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醉汉长得可比宋红这个小体格壮实多了,拖都拖不动。他脾气上来,还想举起巴掌抽宋红巴掌。
这下是被方秋椒拦住了。
方秋椒抓住这人的胳膊,扭着他两只手往屋子里推。
她看着胳膊纤细,可力气是真的大,扭得男人直叫唤,就是挣扎不开。
“放开!放开我!”醉鬼不老实地闹着。
方秋椒用力地把人推到床上去。
醉鬼结结实实地砸在床板上,床支架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动静。
还好喝得够醉,倒下去没一会就打起呼噜来。
宋红松了弦般地靠在墙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方秋椒盯着她因为抬手露出来的手腕,然后攥住了宋红的手腕。
自腕骨往下,好几道青紫遍布在宋红细瘦的胳膊上。
宋红藏了一下,可没藏住,看着方秋椒气不打一处来的模样连忙道:“就手上有!他想打我,我挡着的。”
“他还打你?吃你的喝你的……”
方秋椒很气,转身朝着醉汉搭在床边的腿就是两脚,留下两个黄印子。
宋红哭笑不得,赶紧拉了她出去。
“椒椒,他自己也做事挣工分的,我哪里有钱供他吃喝。”
方秋椒听着宋红的解释,心里并不信,只道:“你打算怎么办?你马上就二十了,小心他回头卖了你喝酒去……”
宋红苦笑一下:“我、我能怎么办?那个人也是村里的,成家了他找上去,麻烦的人更多。”
不要脸的人,总是有无数的法子占便宜,正常的人根本没办法想象。
方秋椒捏拳头,又有点想揍人。
让方秋椒说,不要脸的人就不能跟他讲道理,跟他讲拳头才是。
但她的法子显然不适合宋红,她可以打断别人的腿,而宋红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而且很显然,那个傻笑的男人能干活,但可能也应付不来醉鬼这样的“岳父”。
方秋椒想着怎么办时,宋红又咬着唇看了她一眼。
“椒椒。”宋红喊了一声,有些难开口。
方秋椒主动问她:“宋红姐,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我能帮忙的一定帮。”
宋红鼓起勇气:“你自己有钱吗?我想借些钱。”
半个小时后。
离开小宋村的方秋椒捶了一下自己的头。
她把身上带的钱都借给宋红了。
宋红想离开湖市。
关键是,她给的够宋红带着人一起走。
她哥应该不会揍她吧?毕竟宋红一个人跑的话,实在危险。
回到家里。
方秋椒吞吞吐吐地将事说了,小心翼翼地偷瞥方夏。
方夏笑她:“你那什么眼神儿?我还会怪你不成。”
他和宋红有缘无份。
有了很好的开始,却注定走不到最后。
方夏道:“她要是没人护着,我们才要担心她出事。既然有人相护,那多好。”
方夏说着说着,突然笑了起来。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尖酸刻薄、十分记仇,可有时候好像……人还不错嘛?
方秋椒见他笑了,心里石头落地。
办完宋红这件事,像是卸掉了方秋椒身体里的一口气,整个下午,方秋椒都懒洋洋的。
天上也没了太阳,寒风怒号,天气突然变差。
柴英秀出门一趟,再回来通知家里人:“老书记说,明天要下雪,让大家准备好。”
“明天下雪?!”
方秋椒心道不好。她昨天有事歇了一天,明天下雪,岂不是又不能去市里。
倒不是方秋椒想着去挣钱,她只是觉得她要是不去,怕是很多人要惦记她,还有那只被她们叫做大黑的大黑猫。
还好那黑猫看着油光水滑,看着是有人养的,方秋椒倒不用担心大黑猫饿着。
没等到第二天,当晚风雪就袭来,大雪鹅毛一般纷纷扬扬地往下洒落。
一夜过后,天地一片白。
方秋椒一早就爬起来扫雪,她爬上木梯,用绑着扫帚的大杆子将屋顶的雪扫下来。
家里其他人拎着铲子等东西,在下面收拾雪。
院子的一角,方夏在给两个雪球的雪人做“脸”。
尚玉华一不留神,方小博就想去尝尝雪的味道,偷偷往嘴里塞雪球。然后被提前发现的方夏一个小雪球砸中,唉哟叫唤一声。
方秋椒扫完屋顶的雪,进伙房做了碗热乎乎的酸辣粉。
一碗热乎的酸辣粉下肚,方秋椒道:“我去王医生家那边看看。”
方秋椒的香料几乎就是王医生供的,虽然给钱,可打起交道来,方秋椒觉得自己受老人照顾不少。
如今一场大雪下来,老人家可清理不上屋顶的雪。若是雪积得重了,压塌屋顶也是有的,很危险。
方秋椒批上蓑衣,戴上斗笠,深一脚浅一脚地出了门。
王医生家门口。
方秋椒敲了好几下门,没听见动静,有些着急地开口喊道:“王医生!王爷爷,你在吗?我是椒椒。”
“咳咳——,等等。”
屋子里响起嗓子眼堵着东西的咳嗽声。
过了好一会,王医生才打开门。
只见开门的王医生裹得厚厚的,生生把自己穿胖了二十斤。
方秋椒道:“王爷爷你咳嗽了?快进屋!我来给你扫扫屋顶的雪。”
王医生摆摆手,也不客气,转身进了屋,不让自己受寒气。
“谢谢你上心咯,我不要紧,喝两口姜汤就好了。再不行喝两剂汤药,保管药到病除!”
