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乔磊有满腔气愤想说, 什么好心,狗屁好心,如果不是虞姝,他不会成这个模样,如果不是虞姝,他还是成勇侯府的世子,还是高高在上的贵公子,不会变成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取纸笔,我当你只有左手,想写几个字还是简单,我问你,你从何处得来的弩、箭?”弩、箭乃是国之利器,每把都是有记载,凭借乔磊如今的地位,根本不可能接触到,除非是之前就有了,那之前又是谁给他的呢?
这一次,虞姝要连坐了,如果不是弩、箭,而是其他弓箭,或许外祖父就不会出事了。
纸笔放到乔磊面前,可是乔磊却并不动,甚至把左手背到身后,抗拒的模样很清楚了。
反正这次都活不了,那就谁也不拖累,别指望他会说。
“不写?”虞姝上前一步,剑抵着他的心口,“都是死,写了就给你个痛快,不写,那别怪我心狠手辣。”
虞姝不喜欢血腥,可她恨自己不喜欢,如果她狠心一点,就不会发生今日的事了。
不是所有的心软都能换来回报。
“哼。”乔磊从鼻端哼了声,蔑视的气息很严重,他都已经这般模样了,还能怎么死?
反正他已经没有亲人在世了,能连带着成勇侯府去死,也算是他为母亲报仇了。
他只后悔没有杀了虞姝,或者是太子。
豫王告诉他,他的舌头和手,就是太子所为,以太子后面展示的武力,足以悄无声息的做到这些事。
虞姝面色惨白,眼眶却通红,她已经两个晚上没有合眼了,她可是最爱睡懒觉的,如今都感觉不到困了,只是觉得眼珠子越来越疼。
“吕达,你教我,如何挑断脚筋。”虞姝从不会这样,可不会不代表她不会学。
“主子,让属下代劳吧。”吕达知道虞姝此刻心情难受,但挑断脚筋这样的事他一个大男人做尚且觉得血腥,主子一个姑娘家,必定也会觉得难受。
“我要亲自动手。”虞姝很坚定。
没办法,吕达只好教给虞姝,告诉她哪里才是最疼的。
乔磊往后退,他至今都记得当初醒来发生手没了的剧痛,他不想再遭受一遍了。
“嗯……啊啊……”乔磊说不出话,却利用喉咙发出浑浊的声音。
大牢外边围着许多护卫,都不敢靠近。
“啊……”乔磊被逼到了墙角,想要起身跑出去,被吕达一直手摁住。
“你写还是不写?”虞姝冷若冰霜,渗人的很。
乔磊摇头,还是不愿意。
之后虞姝没再手软,按照吕达所教,利落的挑断了右脚脚筋。
屋外的狱卒闭了闭眼,太血腥了,仿佛能闻到血的味道。
“啊……”乔磊目眦尽裂,想叫叫不出来,疼痛蔓延五脏六腑,仿佛要把心给掏出来。
“写不写?”虞姝厉声质问,她倒是想看看,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乔磊没开口,下一瞬,虞姝把他左脚的脚筋也挑断了,血流了满地。
如果没有及时包扎,乔磊很可能因为血尽而死。
“还不写?”虞姝冷笑一声,“吕达,把他的裤脚提起来,常听说佛祖割肉喂鹰,不知道你的肉,割下来,鹰会不会吃。”
“唔唔……”乔磊口不能言,双脚疼的已经无法动弹,片肉之苦,谁能忍受?
虞姝不管他能不能动弹,剑尖划过他的肌肤,很快便是鲜血淋漓。
“这把剑可真是好用啊。”虞姝笑起来,有几分疯魔的气息,仿佛走火入魔一般。
“唔唔……”乔磊疼的满头大汗,眼看着她的剑就要化为切肉的刀,连忙伸手指了一下纸笔,他不怕死,可是这样的死太折磨了,他忍不了。
吕达把纸笔放到他面前,乔磊用左手写下了豫王二字。
虞姝捏紧了纸张,提剑插入他的胸口,就在暗箭射入外祖父胸口的位置。
“乔磊,下辈子你最好别遇到我。”
随后拔剑,那瞬间,血迸射出来,溅到了虞姝的裙子上,雪白的裙上,开出了一朵朵红梅。
虞姝捏着剑转身往外走,吕达连忙跟上,乔磊像是一团破布似的被扔在地上。
乔磊睁大眼睛看着胸口的窟窿不停的冒血水,像是一汪清泉一般,身子越来越冷,逐渐感受不到疼痛,就这样睁着眼睛断了呼吸,死不瞑目。
“主子,豫郡王现在好歹是郡王,不然找太子出手?”乔磊就算了,不过是个必死的人,可是豫王却不同。
虞姝什么都没有说,抿紧了唇,上马就往豫王府去,此刻和虞姝说什么都没用了。
吕达没办法,只能跟上。
到了豫王府,原先贺云槿安排的那些人,自然是不可能拦她,只能迅速去报给贺云槿。
虞姝如入无人之境,剑尖还沾着血,闪着寒光,若是寻常人看见,必定是要吓破胆。
她一脚踢开豫王的寝屋,可看见的景象让她也惊了一下。
原来以为豫王只是被圈禁,还是郡王之尊,想来日子也不会多差,可是一路进来,竟然无人阻拦,而此刻,看着豫王躺倒在地上,像是一团抹布,死了一样,与她想象的差距很大。
豫王撑着手肘从地上起来,用手遮了遮突然进来的光芒,看清楚是虞姝,讥笑道:“怎的,连你也要来羞辱本王?”
