唬的她连该男子的面容都没瞧清楚,就尖叫起来。
“出去。”崔九凌冷冷的声音自账内传出来。
王爷?霜降眼珠子猛地瞪大。
下一瞬间,她立时麻溜的退了出去。
娘嘞,王爷竟然半夜跑到姑娘房里来了!
虽说他们是圣旨赐婚的夫妻,但毕竟还没成婚,怎能如此没规矩呢?
但是,谁敢跟王爷讲规矩?
自己还是只当什么都没瞧见吧,并且管牢自己的嘴巴,否则王爷可不会轻饶了自己。
可怜的姑娘,只能自求多福了。
傅谨语打了个呵欠,没好气道:“你怎地还赖在这里?吓着我的丫鬟了。”
可怜的霜降小姑娘,哪见过这样的西洋景,只怕唬的不得了。
若换作旁的时候,她敢将丫鬟看的比自己重要,崔九凌早动怒了。
但他昨儿骑马赶了一日的路,夜里又拉着她胡来,等到歇下时,又佳人在怀,故而睡的异常香甜。
一觉到了这会子,压根没来得及赶在她的丫鬟醒来前离开。
将她从身上扒拉下去,他坐了起来,边穿衣裳边轻哼一声:“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呢。”
下一瞬,傅谨语抬手在他屁/股上捏了一把,嘻嘻哈哈道:“耶,我摸老虎屁/股了。”
崔九凌:“……”
第95章 95 本王一诺千金。
在庄子上歇息几日后, 傅谨语接到了承德知府梁望宗夫人派人送来的赏荷宴请帖。
傅谨语原不想去,荷花有甚好赏的,靖王府后院镜湖里要多少有多少, 她早看百八十遍了。
但靖王太妃却力劝她去, 话是这么说的:“本以为刚到承德,阿凌会比较闲, 本宫还想叫他带你跟芩姐儿四处逛逛呢,谁知他接连几日都被皇帝拉去接见河北地界的官员, 总不得空。你在庄子上闷着也无趣, 不如去赴这赏荷宴。”
想了想, 怕傅谨语担忧, 又笑道:“梁夫人娘家姓季,跟芩姐儿二舅母潘二太太是一个祖父的堂姐妹, 你且放心,她自不会冷待了你。”
其实,即便是没有潘二太太这层关系, 梁夫人也不敢慢待傅谨语,毕竟她可是未来的靖王妃。
傅谨语听了这话, 笑道:“既然是亲戚, 那这赏荷宴我必是要去的。”
不看梁夫人的脸面, 也得看潘二太太的脸面, 潘二太太可是秋钰芩的舅母。
到了赴宴这日, 傅谨语正化妆呢, 白露进来禀报道:“姑娘, 大姑娘跟前的诗书姐姐来了,说大姑娘正在庄子门口等着姑娘一道儿去梁府赴宴呢。”
傅谨语撇了撇嘴,哼道:“且叫她等着吧。”
梁夫人并不知道傅家姐妹之间的龃龉, 帖子虽是分开送的,但抬头却是用的“傅大姑娘、傅二姑娘。”。
为了不叫外人瞧出端倪,傅谨言这才“屈尊降贵”到靖王府的庄子上来寻自己。
因为她也知道,以自己的脾气,是绝对不可能去避暑山庄寻她的。
傅谨语用比平时慢五六倍的速度化完了妆,又慢吞吞的更换出门的新衣裳。
足足叫傅谨言在大门外等了半个时辰,她这才坐着马车出现。
连马车都没下,她掀开车窗帘一角,只露出一只眼睛来,无甚诚意的“致歉”道:“我起晚了,叫姐姐好等,委实对不住。”
现下是早晨,承德原就比京里凉爽,且今儿又是个阴天,傅谨言坐在马车里倒也没遭什么罪,但难免因为被伤了面子而心里憋气。
因为明知道傅谨语是故意撂着自己,偏还没法子发作。
她用的是起晚了的借口,连靖王太妃跟靖王都不嫌弃她起晚了,自己这个即将出门子的姐姐还能因为这个,对同样即将出门子的妹妹苛责?
她只好将车帘狠狠的甩下,嘴里淡淡道:“时辰不早了,赶紧出发吧。”
傅谨语笑嘻嘻道:“好呀,我听姐姐的。”
话语里的讽刺意味十足。
傅谨言只当没听出来,吩咐车夫道:“走吧。”
*
诚如靖王太妃所言,梁夫人是潘二太太的堂姐,对傅谨语格外关照。
京里受邀来赴宴的贵妇跟姑娘们都不敢招惹傅谨语,承德本地官员的家眷们奉承她还来不及呢,哪敢别她的苗头?
