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棠:???
拜托,你只是我妹的一条鱼!想那么远做什么?
继两人之后,一辆劳斯莱斯幻影缓缓停在了音乐厅门口。
毕竟是私定款,即便这里豪车如云,也显眼得引人侧目。很快,有人从车牌号认出车主身份,不由诧异。
据打听,薄兰栖这次也不会出席音乐会,毕竟是大忙人,应酬的多是商业酒会,哪有时间坐下来听两个小时的交响乐?怎么今天竟然来了?
后座车门打开。
一道矜贵身影下了车,正是燕城人人都想找机会巴结讨好的薄兰栖。
早就得到消息的音乐厅负责人已经候在了门口,见了薄兰栖身影,忙不迭迎上去:“薄总,里边请,已经为您安排了最佳观赏的席位。”
薄兰栖应一声,没急着走,抬头望着音乐厅大门,眸光微漾。
老爷子的寿宴之后他一直想找机会跟谢悠悠缓和这段僵持尴尬的关系,正如老爷子所说,不结亲也别结仇,可惜那之后都没有能碰面的机会,难得在秦浩的订婚宴上遇见,却也没能和她好好谈一谈。
今天是谢悠悠作为乐团成员的首次演出,他由衷希望她演出顺利,也希望…他能顺利让他们之间的不愉快翻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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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演出正式开始。
厅内三层座无虚席。
一片安静中,指挥扬手,音乐起。
璀璨灯光将舞台照亮,谢悠悠凝神,白皙纤细的手缓缓拉动琴弓,全然投入到这场演奏中。
有迟嘉树这样的音乐天才和各组琴技精妙绝伦的首席坐镇,对于听众们而言,这完全就是一场震撼灵魂的音乐盛宴。
无数陶醉的听众中,有人的注意力却不在音乐上,而在第二小提琴组后排的谢悠悠身上。
款式简单的黑色礼裙,没有繁琐的装饰,却也被她穿得格外好看,黑色布料衬得她肌肤雪白,似镀着月光,圣洁而优雅。
一楼前排。
离得近,因而玄卿能很清楚地看到台上的谢悠悠,他定定注视着她,目光温润,唇含淡淡笑意。
那天向她坦白心意后,他没再去找她,一是想留给她足够的时间,二是怕打扰她准备音乐会,等音乐会结束后,他想借着祝贺她演出顺利的机会再和她谈谈他们之间的事。
薄兰栖无法回应的深情——他给。
哪怕,她根本就不需要。
因为除了她,他不知道这份感情还能给谁……
与他相隔几个座位。
贺厉视线在他身上停留片刻,而后又不动声色地移向舞台,在钢琴手和谢悠悠之间游弋几轮,最后回过头,遥遥望了眼二楼正中央包厢的位置。
离得远,加上观众席都熄了灯,根本看不见。但他还是知道,那里坐着他上一世感情上最大的劲敌。
他想不明白,薄兰栖为什么会来?这种一坐就是两个小时的音乐会对工作繁忙的薄兰栖而言纯粹是在浪费时间,以往的邀请他从来就没应过,为什么这一次却破天荒地来了?
他重新望向舞台,心里一阵烦躁。
总不会是为了谢悠悠……
**
两个小时的音乐会圆满结束。
谢悠悠和其他成员一道起身谢幕,伴着台下重新亮起的灯光,激烈掌声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单从掌声就知道,这次演出有多成功。
她不由翘起唇角,露出开心笑容。
身后,谢幕后的迟嘉树后知后觉地紧张起来。
登台演出他向来从容不迫,但…如果他的观众是她?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否做到最基本的淡定。
谢幕后,他随人流往后台走,经过谢悠悠身边,没克制住,伸手拉住了她。
谢悠悠还沉浸在演出成功的喜悦中,冷不丁被拉住,惊了惊,回头对上迟嘉树低眉看来的眼眸,漾着不淡定的波澜,像是藏了好多迫不及待想要说出口却又难以说出口的话。
她愣住,和他一样忘了此刻还在舞台上,望着他问:“怎么了?”
根本顾不上台下那么多还没离席的观众,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面前这个女人。迟嘉树握着她手腕没放,目光紧紧揪着她,低声道:“一小时后,我们在这里碰面。”
谢悠悠惊讶:“这里?”
