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要迎合他,还得时刻提防伤着肚子,简直是劳心又劳力,能不辛苦么?
崔九凌闻言,轻哼一声:“鞋子脱了,我替你揉揉脚。”
傅谨语立时将绣花鞋一蹬,两/腿利落地搭到他腿上。
近来她的腿脚开始水肿,别说走路了,就是坐着都觉得酸/涩难受。
太医们也没甚好法子,更不敢胡乱给用药,她只能硬熬着。
崔九凌体谅她辛苦,但凡有空,都会亲自替她按/压腿脚。
虽然吧,实际作用几乎没有,该水肿还是会水肿,但好歹能让她心里热乎乎的。
*
转眼新年来到眼前。
对于靖王府来说,过去的这一年,不光迎来了女主人,还即将添丁进口,故而将管家权暂时接回去的靖王太妃将靖王府布置地颇为热闹。
上元节这日,更是应崔九凌的要求,在府里挂满了彩灯。
不晓得的,还以为灯市从金水河畔搬到靖王府来了呢。
正巧昨儿下了好大一场足可以没过膝盖的大雪,五颜六色的灯笼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煞是好看。
傅谨语趴在清风苑东次间窗户上看了一会子,觉得不过瘾,吵嚷着要出去观灯。
当然,这个“出去”并非说的是出府,而是在靖王府内溜达下。
出府观灯是不可能的,去年她好胳膊好腿的,去灯市都差点被挤扁,今年挺着个大肚子,哪里敢往那里钻?
崔九凌怕她感染风寒,但大过节的,且他也有其他安排,便吩咐白露道:“把你们王妃的羽绒服跟紫貂斗篷取来。”
羽绒服是傅谨语最近才抽到的。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系统智能检测到了她已为人妇的情况,抽奖的物品动辄就是情侣装,羽绒服如此,先前的保温杯亦是如此。
说起系统来,她就十分肉疼。
先前她刚怀上身孕,身子虚弱,没敢再继续签到,毕竟每次领取奖励都要被抽走60%精神力,且还浑身虚弱无力,万一扛不住,导致小产怎么办?
也就是最近她坐稳了胎,跟崔九凌恢复敦/伦后,这才重新拾起签到的事儿。
在连续抽到三样没任何卵用的电器后,总算抽到了样能派上用场的物什——羽绒服。
且还是保暖性极好的鸭绒服。
侍立在旁的许青竹闻言,立时悄悄退了出去,手脚麻利的将自家王爷的羽绒服跟紫貂大氅给取了来。
于是夫妻两人身穿羽绒服,外罩貂皮披风,头戴镶着狐狸毛边的羽绒服帽子,脚蹬鹿皮暖靴,手揣在装着手炉的手捂子里。
暖暖和和地出了风清苑的大门。
靖王府各处甬道上的积雪,下人们早已清扫干净,傅谨语走在上头半点都不会打滑,且丫鬟、婆子都围在她四周。
饶是如此,崔九凌仍不放心,将手炉跟手捂子交给许青竹,自个伸手亲自将人搀扶着。
傅谨语也没逞能。
她现在身子重,万一摔倒可不得了。
“真好看。”刚拐上直通二门的大道,傅谨语就惊呼一声。
这家伙可真是下血本了,这一条连接二门跟后花园的长道上,竟然每隔一米左右的距离就悬挂了一对灯笼。
这些灯笼可不是外头那些不通文墨的匠人随便描几笔的简陋粗劣款,做工精致不说,每只上头都有精雕细琢的工笔花鸟图,且都配上了应景的诗词。
此刻被里头的蜡烛一映衬,很有些古色古香的韵味。
傅谨语笑道:“王爷竟舍得如此破费,看来去年酒精作坊赚了不少银钱。”
崔九凌斜了她一眼,哼道:“不就是怕你伤眼,没将分红的账本子拿给你么,至于如此阴阳怪气?”
没等傅谨语发作,就听他又话锋一转,柔声道:“想要你就直说……”
傅谨语:“……”
靠,不就是个分红的账本子么,说这么暧/昧作甚?不知道的,还当他说的那啥呢。
“……我念给你听便是了。”崔九凌拖着长调慢吞吞地说完。
“账本子就不听了,王爷直接叫人将分红的银子拿给白露就成。”
傅谨语斜眼看他,哼唧道:“王爷光风霁月的人儿一个,想必是干不出来私吞我分红的抠唆事的……吧?”
