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十万两,估计也有八万两。
她就是脸皮厚比城墙,也干不出如此占人便宜的事儿来。
忙不迭推辞道:“我方才说笑的,买一间拿来开洋货铺子就尽够了。”
裴雁秋白了她一眼,嗔道:“我裴雁秋做人最讲诚信,说出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怎可能随意收回?说买两间就买两间,说送表妹一间就送表妹一间,绝对不可以食言。”
区区七万八千两银子,就能博美人一笑,还能招惹的靖王醋意大发,简直不要太划算。
傅谨语不知道裴雁秋在玩火,见他执意如此,忙板起来脸,佯怒道:“这铺子我无论如何都是不能要的,你若坚持要送,那咱们表兄妹就此一拍两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娘,自此老死不相往来。”
“我这样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绝世好表哥,表妹真舍得与我绝交?”裴雁秋斜眼看她。
随即一脸委屈的说道:“这铺子是我为你准备的添妆礼,不过提前几年与你罢了,至于招惹的你说出这般狠话来么?”
“添妆礼?”傅谨语一怔。
随即又哼了一声:“这添妆礼也太过了些。”
裴雁秋笑道:“那也看是什么人家了,咱们裴家富庶,添妆礼就是这规格。”
傅谨语“嗤”了一声:“你就瞎说吧,若添妆礼是这规格,怎不见你给清表姐也送一间?”
想忽悠自个,门都没有。
裴雁秋笑道:“你怎知我不会给清表妹送?待她明年出嫁添妆时,我自然也会送她一间铺子。”
表姐也有?
傅谨语一怔。
既然她们表姊妹都有,那她就太不好推辞了。
自个不想要,不代表表姐不想要。
她若推辞,会连累表姐失去得到铺子的机会。
故而她不情不愿道:“后日看过铺子再说罢,兴许我两间都瞧不上呢。”
裴雁秋闻言,宠/溺道:“不妨事,若都看不中,那就叫中人继续寻,京城这么大,总能寻到让你满意的铺子。”
顿了顿,又霸道总裁附身一般,霸气的一挥手:“若都没有满意的,那我就买块地,按你的心意,给你建个新铺子。”
傅谨语:“……”
为了不叫他在东华大街上大兴土木,看来后日这俩铺子,她无论如何都得选择一个了。
*
午时,崔沉提着食盒走进户部,来到崔九凌坐班的屋子。
待自家王爷用完午膳后,他这才说道:“王爷,末将有事禀报。”
崔九凌将盖碗送到唇边,轻抿了一口,哼道:“有事儿就说。”
崔沉沉声道:“继前儿傅二姑娘跟裴雁秋在聚贤楼对了半日帐后,他们今儿又一块儿去醉仙楼附近看铺子。末将叫人打探了一番,得知裴雁秋将傅二姑娘看中的两个铺子都买了下来,一个拿来开洋货铺子,一个赠给了傅二姑娘。傅二姑娘高兴的跟什么似的,当即就给裴雁秋的洋货铺子起了个名字,叫‘裴记百货’。”
崔九凌喝茶的手立时顿住了。
崔沉沉痛道:“裴雁秋一定是瞧上傅二姑娘了,不然不会一个劲儿的砸银钱,投傅二姑娘所好,讨她的欢心。”
随即又提议道:“要不,末将叫人悄悄套他麻袋,打断他的腿?”
“不许胡来。”崔九凌瞪了他一眼。
出的什么鬼主意?
傅谨语又不傻,裴雁秋在京中无甚仇家,一旦他出事儿,她立时就会联想到自个头上来。
而且裴雁秋被打断腿,可以在傅谨语跟前装可怜博同情。
一想到她像先前照顾自个那般照顾断腿瘫在床/榻上的裴雁秋,崔九凌立时面沉如水,火气蹭蹭蹭上涨。
崔沉又出歪主意道:“裴雁秋要开铺子,必须得到户部上档子,要不末将叫人为难为难他?”
“闭嘴吧你。”崔九凌闭了闭眼。
户部是自个的地盘,叫底下人为难裴雁秋,跟自个亲自出面有甚区别?
这主意比套麻袋揍人还要蠢。
崔沉往椅子上一坐,哼唧道:“这也不成,那也不成,您倒是赶紧想个主意啊,再这么下去,傅二姑娘真要被人撬走了。”
“她爱被谁撬走就被谁撬走,与本王何干?”崔九凌冷哼一声,撵人道:“滚出去,本王还有公务要忙,没空听你说这些有的没的。”
崔沉撇了撇嘴,站起身来,开门出去了。
崔九凌心浮气躁,哪里还料理的下去公务?