“乔磊的弩、箭是不是你给他的?”虞姝上前一步。
“你在说什么?”豫王被关在这里,连西灵发生过战事都不知道,有人日夜守着他,他也想过自尽,可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在这个见不得关的地方,已经被关了不知道多久,只是觉得像一辈子那样漫长。
“你是不是曾经给过乔磊弩、箭?”虞姝不知道到底是谁把豫王弄成这副模样,她也不想管,她只想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豫王想了很久,随即笑了,“莫不是贺云槿那个废物死了?”若非如此,虞姝何必这般死了至亲的模样来质问他?
“是不是你?”虞姝的剑抵上豫王的胸口。
豫王低头看了一眼,“是本王又如何?若是乔磊能杀了贺云槿,就算到了九泉之下我也得感谢他,如果不是贺云槿,本王不至于成这副模样,贺云槿就是魔鬼,他这般对我,迟早也会这般对你,他根本不是人!”
这些日子,他算是感受到了贺云槿的恶毒,他就像是一只藏起毒尾的蝎子,一旦遇到机会就把毒针狠狠地扎进敌人的心口。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世间还有这么多生不如死的刑罚。
“本王府里的那个下人,就是被贺云槿虐杀的,乔磊的舌头和手也是贺云槿所为,这一切都是报应,报应不爽啊!”
“你胡说!”
第127章 第二更 得知一切
虞姝不信, 阿槿不是那样狠毒的人,虽然为了复仇,他设过局, 可是豫王府那个下人, 和太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乔磊她尚且可以理解为是伤了阿槿,可就算如此, 阿槿真的会做出割舌断手这样的事吗?
“哈哈哈, 本王胡说什么?从前本王还不确定,如今却是十分确定,太子府的陈成也是本王的人,可是却不明不白的消失了,想来也是死在贺云槿的手上。”
这些日子, 见识了贺云槿的手段, 豫王才能确认从前那些事都是贺云槿做下的,除了他, 这燕京还有谁藏的比他深?
虞姝用剑撑着地面, 旁人她不知,可是陈成却是她亲自处理的尸首,那时候, 贺云槿说陈成是自己被冻死的。
难怪、难怪管家说陈成身上根本没有酒味, 她还当是酒气散了,原来是贺云槿杀的?
她不觉得贺云槿杀一个人有多可怕, 毕竟陈成是豫王的人,死有余辜,可是阿槿骗她。
“你真可怜,想来你必定也是被贺云槿耍的团团转,你当他是真的喜欢你吗?不过是为了虞家的权势, 如果你不是虞家人,贺云槿怎么可能会娶你。”
豫王看出虞姝脸色崩裂的情绪,继续刺激她,“贺云槿没有心,就是一个恶魔,等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登基了,说不定连你他也会杀,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他会把虞家一起杀了!”
“不可能,你别说了。”虞姝抬剑指着他,她不信,不可能,阿槿对她是真心的。
可是这瞬间,虞姝想到了梦境中的满门抄斩,她不知道后面是如何,可满门抄斩的旨意确实是贺云槿下的,他是帝王,如果想杀一个人,还有谁能阻拦吗?
同样的,如果他不想杀一个人,有谁敢开口吗?
“你别自欺欺人了,跟着这样一个恶魔,到时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本王还是郡王,可是他却杀了我的随从,把我囚禁在这里,这些事,他敢正大光明做吗?”
他绝对不信贺云槿敢把这事泄露出去,他到底是父皇的儿子,父皇不会这般狠心,这一切,都是贺云槿暗地里所为,所以贺云槿到底有多大的权势?可以只手遮天,想想都恐惧。
“空口无凭,我不会因为你几句挑拨就信了你。”虞姝握紧了剑,一定是假的,阿槿不会骗她。
“哈哈哈,空口无凭,那你看看这是什么?”豫王把裤脚拉起来,露出了千疮百孔的双腿,上头布满了伤痕,“这些可都是你的心上人所为,背着父皇,背着所有人所为,今日他能如此对我,你敢说他日不会如此对你吗?”
