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忙着做/爱。
面前的时盏冷漠至极,当初那个对自己满眼爱意的小姑娘像是被冬雪融掉,再难寻踪迹。
他在床沿边坐下,声线低沉:“没把你当什么工具。”
我心里。
有你。
但这种情话像是难以启齿,在他舌尖徘徊几遭后还是生生吞回肚中。
时盏只当他的那句“没把你当什么工具”是单纯给自己开解,一时来了火气,双手用力地去推他肩膀:“滚阿——!别在这里,看着就烦!”
闻靳深被推得差点摔倒,用手扶住床沿护栏站起身:“别激动。”
“我错了。”他难得低姿态地道歉,“你现在肚子里有孩子,比这么激动,我走就是了。”
一说到肚子里还有个他的孩子,时盏就更生气了:“快滚。”
无奈,闻靳深被赶出病房。
深夜的医院长廊寂静。
闻靳深坐在时盏病房门口的长椅上,手中香烟不断,视线始终氤氲在阵阵白雾里。
没了闻靳深,整个病房安静如斯。
半小时后,时盏陷进恐怖的梦魇里,席月皎站在万丈深渊下朝她伸手,对她说下来阿你快下来一起陪我阿。
时盏惊醒时,额头冷汗如瀑。
她胡乱摸过手机来看时间,凌晨四点十三分,还有一条未读短信。
陌生号码。
【雷雨季要到了,我想要你爱我。】
时盏只当是发错的短信,随手就删掉了。
很快。
那个号码又发来第二条和第三条短信。
【雷雨季从来没有玫瑰。】
【我也从没有得到过爱。】
甚至还有第四条。
【真的不行吗?】
神经病吧。
时盏在心里咒骂一句,然后一口气删掉三条短信。
第69章 九万68 我和江先生满分了。
Chapter68
四条短信仿佛深夜的梦中片段, 并未融进现实,第二天时盏醒后也完全将其抛诸脑后。
两人关系将至冰点。
闻靳深赖在医院不肯离开,执意陪她。时盏将他视作空气, 他和她说话, 她也怎么不搭理,具体说的内容也不关心。他沉默, 她就更沉默。
像是一段难以定义的关系。
明明已经分手,不该有交际的两个人, 他却又没日没夜地陪护在床。让旁人来看, 不论怎么看, 都透着滑稽和没道理。
以时盏的性子, 也不会因此太过怅然纠结。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反正她是这么想的。
收到温橘的微信时,时盏正在修一本即将出版文的稿,捉虫修病句, 因为眼睛容易疲乏的原因所以速度很慢。
看着温橘发过来的那几条微信。
良久。
时盏敲了一个问号发过去。
温橘发的内容如下。
【姐姐,救命!!/大哭/大哭】
【我和江先生满!分!了!】
【怎么办阿呜呜呜......我妈会打死我的!/暴风哭泣表情包】
那边温橘久久没有回复。
不知道干嘛去了。
时盏属实不懂“满分”是什么意思, 某度给出的解释是规定的最高分数, 这她也知道, 但怎么看都和温橘发过来的“满分”不是一个意思。
恰好闻靳深将一杯热水放到床头边柜子上, 不经意看见她的手机屏幕:“......你要跟谁满分?”
时盏随口一问:“满分什么意思?”
闻靳深目光意味深长地看她, 笑了一下:“还能有什么意思, 就两个人睡了的意思。”
听到这个回答的时盏, 惊在原处。
江鹤钦,行,真行。
十秒钟后, 时盏从搜索页面退出来,切回到微信。
再次给温橘敲了个问号过去。
时盏:【?】
时盏:【?】
看着对话框里的两个问号。
时盏也是真的头疼。
那杯热水被闻靳深递到唇边,低润嗓音自头顶落下:“喝一点,我发现你平时都不爱喝水,医生说你得急性阑尾炎部分原因就是不爱喝水。”
时盏淡定把杯子接过:“不需要喂,我自己喝。”
闻靳深依她,在她单手打字时想抬手摸摸她的头,手指都要触到柔黑的长发时,不知想到什么,又在半道上收回。
她现在还很抵触他,他不能把关系搞得更糟。
时盏慢悠悠喝了口水,见温橘迟迟不回复,索性弹了个微信电话过去。
响了很久,温橘没有接。
“问你话呢。”闻靳深拖过一根板凳在病床边坐下,“谁跟谁满分了?”
