幼在这几天里表现得没有那么抗拒李娜了。每天吃饭的时候,左幼吃多少,她就吃多少。
  一开始李娜这样的行为看在左幼眼中, 她没说什么。后来终于有一次,左幼提出来, 让她不必如此,李娜轻轻摇头, 依然故我。
  每天在不固定的时间, 李娜总会找机会, 找时间与左幼聊天。她跟左幼聊朋友,左幼不聊;聊林端,左幼不置可否;聊孟医生, 她也兴趣缺缺。
  李娜天天都在动脑筋,想要找出打开左幼心灵的钥匙,到底哪个话题会触动她的内心?终于有一天,李娜说起了自己的童年,左幼的眼神告诉她, 对方是感兴趣的。
  李娜有个苦惨的童年, 贫穷的家境,母亲抛弃她离家出走, 父亲早逝, 她差点失学......这些内容是孟清给她的资料里没有的, 在那份资料里,李娜是个学霸, 毕业后从事了与自己专业对口的工作,并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了行业中的佼佼者......
  左幼对于李娜描述的童年、少年的经历还是感到吃惊的。对方已经试探她很多次了,左幼故意没有让那些试探成为自己的突破口, 而李娜的这个童年经历倒是可以拿来一用。
  于是她对这个话题表现出了兴趣,由着李娜说了很多,在她说完,缓缓接过话茬:“我妈妈也很早就离开了我。”说实话左幼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她对这位至亲根本就没什么印象,只能从不多的照片中了解着母亲。
  左幼的童年,小时丧母算得上是一苦,但她那时太小,根本没到懂得悲伤的年纪。父亲对她挺好,没少吃少穿,脾气也好,从小到大没挨过打。
  后来有了后娘,有了弟弟,父亲为了多挣钱去城里打工,一开始,她也是不习惯的,慢慢也就适应了。后妈对她谈不上多好也没不好,日子还算过得平和。比起李娜,倒算不得苦。
  在李娜的治疗方法里,与病人共情是她最多提及用及的,左幼帮着她,让她以为又找到了她俩的一个共同点。从这天开始,李娜与左幼谈论的话题就围绕各自的原生家庭展开了。
  好像所有心理有问题的病人都要带点原生家庭的原罪,反正左幼觉得她没有,她并不觉得自己缺爱,也没什么家庭的概念,也许真像林端所说,她其实是个凉簿的。
  这天夜里下了大雨,伴着雷声。左幼被吵醒,这种天气是她最不喜欢的,她有点怕打雷,小时候怕的厉害,现在长大了好了很多。
  左幼本来想蒙上头继续睡的,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她立刻爬起来,光脚走到房门处,撤了门锁,把屋里的灯全部打开。
  重新躺回床上,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果然,没一会儿,脚步声响起,李娜见房门开着,直接进了来。她轻声唤左幼:“被吓醒了吗?需要我上来吗?”
  左幼没言语,李娜轻手轻脚爬上了床。李娜在一次谈心中告诉过左幼,她怕打雷,每次打雷她都睡不着,会把屋里弄得亮亮的,却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在一片黑暗中瑟瑟发抖。
  当时左幼随口回了一句,她也怕打雷,也有遇雷开灯的习惯。
  左幼感受到李娜带上床来的寒气,可不止如此,对方还把手伸了过来,揽住了她的腰。犹如被蛇缠上身,左幼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她想挣开,可她看了一眼屋里灯光大做的环境,看了眼房门打开的角度,左幼忍下了。这样的机会,这样的天气可遇不可求,这个机会她不能浪费掉。
  身上的抖不是演的,是她硬忍出来的。李娜见左幼没有抗拒她的靠近,又朝对方挪近了一些,揽在腰上的手开始轻轻地拍她,像是在哄小宝贝睡觉一样。
  歌声响起,是李娜在轻声吟唱,这副场景对李娜来说也许是温馨的,于左幼像是在经历恐怖片。她闭上眼假装自己睡了过去,这样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李娜终于起身离开。临走时帮她关了灯,关了门。
  在她走后许久,左幼都没敢动,最后,她实在是忍不住了,下床去重新上了锁,这才感到些许安心,慢慢地重新入睡。
  第二天天亮,左幼接到了林端的电话。他一上来就问她:“昨天云市打雷了吧。”
  左幼:“嗯,打了快一宿。”
  林端温柔地问她:“我不在,怕了吗?下次再遇到这种天气,记得叫李婶陪你。”
  左幼眼里一抹精光闪过:“李博士来陪的我,没怎么害怕。”
  “哦,那很好,你能试着接受博士我很高兴,我听她说了,你测了量表。你要记得好好吃饭,按时吃药,听医生的话,下周我会抽空回去看你。”
  左幼没说话,直到林端问:“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左幼这才吞吐道:“那个药,我吃着感觉不太好,总有种会失去身体控制权的感觉。好像还有点分不清现实与幻觉。”
