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川彻:“!!!”
他不是故意的!他也不知道最鹤生靠着他手臂睡着了啊!话说他现在已经完全不会对自己的两个发小变成小孩子感到惊讶了呢!多么强悍的适应能力啊!
那这么说来的话,肚子上的那个就是小岩咯?!
发觉岩泉一脑袋的重量也离开自己的肚子之后,及川彻连忙坐起身把大哭的最鹤生搂在怀里玩摇摇船。
他以前见灰二这么抱着最鹤生玩过,但其实这段记忆已经很稀薄了,稀薄到根本不记得自己见过。
然而最鹤生爆发出来的哭声太猛烈,愣是哭得及川彻兵荒马乱急中生智试图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啊啊,阿彻又把最鹤生搞哭了。大烂人!”岩泉一说话有点漏风。
“你闭嘴!”及川彻毫无礼让小孩的风度,他拍了拍最鹤生的后背,完全没想过如果把岩泉一也惹哭了会见到什么样的地狱,“门牙都掉了还这么能说!”
“我的新牙很快就会长出来的!”岩泉一不服气龇出自己的两排乳牙,“泥康窝这颗呼牙就已经张区一半了!”
你看我这颗虎牙就已经长出一半了。
及川彻撇撇嘴:“这有什么好骄傲的,我的牙全部换完了呢!”
“那还不是因为阿彻是大孩子!”岩泉一盘腿坐在被芯上,“如果我和阿彻一样大的话,我的牙齿也肯定换完了!”
“可你就是比我小啊,小屁孩!略略略!”
“我总会长大的!”岩泉一站起来,双手叉着腰,“等我长大那天!我就可以跟阿彻一起打排球了!”
“……跟我打排球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啊?为什么?”
“因为我们一次全国都没去过哦!每次都在县大赛最后一轮输给牛若的白鸟泽!超——————窝囊的!!!”及川彻刻意拖出令人绝望的长音,“就算这样你也要跟我一起打排球吗?小矮子!”
岩泉一似乎是被他吓得愣住了。
及川彻得意地哼哼两声:“看吧,你怕了。”
“我没有!”
“那你不说话!”
“因为我不知道去全国是什么意思!”
“……”
对不起他忘了,现在的岩泉一还是个上大班的小屁孩。
“还有县大赛是什么?”
“啧,这个等你长大你就明白了,反正是很重要的东西!”
“重要到没有它们,我就不能和阿彻打排球吗?”
“……也不是……”
“那你凭什么说我不敢!”
“……”
啊……是啊……凭什么呢……
…………
如果这是个梦的话,那自己睡着的时间未免太长了一点。
及川彻撑着脸坐在小茶几前,他现在正在陪最鹤生做幼稚园的手工作业。
虽然她拿的是一把塑料的儿童剪刀,但还是好几次不小心卡到了自己手指上的肉。
及川彻实在看不过眼,拿过她五颜六色的卡纸问作业要做什么。
“要做向日葵!”可以不用做手工作业的最鹤生看起来很开心,她转身就从自己的书包里拖出一本很厚很厚的立体书。
不愧是日后立志要考京都大学的女人,从小就对书籍表示出了与同龄人不相同的浓厚兴趣。
学霸是如何养成的。
当然是多读书啦!
及川彻在卡纸上画出一朵小花的形状,儿童剪刀对他而言太小了,手指挤进去都困难,但及川彻又懒得去找大人用的剪刀,就只好闭嘴忍受了儿童size的别扭憋屈。
好在他的动手能力还不错,还超量多剪了几个向日葵帮最鹤生贴在她之前做好的,蓝色天空棕色土地的背景板上。
立体书相当华丽。一翻页就会展开一幅新的场景。
最鹤生才刚翻到第二页。
这一页上有树林、云朵、湖泊以及几只需要动手拨一下才能在“湖面”上浮游的……
“这是《丑小鸭》吗?”及川彻问。
“好像不是的。”
好像不是的?
哇清濑最鹤生你行不行啊,看书都不看书名是什么的吗?
及川彻凑近一点:“来让我看看封面。”
封面是一副风景图。什么字也没有。
及川彻:“?”
