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白莲手册——花落乌衣巷
时间:2021-03-24 09:44:49

  齐盛脚步匆匆,后知后觉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条:“……这是娇娇今早给我的,说同容小姐有关,叫我别偷看。”
  当时以为是两个小姑娘合伙逗他玩,便真的没看。
  秦宓一把夺过,展开。
  “齐将军,容夫人说孙公子在天香酒楼天字间等我,若有变故,还要劳烦将军出手相助。
  ——容嫱。”
  齐盛看了,都忍不住叹一句心思缜密,想是料到容夫人可能不怀好意,因而留了后手。
  秦宓来不及追究这纸条为何是送到齐盛手里。
  弃了马车翻身上马,往另一条街的天香酒楼打马而去。
  *
  果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容嫱还是将人性看得太高了,心里骂了自己几句。
  这是天香酒楼的雅间,门窗紧闭,一张四方桌子,两个男人两个女人,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酒杯倾倒,流了半桌,却无人在意,仍是说笑嬉闹,一派浑浊之气。
  秋花坊的舞女露着一寸细腰,水蛇般缠在男人身上,巧笑嫣然。
  “你们秋花坊本事见长啊,还真能把容小姐弄来?这大美人。”
  舞女撒娇道:“爷,奴家就不美吗?”
  “美!都美!”说着大掌在她臀上用力一拍,哈哈大笑起来。
  另一个男人倒了杯酒,递给一言不发的容嫱:“容小姐,别端着了,容夫人可是发了话,说死活不管。”
  “我就是强来,你也怨不得我不是,我掏了银子的!”
  容嫱不动神色避开接触,温顺接过酒杯,低眉浅笑:“爷说的是。”
  “识趣!”男人原以为要费一番功夫,这会儿却是满意地看着她将酒喝了,心情大好。
  雅间内浮动着甜腻的香味,像是调情用的。
  齐盛也不知什么时候看见纸条,又会否放在心上,一切都是未知数。
  容嫱似有些醉酒,低头扶了扶额,一手摸过腰间荷包,悄悄取出银针。
  男人眼神露骨,关心道:“容小姐这是……不胜酒力?”
  “来来,我扶一把。”
  说着伸出手,往她鼓鼓囊囊的胸前探去。
  容嫱身子发软,顺势往他肩上靠去,手已绕到他背后,指间夹着淬过麻药的银针。
  美色当前,男人正垂涎欲滴,见她配合,更是耐不住就要上手。
  脖后却忽然一麻,像被小虫子叮了一口。
  “什么东西!”他下意识往脖子上拍了一掌,下一瞬却眼前猛地一黑,趴倒桌面昏迷过去。
  容嫱面上惊愕:“爷!这是怎么了?”
  对面正和舞女调情的男人转过头来,嘲笑道:“还没办事儿呢,怎么就醉了,没用。”
  说着晃晃悠悠走过去,先是探了探鼻息,才在他人中上用力一掐:“老付,醒醒!醒醒。”
  容嫱冷眼旁观,悄无声息夹起另一根银针,目光冷静,抬手正要落下——
  那舞女竟忽然扑过来,一把将她推开,叫嚷道:“爷!她手里有针!”
  “什么!?”男人迅速回身,一把制住容嫱。
  银针落地,容嫱咬牙看向舞女,难以置信。
  同是女子,为何她要帮衬男人?
  那舞女还得意洋洋地邀功,声音甜腻:“爷~您可要好好奖赏奴家。”
  “哼,做的不错。”
  男人仗着身量差距,直接按倒容嫱,流里流气地拍了拍她的脸:“这脸真嫩,心怎么就这么毒呢?”
  “就是。”舞女呸了声,附和道。
  容嫱尝试着挣扎了一下,却引得男人更加恼火,将人死死摁了回去,粗声粗气道:“拿东西来。”
  舞女噘嘴道:“哪有东西。”
  男人狞笑一声:“你会不给自己备着?拿出来!”
  舞女这才不情不愿地打开手帕,里头是一些白色粉末。
  “这可是好东西,保准叫容小姐快乐无边。”男人混进酒里,凑到她唇边,“张嘴。”
  容嫱咬紧牙关,甚至在他尝试动手时狠狠咬了一口。
  口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她笑了:“齐大将军知道我在这里。”
  “那又怎么样。”男人被激怒了,大力扯落她的发髻,伸手去解腰带,“你难道是齐将军的女人?”
  容嫱吐出嘴里的血,淡淡一笑:“我是摄政王的女人。”
  “动我,想好了?”
