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白莲手册——花落乌衣巷
时间:2021-03-24 09:44:49

  他看着门外走过来的两道身影,提醒道:“王爷,容老爷子来了。”
  “嗯。”座上人不咸不淡应了一声。
  云岑起了些小心思,又道:“还有容小姐,卑职瞧着是不是瘦了些?”
  话音刚落,就见方才还嵬然不动的男人停笔抬头,目光落向门口的位置。
  轻雁皱皱眉,打量着走进来的女子。
  好一朵典型的京城娇贵花,又柔又媚,骨头里怕是都能拧出水来。
  她素来不大喜欢这样的女人,矫揉做作,实际又没什么用。
  看着容嫱矜持的步伐,芙蓉面,杨柳腰,小脸上一对水汪汪的眼眸,好似随时要梨花带雨一般。
  轻雁坐直了些,眼底的轻蔑藏不住。
  “见过王爷。”那一把嗓音也是有气无力,软哒哒的没个正经。
  老爷子落座,寒暄几句,看向门外轻雁的方向,奇怪道:“那位是……?”
  秦宓没应声,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轻雁把玩着手里的珠子,气不过,扬声道:“你没听说么,我是王爷的新欢呀。”
  说着挑衅似的看向容嫱。
  容嫱垂下眼睑,只让人瞧见她沉默浅淡的侧脸,几缕鸦色长发安静垂在肩头,耳垂上挂着陌生的珍珠耳坠。
  片刻,听见秦宓开口:“近日坊间不实传闻愈演愈烈,本王已叫人去处理了。”
  轻雁不高兴地撇撇嘴,许是心虚,到底没继续说什么。
  这事儿确是她在背后推波助澜,秦宓若真追究起来,她也讨不得好。
  老爷子弯腰咳嗽几声,打圆场道:“是该管管,总不好由着假消息满天飞。”
  秦宓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并未反驳。
  容嫱这才抬眼,待撞上他的目光,却又立即撇开脸去,耳根泛红。
  秦宓摩挲着茶杯边缘,不由想起那日她一番告白,微微眯起了眼。
 
 
第十七章 强吻
  “本王送的耳坠,不喜欢吗?”
  他忽然出声。
  在场齐刷刷几道目光3都落向容嫱,她不得不转回去,小声道:“喜欢的,容嫱谢王爷抬爱。”
  “那怎么没戴?”
  容嫱轻咬红唇,一双眼盈着朦胧雾气看向他,片刻才闷闷道:“不合适……恐招惹闲话。”
  “容嫱不愿王爷名声受损。”
  轻雁皱了皱眉,怎么觉得好像在内涵她不懂事?
  秦宓盯着她垂头丧气的模样,手指无意识在桌上敲了两下,缓缓道:“本王身正不怕影斜,无妨。”
  无妨??
  云岑嘴角抽了抽,您方才对待和轻雁姑娘的流言,可不是这么说的。
  容嫱愣了一下,呆呆道:“……噢。”
  轻雁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脸色有些难看了。
  老爷子笑道:“容嫱承蒙王爷照拂,是这丫头的福气,亦是我容家的福气。”
  秦宓不置可否,淡淡扫他一眼:“老爷子拖着病体前来,所为何事?”
  老爷子这才叹了口气,抖擞精神说到正题:“我这病怕是无法根治,活了几十年,儿女也都成家立业,自问没什么遗憾。”
  “唯一挂念,不过我那不成器的嫡孙儿。”
  他赶紧道:“我楮儿虽心思散漫了些,到底是有能力的,且为人正直勤恳。”
  “就是……总不得时运……”
  容嫱算是听明白了,这是给那吃喝嫖赌游手好闲的容楮走后门来了。
  一个科举频频落榜的纨绔,便是给机会,他抓得住么?
  “正直,勤恳?”秦宓似笑非笑地重复这两个字。
  老爷子心里发虚,却又不知哪里出了问题,正要补救,就听见那人淡淡地应了声。
  “好,改日送容公子一份大礼。”
  老爷子喜上眉梢,连连道谢:“楮儿他日若能有出息,必然会尽心护着容嫱这个妹妹!王爷放心!”
  他不说还好,一提这个,秦宓的脸色便肉眼可见地冷了下去。
  “本王还有要务,请回吧。”
  “您忙,老臣告退。”老爷子目的达成,正美滋滋的。
  轻雁眼见着这些人终于要走了,趁机起身朝秦宓走过去:“王爷,去游湖吧?”