他又不信邪地反到书本末页、书脊,都没发现这本立体故事书的名字。
而书本的内页里,也一个字都没有。
让小孩子看图自己脑补故事???
及川彻被现在儿童读物的创意惊到了。
不过他看了一眼湖上灰扑扑的小鸭子,便确信这肯定是《丑小鸭》的故事。
他如此笃定,又想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于是只能坐在最鹤生身边陪她一起看。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在这本无字书的最后,丑小鸭没有变成美丽的天鹅。
它就只是一只很普通的小野鸭。
这就是一个讲述小野鸭如何长大的故事。
有那么一瞬间及川彻很想把书给撕了。
这种冲动来源于他心知肚明的无能狂怒。
当大家都是小孩子的时候,不那么令人绝望的差距总会让人产生“总有一天我也会变成白天鹅”的错觉。
但天才和不是天才的普通人之间差距就是天鹅和野鸭的差距。
灰扑扑的丑小鸭可以变成美丽的天鹅。
而灰扑扑的小野鸭就只能长成野鸭而已。
“阿彻你怎么哭了呀?”直到最鹤生摸了摸他的脸,他才认知到自己哭了这件事。
“我有点难过。”他说。
“不哭不哭,呼噜呼噜毛……是为什么难过呀?”
“野鸭和天鹅差距太大了,野鸭好惨!我可怜野鸭!”
他也不知道自己跟面前这个话都还有点说不利索的最鹤生在讲什么。
但可能就是因为她话都说不利索,他才愿意跟她坦白这些吧。
“为什么阿彻觉得野鸭可怜呀?”
这个最鹤生大概是吃了好几本十万个为什么。
“因为它和天鹅比一无是处不是吗!羽毛也很难看!”
“那野鸭自己也这么觉得吗?”
“……可能吧。”
“可我不觉得野鸭可怜哦。”
“为什么?”轮到他反问了。
“因为天鹅是天鹅,野鸭是野鸭啊。它们的物种都不一样,为什么野鸭要拿自己去和天鹅比呢?”
“……因为他嫉妒天鹅的羽毛吧。”
话说为什么三岁小孩都知道物种不同了……
“那又是为什么嫉妒呢?”
“因为野鸭一辈子也不会有又白又美丽的羽毛!”
“但只要羽毛能保暖,能让野鸭飞起来,不是足够了吗?”小小只的最鹤生看着他,“如果这只野鸭连羽毛都没有,我才会可怜他呢……是阿彻太悲观啦。”
“……我有那么悲观吗……”
“嗯……其实也还好啦。”
啊……
为什么在梦里都要被你们两个教做人啊……
及川彻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场景又变了。
这次是……公交车的车顶?
他迷瞪瞪地望着车上的监控摄像头,刚想确认一下自己有没有被什么东西压着,下一秒,两只不同的手便伸到了他的眼前。
“痛痛痛痛——!别扯脸别扯脸!”
“醒了?”
“醒了啊?”
是正常大小的岩泉一和清濑最鹤生。
“……醒了……”
“挺好,再不醒我就要往你脸上泼水了。”
“……”
“还愣着干嘛!快下车!没看见师傅在等我们吗?!”
“噢噢噢!!”
“就坐个公交车半小时的时间你都能睡得这么沉,要不是你今天生日你看我削不削你。”
“啊……今天我生日?”
“?”
“小岩!算了算了!看在他今天生日的份上别打他!”
“你以为我们坐这么大老远的车是为了什么啊?还不是你嚷着想吃安藤家的芝士蛋糕!”
“……”
“完了,小岩,阿彻睡了一觉醒来就连话都不会说了。”
“傻了吧。傻了最好。卖了按斤算。”
“……我做了一个梦。”
“就这点时间你还能做梦?”
“所以你梦到什么了?这么恍惚?丧尸追着你啃?”
“嘶……是比丧尸还可怕的东西。”
“什么会比丧尸更可怕?”
“不知道,我不记得自己梦到什么了。”
“我总感觉这个傻瓜川在骂我们。”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
“你看,这不立刻就心虚了!”