  “你当我是傻子么?摄政王……”
  “嘭”一声,雅间的门被狠狠踹开。
  齐盛还没动手,秦宓便已经破门而入,他从未见过王爷这般火急火燎的样子。
  “我是摄政王的女人。”
  一句话狠狠撞进秦宓心口,他深吸一口气,大步走进去。
  男人怒道:“什么人,敢闯……”
  秦宓一脚踹在他肚子上,毫无留情,直把人踢出几尺,撞倒桌椅,疼得半天缓不过来。
  云岑也愣了。
  自从坐上这个位置,他再也没见过主子亲自出手,因而少有人知,王爷的身手虽不算顶尖,但也不差。
  那舞女尖叫一声,缩进了角落。
  容嫱躺在地上,长发铺散开来,显得整个人更为娇柔脆弱。
  她喘了口气,耳边嗡嗡作响,白色粉末散落在她身上,还有一些落在脸上。
  她眨了下干涩的眼睛,身子便一轻,被人打横抱起。
  “王爷?”
  “嗯。”秦宓声音发紧,手上却不敢太用力,顿了顿,又补充道,“别怕。”
  容嫱转头靠进他怀里,闻到一股清浅的干净味道,与这雅间里浮浮沉沉的甜腻酒香和血腥味都不一样。
  铺天盖地的安全感袭来,她忍不住呜咽了一声,眼泪便开始止不住地往下掉。
  这眼泪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容嫱自己也分不清了。
  方才一瞬间,她确实觉得自己会毁在这里,那种恐惧,比之上辈子惨死犹有过之。
  秦宓收紧手臂,缓缓扫过屋内,声音如坠冰窟:“一个都不许放走,本王亲自处置。”
  “是。”
  太医诊完脉松了口气:“容小姐这是惊吓过度,好在并无大碍,老臣开几副药,调理调理。”
  青伯送太医出去,秦宓看着床上坐着发呆的人儿,眼底藏着自己都没发觉的温柔。
  “不舒服就睡一会儿。”
  容嫱偏过头,摸索着抓住他的手,像是溺水的人寻找漂浮的横木。
  秦宓顿了一下,没再拒绝,他低眸看着掌中那小而柔软的手,难以想象她是如何将银针扎进成年男子的脖颈。
  又是怎样的遭遇,才让她生出这样随身携带毒针的警惕心。
  片刻,容嫱似是缓过来一些,收回手,脸色仍有些苍白:“多谢王爷出手相助,您是如何知道我在那里的?”
  “你给齐盛的纸条。”
  容嫱笑了笑:“原是这样。”
  “你做得很好。”秦宓道,仍有些介怀,“不过下次,纸条可以留本王。”
  容嫱盯着自己手指头,闷闷道:“王爷日理万机,怎好因这种小事叨扰。”
  秦宓皱了皱眉,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她态度变冷淡了。
  总不会还在惦记孙至河?
  她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又环顾这陌生的屋子:“这是……”
  “本王的卧房。”
  容嫱惊讶之余垂下眼睫,掀开被子欲起身。
  秦宓按住她,不解:“做什么?”
  她眼神闪躲,小声道:“孤男寡女,传出去了恐遭闲话。”
  秦宓眯眼盯着她看,似乎想确定某人是否心口如一。
  半晌道:“你亲本王的时候,怎么不怕闲话?”
  容嫱一愣,被他问住了,耳根发热,磕磕巴巴道:“那、那是因为……”
  秦宓捏住她下巴,似乎也被这小姑娘反复无常的心思气到了:“因为什么?”
  容嫱扒拉不动他的手,只能委委屈屈道:“你还问我为什么。”
  “是你拒绝我的呀,我听你的也不行吗。”
  小姑娘不高兴地嘟着嘴儿,红彤彤的,像颗水润清甜的樱桃,诱人采撷。
  秦宓按着摩挲了几下,眸色渐深,忽又重新捏起她小巧的下巴,俯身吻了上去。
 
 
第二十章 同住
  容嫱想着使一把欲擒故纵,总能叫这男人心软一些,只是没想到转头就被欺负了回来。
  她嘤咛一声,手抵在他胸膛作推拒状,身子却柔若无骨地往人怀里倒去。
  男人的吻不得章法,只知轻咬着那点软肉折磨。
  春意交融,耳边只闻美人逐渐抑制不住的轻喘声。
  容嫱眼底盈起一层雾气,手脚发软,绯红眼角流露出万般风情。
  她环上秦宓脖子,讨好似的在他嘴角亲了亲,娇声投降:“我饿了。”
  秦宓闭了闭眼,平复自己紊乱的气息,片刻才沙哑着嗓音开口:“想吃什么,让下人送过来。”
  容嫱不知怎么已经被他抱进怀里,只穿着里衣,衣带松垮垮地系着,衣襟微散,一低头就能瞧见大片雪白锁骨,还有底下若隐若现的春山丘峦。
  她这会儿子正坐在男人腿上,两只嫩白小脚勾在一起,圆润可爱的脚趾有一下没一下地翘着,瞧着心情倒是很好。
  秦宓被直勾勾的眼神盯着,垂眸避开,镇定伸手将她衣襟拢了拢,遮住泄露的春光。
  容嫱得寸进尺地用腰儿碰了碰他的手,娇声娇气道:“衣带。”
  秦宓就用两根手指捏着那截松垮垮的柔软衣带,眉心微蹙着思索片刻。
  随即紧了紧,余光瞥了眼那束紧后越发盈盈一握的纤腰,利落绑起一个结。
  容嫱摸了摸垂着两条“小翅膀”的蝴蝶结,有些意外:“王爷这样熟练,以前也替人系过衣带吗?”
