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每天想和离——糯米的尾巴
时间:2021-03-30 10:18:44

  她满口答应,引得众人欢天喜地,纷纷称赞她的慷慨。
  如今,三载光阴转瞬即逝,她重新站在熟悉的故土,而那些与她一言为定的人,却有许多长眠地下,再也无法前来赴约了。
  -
  镇北大将军府位于观德坊,门前守卫站姿笔挺,腰间佩刀雪亮。
  二少爷赵景明今日携妻儿回府,管家估摸着时辰将近,提前率仆从婢女出门迎接。
  刚跨过门槛,就听到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一红一蓝两道身影先后映入视线。
  疾风席卷而过,马蹄高扬,少女稳稳勒住缰绳,衣摆翻飞,自马背一跃而下。
  “吴伯,别来无恙。”赵晏笑着与老管家打招呼,将马匹交给一旁的仆从,“我阿爹和阿娘回来了吗?”
  “阿姐,你也太快了,我险些追赶不上!”赵宏紧随其后,“吴伯,好久不见。”
  吴伯笑眯眯:“六娘子和三郎君一骑绝尘,二少爷和少夫人只怕还得一会儿呢。”
  赵家孙辈中女多男少,是以赵晏行六,而比她年幼的赵宏前面仅有两个堂兄。
  “老爷和夫人已经在等了。”吴伯遣婢女为两人带路,“自从收到二少爷说要回京的信,夫人就天天念叨,迫不及待想见你们。”
  两人也对阔别三年的祖父母分外思念,当即作别吴伯,随婢女离去。
  吴伯望着姐弟二人的背影,自言自语道:“时间过得可真快,小娘子和小郎君都长这么高了。”
  -
  穿过垂花门,进入正院,赵晏蓦地觉察到什么,脚步骤然一顿。
  未及多想,她反手将弟弟推开,疾速向旁侧闪避。
  劲风扑面而来,仿佛已然预判到她的动作,赵晏的反应也是极快,虚晃一招,躲过对方攻势。
  她颇有些哭笑不得,却不敢分神,趁着对方收招之时,猝然转守为攻。
  “阿姐,我来助你!”赵宏将点心包裹交给婢女,从另一个方向抢攻而上。
  他行动如电,话音未落,已冲至近前,直切对方背后空门。
  那人听闻风声,没有回头,却不得不余出一臂用于防卫,赵晏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纵身跃起。
  她心知论上肢力量,自己与对手相差甚远,索性扬长避短,双腿如灵蛇般缠上那人胳膊,顺势勾住他的肩膀,整个人倒转而下,抱住那人一腿,试图借助巨大的惯性将他扳倒在地。
  赵宏在姐姐出招的那一刻便明白了她的想法,矮身躲过掌风,将全身力气倾注在腿上,毫不迟疑地向那人的另一条腿扫去。
  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不见一丝破绽。
  换做寻常人等,势必会被重重掀倒,然而那人不知是早有预料还是反应过于敏捷,几乎在同一时间顺着两人的力道反身后空翻。
  他双腿受限,此举全凭腰背之力,赵晏的招式走到一半,竟是被他后来居上,生生将她带起。
  顷刻间,胜负已定。
  在绝对力量面前,任何取巧的手段都会不攻自破。
  三人各自收招,赵宏飞快向后掠开,赵晏落地之际,却被勾住腰身,高高一抛。
  她扑哧一笑,被那人双手接住,安安稳稳地放下。
  “晏晏和阿宏的武艺日进千里,等你们再长大些,我就不是对手了。”那人面露欣慰之色,说话间,又拍了拍赵宏的肩膀。
  正是两人的祖父,传闻中“一病不起、年老力衰”的镇北大将军、燕国公赵玉成。