崔九凌本想再逗逗她的,但是想到她的财迷性子,万一逗狠了,惹得她不顾惜自个身子,非要亲自看账本子,可就糟糕了。
故而他退让地冷哼了一声:“本王没那么无聊。 ”
傅谨语夸张地舒了一口气,拍着心口笑道:“那我可就放心了。”
其实她现在对银钱并没有先前那么看重了,毕竟手里的银钱足够她跟小崽子大手大脚花一辈子的了。
不过既然崔九凌认定她财迷本性发作,那她也乐意配合地维持财迷的人设。
也算是另一种夫/妻情/趣了。
崔九凌朝镜湖的方向一指,说道:“去湖边瞧瞧。”
“有甚好看的?湖里结了冰,冰面上覆盖着厚实的积雪,便是挂了灯笼,也与平地无异。”傅谨语兴趣缺缺的泼冷水,不过脚步却利落地一转,拐上了通往镜湖方向的甬道。
*
“哇,阿凌,可以啊你,竟然这么大手笔!”
才刚到镜湖边,傅谨语就惊呼出声。
崔九凌这家伙,竟然在镜湖边办了个小型灯会。
湖畔的空地上,中间空出一条道来,两侧则都是摊位,有卖灯笼的,猜灯谜的,卖小吃的,卖糖人的等等,甚至还有扛着糖葫芦草把子的移动摊位。
商贩由府里下人充当。
中间扮作行人的则是府里的侍卫。
崔九凌将空着的那只手背到身后,轻描淡写地说道:“你有孕在身,没法去灯会凑热闹,本王便替你在府里办了个庙会。”
傅谨语眼眶有些湿/润。
她已经不是娇/艳/如/花的小姑娘了,只是个腿肿得跟大象腿一般的大肚婆,他却舍得花恁多心思跟银钱,动用如此多的人力,来讨自己欢心。
可见对她是真上心。
或许,她可以期待下诗词中常说的“白头偕老”?
她吸了下鼻子,若无其事地笑道:“王爷费心想着臣妾,臣妾受宠若惊。”
然后从手捂子里掏出手来,拉住他的手,兴奋道:“走,咱们去尝尝这些小吃摊的小吃好不好吃。”
结果,一拉,两拉,三拉,都没拉动他。
她才要嚷嚷,就听他轻哼一声,颇有些怨念地说道:“你难道不该先去替本王猜盏兔儿灯回来?”
傅谨语:“……”
啧,竟还惦记着这个。
她忙改口道:“那还用你说?去小吃摊的时候,路上会经过猜灯谜的摊子,我原就打算先替你猜盏兔儿灯回来的。”
对于她的托词,也不知崔九凌是信了,还是假装信了,总归没反驳,只笑道:“那本王就全靠王妃了。”
于是两人在众下人的簇拥下,直奔灯谜摊。
叫人取下兔儿灯的灯谜后,傅谨语接过来一看,顿时嘴角抽了抽。
这是有多怕自己猜不中,竟然出了如此简单的一个字谜。
【飞砂走石】——打一字。①
“砂”走了石头,不就只剩个“少”了么?
别说是她这个擅长猜灯谜的,换个不擅长猜的,只要识字,都不难猜出来。
这要是自尊心强些的,怕是当场就羞恼了,觉得崔九凌这是瞧不起自己。
偏傅谨语是个惯会偷奸耍滑的,有人帮自己省力气,她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翻脸?
于是她装模作样的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叫白露写了个“少”字到谜题背面。
摊主正是崔管家,他扫了眼答案,顿时笑容满面的夸赞起来:“夫人当真绝顶聪明,如此难的谜题,您只用了几息工夫就猜出来了,真真才女是也。”
傅谨语嘴角抽了抽。
不过也没揭穿,只谦虚地笑了笑:“老板过奖了,只是侥幸猜中而已。倒是老板的兔儿灯做的十分精致,偏了您的好东西了。”
崔管家COSPLAY摊贩如此认真,她也配合地将称呼给改了。
“能得夫人喜欢,是这兔儿灯的荣幸。”崔管家点头哈腰地将兔儿灯递给旁边的霜降。
霜降呈给傅谨语。
傅谨语吩咐了一句:“赏。”
白露立刻从荷包里掏了颗金锞子出来,丢到摊位上,说道:“我们夫人赏你的。”
崔管家顿时露出个谄/媚的笑来:“多谢夫人,夫人如此心善,必定能产下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傅谨语再次嘴角抽了抽。
她懒得理会崔管家,转头将兔儿灯递给崔九凌,笑道:“送给王爷,祝王爷上元节快乐。”
崔九凌将兔儿灯提在手上,嘴角抑制不住的扬了起来。
第126章 126 王妃太坏了!
傅谨语拉着崔九凌在镜湖边的小庙会上撒欢, 各色小吃吃了一肚子。
若非靖王太妃怕她受凉,派梁嬷嬷来劝说,他们还不知道要待多久呢。
只是回到风清苑后, 这还不算完, 崔九凌一声令下,顿时漫天的烟花升腾而起。
傅谨语趴在东次间暖炕的窗户上, 透过玻璃窗朝外瞧,一脸的兴奋。
难怪他年前花大价钱从裴雁秋手里买走了他仅有的四块平板玻璃, 镶嵌到了东次间的窗户上。
原来一早就打好了让她足不出户便可在上元节欣赏烟花的主意。
啧, 有钱还有心的男人要是对人好起来, 铁石心肠都能被融化成绕指柔, 更何况她原本就是个心软的人儿?