“嗯,这里。”他郑重点头,“就在这里,这个舞台。”
虽然觉得奇怪,但谢悠悠还是应下:“好。”
他眼底便浮现笑意,轻轻松开她的手,走去了帷幕后。
谢悠悠看了眼被他握得微微发烫的手腕,定了定神,重新提步往后台走。
身影很快消失在帷幕后。
台下看到这一幕的几个男人神色各异——
玄卿眸光微晃。
刚才拉住悠悠的那个人是国际上都享有盛名的钢琴家迟嘉树,母亲尤为喜欢,他曾陪着前往北城听过他的个人演奏会,是个很有才华值得尊重的人。
悠悠进入乐团和他认识并不奇怪,可…刚才的举措,似乎有点超乎普通关系的亲密。
这么多年的青梅竹马,他很清楚,悠悠不是能这么快就移情别恋的人,所以…只能是迟嘉树对她有意了……
他沉默的模样落入一旁贺厉眼中。
刚才谢悠悠和那个不男不女的长发钢琴手拉扯的那幕他自然也看见了,这么明目张胆地暧昧,是一点都不担心玄卿这个正牌男友发现吗?
不过最好就这样翻车,也省得他费力气一个个解决。
稍后面点的位置,江屿又松了松穿不惯的衣领,里面银色项链泛过一丝冷光。
他“啧”了声,盯着舞台后面的红色帷幕,不快地想,刚才那个男人什么意思?是打算跟他抢女人?
之前在音乐厅撞见他和谢悠悠的时候,直觉就告诉他,绝非只是谢悠悠说的赔礼道歉那么简单。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他勾唇冷笑。
怎么,吃过谢悠悠亲手做的烤饼干,就生出非分之想了是吗?
而此刻,二楼正中间的包厢,薄兰栖将楼下情况一览无余。
视线在红发男人身上顿了顿,又疑惑地落回渐渐空掉的舞台,刚才钢琴手拉住谢悠悠的那幕也落入了他的眼中。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台下的红发男人才是谢悠悠的男友,那…台上的人和她又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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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嘉树拉她一下引起了不小波动谢悠悠并不知道,她去后台放好东西,和这场演出的其他成员们互道恭喜后,便去隔壁宴会厅找家人汇合。
和往年一样,今晚来了不少燕城名流,音乐界的名人也从外地赶来,正和团长他们愉快交谈,迟嘉树站在团长身边,因天才音乐家的盛名成为这场交流会最瞩目的焦点。
谢悠悠远远望着,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因为琴技成为音乐交流会上众星拱月般的存在,而非顶着谢家千金的头衔当个没什么用处的花瓶摆设。
“悠悠!”还没找到家人,玄娜倒先找过来了,隔着人群便冲她招手,“悠悠!这儿!”
她寻声望去,就看到玄娜……和…她身后拿着花束的玄卿。
男人一袭白色礼服,浅笑一如既往温润。
那晚他近乎卑微的深切表白又从记忆深处涌了出来,谢悠悠知道,就算她再拒绝千百遍,玄卿也不会死心。
亦如她……
如果不是窥见了自己未来的下场,就算薄兰栖当众拒婚,她怕是也不会放弃。
玄卿是她最不想也最不忍伤害的人,便站在原地,踟蹰着没有过去。
玄娜却是拉着玄卿很快走近跟前,对着她使劲吃彩虹屁:“悠悠,你今晚超美!美得我恨不得立马把你带回去金屋藏娇!”
“行啊,你现在就抱我回去。”谢悠悠同她玩笑,而后目光移向玄卿,礼貌招呼,“玄卿哥。”
“悠悠。”玄卿应一声,将手中花束递给她,温润一笑,道:“演出很精彩,祝贺你。”
谢悠悠接下,抱在怀里,微笑道:“谢谢。”
玄娜用胳膊肘偷偷撞了下玄卿,一边使眼色一边道:“你们先聊着,我去一趟洗手间,马上就回来!”
走了几步,又不放心地回头,强调,“我马上就回来!悠悠你等着我啊!别走开!”
谢悠悠:“好。”
制造好了二哥和悠悠的独处机会,玄娜舒一口气,这才功成身退。
谢悠悠和玄卿对视了眼,气氛在沉默中变得微妙。
明明曾经是那样的无话不谈,却在长大后的今天变成了不知何从谈起,客套得仿佛陌路。
玄卿眼底闪过一丝怅然。
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怪就怪年少时的感情带了无用的自尊和自以为是的伟大,在她爱上薄兰栖后,就选择隐忍地淡出她的世界,却不知,那是让他辗转无数个夜晚最后悔的决定。
“悠悠。”他打破沉默,注视着她眼眸,拿出势在必得的决心,邀请道,“待会儿…有空吗?”
谢悠悠正要说她和人有约,这时,一道声音插-进来,替她回答:“没空。”
随之而来的,是男人熟悉的气息,占有欲十足地将她拉至臂弯,沉声宣告,“她待会儿要陪我。”
第35章 谢悠悠你来告诉我,你们的关……
玄卿抬眸, 看着面前一头红、正装穿得格外随意的男人,眼底流露出疑惑。
这个人是谁?