  “让府里侍女带你去就是。”秦宓看见她走进书房,神色微沉。
  轻雁不满拧眉,伸手去夺他手里的折子:“别看了,有我好看吗?陪我……”
  秦宓压住折子,正沉声要叫云岑处理。
  忽听“啪”一声瓷器碎裂的脆响。
  一只莲纹青瓷杯落地,带着滚烫的茶水泼了一地。
  容嫱小声惊呼,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老爷子眼皮一跳:“怎么冒冒失失的。”很快反应过来,重又温和道,“如何,没烫到手吧?”
  容嫱将手藏进宽大的广袖中,摇了摇头,有些尴尬。
  “王爷莫怪罪。”老爷子忙道,心里其实清楚秦宓不会因为这等小事就同她生气。
  果然,男人并无追究之意,反而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声音低沉:“你过来。”
  轻雁站在一旁,却完全被视而不见,极不爽快。
  容嫱悄悄拉起袖口挡住被烫得火辣辣的右手手背,摇了摇头。
  秦宓抬手,在桌上不轻不重地叩了两下。
  书房内一片静谧无声,老爷子低声催促:“去啊。”
  容嫱这才硬着头皮走过去,在他伸手过来时避了一下:“王爷,男女授受不……”
  话还没说完,却已经被抓住手臂带了过去,动作果决,丝毫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秦宓抓起她的手,只见那嫩白的手背已红了一大片,其间还有两个水泡,格外扎眼。
  轻雁伸头看了一眼:“又不是什么重伤,至于吗……”
  容嫱忙一把抽回手,背到身后,犟得要命,偏叫人听出几分委屈的意思:“这位姑娘说得对,不要紧的,我回去擦些药便好了。”
  秦宓抬眼:“不是要去游湖吗?”
  轻雁一喜:“王爷终于想起来啦?”
  “青伯,安排人带轻雁姑娘去游湖,没游遍碧水湖不准回来。”
  青伯恭恭敬敬上前来,却被轻雁嫌弃上了:“不行,我只和王爷游湖。”
  青伯脾性冷硬,一板一眼道:“轻雁姑娘,这儿到底是晋朝摄政王府。”
  剩余的话他没说,轻雁却懂了,只得咬咬牙,气恼地转身离去。
  秦宓瞥了老爷子一眼,后者识趣道:“老臣这病体熬不住,先回去了。”
  “容嫱,别惹王爷不高兴。”
  管事青伯接过下人拿来的药,听见这话,冷笑一声。
  谁家长辈会将孙女单独留在一个独身男人家里?
  果真不是亲生的,不会心疼。
  “容小姐,这是上好的膏药,明日就好了。”
  “多谢青伯。”
  不知是不是错觉,容嫱总觉得青伯对自己格外温和。
  这可省却了许多麻烦。
  她有些凉薄地想着。
  “手伸出来。”秦宓垂眸挖了些药膏,低声吩咐。
  青伯看着,将下人都驱赶出去,随手带上了书房的门。
  容嫱伸手去接药膏:“还是我自己来吧。”
  手腕被牢牢捉住。
  冰冰凉凉的药膏涂抹在烫伤处,实在太舒服,她很快放弃挣扎。
  药膏被仔仔细细地涂满整个手背,就连指缝间都被照顾到了。
  略带薄茧的指头摩挲过指缝,容嫱轻颤一下,声音都变了调:“痒。”
  这猝不及防酥软的一声,秦宓动作一顿,随即掐着她指头不轻不重捏了一下,才松开。
  容嫱倏地收回手,瞪大了眼睛,似乎难以置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
  “还敢吗?”男人的声音带着薄怒。
  容嫱眼神躲闪了一下:“王爷说什么?”
  秦宓收起药膏,语气凉凉:“几岁的人了,还会打翻茶盏?”
  “是不小心……”
  秦宓瞧她嘴硬的样子,忽然道:“轻雁只是在王府借住,她家里很快会来接人。”
  他停了停,似乎第一次这样同人解释:“不必为她不高兴。”
  说罢又抓着她的手看了看伤处,眉心蹙起:“下次不许这样了。”
  容嫱这会儿是真的有些吃惊。
  怎么,他竟看得出自己是故意打翻茶盏的?
  她整理着心绪,摸摸涂过药的地方,闷声闷气道:“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拒绝我了么?”
  秦宓沉默许久:“本王只当你上次一时冲动,不计较,这样的心意,还是不要随意倾诉。”
  容嫱鼓了鼓脸颊,恼道:“王爷当我在开玩笑是吗?”
