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到,她想时间在此刻停为永恒。
闻靳深没有再吻她,而是打横将她抱回病床,像是什么极其贵重的物品,必须秉持轻拿轻放的原则,他太过小心翼翼,时盏忍不住开口:“......其实没这么夸张,我现在没事了。”
闻靳深非常轻地将她放在床上,重新挂好引流袋。
正好主刀医生敲门进到病房里,查看时盏术后伤口没有渗出后,说引流袋可以取了。
在取的过程中,闻靳深就站在床头位置,将她大半个身体都圈在怀里,同时还握着她的手,告诉她别怕。
“.......”
其实时盏没怕。
医生一边取管,一边笑着说:“时作家,你可得好好珍惜闻先生,闻先生真是个会疼人的好男人,不像有些男人,自己老婆在产房里痛得死去活来,自己却在外面看手机笑个不停。”
“......”时盏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开口解释,“我和他已经分——”
“谢谢医生。”闻靳深打断她,继而将她搂得更紧。
时盏懒得挣扎,没再说话。
而且,经过刚刚在厕所那么一遭,很难抗拒他对自己的关心。时盏好像听过那么一句话,当你开始对一个男人产生依赖时,你就开始沦陷了。
一时间,时盏也不分清,自己是在清醒还是在......二次沦陷。
恰好医生取完引流袋,替她包好纱布后打破安静:“再住三天院,到时候换次药就可以出院了,伤口没其他问题了。”
时盏嗯了声。
等医生出去后,闻靳深依旧没松开她,甚至还坐在床沿上方便他自己抱得更舒服一些。他单臂圈着她的腰带到自己怀里,低声说:“吓到我了。”
“什么?”时盏没明白。
“刚刚在厕所。”闻靳深抱着她,用手去顺她乌黑长发,一丝一缕都乖乖在他指间听话。
时盏哦了声,像是想到什么,在他怀里抬起脸:“为什么我吃那么多抗精神药物都没用,反而看见你的脸就没事了,你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吗,给个科学解释?”
可有的东西。
科学根本解释不了。
或许是命中注定。
或许是在劫难逃。
闻靳深薄唇弯出笑弧,低低喊她:“盏盏。”他的手指穿梭在黑发里,丝丝凉凉的,“你只是病了,而我正好是你的药。”
时盏默默听着,没接话。
然后,他立马问了一句:“让我回到你身边,好不好,嗯?”
这男人玩一出上好的攻心计。
见她眼底动容,闻靳深乘胜追击,在她唇上浅吻一记,对上她的眼:“好么?”
时盏差点儿就要说好。
可终究差了那么点儿。
因为有人在她张口的那一瞬间,踹开了病房的门。
门撞在墙上。
嘭地一声。
西装暴徒来了。
闻时礼一身黑正装,唇间咬着一根儿烟,手里抓着一个男人的后衣领,那男人鼻青脸肿地被拉拽着进了病房,又像具尸体似的被男人用力往地上一扔。
时盏:?
她皱了眉,“闻时礼,你又闹什么幺蛾子。”
闻时礼没理她,一脚踹在地上男子的脊背上,低低徐徐地笑着说:“来,给我家小东西磕头道歉。”
第73章 九万72 向来爱憎分明,睚眦必报。……
Chapter72
时盏从闻靳深的怀里退出来, 先前两人间的那点暧昧温存全部被闻时礼的到来彻底打破。
她稍微坐直身体,探脸去看地上那个被闻时礼拽进来的人。
地上男子面朝下,额头有血, 辨不清面容, 活脱脱像是条苟延残喘的狗,匐在闻时礼擦得程亮的黑皮鞋边。
男子喘得很厉害, 闻时礼又一脚重重踩压在他的脊背上。
一声凄惨的痛吟响起。
在时盏看来,闻时礼像要生生踩断脚下人的骨头。
空气里充斥着黑暗的气息。
仿佛有人自地狱来。
闻靳深长长吁出一口气。
就差一点儿。
就一点儿。
她就要松口答应了。
所有积压着的负面情绪, 全在此刻涌上闻靳深的心头, 但他脸上依旧是不动如山般的平静, 只淡淡开口问:“小叔, 你这是又要闹哪出?”