圈子里没有这号人,而他一身的痞气瞧着也不像是乐团里的成员。
顺着他目光, 谢悠悠回了头, 瞧见江屿的装束后愣了愣。
从认识起,每次见江屿他都是偏运动的打扮,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穿正装的样子, 虽说这样的风格不太符合他的性格,但毕竟是常年锻炼的完美身材,穿什么都是不属于男模的效果。
注意到她打量自己的眼神,江屿勾了勾唇,很是满意。
“喜欢?”他低头凑近她, 声音是刻意放哑的暧昧, 斜睨着玄卿,缓声道, “待会儿慢慢看。”
谢悠悠:“……”
不忍扫他的兴, 但还是得实话告诉他,“待会儿我还有事,没办法陪你。”
“我可以等。”江屿说。
谢悠悠也不知道迟嘉树约她11点去演出厅要干什么, 需要多久, 便说:“也许…会很晚。”
“没关系。”江屿态度很坚决,“多晚我都等。”
他说完, 站直身,不掩敌意地看了玄卿一眼,问谢悠悠:“不介绍一下?”
“这是玄卿,我的……”
谢悠悠正琢磨着怎么介绍,话被玄卿劫走——
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上淡了笑容, 直视江屿,一字字告知:“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江屿玩味地重复着这几个字,唇还勾着笑,眼神却凛冽了下来,舌尖抵了抵腮壁,而后递出手,也不等谢悠悠来介绍,便自顾自告诉他,“幸会,我是江屿,悠悠的…男朋友。”
他刚说完,不远处有人没忍住“噗——”地喷出了嘴里的香槟。
动静惹出小范围的骚乱,也引得修罗场漩涡中的三人侧目。
“二姐?”谢悠悠瞧见正用餐巾一面帮人擦酒渍一面道歉的谢棠,见她嘴角和衣衫上也沾了酒,便走过去,也从一旁的桌上拿了纸巾替她擦拭。
谢家姐妹都是燕城一等一的美人,被香槟喷了一身的人舍不得为难,很绅士地叫谢棠不用放在心上,自顾自去洗手间清理。
谢棠舒了口气,正要跟妹妹说话,就瞥见江屿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样子,没忍住一个白眼翻上天。
刚认识这家伙的时候,他拽得像头不服驯的猎豹,嚣张又狂傲。后来混熟了,倒是会喊她一声姐,可终究骨子里就是股桀骜劲儿,平日里看上去好像听她这个经理的话,可实际上他要做什么他不要做什么,谁也强求不来。
结果到了她妹妹跟前,就成了不要脸的癞皮狗,那股黏人劲儿真是没眼看!
刚才她准备去找悠悠道贺,结果看见她和玄卿正聊着,便没过去打扰,想等他们说完了再去,一杯香槟还没下肚,再看,就发现那头又冒出来一个江屿!
担心这小子要搞事,她忙不迭过去看看情况,结果好巧不巧正听到他自我介绍说是悠悠的男朋友……
亲妹妹和车队队员相较,当然还是前者更重要,于是谢棠毫不客气地拆了江屿的台,帮着向玄卿解释:“别听江屿瞎说,他是我车队的成员,跟悠悠关系还行,但不是什么男朋友。”
话音落下,江屿表情明显不满,皱眉看向玄卿。
原以为这个男人会挑衅或是奚落,然而却见他神色淡然,像是早就知道一般,丝毫都不意外。
玄卿很清楚,悠悠不可能这么快就投入到新的感情中。她并不是那么容易就放下的人,即使,她那么肯定地告诉他,她已经彻底放下了薄兰栖,对他再没有任何想法。但,他默默注视了她那么多年,其实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
正因如此,在江屿说出是悠悠男友这句话的时候,第一时间涌上来便是怀疑。
察觉江屿的视线,他侧目迎上,依然是温润有礼的态度,然而只有风暴中的两个男人知道,他话里暗潮涌动:“悠悠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江先生,幸会。”
江屿玩味地哼笑了声,对上他眼眸,意味深长一句:“我想,我恐怕没办法和玄先生成为朋友。”
觊觎谢悠悠的人,只会是他的敌人。
玄卿很淡地笑了声,不再多言。
他能够明显感觉到江屿的敌意,但这个人却不值得令他紧张,迄今为止,他感情上的敌人从来都只有一个——只有薄兰栖,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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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迟嘉树正和音乐协会的人员交谈,余光瞥见谢悠悠身边出现两个容貌气度都十分出众的男人,表情一凝。
是了,燕城谢家千金,追求者怎么可能会少?尤其还是在她刚被拒婚、感情最脆弱最易得手的时候,谁按捺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