故而这场赏荷宴,虽说不上多有趣,但也算勉强过得去。
若是有重新选择的机会的话,傅谨语还是会选择前来赴宴,至少吃食甚是不错,极大地满足了她的口腹之欲。
至于傅谨言这个碍眼的家伙,她就当丫不存在,根本不给半点眼神。
申正(15:00)时分,她跟梁夫人道别,坐上马车,启程回位于郊外的避暑庄子。
傅谨言这个厚脸皮的家伙,竟然也跟着告辞,跟在了她的马车后头。
谷雨朝后看了一眼,询问道:“姑娘,要不要叫车夫赶快些,将大姑娘甩掉?”
“不必。”傅谨语摇了摇头。
就官道这路况,马匹正常行走就已经十分颠簸了,若是快马加鞭的跑起来,她屁/股估计能被颠成八瓣。
没必要为了躲避傅谨言,而受这个罪。
只是……
如果能事先知道后头的剧情的话,她就算屁/股被颠成八瓣,也定要跟傅谨言“分道扬镳”。
那会子才出承德城约一盏茶(10分钟)的工夫,车夫突然“吁”了一声,然后猛拉缰绳,来了个急刹车。
傅谨语受惯性作用,立时朝车厢壁撞去。
“姑娘小心。”谷雨眼疾手快的一个飞扑,挡在了傅谨语跟车厢壁中间。
傅谨语撞到谷雨身上,而谷雨的后背与车厢壁相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接着又一声“咚”传来,是霜降脑袋撞到了车厢壁上。
她疼的眼泪汪汪,一把扯开车帘,骂道:“李橙,你怎么赶的车?险些伤着我们姑娘!”
叫李橙的车夫立时告罪道:“王妃恕罪,前头有马车与粪车相撞,粪车翻了,洒了一地的粪水,似乎赶车的也伤着了,正躺在路中/央的粪水中与马车车主理论呢……”
傅谨语嘴角抽了抽。
遇到这种事故,李橙的做法显然是对的,若是直接冲过去,腌臜是一回事儿,主要是很可能会再次伤到躺在路中/央的伤者。
如今他们人在外地,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傅谨语出声道:“能否绕路?”
李橙接了今儿送王妃去梁知府家赴宴的活计,早就来踩过点了,闻言立时回道:“调头约半盏茶工夫远的地儿有条乡道,可以绕过去。”
想了想,又小心翼翼的说道:“如此一来,怕是得推迟两刻钟才能回到庄子了。”
晚半小时回府而已,横竖她又无甚要紧事儿,并不打紧。
至于傅谨言会不会有甚要紧事儿,那就不在自己考虑范围了。
傅谨语隔着车窗,对已经赶上来的傅谨言笑道:“我们决定绕路,姐姐急的话,可以继续走官道。”
傅谨言已经瞧清了前面的状况,嫌恶的抿了抿嘴唇,淡淡道:“妹妹都不急,我一个闲人自然是不急的。”
说完,吩咐自己的车夫道:“我们也绕路。”
于是两辆马车一块儿调头,往乡道而去。
乡道对比官道来说,简直惨不忍睹,一路都是坑坑洼洼的,且马车车轱辘不时碾上或大或小的石块。
傅谨语感觉自己仿佛在玩蹦床,隔一会儿就升空一次,隔一会儿就升空一次。
她这幅身体,从小金尊玉贵的,何时吃过这样的苦?毫不夸张的说,屁/股肯定都摔青了。
“吁……”突然,李橙急切的声音再次传来。
下一瞬,傅谨语再次不受控制的往车厢壁撞去。
谷雨自先前替傅谨语挡了一次碰撞后,压根就没换位子,这会子再次成为傅谨语的缓冲垫。
傅谨语关切的询问道:“谷雨,你伤的重不重?”
这次撞击可比先前厉害多了。
谷雨龇牙咧嘴的摇了摇头:“没事儿,奴婢皮糙肉厚,撞不坏。”
这话傅谨语可不信,大户人家的大丫鬟,俗称“副小姐”,素日只做些端茶倒水的轻省活计,可没比正经小姐糙多少。
不过这会子也顾不得掰扯这些,只能等回到庄子后请大夫给她瞧瞧了。
她才要掀帘瞅瞅外头又出了什么状况,耳中突然听到“铿、铿、铿”的刀剑出鞘声传来。
接着有人大喊一声:“保护女主子!”
傅谨语:“……”
啥情况?
自己这是遇到传说中的刺杀了?
不至于吧?谁跟自己有这么大的仇?
暗恋崔九凌多年并玩过绝食的和婧郡主几个月前就欢天喜地的定亲了,为此还扬眉吐气的打发人送了一包喜糖给自己。
显然不可能突然改变主意,要杀自己。
另外几个爱慕崔九凌的贵女,冯六姑娘与姨家表兄已经小定,鸿胪寺卿的二孙女更是年前就成亲了。
下剩几个没甚名姓的,父兄官职低微,还真没指挥动家里护卫来刺杀自己的能力。
想来想去,都想不出究竟是谁要对自己下手。
莫非是崔九凌的仇家?
