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如此。”达西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我没有看错你,莫里亚蒂,我就知道你会帮忙的!”希里立马趁热打铁地拍马屁,“正是达西的妹妹出了事,我们现在急于找到她。”
“别着急,我还得提一下我的条件。”莫里亚蒂不紧不慢地挥了一下手,他家的佣人就跟从空气中凭空出现一样走出来帮助希里从另一侧搀扶住达西,将他往客房的方向引导。
希里的目光扫了一眼达西,又回到莫里亚蒂身上,等待他提出的条件。
“你的作品现在刊登到报纸上有有分成吗?”
希里不知道为什么莫里亚蒂忽然问她的工作,但她还是下意识地点了头。
“我不管你之前的分成是多少,我可以给你两倍。”莫里亚蒂正好站在大厅的正中央,上方的灯光投降他,在他的脸上产生了一片令人讨厌的阴影,又将他的高深莫测加深了几分,“我需要你写完这个故事,你不用去那个出版社了。”
“可是我跟保罗是有合同的!”希里更是懵逼,她认为自己这篇参考他写的侦探小说是会给他带来一个正面的反响,但是如果他这么做,就已经减少了他可以获得的好处,他完全没有必要多花钱。
“这个你不用操心,希里。”他又看了一下表,“别耽误那么多时间,你不觉得时间拖得越久,你那位旧情人的妹妹越是危险吗?”
希里当然是想答应的,因为这对于她来说没有坏处。但这交易的条件是明显不对等的。如果能让莫里亚蒂当一次白痴,那么这下面一定是有什么隐藏的利益,比他开出的条件要大得多……
不会她用什么神奇的计算公式算出这个书能冲出英国走向世界吧!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更大的好处了吧?
希里脸上有转瞬即逝的自恋情绪,她赶紧收回这些心思,假装说了点别的什么“旧情人”、“别给她和达西扣帽子”之类的才进入正题,“如果你能解决合同问题,不让保罗找我的麻烦的话——”
“如果你需要钱的话,你尽管跟我提。”还在被佣人扶上楼的达西忽然开腔。他脸烧的更厉害了,语毕之后,还咳嗽了几声。
“作为绅士就不要偷听别人的讲话,你看你病得那么厉害,还是少说话为妙。”莫里亚蒂抬头跟达西表示出“你怎么能走的那么慢”的不悦情绪,“我要的不是钱,我要希里小姐这个人,她能为我带来更高形式上的快乐。”
此时,希里尴尬地笑了,心想这小子在说什么玩意。
当他终于看不见达西的时候,他才重新把视线转移到希里,伸出手,手指向自己的方向弯曲两下,“把信给我。”
他拿了信,两根手指夹着信封,在吊灯的光芒下反复翻转,又置在离鼻子不远处嗅了嗅, “有点桦木尾调的男士香水。”
“哦,这是达西的香水味,他一直用这个。”希里在他旁边提醒道,后者的眼角下的肌肉不明所以地抖了一下,便继续手上拆信的动作,默不作声了。
她不知道为何有一种隐约的认知——莫里亚蒂因为刚刚那句话生了他的气。
可是自己确实只是告诉他,那是达西身上的味道,以防他的判断失误。
就在她这思索的片刻,莫里亚蒂又转头瞄了她一眼。
“怎么了,得出结论了?”
莫里亚蒂没回答这个问题,微微眯起眼眶,好似要等她说别的什么话,可过了几秒,希里只再蹦出了一句“嗯?怎么不说话?”,他就又开始低头看信了。
真的生气了,她这次很肯定。
希里暗骂他奇奇怪怪,却又看他还在继续他的解密工作,不好意思这时质问他她又在哪里不顺着他的意了。
自己也帮不上别的忙,她就干脆转换视线,把这栋噩梦中的房间好好审视一番。
她率先抬眼眺望二楼走廊最中央的那副挂画——梦里那个撕裂的恐怖男孩是她最深刻的记忆点。而现实中那副画却是细腻沉静的,一名披着红头巾的牧羊女低头在做着虔诚无比的祷告。
而她继续大胆假设,这座房子是后来出售给现主人的,再者说,还有一种可能。它现在的主人,也就是莫里亚蒂的弟弟,一定是出现了什么巨大的变故。
因为这个房屋乍一看,和其他富贵人家的装潢没有什么不同,仔细一想却有一种诡秘的怪异感。它的装修风格非常普通,中规中矩,凡事都按照这个时代的对称审美进行搭建,可是现在屋子里的这些家具却没有一个对称的,比如在大厅的两边都有放置装饰品的台柱,可上面的摆件风格却千差万别,细小的差别多了,就影响了整体的平衡性。
但希里也想着,或许是莫里亚蒂的弟弟就喜欢不平衡的美,或许是哪一天忽然想改变风格呢?这没什么好深入琢磨的。
毕竟,走廊的房间里不会真的空无一物,也不会真的流出汹涌的血水。
“想完了吗?”
