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人之美——织梦姬
时间:2021-03-27 09:12:14

  随后化成一丝叹息。
  “你为什么要骗我?”
  “……就一点都不欢喜我么?”
  柳凝心跳漏了一拍,怔怔看着景溯:“我……”
  她如梦初醒,伸手想将他推开,然而手腕却被按住,没等柳凝说完,他便俯身低头,一下子堵住了她的唇。
  自从被关在这里以后,景溯还是第一次吻她。
  其实说“吻”也并不确切,他的举动更接近凌虐,双唇先是轻柔的相接,随后紧跟上了噬咬……柳凝下唇刺痛,似是被他咬破了,温热的血沁出,顺着唇边留下一丝血线,随即又被他贪婪地舔去。
  淡淡的铁锈味和男人身上的气息混在一起。
  柳凝脑袋里一片眩晕,一连串措手不及,连她也在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在梦里。
  直到景溯移开唇,新鲜的空气回到胸腔,柳凝才拢回了心神。
  而男人已经阖上了眼,倒在她颈侧,沉沉睡去。
  即便是睡着了,他的手臂也没有放松对她的钳制。
  柳凝挣扎了一下,没能挣脱开,侧头看了一眼景溯的睡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罢了,反正她在他面前,早就不剩什么清白。
  柳凝缩在景溯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心绪万千,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窗外已是天光大亮。
  柳凝睁开惺忪的眼,随后忽然意识到什么,抬头,一下子对上了景溯的双眼。
  他醒了。
 
 
第75章 虚情假意
  景溯醒了。
  一丝怔忪浮现在他脸上, 随后眸色一沉,抱着柳凝的手松开。
  “这是怎么回事?”
  他看上去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柳凝从他怀里离开, 整理了一下衣衫, 慢慢道:“昨夜,殿下好像喝醉了。”
  “殿下不记得了么?”
  景溯看着面前的女子, 粉黛未施,青丝如瀑, 模样神情瞧着与平时没什么两样。
  只是下唇多了一道细小的伤口, 像是被啃噬过的痕迹。
  他目光一顿, 随后匆匆转开, 从床上坐起,将略微凌乱的外袍脱去, 扔到了一边。
  那外袍上沾染着昨夜的酒气,还掺杂着淡淡的沉水香……他抱了她一整夜,衣衫上尽是她的气息。
  柳凝从柜子里取出一件干净的杏色外袍, 递给景溯。
  “殿下昨夜……怎么会来我这里?”她轻声问。
  这也是景溯正在思考的问题,他只记得昨夜宫中办了生辰宴, 他在宴饮上多喝了几杯, 之后的事情就模模糊糊, 像是梦一样, 醒来后便了无痕迹。
  “孤不记得了。”景溯语气淡漠, “大概是真的喝醉了, 否则, 也不会到这里来。”
  昨日是他的生辰,该高兴的日子,又怎会到这里来, 惹上一身的不痛快。
  景溯将柳凝递过来的衣袍换上,扣好银钩玉带,正打算离开,腰带垂下的流苏坠被她轻轻抓住。
  “还有事?”
  “昨晚殿下醉得厉害……我有话还没跟殿下讲。”柳凝说,“殿下若是没有要紧事,有空听一听么?”
  景溯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袍袖,不以为然。
  她怀揣的那些心思他又怎么会不知,无非就是想从这宅邸逃出去,以此为目的,游说或是欺骗。
  不过他还是好奇,这回她还能编出什么花样:“你说。”
  “好像有点晚了,不过……”柳凝静默片刻,唇边泛起温柔的微笑,“殿下,生辰快乐。”
  “愿殿下平生喜乐,万寿无疆。”
  和暖的日光从木格窗外映射进来,一束束落在地上,微尘悬浮在半空,纷纷扬扬地打着旋儿,像是无声飘落的细雪。
  她的语气柔和轻快,阳光映在她的眼瞳里,晕染成温暖的浅棕色。
  景溯望着柳凝唇边微笑,怔忡不语。
  昨夜的一些记忆,忽然就在脑中浮现了出来。
  宫宴上群臣敬酒,笙歌靡靡,他得体地应对着臣下的奉承与祝贺,面上带着若无其事的笑意,酒却一杯又一杯地喝,强行压制内心的烦躁与阴郁。
  他不喜欢这生辰宴,表面热闹内里空虚,这里并没有真心替他道贺的人。
  他也不喜欢这座皇宫,自从他的母后过世后,这宫墙里,再也没什么值得惦念的存在。
  他最后喝醉了,宴散离席,本打算回东宫,最后却还是牵了一匹马,独自踏夜而来。