  姐弟二人得了夸奖,虽然心中欢喜,却也清楚祖父有意试探他们的本事,并未使出全部功力,否则以他们的能耐,就算二对一,也不可能在他手下走这么多回合。
  顿时一左一右抱住赵玉成的胳膊,请他改日有空传授几招。
  赵夫人白氏站在廊下,看着祖孙三人闹作一团,无奈道:“老爷也真是,孩子们刚回来,都没顾得上歇息,就先被你练了一番。”
  赵晏和赵宏听见祖母的声音,忙直起身子向她请安,赵夫人含笑点点头,招呼他们进屋喝茶。
  一墙之隔。
  长房少夫人郑氏立在原地许久,待谈笑声止息,才对随行婢女扬了扬下巴,缓缓走入院中。
  她的眼底有嘲讽一闪而过,旋即,被恰到好处的微笑取代,消失得无影无踪。
  -
  赵晏前脚刚坐下,伯母郑氏与堂姐赵五娘后脚就进了门。
  长房母女向赵玉成夫妇问安,赵晏姐弟也起身与两人见礼。
  赵晏的伯父赵景峰任职大理寺少卿,伯母郑氏育有三女一子,赵大娘和赵二娘均已嫁人,赵四郎比赵宏年幼三岁,今年刚十一。
  而她另一个堂姐赵三娘和两个堂兄,则都是伯父的妾室所出。
  相比之下,他们二房稍显“人丁单薄”,她父亲赵景明未曾纳妾,母亲裴氏膝下二女一子,她和赵宏的姐姐赵媛三年前出阁,如今随夫家在杭州定居。
  郑氏面带笑容,嘘寒问暖,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三年未见的侄女。
  十六岁的小姑娘,五官已经长开,每一寸轮廓都是精雕细琢的绝色,方才她起身行礼时,由于穿着男装,玲珑纤腰与修长笔直的双腿一览无余。
  纵使她不甘不愿,也无法否认,侄女出落得愈加美貌了。
  来这里之前,她特地令婢女们给赵五娘仔细打扮了一番,现下横竖比较,却觉得女儿完全被不施脂粉的赵六娘压过一头。
  郑氏心中郁结,但转念一想,空有皮相又如何,内里不还是个野丫头?终日舞刀弄枪,也就逗逗老爷子和老太太开心,等到谈婚论嫁的时候,谁家有头有脸的儿郎会愿意娶这种女子为妻?
  侄女五岁被选为公主伴读,在皇宫待了八年,都没能变成端庄娴雅的淑女。
  可见骨子里就是个朽木难雕的。
  赵晏却在看赵五娘。
  她发现堂姐今日格外漂亮,绯红色的裙子衬得她娇艳如花,发簪上的金箔叶子随着她的一颦一笑轻微摇晃,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其间,熠熠生辉。
  赵五娘觉察到她的视线,赧然一笑,与她坐近了几分。
  两人开始咬耳朵说悄悄话。
  这时,下人通报,二少爷与少夫人到了。
  赵景明携裴氏走进屋中,刚要请安,就被赵玉成抬手制止,示意两人落座。
  他望着久别重逢的次子夫妇,温声道:“此行辛苦,近些天好生休息。我让厨子准备了宴席,待你兄长回府,一同为你们接风洗尘。”
  “多谢阿爹阿娘。”赵景明笑了笑,“不知阿弟又在何处?”
  “年初他带着弟子们去剑南道周游,我和老爷听闻你要回来,立刻传信给他,但山高路远,一来二去就得耽搁好些时日。”赵夫人道,“而且他那身子,纵使归心似箭,却也急不得。”
  室内短暂沉默了一下,赵景明岔开话题:“无妨,我这次回京,多半不会再外放,迟早能与他见到,不必赶这一时。阿爹阿娘,嘉禾为你们准备了些礼物,阿兄阿嫂和孩子们也都有份,她已经吩咐下人搬去各家住处了。”
  裴氏莞尔:“一点微不足道的心意,还请笑纳。”
  她说话时温柔婉转,嗓音悦耳动听,犹如暖风拂过。
  赵夫人略一颔首,笑道:“嘉禾有心了。”
  “礼轻情意重,我代孩子们先行谢过。”郑氏表面客套着,心里却不屑。
  凉州边塞之地、穷乡僻壤,还能有什么东西是京中短缺的不成?