莫里亚蒂的声音把她从想象中拉回到现在。
“我没想什么。”她联想到莫里亚蒂迫切想知道她的梦的古怪,立刻开始否认。
“你眼睛都直了。”她猝不及防地被莫里亚蒂戳了一下眼角,冰凉的手指让他一下子避开了,同时心脏狂跳。
别会错意,她只是在心虚,又怕莫里亚蒂咄咄逼人地追问她。
好在莫里亚蒂没有继续跟她“亲密接触”的想法,扬着手上的信件说道:“我大概知道达西妹妹在哪里了。”
“好快!真不愧是你啊!我们的天才詹姆斯!”
先不管三七二十一,夸一句再说!
接下来就是静谧的十几秒种,这沉默足够说明她的褒奖有多尴尬了。
“相信我是真诚的,只是没有措好词,您请说。”希里双手并拢,十指交叉握成拳头,做作地说:“你知道的,我对你的赞扬之情实在用语言难以形容,只能一切尽在不言中了,我会在莫里先生身上好好发扬你的闪光点的。”
最终,莫里亚蒂叹了一口气,靠近希里,认真地跟她解释:“在这里有一处很大力气的手指印,已经留下明显的褶皱,信封上没有,按这个大小,就是那位达西先生的。他淋了雨,但是手没有湿,被水沾湿的纸张总是很明显的——重点不是这个,你要看这里——”
他指着信封的某处,希里眯起眼睛,简直要跟纸面贴上了,“好像……是有沾水之后干透的痕迹,这也太难看清了!”
“正是因为这一小点,我才能猜出达西的妹妹在哪里。”莫里亚蒂胸有成竹地说。
希里挑眉,等着他继续推论,“这个痕迹很新,这名送信人一定是出发不久后才下的雨,雨势不算大时,他就把信件揣回了兜里。外加上面有邮戳的印记,但只有一半,大概他们是想让一个邮差帮忙送信,而这名邮差还没懂他们的意思,就急于印下,又被他们阻止了。这位维克多姆不想透露位置,给了他点钱了事,应该是这样。”
“这跟他的位置有什么关系吗?”希里依旧一头雾水。
“亲爱的希里啊,你今天是什么时候去图书馆的呢?”
“今早上八点左右出门……哦,天呐,你是说他们现在就在东区吗?”希里话说到一半,恍然大悟一般地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对啊!邮差的上班时间是八点,达西是铁定住在东区的,而东区的邮差如果接到了信,是不可能在下雨前还没有完成这段路程的。
所以只能是西区的邮差接了这活。
现在只要继续排查西区这边的街道,很快就能找到乔治安娜的位置了。
“聪明的想法,希里。”莫里亚蒂称赞道。
“现在我们要快点出发吗?”希里机动地抓住莫里亚蒂的胳膊,“只要快一点找到他们,对乔治安娜的伤害就小一点!”
“我不去。”莫里亚蒂再次把希里拒绝地措手不及。
“啊?”她晃了晃他的胳膊,“为什么啊?你不是说帮忙了吗?而且我们不是也说好了条件。”
“你没看出来我在生气吗——你应该是看出来了。”
他的蓝眸注视着她。
第19章
一辆深棕色木质马车急速驶过空无一人的街道,金属镶边的车轮滚过雨水堆积的坑洼,溅出污浊的水花。
此时车上的女人也被突出起来的颠簸震得歪了一下身子,随后,她继续把玩着自己的发梢,时不时观察一眼对面男子的表情。
那名黑发青年的脸色实在说不上好,但因为他姣好的五官,再怎么也不会给人凶神恶煞的感觉。
幼稚死了!男人怎么会连香水都要比?
希里腹诽,但又不敢明面表现。她可是求了他好久,嘴巴都说干了,他才同意和她一同出行。这使得她的白眼只能在内心翻烂。
“你确定我们这条路走得对吗?”她忍不住发问,继而又是一阵颠簸,希里把发尾都差点戳进眼睛里去了。
“你如果不相信我,为什么要给我找麻烦?”莫里亚蒂恹恹道。
希里的眼睛微微睁大,手指比出一个数字,反驳说:“主要是我们在这条街已经逛了四遍了!我看外面那个小铜人雕像都看腻了!”