闻时礼恍若未闻,没理他。
闻靳深走过去, 平静说:“把脚拿开。”
闻时礼没动。
闻靳深再次重复:“小叔,你把脚拿开,人已经这样了。”
“这是他活该。”闻时礼懒懒散散地笑, 嗓音低糜,“也可以说是他运气不好吧, 偏偏叭叭个没完的时候遇到了我。”
.......
今天中午, 闻时礼和事务所其他几个律师在一家新中式餐厅吃饭。
闻时礼去洗手间时, 路过一桌。
那桌七八个人。
坐在主位上的男子发量稀少, 面色发黄, 笑得倒一脸猥琐, 胸前别着一块儿小牌子, 上面写着地产经纪人:李航。
李航拿着手机兴奋地和同桌人谈论,内容下流低俗,不堪入耳。
“别看她长得这么高不可攀, 指不定是个什么骚货呢。”
“听说堕了好几次胎了,你看她这胸......啧,一看就是男人揉大的。”
“人品也不行,一直当小三儿插足别人。”
闻时礼漫不经心地一瞥,就看见李航手机屏幕上的照片主人公。
——是时盏。
那是一张时盏在签售会上的照片,她坐在台上,面前的桌上摞着亲签书籍,下方密密麻麻全是人头。
明明就很正常的照片,也不知道从哪儿瞎想出那么多东西。
闻时礼脚步停了。
那李航猥琐的笑和调侃还没收。
却在下一秒笑不出来。
闻时礼站在他的后方,伸手,用力地将李航的脸摁进一盆乳白色的鸽子汤里,速度太快,以至于同桌的人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咕噜咕噜......”李航呛得不行,长大嘴巴被迫咽了好几口汤。
正值中午,餐厅里吃饭的人很多。
听见动静,纷纷转头来看。
李航想反抗,却又立马被闻时礼一把揪住后衣领,强迫他以很大的弧度仰头,沾满汤汁的脸几乎和天花板平行。
惊慌的目光里,出现闻时礼斯文有礼的笑脸。
“你谁阿!”李航嚷着,徒劳地挥着手,“为什么这么对我!放手!你们快把他拉开阿!”
桌上其余人还有好几个,但却没一个敢上前。
闻时礼的气息阴沉,似风雪天,光是出现在任一场景里,都会带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他抬眸,淡扫其余人一圈,笑了:“你们谁敢帮他,就会享受到和他一样的优待。”
这么一说。
其他人更是怕得不敢动。
闻时礼却没有继续拽着,他嫌脏手,径直松开李航衣领退开一步,害怕那汤汁渐到自己西装上。
李航重获自由,立马从椅子里弹起来。
両啓
闻时礼比李航高出很大一截,淡淡的眸光里多少有些睥睨和不屑,措辞清晰流畅:“根据《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①——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构成诽谤罪和侮辱罪的,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李航傻了足足好几秒。
那几秒钟过去后,李航不知收敛,反而恶语恶气地开口:“我又没说你,你管什么闲事?”
闻时礼很轻地笑了声,笑意依旧不屑至极。
在他看来。
时盏的事,不是闲事。
闻时礼微微眯眸,笑道:“那你就当我多管闲事吧,我这人呢。”他顿了顿,“向来爱憎分明,睚眦必报。”
哪怕他并不懂什么是爱,但他觉得话要说得好听,那才应景。
“所以你想怎么样!?”李航一边扯纸胡乱擦脸,一边问他。
“我阿——”闻时礼笑得欠打,懒洋洋地将尾音拖得老长,“我想揍你阿。”
话落。
重重一脚踹出。
“哗啦——”
李航被闻时礼一脚命中肚子,杀伤力极大,痛得几乎难以控制身体平衡,往后飞出径直撞倒布满残肴的桌子。
那桌的其余人纷纷被吓到,尖叫着起身退开。
生怕伤着自己。
闻时礼淡笑着收脚,目光下落,看着摔在一片狼藉里的李航:“跟我拽?也不找块儿秤称一称自己有几斤几两。”
说完便抬脚逼近。
李航吓得魂飞魄散,双手胡乱地在地上抓着往后挪,嘴巴里喊着:“打人了阿!打人了!”