许是没外人在,王医生也没提他的西药片,反倒是念叨起了他的中药。
方秋椒以前也吃过王医生开的中药,笑道:“太苦了,得捏着鼻子往喉咙里灌。”
“良药苦口嘛。”王医生也笑,“还是你们年轻人好,身体好,不生病就不吃药。”
“王爷爷,你自己熬姜汤行吗?我给你熬个粥?”
“不用不用,我可以自己看着两边。劳烦你帮我扫雪就够辛苦了。”
王医生把家里梯|子找到,又翻了打扫的工具出来。
方秋椒动作快,没一会就扫好了屋顶的雪。
等她把院子弄个大半,踩到地面上,王医生递上一碗热乎乎的姜汤。
方秋椒接过来,轻嗅一口:“谢谢王爷爷,你是不是放了糖?”
“这你都知道?”王医生有些惊奇,他放的是白砂糖,可不是会增色的红糖。
方秋椒笑:“我闻到了呀!”
话音落下,方秋椒才发现不对。
——她的嗅觉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第36章
王医生看小姑娘脸色都变了,担心地问道:“怎么了?!”
方秋椒回答道:“我也被惊到了。以前好像闻不出来,现在能闻出来里面放了糖,可以嗅到很浅的甜味。”
“你的鼻子变得更灵了?”王医生听见这个说法,学着嗅了一口自己的姜汤。
可以确认糖放得很少,因为他根本闻不出来味道。于是王医生道:“人的嗅觉都会慢慢退化,但是也有的人会变好,太奥妙了,研究不透。但是你这样,倒是好事一桩。”
王医生活了快六十年,见过那么多人病人,以前望闻问切,查体什么新鲜事儿没见过。方秋椒的变化,听起来有些古怪,但也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方秋椒想想也是,捧着碗暖手,往嘴里送姜汤。
辛辣的姜汤夹杂着一丝丝甜津津的味道,进入口腔,流进食道。
老成的姜被熬煮之后,与生俱来携带的那股温热的精华留在汤里,喝下去一口口姜汤,身体里的寒意飞快地被驱除。
方秋椒喝着姜汤,发现她的味觉好像也更好了!
王医生看着她,面色古怪地问:“不会你的味觉也变厉害了吧?”
王医生突然想起来,牛丽得罪了灶神所以弄得她家锅突然自己坏了的消息。
王医生这个人吧,同时接受了中西方文化洗礼,但骨子里的血水是方田村给予的,不止相信科学,也相信那些老祖宗的东西。
方秋椒这么个情况,味觉嗅觉都变好,都是往好的方向,甚至可以说是往人类都会变差的方向倒着变化的,也是真稀罕。
方秋椒点点头:“好像真是,能尝出来姜汤游走在嘴里,前后处不同的味道差异。说不出来,但尝得出来。”
王医生:……乖乖!
王医生因为想太多,怔楞出神,也就没注意到方秋椒面上的表情也有了细微变化。
针对方秋椒的疑惑,系统给出了回答。
【宿主的身体发生的改变在正常范畴内。】
【美食改善了宿主的生活环境,心理状况。且系统出品的美食,能够激发食物本身含有的能量,对宿主的身体进行直接改造。】【作为一名优秀的美食创造者,天赋与汗水都是十分重要的,系统将进步一开发宿主的先天天赋。】天赋需要补?汗水就不需要了?
方秋椒:这听起来她很吃苦耐劳。
不过知道可以变得更厉害,方秋椒还是惊喜得很。
她听熊雄说过,有的人天生就适合做厨子,尝一口菜,就能尝出食物用了什么材料,如何烹饪。
她竟然可以变成那么厉害的人吗?!