  大概是醉得厉害,明知道她不曾将他放在心里,却还是很想见她——想看见寒夜里,那人提着一盏温暖的灯笼等他,然后真心实意地道一声“生辰快乐”。
  现在他听到了,虽然迟了些,虽然他辨不明她是真心还是假意,但心中还是忍不住泛起一丝波澜。
  景溯定定地看着她:“虚情假意。”
  他说完后便匆匆离开,柳凝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无奈地笑了一下。
  男人总喜欢把她的假话当真……然后当她说真心话时,又偏偏认定她在作假。
  柳凝摇摇头。
  她不再理会景溯的阴晴不定,而是从柜子里取出一只布鞠球,去了雪霁院后的一片空地,陪阿嫣一起玩耍。
  朝暮居的大部分时光都很闲,闲得人无聊,柳凝便自己用锦布缝了一只鞠球,闲暇时教阿嫣玩,也借此打发时间。
  鞠球上面用金丝线绣着小花,高高抛起时,金线折射日光,鞠球上的花纹熠熠生辉……柳凝提起裙边,绣鞋尖轻轻勾起飞过来的鞠球,往上一顶,球便灵巧地调转了方向,朝着阿嫣那边飞去。
  她玩鞠球时,发间步摇晃动,身上的裙裾与雪羽斗篷随着动作扬起,裙身裙角上绣着的银蝶,也跟着一道舞动起来,在日光下星星点点,几乎振翅欲飞。
  柳凝一向喜静,少有这样鲜活明亮的时候,日光微晃,整个人仿佛都流光溢彩起来。
  她本来玩得投入,然而生性警惕,不一会儿便隐隐感觉有一束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微微分神,冷不防鞠球滚落到脚下,柳凝被绊了一下,轻呼一声。
  脚似乎崴着了,先是一痛,随后整个人朝后倒去,却没倒在地上,而是跌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柳凝有些吃惊地看着景溯,她以为他已经走了。
  不过景溯没让她吃惊太久,淡淡地瞥了柳凝一眼,随后将她拦腰抱起。
  他低声吩咐,命周围的婢女们照顾好阿嫣,然后自己则抱着怀里的女人,往雪霁院里走。
  柳凝耳廓腾地烧了起来,虽然抱一抱没什么……但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就算是她,也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尤其是,还被阿嫣看到了。
  她头埋在他胸前,脸颊贴着冰凉的丝缎衣料,进了屋,被他放在窗边的软榻上。
  景溯蹲下身,撩起她的裙角,取下她左脚上的绣鞋。
  罗袜解开,脚踝处肌肤泛着红,肿了一大块,瞧着触目惊心。
  榻边小几上摆着一只木匣,景溯从里面取出一瓶药酒,抹在她的伤处,用掌侧轻轻按揉起来。
  柳凝受宠若惊,雪白的足忍不住缩了缩:“殿下……还是请郎中来……”
  话没说完,伤处被重重地按了一下,牵带起一片疼痛,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她其实很怕痛,一痛泪花就不自觉地往上涌,盈在眶边,沾染在睫上,抿着唇低头,目光莹莹地瞧着裙边的男人。
  “踝伤若治得不及时,会留下足疾,终身难愈。”景溯说,“等郎中?你想变成残废么?”
  柳凝还未作答,他又接着道:“就算你想,孤也不准。”
  “这朝暮居,孤花了不少心思所建成,”他说,“可不是为了养一个废人。”
  他语气不善,手下的动作却渐渐轻柔起来,涂完药酒,指尖沾了些药膏,涂抹在她细腻光滑的踝部。
  药膏一点一点晕开,浸入肌理,原本疼痛灼热的扭伤处,慢慢泛起清凉的感觉。
  最后将伤处用药纱封好、缠绕,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结。
  他上药不错,但打的结……还是一如既往的难看。
  柳凝瞥了一眼脚踝,药纱层层包裹,活像个粽子。
  “……”她没忍住,悄悄弯了一下唇角,随后又迅速抹平,斯斯文文地垂下双眼,“谢谢殿下。”
  “怎么这么不小心?”
  “……还不是殿下偷偷看我,”柳凝看了景溯一眼,轻轻说,“害我分了神,被鞠球绊了,这才扭了脚。 ”
  景溯一怔,矢口否认:“孤没有。”
  他没有偷偷看她,只是从门廊下经过,看见她和阿嫣玩鞠球的样子,忍不住驻足看了一会儿。
  她平日里总是端庄沉静,像是从仕女图里走出来的温婉淑女,景溯几乎从未见过她这样鲜活明亮的模样。
  他语气微微异样:“你和阿嫣玩得倒是好。”
  柳凝抬眼:“阿嫣是殿下的表妹。”
  “表妹?孤看你们才是一家人。”景溯不可置否,“平日里对着孤低眉敛目、惺惺作态,和那孩子在一起的时却喜笑颜开——就那么喜欢她?”