  秦宓顿了顿,把她抱到床上,披上外裳:“饿了先吃些糕点垫垫,稍后便会有人送饭菜过来。”
  他这话题岔得未免太明显。
  容嫱心中诽腹,面上乖乖点了点头:“吃了饭,我再回家。”
  秦宓果然望了过来,抿了抿唇:“孙氏如此阴损,你还要回去?”
  “我也不想,但我没别的地方可去了呀。”她将下巴搁在膝上,语气落寞,瞧着好不可怜。
  秦宓看着她,没有作声。
  摄政王府自建府起,便只他一个人住着,多年来已然成了习惯。
  先前为避免两国不必要的嫌隙,退步让赵轻雁借住几日。
  整日在院中叽叽喳喳,实在太吵。
  容嫱便只维持着那个神情,并不催促,心里却知这又到了关键时候。
  “这两日你先在王府养着,太医就在府上,诊脉方便。”他转过身,背对容嫱望向窗外,只见夕阳西下,一片霞光。
  他道:“本王会另安排一处院子。”
  后面的话便不用听下去。
  才搂在怀里亲过,转头就要安置到外头,狗男人。
  容嫱没什么温度地勾了勾唇,很快恢复如常,笑容清浅:“让王爷费心了。”
  秦宓黑眸如水,静静看了她一会儿,似乎想从中找出一丝其他的情绪。
  然她掩饰得极好,竟一丝怨怼不满都瞧不出来。
  他关上半扇窗,就此省去了后头没说出口的话。
  时间这么紧,难为厨子还烧了一桌子的菜。
  秦宓不吃,她便独自落座享受美食。
  天香楼一番惊险折腾实在耗费精神气力,容嫱吃到六七分饱,才有空细细回想整件事。
  容夫人看来连表面母女都不想做,这一招着实狠毒。
  她回头看了眼自己险险抱上的金大腿,眼波流转,已经开始思索该怎么利用了。
  秦宓抬眼,淡淡问:“不合胃口?”
  容嫱摇了摇头,怔愣片刻,才怅然开口:“王爷,是我不够讨人喜欢吗?”
  “怎么突然这么问。”他压了压眉头,才道,“不是。”
  “那为何容夫人就是不喜欢我?”她有些小失落,“莫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秦宓不知如何回答,到她身边坐下,舀了勺汤:“不是你的错。”
  “好好吃饭。”
  容嫱端起小碗乖乖喝汤,末了舔了舔红艳艳的唇,喃喃道:“我日后还是躲着她点好了。”
  她越是小心谨慎,秦宓便越不可抑制地想起天香楼天字间。
  他破门而入时,那男人还压在容嫱上方,扯她的发髻、扯她的衣带,还妄图给她灌掺了药的酒。
  若是再去晚一些,后果难以想象。
  他拿起一旁的软帕,胡乱替小姑娘擦了擦嘴,眉眼冷沉:“不必。”
  容嫱微愣:“什么不必?”
  “不必躲她。”秦宓将软帕压在桌上,另一只手抚过她眼角,引得睫羽轻颤,“本王自会处理。”
  容嫱揉了下眼,声音压得又甜又软:“王爷,您要帮我吗?”
  “你好好养着就是,有什么需要就同青伯讲。”
  她扑上去抱住男人,这次他没有躲,任凭温香软玉入怀。
  容嫱勾着他脖子,在下巴处亲了亲,嘴角无声扬起。
  秦宓脑子里尽是些荒唐念头,又闭上眼,强压住心头燥热。
  馨香入鼻,他定了定心神将人放下:“好了,本王还有公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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