破天荒的,才未时两刻(13:30),就从衙门回了王府。
到正院请了个安,话没说上两句,就阴着脸回风清苑了。
秋钰芩诧异道:“表哥这是怎地了?这些日子语妹妹并未到王府来,应不至于惹恼了表哥才对。”
“不来才恼呢。”靖王太妃随口接了一句。
不过到底还是忧心儿子,忙吩咐人去打听。
裴雁秋进京后没几日,又是买聚贤楼,又是将东华大街上两间最大的铺子买下来的,闹出的动静不小,靖王太妃派出去的人儿,很快就打听清楚了。
得知儿子这是在吃傅谨语表哥的醋,靖王太妃顿时一脸幸灾乐祸。
笑着与秋钰芩道:“语儿表哥来的正正好,我还着急你表哥不开窍,两人慢吞吞的耗着呢,如今有语儿表哥在,阿凌应很快就能明白自个心意了。”
然后又吩咐梁嬷嬷道:“去跟崔校尉说,不许他伤害语儿表哥,也不许给语儿表哥的生意使绊子,不然本宫就把他跟狄将军的事儿搅合了,让他打一辈子光棍。”
秋钰芩立时捂嘴偷笑。
*
不提接到靖王太妃命令的崔沉如何无语,崔九凌这会子正在东次间跟小八大眼瞪小眼。
他没好气道:“给你取名的那家伙若是被旁人拐走了,本王就将你大卸八块,炖成八哥汤,然后拿去喂狗。”
小八歪着头,瞪着小眼睛好奇的看着他。
片刻后,它张嘴说道:“语儿,本王心悦你。”
崔九凌才要张嘴训它,话到嘴边却打住了。
他淡淡道:“是你想让本王去找那人告白心迹?”
不待小八回应,他就摇了下头,哼道:“绝无可能。”
不告白心迹,她就那么兴头了,不时对自个又搂又抱又亲的。
若自个跑去找她告白心迹,她知道了自个对她的心思,还不知得寸进尺成甚样呢。
但是不把话挑明的话,她这样见钱眼开的肤浅女子,万一扛不住裴雁秋的银钱攻势,移情别恋,那自个可就后悔莫及了。
并非无的放矢,自打裴雁秋进京,她就未再踏足靖王府一步,成日跟在裴雁秋身后跑动跑西的,完全将自个抛诸脑后。
再这么下去,她只怕都要忘了还有自个这么个人了。
都怪裴雁秋,好好的待在泉州老巢不好么,非要跑来京城搅合作甚?
或许自个该采纳崔沉的意见,派人将裴雁秋三条腿全打断。
看他还敢不敢觊觎自个的人!
*
为免傅谨语事到临头又反悔,将自个赠与的铺子退回,看完铺子的当天下午,裴雁秋给左府递了帖子。
次日他携傅谨语一块儿登门拜访大裴氏,当着大裴氏的面对左燕清承诺待她出嫁时会自个会赠个铺子给她当添妆礼。
傅谨语见裴雁秋不似作伪,便叫人拿着他给的地契,去衙门换成了红契。
从左家回来后,裴氏正好午憩醒来。
傅谨语边陪裴氏到小花园散步,边同他说起裴雁秋送自个铺子的事儿来。
裴氏吃了一惊:“秋哥儿手也忒松了些,两个东华大街的铺子,竟然说送就送。”
随即又笑道:“这样的添妆礼,怕是要惊掉不少人眼珠子。”
就算那些绵延百年的世家,也没几个舍得拿出东华大街这样地段的好铺子出来给女儿当陪嫁,得留给家里的男丁来继承。
傅谨语笑道:“谁说不是呢?我拒绝来着,但表哥能说会道,又牵扯清表姐在内,我也不好十分反对。”
裴氏琢磨了片刻,笑道:“罢了,裴家近些年在秋哥儿的主持下,比从前兴盛许多,也不缺这点子银钱。他既愿意给你们,原是他的一片好心,你们就收着吧。”
想了想,又嘱咐道:“将来你们嫁了人,且叫你们的夫婿多关照关照他,也便是了。”
傅谨语笑了笑,才要说些诸如放心之类的话安抚裴氏,就见裴氏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一侧摔去。
她顿时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裴氏现下怀孕八个月,人常说‘七活,八不活。’,这要是让她摔到地上,别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了,就是她本人,都一脚踩在了鬼门关上。
拽肯定是不行的,裴氏有孕后发福的厉害,估计得上一百五十斤了,而傅谨语才堪堪九十斤,又没有天生神力,怎可能拉的住?
电光火石间,傅谨语想通了关窍,然后整个人如离弦的箭一般,猛的往裴氏身前的地上一扑,然后一个驴打滚,让肚子朝上。
下一瞬,裴氏“砰”的一下扑到她身上。
傅谨语顿时犹如巨石压顶。
五脏六腑几乎移位,腰肢发出“嘎巴”一声响。
最要命的是石砖粗糙而又坚/硬,她方才扑的用力过猛,两只手心连同半截前臂,都擦伤了,这会子正往外涌血珠子。
“太太……”
“姑娘!”