大概她两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厚着脸皮倒追他吧?
说起来, 这还得多谢签到系统,若不是有它助攻,为了精神力, 她不得不迎难而上,这会子她只怕正与旁的男子谈婚论嫁呢。
更何况签到系统还给她带来了诸多的现代物品, 极大地提高了她在古代的生活水准, 更不必担忧随便一个感冒发烧或是拉肚子就能让她或是她的亲人丧命。
虽然也得付出代价, 但这世间的事儿, 有什么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呢?端看这代价付出得值不值罢了。
起码她觉得很值。
*
过完上元节, 年就算过完了。
正月二十二, 谷雨出嫁。
冯秀才家年前就派媒婆来请期了, 只是谷雨不肯应,非要等傅谨语分娩后再出嫁。
不过谷雨比傅谨语大三岁,年纪已经不小了, 既然有了可靠的人选,傅谨语也没打算多留她,果断替她做主应下了。
原主且不提,傅谨语虽然财迷,但向来出手阔绰,谷雨这个她跟前第一得意人,得到的赏赐都是头一份儿的,所以给自己攒出了副放到平民百姓家都十分过得去的嫁妆。
正月二十一添妆时,傅谨语又替她添了十二抬嫁妆,除了钗环布匹外,竟还有个京郊二百亩地的小庄子。
别说冯家了,就是全京城的人儿都表示震惊。
最羡慕的要属那些达官贵人家的丫鬟们了,不禁幻想要是她们也摊上这么个好主子该多好?不但能嫁给读书人出身的秀才公,还有丰厚的嫁妆傍身,婆家人也不敢轻视。
且此事一出,傅谨语身边的丫鬟顿时身价倍增,媒婆们一窝蜂地跑来给她们说亲。
霜降美滋滋地“挑肥拣瘦”,白露这个立志当自梳女的则烦不胜烦,只好整日跟在傅谨语身边,连风清苑都不肯出了。
偏崔九凌还跑来凑热闹,夜里与她敦/伦后,竟开口替他的暗卫首领崔棋说亲。
傅谨语无语道:“王爷乱点什么鸳鸯谱呢,霜降只是个丫鬟,哪里配得上崔首领?”
崔九凌抬手点了点她有孕后生出两颗雀斑来的小鼻子,轻哼道:“崔棋暗卫首领的身份见不得光,在靖王府挂名的身份只是个普通侍卫而已,霜降哪里就配不上了?”
顿了顿,又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夸赞霜降道:“霜降是你跟前的大丫鬟,识文断字会算账不说,女红厨艺都了得,管家理事的本事想必也跟着你学了不少,可比外头平民百姓家的姑娘强多了。”
俗话说得好,宁娶大家婢,不娶小户女,就是这么个道理。
大家婢女经过见过的,哪里是小户女能比的?
生怕傅谨语听不懂自己的夸奖,他又直白道:“都是王妃调/教得好。”
傅谨语可不是个谦虚的,闻言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颔首道:“王爷说的倒也有理,这么一细算,霜降的确还算拿得出手。”
其实她身边最出色的丫鬟是白露,不过白露打定主意要当自梳女,傅谨语又宠她,崔九凌也不好打她的主意。
他堂堂王爷,本不该屈尊降贵理会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儿的。
偏崔棋这家伙,素日闷不吭声的,但见好友兼死对头崔沉都成亲当爹了,心思就浮躁起来。
说今年内不给他发个媳妇的话,他就要撂挑子不干,卸甲回乡种田去。
当然这是气话。
旁的侍卫能卸甲回乡种田,他这个尽知靖王府隐秘,干的都是见不得光的事儿的暗卫首领,是没有这个机会的。
崔九凌把这个胆大包天敢威胁自己的家伙一顿暴揍。
但又不能打死,只好觍着脸皮来替他向傅谨语讨人。
将旁人嫁给崔棋,崔九凌也不放心。
虽然傅谨语心里已然同意了这门亲事,但这毕竟事关霜降的终身,得问过霜降的意思才成,于是只道:“待我明儿问过霜降的意思再说吧,她若不同意,王爷可不许威逼。”
崔九凌冷哼一声:“威逼?本王的暗卫首领,武功盖世、长相清俊以及俸禄优厚,想娶什么样的女子娶不得,需要本王替他威逼个丫鬟?”
这话傅谨语就不爱听了,立时怼了回去:“那又如何?暗卫首领的身份又见不得光,对外他只是个普通的侍卫而已。”
她另一个大丫鬟谷雨可是嫁给了秀才呢,虽然靖王府的侍卫说起来好听,但于古代社会来说,到底还是读书人更高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