  柳凝怔然:“殿下……阿嫣是小孩子,本就该多一些疼爱才是。”
  这人居然还吃小孩子的醋,她笑着叹了口气,然后听见他问:“你喜欢小孩子?”
  柳凝还没回答,他又道:“你这样喜欢小孩子……若是将来有了自己的孩子,也不知道会溺爱成什么样子。”
  这话一出口,房里的空气滞了滞,柳凝看着景溯,呆住。
  景溯自己说完,也不由得一愣,他本是就事论事,却没想到这话里自带一层暧昧……简直就像是在暗示着什么似的。
  两人沉默不语,窗外寒鸦低鸣了两三声,末了,柳凝低声开口。
  “殿下之前不是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本来是要回东宫。”景溯抬眸,“不过忽然想起一件事,就又回来了。”
  柳凝微微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事,竟能让他去而复返。
  “你先前祝孤生辰……孤想了想,还是决定看看你的诚意。”景溯伸出手,漫声道,“生辰礼呢?”
 
 
第76章 羽鹤衔花
  生辰礼?
  哪有这种东西。
  柳凝迟疑未答, 随后便听景溯语气凉凉:“没准备?孤就知道。”
  “……殿下的生辰,我也是昨日才知道的。”她解释道,“哪里来得及准备礼物, 何况……”
  “何况什么?”
  “何况殿下厌憎于我。”柳凝轻轻瞟了他一眼, “就算送了,殿下也不会珍惜。”
  景溯似乎被她的话噎了一下:“……谁说孤不会珍惜。”
  他这话近乎耳语, 说得极轻,柳凝只听到了前几个字。
  他说完, 似是有些悔意, 微微偏了偏头:“罢了, 左右孤也不稀罕你那些东西。”
  不稀罕, 却偏偏又去而复返。
  柳凝看着他略显阴沉的脸色,眉眼轻轻弯了弯, 从榻上站起身来。
  她先前崴了脚,被他用层层药纱包着脚踝,行动不便, 只能撑着一旁的小桌慢慢地站起身。
  景溯见她行动迟缓,似乎有些艰难, 垂在身侧的手臂抬了抬, 但最终还是没有去搀扶她一把。
  他看了一眼她受伤的脚踝, “坐得好好的, 站起来干什么?”
  “请罪。”柳凝说。
  “罢了。”景溯挥了挥手, “孤……本来也没期待过。”
  “无论殿下信不信, 我为殿下贺生辰的那几句话, 都是出于本心。”她说。
  他们离得很近,柳凝站起身、低下头时,几缕长长的发丝偶然搭在他的衣衫上, 沾染着微凉的沉水香,绕指成柔,欲说还休。
  貌慈而心冷,无情却动人。
  景溯最头痛她这样,辨不清真情假意,却温温柔柔地拉着他往下堕……却不知下面等着他的,是温柔乡还是陷阱。
  他是吃过大亏的,肋下至今留了道一寸来长的疤痕,此时正隐隐作痛,像是警告。
  景溯往后退开一步,想要拉开与柳凝的距离,然而她忽然“嘶”了一声,似乎不慎牵动了伤处,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握住她两边肩头,慢慢地引着她重新坐回到锦榻上。
  他对她的怜惜,总是很难抑制。
  景溯松开她的肩,手掌却被纤细的手指握住。
  “殿下,可不可以不要再生气了……”她温声细语,“我为殿下奏一支曲子,当作贺礼,好么?”
  他低头凝视着她的脸,最终没有拒绝,在她身边坐下。
  柳凝着人取来一架古瑟,放于膝上,凤凰木为身,体中空,冰蚕丝架于其上,五十弦平行排开。景溯看着瑟尾上雕刻着的兰花纹路,眉头微扬:“你会这个?”
  他只听过她吹笛子,还是第一次见她摆弄这样的乐器。
  她不语,只是莞尔一笑,袖子往上挽一点,十指指尖触在弦上,慢捻轻挑,空泛泛的乐音如流水般倾泻而出,一开始是皓月浮动、云卷云舒,随后指法渐渐繁复起来,音调陡然一转,好似置身于繁花鸟鸣间,一派春和景明……最后乐声又逐渐转低,以一串揉音所为收尾,恍若低低的叹息声。
  曲调指法不算太难,但韵律间自有一番婉转意趣,耐人寻味。
  “这是什么曲子?”安静以后,景溯问。
  “羽鹤衔花。”
  柳凝答了他的话,轻轻一笑:“不是什么名曲,想必殿下没有听说过……这是父亲曾经谱的一支曲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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