“别再让我对你的智商打折扣了,希里。”莫里亚蒂抬起手腕,手指敲击着表盘,“差不多时间到了。”
“你这是在算什么呢?”希里默念在车上动粗不好,虽然已经捏紧了群头,但还是忍住了想爆锤他的心情,先把事情的重点放在乔治安娜身上,“什么时间到了?”
她的话音刚落,这辆马车就来了个急刹车,她被这突如其来的行为惊地“啊”了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方倒去,如果这个人并非希里的话,那么可能就要一头栽进莫里亚蒂的怀里了。
可希里不会让此类事件出现,她很难想象这种事情再次发生。就在这刹那,她快速做出了一个高难度动作——她没有用双手支撑,而是一条腿奋力向上抬,一脚踏在了对面的壁板上。
顺带一说,也是一脚踏在了莫里亚蒂的脑袋旁。
空气中有一种叫做尴尬的分子在迅速吞噬氧气,希里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不过她庆幸这辆马车的质量很好,她可用了十足的力气,如果壁板被她的靴子戳出个窟窿,她都觉得正常。
而马车里的另一位先生脸色更差了,他古怪地瞧着她,一只手慢腾腾地从她的灰裙边上抬起,绕过她的脚踝,不经意地碰触到了她的皮肤时停顿了几秒。
而后,他的胳膊伸得更远,身子微微向前倾,下巴擦过她的裙摆,手指勾住小窗上的金属扣,将其完全打开。
窜进来的晚风吹散了些许她的狼狈。
“你没有收到什么惊吓吧!”希里夸张地说,“都怪急刹车,这得问问你的车夫怎么搞的?出了什么事情了吗?”她收回腿,一边揉着自己快要抽筋的腿肚子,开始转移话题。
“是有一点吓人,让我差点以为车里会出现一起谋杀案。”莫里亚蒂方才地神情不见了,说话依旧是阴腔怪调。
希里干笑一声,调节好心态想继续对“发生了什么事情马车才会急刹车”这个话题加以深入,可就在这时,从寂静的大街上传来一声惨叫!
两个人对视一眼,首先是莫里亚蒂打开了门,希里动作飞快,从他的胳膊下方钻了出去。
因为她认得这个声音!是威克汉姆的声音!
他就在这附近!
她双手提着裙摆,也不管自己的腿是否还在因为方才的用力过猛而抽搐,仔细辨别那声音的来源。
“谁来救我下啊!该死的!”
当她等到认为这声音会不会是错觉的时候,威克汉姆又说话了。
她又惊又喜,这下可是寻到他们的下落了,莫里亚蒂的能力有时候强大到可怕。但她又心生疑惑,止不住地联想——威克汉姆在求救?他们在遭遇什么?难道又是有人追债?!
如果他敢带着乔治安娜去什么地下赌场的话!她一定要弄死他!
她扭头用眼神唤着莫里亚蒂,而后者伸出手指向一个方向,她立刻心领神会,拽住他就往那处跑去!
威克汉姆她可不怕她出什么问题,关键乔治安娜可不能出任何差错啊!
他们跑进一个巷子,而这巷子中只有房檐上偶尔落下的雨滴告诉她这可不是一副静止的画面,没有像她之前遇到威克汉姆那样,还有几个大汉包围。
“有没有人来救救我!谁都好!”
威克汉姆的声音又一扇狭小的木头房门后传来,她急忙跑了过去,发现这门并未上锁,便迟疑了几秒,蹲下身来从靴口抽出她的匕首,拉开一条门缝。
这屋子里实在太暗了,她只能瞧见桌上那盏忽明忽暗的油灯。
只有威克汉姆,却没有女性的声音?
以他的尿性来看,难道是收债人已经走了?或许打伤了他,还带走了乔治安娜?!
“乔治·威克汉姆!”
她不能再磨蹭时间了,一脚踹开了门,冲着屋内吼道:“乔治安娜去哪里了?!”
而她的怒吼被威克汉姆接受到之后,那人简直是一种终于等到了的惊喜程度:“希里?!快来救我!”
“乔治安娜呢?!”
谁要救他啊?!
“别管什么乔治安娜了,先帮我把绳子松开,我的手好疼——”威克汉姆绝望地哀嚎,她又听见几声质量差劲的木质床板吱扭吱扭的响声,蹙紧了眉。
“还是先把灯点上吧。”莫里亚蒂在桌上摸索半天也没找到一根火柴,只能让他拿着这快燃尽的油灯去四处点明其他的灯。
“你不是吸烟吗?”希里随口一问,“我以为吸烟人士随手都带着火柴的。”
“这是重点吗?”莫里亚蒂反问她,手上的动作加快了一些,渐渐地灯火照亮了整个房间。
当她看到威克汉姆的现状时,希里觉得还是把灯都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