  林端:“你不要总想着逃避吃药,药物的副作用远没有不吃药的危害大,你不要因为孟清说不用吃药就被他暗示了。”
  左幼在电话里无奈地答应着:“好,我知道了,我并没有不吃,你问李博士就知道了,我一直按时服着呢。”
  林端那边有人在叫他,他再一次告诉左幼,他会安排时间回来一趟就挂了电话。左幼算着林端回来的时间,她要加快脚步了。
  下午有段时间,李婶都是回后楼去休息的,在这个时间段里,这幢房子里只有左幼与李娜,是个谈心做咨询的好时候。
  左幼提出要做个饼干之类的小零食,今天的咨询就在厨房做吧,她可以一边做东西一边跟她聊,两不耽误。李娜欣然答应。
  “你看,最近好好吃药,好好做咨询,都有做零食的心情了,是不是心情与胃口都见好了?”李娜坐在餐椅上问正在做准备工作的左幼。
  “不知道,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反正就是想做了。”
  李娜语气宠溺:“你啊,就是嘴硬。”左幼一抖,面粉撒了出来,李娜看到后,合上笔记本过来帮忙。
  把撒出来的面粉收拾好,她一下子握住了左幼的手,笑着对她说:“你看你这手,都成什么样子了,赶紧洗一洗。”
  左幼低头一看,不过是双手沾满了面粉,李娜不说她也要收拾干净的。李娜握着左幼的手没有松开,仗着比左幼高一点的优势,站在她身后,把她揽在了身前,打开水龙头开始帮左幼洗手。
  两人的双手交缠在一起,那种被蛇缠的感觉又来了。左幼依然强忍,她不能功亏一篑。
  左幼没有推开李娜,任她这样帮自己洗了手,然后在溶了巧克力后,叫李娜过来尝味道。李娜过来见左幼食指上满是刚刮下来的巧克力液,她抓住她的手,在上面舔了一口。
  左幼就算是跟最好的朋友莫启珊都没有这样过,这个李娜果然是改不了以前的老毛病,过度跟病人共情,甚至与他们产生感情,在她的劣迹中,这种超出界线的关系,男女都有。
  这也是孟清给她的那份内部资料里的内容,左幼就是看了这个,才有了对付李娜的方法。
  左幼忍着恶心,洗掉了手上的巧克力,做平常状把饼干做了出来,并邀李娜一起品尝。在李娜背对她的时候,左幼朝厨房上方扫了一眼。
  这间别墅,除了卧室,明的暗的被林端安了很多的监控。左幼在这里住的时间久了,差不多摸清了它们所有的位置。二楼主卧外有一个摄像头,房间开了门的情况下,是可以照到下半边床的。
  而厨房这里,有一个隐藏起来的摄像头,左幼精心选的位置是个入境的好位置,会把刚才洗手与吃巧克力的两幕都录下来。有了那晚打雷李娜推门进她房间与今天做饼干的两段视频,左幼觉得素材够了,她可以不用再忍李娜的骚扰。
  现在只剩最后两步了,第一步就是她明天去见孟清要做的。
  “这样做太危险了,我不同意你这么做。”孟清在听完左幼让他做的事后,断然拒绝。
  左幼一点都不着急:“你只要按我说的时间去做这些事,我保证我最后会是安全的。我跟你说句实话吧,我已经提前试过了,除了失去行动力的时间加长,意识更混乱一些,并没有什么危险,我能站在这里好好的,就说明了一切。”
  “你真是疯了。真要做到这一步吗?”孟清不解。
  “我活着就为了那一个目的,为了那个目标,我什么都可以筹谋,都可以去赌去做。你看看我,得了焦虑症,人为的,不够可怜吗?我这是在自救,如果我有一天不这样做了,那说明我放弃了,也意味着,我放弃了自己,自生自灭了。”
  左幼言辞凿凿,态度恳切,孟清明明是个理智的人,明明觉得这样做不妥,但他就是做不到拒绝左幼,好像她这样做才是对的,是她唯一的出路。
  孟清接过左幼手中写着数字的纸条,郑重地把它存进手机里,这还不算,他还把纸条郑重的放进钱包里。
  这串数字是李婶所在后楼的固定电话号码,林端嫌电话响起太突兀太吵,把固话撤了,李婶老派人总觉得家里少了固话不安心,所以后楼那部一直保留着。
  最后左幼拿上孟清给她开的药,站在他面前又说了一遍日期与时间,正准备离开时,孟清拉住了她。
  左幼回头,只见对方眼中满是担忧,左幼笑笑安慰他:“我跟你保证,只要严格按我说的时间一步一步做,我一定会没事的。我先谢谢孟医生了,谢谢你肯帮我。“
  孟清摇头:“我是自愿帮你的,我是你的医生,当然要帮你了......”孟清顿了顿,最后他放开左幼,只说了一句:“我会严格按你说的去做,但你一定要像你说的那样好好的。”
  左幼笑着点头,转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孟清在她走后很久,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脑中想到的竟是那串电话号码,原来他已经会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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