虞姝瞪大双眸,方才掀起乔磊的裤脚都是完好平整的皮肤,可是豫王的肌肤,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咬的,这里一口,那里一口,青青紫紫。
“你一定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伤的,是蛇,每个月本王都要被贺云槿扔到蛇窟里头被咬的浑身是血,再把本王救回来,周而复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哈哈哈哈,你挑选的好夫婿啊,本王自愧不如,心狠手辣不足他十分之一。”
豫王也如疯了一般,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他早就不想活了,恨不得虞姝杀了他,给他一个痛快,他倒是要看看,杀了皇子,贺云槿如何还能遮掩。
虞姝的唇颤抖着,每一个字她都能听懂,可是合起来却觉得不可能,荒诞至此!
“你不信是吗?哈哈哈,谁能相信,连本王起初也不信,可如今本王就是证据……”
“闭嘴!如果不是你把弩、箭给乔磊,乔磊不会害死我外祖父。”虞姝努力摇了摇头,把脑海中的胡思乱想杜绝,阿槿不是这样的人,就算做了,也和她无关,阿槿有自己的考量。
更何况从前豫王如此对待阿槿,阿槿不过是一报还一报。
“原来是老安国公死了,可是和本王有何干系,害死你外祖父的人不是本王,不是乔磊,是贺云槿,如果当初没有割了乔磊的舌头,断了乔磊的手,他怎会报复你们?”
“这一切都是报应,是你和贺云槿害死老安国公,别把罪名推卸到本王和乔磊身上。”豫王看着虞姝手中的剑,上头有血迹,乔磊八成是落不到好。
“当初是乔磊先挑起事端,是他的错。”虞姝精神有些支撑不住了,原本她就自责,现在被豫王点出,脑袋疼的不行,仿佛有人给了她一拳。
“主子,你别受他蒙蔽。”吕达扶住虞姝,很显然刚才听到的话,和吕达从前知晓的也完全不一样,如果太子真如豫王所说,那太子得有多可怕,骗了所有人。
但当务之急,还是得先稳住虞姝的情绪。
“啊……”虞姝握紧剑冲向豫王。
豫王闭着眼睛等待死亡。
可是在剑尖插入豫王胸口的那一刹那,虞姝顿住了。
杀皇子,是诛九族的大罪,一旦乾德帝得知……
她已经害死了外祖父,她不能再连累虞家。
“哐当……”剑被虞姝扔到了地上,转身跑了出去。
她分明是来报仇的,可是如今这一切报复的却像是自己。
“哎,主子!”吕达捡起剑追了上去。
身后豫王的笑声如疯似癫。
虞姝跑了出去,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可还未出豫王府大门,就看见了贺云槿。
“姝儿。”贺云槿得知消息就匆匆而来,看到虞姝裙摆上的鲜血,吓得七魂六魄尽失,握住她的肩膀上下看,“可有伤到哪里?”
虞姝茫然的睁着眼,望着他,眼里没有丝毫光彩,仿佛是个木头人。
“你怎么了?”贺云槿哪里会感受不到她的异样。
吕达随之而来,贺云槿看见了剑上的血渍,“你杀了贺天瑞?”
虞姝还是不回答,吕达远远的站着,不敢打扰。
贺云槿以为虞姝是杀了贺天瑞所以吓到了,连忙抱着她安抚,“没事没事,杀了也没事,我会处理好,别害怕。”
贺天瑞本就该死,留着只为了折磨他,如今姝儿杀了也无碍。
虞姝挣扎着推开他,“杀了豫王也无碍吗?”
“无碍,我来处理,你先回去歇会。”贺云槿拍了拍她的背部,揽着她就要往外走。
可虞姝却退开一步,咬着唇看他,“乔磊的舌头和手,是不是你所为?”
“你知道了?”贺云槿一想便知道,乔磊已口不能言,写字也堪堪,必然是贺天瑞在虞姝面前说了什么。
“是不是?”虞姝凝视着他,双眸泪水盈盈。
贺云槿抿了抿唇,“是,是我做的。”
“豫王府那个死状惨烈的下人是不是你?”
“陈成是不是你?”
虞姝的呼吸都痛了,她以为自己很了解贺云槿的,可是并没有,她似乎只看见了贺云槿的一面,还有一面全然不知。
那一面,阴翳,血腥,狠戾,似一只恶鬼。
他杀了人虞姝不惊讶,可是把豫王府的下人几近分尸,割了乔磊的舌头,把豫王丢进蛇窟,这是哪一个正常人会做的事?
今日所知这一切,颠覆了虞姝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