  秦宓被她逼问得有些头疼,避开她炽热的目光,神色晦暗不明:“你心意如何,自己清楚,不必勉强。”
  容嫱心里咯噔一下,久久没说话。
  久到秦密以为她终于放弃,心里松了口气,转而又有些不易察觉的落寞。
  谁料身前的人忽然动了,冲着他扑了上去。
  温香软玉迎面而来,秦宓下意识张开双臂接了个满怀,等反应过来,容嫱已跨坐在男人腿上,伸着细白的手臂缠上了他的脖子。
  气息猛地乱了,沉声道:“做什么,下去!”
  “不下!”
  容嫱往他怀里蹭,抱着就亲了上去。
  秦宓撇头,只由她亲在脸颊上。
  男人的脸倏地黑了。
  容嫱心里实则还是有些怕的,忙爬下来,脸红透了,捏着衣摆声音颤抖:“容嫱喜欢王爷,信不信随你!”
  说罢不敢停留,推开门跑了出去。
  “容嫱!”
  男人恼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云岑听见自家主子这样气急败坏的声音,险些从院子里的树上掉下来。
  什么什么?容小姐对王爷做了什么?
  他急匆匆跳下来,正巧秦宓从书房里出来,眉头拧作一团,唇抿着,一副被欺辱了的模样。
  云岑确定自己看见了主子脸上淡淡的口脂印子,颜色红红的。
  他赶紧背过身去,压下飞扬的唇角,生怕一不小心笑出声,今年工钱就没了。
  “王爷,要卑职把容小姐抓回来吗?”
  秦宓冷冷扫他一眼,转身啪一声摔上书房的门。
  容嫱落荒而逃。
  这一步着实是凶险了些,谁让那男人要质疑她情意,只得出此下策。
  实则也是因为不能再拖了,这一口亲下去,要么她被摄政王记恨上,容嫱只能放弃,麻溜地寻觅个新大腿。
  要么被男人惦记上。
  她吹了吹仍有些发疼的手背,唇角勾了勾。
  还算值当。
 
 
第十八章 相亲
  碧水湖。
  轻雁坐在凉亭栏杆边,一下下往湖里丢着石子儿,激起一圈圈涟漪,脸色糟糕至极。
  “那女人什么来头?”
  随行的侍女低着头,慢慢解释:“是容侯府嫡女,容嫱。”
  “容侯府?”她哂笑一声,“哦我想起来了,听说容家出了个假千金?”
  旁边一个小侍女忙附和道:“就是她就是她!”
  轻雁听见声音,挑了下眉:“你过来,同我仔细说说。”
  随行侍女皱了皱眉,警告地看了那小侍女一眼。
  轻雁冷笑:“你们王爷都不敢拿我怎么样,你一个侍女,是要给我脸色看?”
  侍女只得退到一边,任由小侍女高高兴兴上前去。
  “奴婢彩霞。”
  “说吧,这假千金到底怎么一回事。”
  彩霞绘声绘色道:“是这样的,容侯府嫡女自打出生便身子不好,大病一场,几月不得痊愈。游方的道士便说,这是与出生地风水相冲,需远离京城。”
  “说是要休养至年满十岁方可回京。”
  “容家便只能将孩子送到江南小镇养着,因路途遥远,家里还有嫡子需要照顾,一年兴许就见那么一两次。”
  “好不容易等到女儿十岁,容家人赶紧去江南将宝贝疙瘩接了回来。家人团聚,一养就养到了十五六岁,结果半年前突然发现,当年接回来个冒牌货!”
  彩霞表情作吃惊状:“您说稀奇不稀奇!”
  “到现在,容家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女儿被调了包!”
  轻雁被勾起兴致,随口问:“那怎么就知道容嫱是假的?”
  彩霞一拍大腿:“因为真的找上门来了呀,还带着奶娘呢。”
  “再找当初寄养的镇子上百姓一对口供,两个小姐说的完全不一样!”
  “容妙儿倒是说得八九不离十。”
  彩霞怕她不理解,举例道:“比方说,当时江南的邻居有个胖墩墩的小姑娘,容妙儿说那是她年幼时最好的玩伴。”
  “你猜容嫱怎么说?非说幼时玩伴是个眉眼好看的少年!”
  “让她答仔细些,又说记不清了。”
  “编谎话也不知编得像些。”
  轻雁抛着手里的石子儿:“呵,那还真是假得不能再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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