时盏把手机一反,把温橘发过来的微信给闻靳深看,笑得嘲讽:“你们那伙人是不是都只有下半身活着阿,江鹤钦把我小助理睡了,牛逼。”
闻靳深:“......”
他觉得自己有些冤,毫不知情也躺着中枪,伸手拿过手机确认聊天内容。
昨晚。
江鹤钦和温橘满分了。
闻靳深注意到时盏黑得不行的脸色,沉吟片刻,说:“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昨晚江鹤钦只是让温橘开车送他回去,再说——”
“再说什么再说?”时盏打断他,语气颇不耐,“江鹤钦什么作风你还不清楚?这有什么好替他开解的?”
闻靳深将手机还给时盏,摸出自己手机:“你别生气,我先问问江鹤钦。”
说完,就拨通了江鹤钦的手机。
时盏搁下水杯,双臂环在身前面色沉冷,显然气得不轻。
闻靳深注意着她的目光盯着自己的手机,于是直接按了免提。
嘟嘟嘟。
响铃六十秒整,无人接听。
闻靳深接着打了第二个。
依旧无人接听。
见状,时盏冷笑出声:“江鹤钦向来待我不弱,我知道他这人心不坏,但他真的不该对我身边的人下手。”
闻靳深手机在这时响起。
江鹤钦回拨过来的。
闻靳深再次点了免提,然后手指往右一滑接听。
“我真他妈操了!”江鹤钦平日里的声线清润,此时听上去有些喑哑像是刚睡醒,情绪有些激动,“昨天晚上那个小姑娘把我当鸭子嫖,真!他!妈!的!牛!逼!”
“......”闻靳深被震到,下意识将手机拿远一些,“你平静点。”
“老子没办法平静。”手机听筒里传来“哐当”一声,江鹤钦像是打翻了什么东西,“她睡了老子,丢两百块在我脸上跑路了。......两!百!你敢信,我江鹤钦就值两百一晚上?!”
按道理,闻靳深应该对此深表同情才合时宜,但他的唇角却饶有趣味地勾了起来。
时盏听在耳里,觉得不可思议。
温橘不像能干出这种事儿的人,难道是......色/欲薰心,男色惑人?
江鹤钦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在穿衣服,暴躁的牢骚声却没断,噼里啪啦地说着些什么,却不太能听得清,声音像蒙着层布似的有嗡闷感。
闻靳深听不清:“你好好说话。”
江鹤钦没好气:“等会儿,我穿个裤子。”
那边又是一通悉悉索索的声音。
时盏和闻靳深对了个眼神。
闻靳深试探性地开口:“会不会是你弄错了?”
这句话算是彻底把江鹤钦点燃了。
“我弄错什么?!”江鹤钦声音径直斜上去,“昨晚她开车把我送回别墅,我在车上逗了她两句,然后她直接往我嘴上怼,我又他妈喝了点酒,所以——”
“所以你就把人家小姑娘睡了。”时盏插话进去,语气有些冷,“江鹤钦,第一次见面,她还是我助理,你忍一下很难吗?”
“盏妹妹,我真的冤。”江鹤钦说,“她先亲的我,真的,要是骗你我姓江的出门三百码。”
“......”
可信度怎么这么低呢。
时盏扶额,揉着太阳穴:“行了。”
江鹤钦:“盏妹妹,等等——”
时盏:?
闻靳深没挂断,等待下文。
江鹤钦问:“那个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觉都睡了还不知道名字,也只有江大少爷能干出这档子事,时盏心里无语还是告诉了他,“温橘,温暖的温,橘子的橘。”
得到名字后的江鹤钦利落地撂了电话。
病房重回安静。
闻靳深手机随意地放在床沿位置,斟酌着组织言语。他最近在她面前像是越来越不会说话了,怕一个不对劲又把她惹不开心了。
结果斟酌到最后,却是一个字也没说。
他不想惹她不开心。
一点儿也不想。
时盏心里有些浮烦,喉咙发痒,想抽烟。
她问床边的闻靳深:“烟呢,给我一支。”
闻靳深语调淡淡地拒绝她:“你肚子里有孩子,不适合抽烟。”
时盏不领情,朝他伸手:“给我一支。”
闻靳深把自己的手放在她的掌心。
时盏:?