方秋椒高兴上头,姜汤当做酒酿,痛快地干了。
回神的王医生笑呵呵:“椒椒喜欢?再喝点儿。”
“不用了,王爷爷,我身上都变暖和了。”
方秋椒拒绝后,将碗放下。
恰好想起来上次,她承诺过有空给王医生做一顿东安鸡的事,方秋椒便问道:“王爷爷,你还记得我上回说有空给您做一顿嘛。你寻摸到合适的仔鸡了吗?要是找到了,等你咳嗽好了就给你做。”
王医生搓搓手,脸有些红:“那个,椒椒啊,能不能再等几日。如果雪停了,我的朋友会来看我,到时候再请你过来行不行?”
再过几日,就快过年了。不过雪这么下,就算雪停也不方便出行。
方秋椒答应道:“有空就行。不过雪这么大,王爷爷你朋友怎么过来?”
王医生一想可不是,雪太大了,人根本过不来。
他的表情顿时有些失落,愣了下才道:“也没事儿,反正过几日我满六十,给自己庆祝庆祝也好。”
方秋椒才知道是老爷子过生日:“王爷爷过生日?那一定有空!”
又不知道送什么好,方秋椒想了想,笑着道:“回头等王爷爷朋友方便过来,再叫我,要是有空也可以的。”
“好好好!我老王可是占大便宜了。”
王医生没想到这孩子能一再答应自己,毕竟方秋椒平时都很忙,就城里来回在王医生看来就够累人的。
王医生笑着,突然想起来什么,站起身,在屋子里翻出个老旧的笔记本来。
“这是我那朋友手抄给我的书,上头有些简单的药膳,你可以瞧瞧。”
王医生好心地把笔记本给方秋椒。
与此同时,系统提示声响起。
【叮!强化味觉嗅觉天赋任务线索已出现。】
线索?
方秋椒谢过王医生,接过笔记本。
随意翻了翻,发现笔记本里关于药膳的内容普通得很,倒是上面好些药方,看起来十分用心,注释的小字特别多。药膳只是略写了几个,相当于凑数的。
一时看不出笔记本和“强化天赋”有什么联系,方秋椒谢过王医生,揣着回家,准备仔细看看。
回到自家屋子里。
方秋椒边烤着火,边琢磨笔记本的事。
翻了两遍后,方秋椒发现不对。系统神仙说的是线索,那么有可能笔记本本身并不重要,笔记本只是个引子!
笔记本的内容是王爷爷的朋友手抄的,所以关键在王爷爷的朋友?
方秋椒想着窗外还在下个不停的小雪,开始期盼雪停。
盼着雪停的不止方秋椒一个。
田庄家,田庄就是另一个。
他家刚铲完雪,院子一角也堆着个小雪人。
雪人有头有手,鼻子是小半截胡萝卜,眼睛是黑色的小石子,比起别家的雪人精致很多。
但这雪人更特别的是,脖子上围了一条红色的围巾。
围巾是岑佩佩摘下来的,她冻红了鼻子,可对院子里这个雪人喜欢得不得了。
岑佩佩是昨天过来的,她一个人骑着车,带着大骨头和排骨。
半下午她还没来得及回城,老书记和老人们看出要下大雪了。
当时风吹得很凶,路也挺远,出行风险太大。所以岑佩佩就留了下来,跟牛丽一间屋歇了一晚。
主动留人的是岑伟成,开口就是怕出事。
他这么说,岑佩佩不想冒险,又有别的心思,便老实留了下来,家里牛丽和田庄也没别的什么好说。毕竟生命相关的事,冒险不得。
可这么大个姑娘,直接住他家一宿,就很奇怪。
田庄是盼着雪早点停,好把这个大姑娘送走的。
可岑佩佩却觉得太巧了!她可不知道会下雪,偏偏雪就下了,还下得这么大,把她留了下来。
这不都是天注定的缘分嘛?
田伟成和牛丽烤着火,透过半敞开的门能看到院子里的两个年轻人。
牛丽小声问:“你什么意思?”
田伟成手伸在火边,语气不再是以前的“温柔”调调,生硬得很:“我就这个意思。”
两人说的是对儿子婚事的看法。
牛丽看中的方倩秀,在田伟成看来,条件是比以前的方秋椒好。但如今再看,牛丽分明是瞎了眼!
方倩秀出门卖个东西,还能被人打一顿。
方秋椒呢?因为卖的吃食太好吃,被那些城里人天天惦记着,不知道挣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