那也是去刺杀他呀,刺杀自己这个妇孺之辈算什么本事?
不对……
与自己同行的还有个傅谨言!!!
是了,没错,刺客肯定是来刺杀傅谨言的。
要知道和殊郡主也跟随圣驾来了承德,她先前因为给傅谨言下泻药的缘故,被崔瑛找上安平长公主府去,安平长公主迫于无奈,罚她禁足一年。
她出来后一直安分守己,没再搞事儿,傅谨语猜度着她是在憋大招。
果然,大招憋出来了。
但是特么的竟然AOE到了自己这个无辜之人。
她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就方才就该听谷雨的建议,让李橙快马加鞭甩下傅谨言。
刺客出身安平长公主府,不可能辨认不出靖王府跟宁王府徽记的差别。
那样的话,他们会放自己这辆马车过去。
如今两辆马车凑一块儿,刺客只能将她们一锅端了。
毕竟这样设计好的刺杀时机,有且只有一次,错过了就再无得手的可能。
“放箭!”
外头一声厉喝。
片刻后,车厢外头传来“砰、砰、砰”的撞击声。
更有一支箭直接穿破车窗帘的薄纱跟竹帘,飞进了车厢里。
所幸方才因为李橙急刹车的原因,她们三人都滑到了角落,这支箭“砰”的一声钉到车厢壁上,并未伤到人。
但安全也只是暂时的。
如果他们继续放箭的话,马车就会变成筛子,早晚会散架。
甚至如果他们更过分一点,放火/箭烧马车……
傅谨语猫着腰,一点点爬到车厢前头,小心翼翼的掀开车帘朝外瞅了一眼,然后立时唬的打了个抖。
外头一群蒙面的黑衣人,手持大刀,正与靖王府跟宁王府的侍卫们打成一团。
黑衣人的数量,明显比两府侍卫加起来还要多许多。
刺客穿着黑衣,受伤与否短时间内瞧不清楚,但身穿青衫跟蓝衫的两府侍卫都挂了彩。
傅谨语转过头去,无声的朝谷雨跟霜降说道:“爬过来。”
谷雨跟霜降立时朝她这边蠕动。
等主仆三人在车厢口汇合后,傅谨语小声对她们道:“车厢里不安全,咱们躲到车底去。一会儿我先下去,等我躲好后,我会敲车底三下,你们立刻下来一个人。等到我再敲时,另外个再下来。”
想了想,她又不放心的叮嘱道:“切记,下车跟钻车底的时候一定要迅速,甚都不要看,甚都不要理会。”
谷雨立时拒绝,并大义凛然的说道:“姑娘,让奴婢先下吧,万一有刺客埋伏,奴婢也能替您抵挡一二……”
傅谨语抬手,止住她的话,说道:“先下未必危险,后下也未必安全。别磨叽,我说我先下就我先下。”
倒不是她舍己为人,而是她担忧两个丫鬟胆子小,瞧见了外头的血腥状况,惊呆在当场,被刺客当成了箭靶子。
自己先下的话,回头她们下来时,即便惊呆住,她也能厉喝点醒她们,或是直接动手将人拖进车底。
虽然这样的血腥场面,她也是头一次见,但好歹两辈子为人,心理承受能力比这两个十来岁的小丫鬟还是略强一些的。
为了动作方便,她抬手解下了身上的百迭裙,还示意谷雨跟霜降也照做。
古人穿裙子,都会在底下穿一条打底的衬裤,穿前后都有裙门的马面裙的时候,还会在衬裤外头再穿一条衬裙。
因是炎夏,傅谨语穿了条薄纱的衬裤,这薄纱是上用贡纱,凉薄透气却不透/肉。
她将裤腿扎进袜子里,作民国老太太模样。
然后猛的先开车帘,一跃跳下马车,随即一矮身,“呲溜”一下钻进了彻底。
立时就与躲在彻底的李橙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当然,大眼的她。
“王妃……”李橙惊呼一声。
傅谨语抬手在唇边比了个“嘘”。
等待了片刻后,只听到车厢壁上“砰、砰、砰”的撞击声,并未发现有刺客跑来拿刀捅车底。
看来两府的侍卫十分给力的将刺客阻拦在了外围。
她立时屈指,在车厢底敲了三声。
片刻后,脸色煞白的谷雨颤颤巍巍的爬进车底,带着哭腔说道:“姑娘,好多血,好多死人……”
傅谨语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脊背。
然后又屈指在车厢底敲了三下。
同样脸色煞白的霜降动作利落的钻进了车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