敲门声就是在那个时候响起的。
掌心那点温凉消失,闻靳深收回手起身去开门。
然后,时盏就听见他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妈,你怎么来了?”
温华。
来了。
时盏后脊一紧,喉咙痒得愈发厉害,她稍微将身体坐得更直,等待温华进来。
她知道,温华不是来找闻靳深的,是来找她的。
闻靳深挡在门口,手握在病房门的把手上,他不肯让开:“妈——”他又喊了一声,“有什么事情等我回家再说吧,盏盏她现在需要休息。”
温华不留痕迹地笑笑:“我能有什么坏心,我不过是来探望探望她,好歹她现在肚子里还有咱们闻家的骨肉呢。”
温华是一个人来的,没有带上林初娆。
在时盏看来,温华是想自己一个人将她处理好,然后给林初娆一个交代。
闻靳深不肯让行。
他的手始终停留在门把手上,形成一道明显的阻拦。
温华的视线落在他手上,又回到他脸上:“靳深,妈妈只想和时作家谈谈。”
“不行。”闻靳深态度很淡,换作其他人早就甩脸子了,“你先回去。”
“让你妈进来吧。”
病房里传来时盏的声音。
温华扬一抹微笑,伸手推开闻靳深的手臂:“时作家还真是个识趣人。”
听似褒义的话语,却没多少好口吻在里面。
时盏将枕头横在腰后靠着,看着温华手臂上挎着个爱马仕的包,除此外两手空空,没有任何东西。
令温华万万没想到的是,时盏会先给她一个下马威。
温华一进到时盏视线里,时盏就笑着喊一声:“温阿姨。”
然后露出微笑。
时盏的笑容美艳、危险。
像蟒,似狐。
“您说来探望我,却两手空空而来,实在让人看不出诚意。我呢,倒也不是贪那点儿果篮花朵,纯粹就是觉得阿姨您这样处事,未免有失闻家脸面。”说到这里顿了顿,时盏眼神里浮出故作的无辜。
最后她还反问温华一句:“您觉得呢?”
温华皱了眉,皱得还很厉害。
这女人一口一个“您”,却在无形中将“您”这个字眼说得很耐人寻味,听上去礼貌规矩,暗地里藏尽嘲讽和不屑。
可温华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三十年前,她能在一众名媛千金中杀出重围,将闻董事长吃得死死的,成为风光无限的闻太太,自由一番手段和路数。
温华很快舒展眉眼,笑着用话刺回去:“我想时作家也不是稀罕那些小东小西的人,毕竟真正的长线是钓我儿子这条大鱼嘛,到时候靠着母凭子贵嫁进闻家一朝飞天,要什么没有。”
然后学着时盏,反问一句:“你觉得呢,时作家?”
空气凝固。
表面风平浪静,暗地早已硝烟四起。
第70章 九万69 她说他是卑微下贱的野狗。……
Chapter69
死寂般的沉默, 维持良久。
时盏倏地极轻笑了一声,眉眼不动,只有唇间有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温华也跟着笑, 追问:“我没说错吧, 时作家,哦不——”话音微顿, 像记起什么重要的东西,“现在该叫你时大导演是吧?”
时盏眼梢微抬, 维持着笑意, 脸上没有鲜明的情绪变化。
“我来医院前呢, 也多少打听了点儿。”温华说话时语速不急不缓, 却有着难掩的傲慢感,“时大导演现在是在沉杨家的影视公司工作, 依我看,沉杨估计也是卖靳深三分薄面才肯用你。你自己想想看,就凭你, 凭什么空降大制作IP网剧做副导?”
听完一席话,时盏依旧平静。
平静的皮囊下, 包裹着一颗随时摇摇欲坠的内心。
站在床边不远处的闻靳深几步靠近, 高大的身体俯下, 带来淡淡的雪松香, 和一个薄凉的吻。
时盏只觉得额间一润, 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 那是他的唇。
闻靳深在她额上轻轻一吻, 然后低低一句:“对不起,我来处理。”
温华看在眼里,瞬间收了面上所有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