“啧。”闻时礼发出一声。
依旧无人敢上前。
闻时礼踩过地上尖锐的白瓷碎片,周遭阴冽地逼近正在节节后退的李航。
“如果我是你的话——”闻时礼在那李航面前蹲下,两只手肘分别搁在膝头,“我就立马开始求饶,而不是求救。”
李航表情惊恐,瞪着眼睛逞强:“打,打,打人是,是,犯,犯法的,我会,会告你。”
闻时礼抬手,用稍重的力道拍在李航脸上,啪啪好几下:“别结巴,先好好说话,再来威胁我。”
这下李航更说不出话了,看样子是没办法做到不结巴,只傻瞪着眼。
“不说是吧,那我说了。”闻时礼喉间溢出低笑,眼角有着深浓的傲慢,“我今天偏要打你,如果你要告我的话,我随时应诉,反正我三天两头都要跑一趟法院,方便得很。”
恰巧,同行出来吃饭的律师闻声从包间里出来。
闻时礼朝几个律师招手:“你们过来。”
那几人加快脚步过来。
闻时礼指着那几个律师,从左到右,挨个儿指过去,然后啪啪两巴掌又重重地拍在李航脸上:“来,选一个顺眼的,我让他免费给你做咨询。”
李航彻底傻在那里,目光都呆滞了。
其中一个律师问:“闻律师,这是怎么回事。”
“.......”李航目光变得更惊慌,胆怯地看着面前笑意融融的闻时礼,“你不会是那个近三年无败诉记录的律师吧?”
“不才。”闻时礼笑得散漫,“正是在下。”
李航心道,这下完犊子了。
原来一开始求饶,真的才是明智之举。
就算并不清楚闻时礼为什么要帮那个女作家说话,但闻时礼管这一桩事自有他的道理,求饶总归是没错的。
只可惜。
晚了。
李航忙不迭地放低姿态,开始连连说错了错了下次不敢,闻时礼不领情,笑着说:“你又没说我,跟我道什么歉。”
李航一愣,立马说:“那,那我去私信时作家的微博,在微博上给她道歉。”
闻时礼沉默下来,若有所思片刻后:“这样吧,你当面给她磕头道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阿?”李航没反应过来。
闻时礼懒懒问:“不愿意?”
李航哪里敢说不愿意,只连声说愿意愿意。
随后。
李航上了闻时礼的车。
在众人目光里,上车前的李航只是衣服脏点儿,看上去狼狈了点,大家怎么也没想到,在医院门口下车的李航已经是鼻青脸肿,额头血流不止的模样了。
李航连路都走不动了,闻时礼就揪着他的后衣领走。
哪怕李航无力地痛吟着摔倒在地,闻时礼也没停下脚步松手,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就那么轻轻松松地用一只手,将一个成年男子拉着一路拖行。
李航像具死尸,被拖拽着。
进医院。
进电梯。
进病房。
然后重重地被丢在地上,李航听见那个魔鬼般的男人低低徐徐笑着说:“来,给我家小东西磕头道歉。”
......
时盏完全没反应过来,她下床,趿上拖鞋走到闻时礼面前,她伸手推开他:“别踩着了,到底什么事情要把人揍成这样。”
李航带血的手指哆嗦着拉着她病服裤脚:“对,对不起。”
也不知道这三个字让闻时礼哪里不满意了。
又是重重一脚。
李航被踹出去半米远,脊骨重重地撞在床脚上,发出一声极惨的嘶哑痛呼。
“小叔!”
“闻时礼!”
两人的声音交叠在一起。
闻时礼的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时盏脸上,阴阳怪气地说:“小东西你跟他这么默契,我酸死了,心里瞬间长了一百颗柠檬树。”
“......”时盏面无表情地冒一句,“你真的很油腻。”
真想重金求一双没听过闻时礼骚话的耳朵。
像被她的话逗乐,闻时礼笑得妖孽,英俊好看得让人看不出他是个四十岁的男人,那一瞬间连时盏都有点慌神,这男人吃防腐剂了?
他是她见过四十岁人里,最最最最不像四十岁的人,说他二十七八她都信,看来闻家男人的脸不仅颜值抗打还能防衰。
闻时礼几步转到李航面前,用手提了提西裤,屈着长腿蹲下。
“别用你的脏手碰她,懂?”哪怕是裤脚也不行,闻时礼一把抓着李航的短发迫使他抬头,“还有,让你磕头道歉,没让你趴着道歉。”
在闻时礼看来。
时盏是开在贫瘠沙漠里的烈焰玫瑰,不容被玷辱,不容被亵渎,她什么也不用做,只用百无一用的美艳着,他就会义无反顾地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