“没想到你是这种及川彻……小岩我们回去吧,让他一个人过生日。”
“不要啊——!你们舍得丢下这么可爱帅气英俊潇洒打球还厉害的及川彻吗?!你们舍得吗?!啊?!靠你们还真走啊??!!”
第87章
暑气消散外加两次老师随心所欲的突击测试之后,冬将军率领着它的士兵开始了今年的征程。
帝光中学有不少外籍学生,他们是要过圣诞的。所以帝光的寒假相比其他学校要相对长一点,会十二月下旬一直放到一月上旬。国内外都要过年,趁着元旦到来之前,常年在外飞来飞去舞来舞去的仙石要也终于准备回来了。
他一下飞机就直接去了兵库,说是打算把舞蹈教室开到东京来,趁休赛期这段时间赶紧把东西收拾收拾送过去。
至于他的两位姐姐,他是根本不想念的,一句“反正元旦也能见到嘛”就把所有人给打发了。
唯独跟着他学了几年舞的最鹤生受到了这位十冠王的特别关心。
听说你去东京不在家了啊。
那我之前让你去上的体能课是不是停了?
软开度还有没有在练呀?
筋有没有缩回去啊?
胯你多久没喊人帮你踩过了啊?
没人帮你搬腰吧?
撕旁腿也没人盯着你吧?
还是说,你直接把所有日常练习都停了?
以上名词,大概只有学过舞蹈的人才会懂得其中的痛。
最鹤生挂断仙石要的电话后扭头就向亲妈大喊救命。
“妈妈我不去兵库你救救我好不好呜呜呜!!!”
平时学习都那么忙了谁还有空去压腿下腰啊?!而且她也不是真的喜欢跳国标。
再说前段时间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忙得脑子都变成浆糊了,还有物理在不停地向她索命,谁有空去练那个!
谁!有!
清濑理惠倒是没想到最鹤生反应会这么大,最鹤生从前对练舞这件事心态还挺积极乐观的,舞蹈的体能课虽然很痛苦,但是她一直安慰自己这是在为更好的学习做准备。
无论学习还是工作,身体都才是革命最根本的本钱。也只有不跳舞的时候灰二会拖着她一起出去跑步。
然而以前在家,家里舞蹈砖舞蹈把杆都有,都是仙石要来清濑家住的时候买的。最鹤生从前甚至能倒挂在把杆上背书。
可她现在不能了。
她弯得下腰劈得了叉,但仙石要嘚吧嘚吧说的那一堆什么踩胯搬腰撕腿,都是能疼出人命的——而这还是在练习没停过的前提下。
像最鹤生这种隔了几个月都没碰过舞蹈杆的人,筋和韧带全部缩回去了,踩胯与送死无异。
没人能懂她的痛。
就连清濑理惠也没懂。否则她也不会和最鹤生的爸爸一起出去旅游,还跟仙石要说好要把最鹤生送过去。
“票都给买好了,你就去一趟呗。”清濑夫人很心大,她从没见过最鹤生被搬腿时嚎得跟鬼似的样子,“你舅舅有分寸的,他又不可能把你弄骨折。这么想是不是就没什么好怕的啦?
“你就在关西跟你舅舅过几天,到时候等新年我们和阿市他们家一起找你去稻荷大社初诣哈。”
听听,这是亲妈能说出的话吗?
最鹤生如遭雷劈。她眼泪汪汪地看向灰二,然而对方也是一副爱莫能助的神色:“现在不见,等新年的时候你也是要见到他的。
“要不然你现在开始开始压腿?到时候说不定可以不那么……嗯……痛苦。”
灰二的用词很沉重,语气也很很沉重。他憋笑憋得实在辛苦。
虽说抱佛脚的效果在舞蹈和竞技体育里都是一样的差,但练了总比没练的好。于是当天下午,最鹤生在饭厅写作业的时候便开始了她的开软度大业,她做了个很标准的横劈叉,把自己夹在两条分开的椅子中间。
竹青庄另外三位男士听到开饭一开门看到的就是这副光景。几个大老爷们被吓得花容失色,光是看着都能感觉大腿根部持续不断地传来一阵阵的幻痛,最后连晚饭他们都是各自端回房间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