跟在外头的丫鬟、婆子们慌忙冲上来。
她们合力将身/子笨重的裴氏扶起来,然后才来拉傅谨语。
傅谨语借力站起身来。
然后她转身朝后看去。
片刻后,她忍着腰疼蹲下/身来,抬手在地上抹了一指头。
将指头送到鼻翼嗅了嗅,又不嫌脏的伸舌头舔了下。
立时脸色沉下来。
这白色的物什,是冷却的猪油。
灰白色的石砖地面,涂上一层白色的猪油,就算眼神再好,不趴在上头看,也很难发现端倪。
傅家厨房跟这小花园,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中间隔着数个院子,根本不可能会发生猪油不慎落地的状况。
这显然不是巧合。
一瞬间,她就将怀疑目标锁定在了傅谨言身上,毕竟傅府内跟她们母女有仇的,就只有傅谨言一个。
这是她对自个害她奶娘下落不明的报复?
不过这会子她也顾不上理会这个,忙吩咐谷雨道:“快叫人去保和堂请冯老大夫来。”
然后关切的问裴氏:“母亲觉得如何,可有肚子疼?”
裴氏却是挣扎着挥开众人,着急的上前查看她身上的状况,嘴里急急道:“我没事,语儿,你有没有伤到?我身/子这么笨重,怕是压坏你了吧?”
傅谨语扯了扯嘴角。
胳膊手擦伤,腰扭伤,以及肚子有些抽疼,应该伤的不算太重吧?
第62章 62 本王会替你讨回公道
保和堂的冯老大夫很快被请了过来。
因傅家二太太有孕在身, 他每隔半月就来请一次平安脉,这回还当她是突然动了胎气。
一路上他带着小徒弟紧赶慢赶,生怕出事。
谁知把脉之后才发现, 傅二太太胎像稳固的很, 并无任何不妥。
反倒是傅二姑娘不怎么好。
腰部扭伤,两手连同两半只胳膊都在冒血珠子, 肠子也抻着了。
得知她是为了救突然滑了一跤的傅二太太,扑到地上当了一回肉/垫, 这才伤成这样的, 冯老大夫看她的目光顿时慈爱许多。
真心实意的夸赞道:“傅二姑娘当真是孝女!”
然后给了她一瓶金疮药, 并写了张汤药的方子。
他叮嘱道:“用酒将伤处洗干净, 金疮药一日涂抹三次,汤药早晚各一回, 不可碰水,过十天半月应该就可以结痂了。”
傅谨语嘴角抽了抽。
未经蒸馏的酒,度数很低, 能有甚消毒作用?
勉强也就比清水强些。
这还是傅家这等大户人家,冯老大夫才这般建议, 若换作三餐都不继的人家, 用酒洗伤处这事儿他压根提都不提。
因为提了, 也买不起。
好在她自个抽奖抽到过酒精, 虽然前后分给崔九凌两小瓷瓶, 但下剩的还有300ML呢。
说起这个, 她就哼唧了一声, 大齐至今没有酒精可用,能怪谁?还不是怪崔九凌!
他若早乖乖就范,让皇帝给他们赐婚, 酒精配方这个自个所谓的“嫁妆”不早就到他手里了?
*
送走冯老大夫后,傅谨语假作伤口疼痛,发了好大一场火,将丫鬟们都赶了出去。
然后从系统仓库里取出酒精跟棉签,给自个伤口进行消毒。
用酒精消毒的滋味,有过这种经历的自然能懂。
跟往伤口上撒盐也没甚区别了。
疼的她龇牙咧嘴,眼泪汪汪,嘴里“嘶嘶”的直抽气。
她果然还是更喜欢碘伏,碘伏涂抹到伤口上可没这么疼。
将两只手心外加两半只前臂都进行消毒用,她用从系统仓库里取出云南白药粉抹上。
然后才打开门,把谷雨叫起来,将急救包里带的那卷纱布丢给她,让她给自个包扎。
谷雨惊讶道:“姑娘您怎地自个上药了?”
金疮药跟云南白药粉颜色相近,谷雨根本没瞧出差别。
傅谨语哼道:“你们一个个都是老鼠胆子,叫你们给我上药,你们哆哆嗦嗦的,我看的心烦不说,没准还会弄疼我,还不如我自个亲自来呢。”
谷雨讪笑。
因自家姑娘说的是事实,她不好辩驳,忙扯开绷带替傅谨语包扎。
嘴里诧异道:“姑娘哪里来的麻布,竟这般白。”
傅谨语果断将它推到靖王太妃头上,说道:“上回太妃娘娘给的,我放在双肩包夹层里,忘记告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