  妯娌惯会惺惺作态,偏生公婆视而不见,每次都被她哄得很开心。
  婢女将赵晏姐弟从南市带回的糕点摆在盘中呈了上来。
  赵景明夫妇对视一眼,才知两人快马加鞭先行是去了何处。
  前几日一家人闲聊,裴氏提起明月楼的一道点心,本是随口而言,却被一双儿女记在心中。
  众人说说笑笑,不多时,天色渐暗,赵景峰也回到府中。
  酒菜上桌,阖家齐聚一堂。
  赵景峰温文尔雅,与赵景明夫妇交谈片刻,又和蔼地问起小辈的近况。
  赵晏礼貌应答,待伯父转向弟弟,她借着饮茶,不动声色地看向堂兄们和唯一的堂弟。
  大堂兄和二堂兄一表人才,长相肖似伯父,堂弟虎头虎脑,机灵可爱,五官更像伯母一些。
  她从小就喜欢观察旁人的样貌,对于外表出挑的人,会天生自带几分好感。当然,这是她不为人知的秘密,小心翼翼地掩藏着,从未表露分毫。
  否则就显得太过失礼。
  赵晏兀自出神,突然间,猝不及防地,一个身影隐隐浮现。那人的眉目长得极好,只是在她脑海中初现轮廓,便如同一幅画般。
  她原以为自家兄弟的长相已是百里挑一,直到见过他,才知何为惊鸿一瞥。
  只可惜……
  思绪信马由缰,她却倏地打住,搁下茶杯,将注意力转到别处。
  大好的日子,何必想那些莫名其妙的人和事。
  -
  东宫显德殿。
  含章公主姜云瑶行至门前,已有内侍进去通报。
  太子与含章公主一母所出,自幼亲近,他们早就习惯了公主三天两头到访,很快,内侍返回,将她迎入殿中。
  殿内寂静,清幽淡雅的熏香若有似无,令人心神安宁。
  锦衣玉带的太子端坐桌前,专注地翻阅着手中书卷,姜云瑶步履匆匆,径直走向他,不等他问,就开门见山道:“阿兄,晏晏回来了。”
 
 
第3章 她喜欢的是他,他一直都知……
  她心中欢喜,语调明快,霎时打破了显德殿的安静。
  姜云琛翻书的动作一顿,抬眼望向她:“你专程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当然。”姜云瑶站在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阿兄,今年秋猎我赢定你了。”
  “有本事你不要找外援。”姜云琛听懂她话中之意,“何况你们加起来也未必是我的对手。”
  他把书扣在桌上,从容不迫地迎着妹妹的视线,黑曜石般的眼眸蓦然浮起一抹清澈光亮。
  少年意气风发,无论神色还是话音都透着不加掩饰的骄傲,精致如画的容颜愈发显得夺目。
  他这副反应全在姜云瑶预料中。
  换做旁人,兴许兄长还会谦虚一下,但提起赵晏,他心里那股争锋较劲的念头从未停止,哪怕时过境迁,两人都已不再是年幼孩童。
  “走着瞧。”她回忆从前秋猎时兄长和好友的胜负次数,信心百倍,还颇善解人意道,“我请外援是得到阿爹和阿娘应允,你若觉得不公平,也可以找个帮手。”
  “我并不需要。”姜云琛一口回绝。
  人尽皆知公主殿下的“特权”是如何得来,他才没勇气去尝试。
  -
  近两年因着边关战事,宫里停了一切奢靡铺张的娱乐活动,秋猎自然也在其中,如今与即将到来的宫宴一起重新提上日程,是为给赵景明等劳苦功高的将领接风洗尘。
  而在以前,这是一年一度的盛事。高皇帝和武皇帝马背上得天下,本朝尚武之风盛行,无论皇亲国戚还是群臣百官,都乐于借此机会一展身手。
  含章公主却是个例外。
  据说皇后怀孕时,心心念念想要个英姿飒爽的女儿,谁知天不遂人愿,头胎生了姜云琛,第二个孩子虽是女孩,却格外娇气,从小就想方设法逃避习武,甜言蜜语对师父撒娇、假装生病受伤都是家常便饭,被帝后抓包也不争辩,只会委屈巴巴地抹眼泪,让人不忍责罚。
  久而久之,皇后便打消念头,接受了女儿和自己一样没有习武天赋的事实。
  反倒是姜云琛长大些,参与过秋猎,发现了其中有趣之处,试图以此来引诱妹妹重新拾起武艺。
  那时候,赵晏已经成为公主伴读,平日与姜云瑶形影不离,对年纪相仿的皇室成员们也不陌生,在骑射这件事上,唯有姜云琛能与她棋逢对手,本领不相上下。
  他所谓“秋猎的乐趣”,十之八/九来自与她的竞争。
  她身姿矫健地纵马飞驰,行云流水地弯弓搭箭的模样,总是可以轻而易举地激起他的胜负欲。
  姜云瑶对于两人的明争暗斗司空见惯,兄长撺掇她加入时,她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兴致来源于何,当即顺水推舟,表示要和赵晏站在一条船上,让她代替自己出战。
  怕父母不同意,还先发制人,一边用帕子擦眼泪,一边怀念起作古多年的祖父。
  先帝在世时,每年秋猎打到的第一头猎物都会赏给玉雪可爱的小孙女,这在旁人看来是莫大的殊荣。但现在物是人非,她却因为不谙弓马,在众目睽睽之下丢脸,着实无颜面对祖父。
  帝后啼笑皆非,答应了女儿的要求,反正是孩子们闹着玩,也不在乎什么公平与否。
  还顺着她的意思,赏赐上等的马匹与弓箭给赵晏,致使她如虎添翼。
  姜云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中意已久的宝马良兵被父亲大手一挥,交付到赵晏名下,再看妹妹,已然破涕为笑,乖乖地依偎在母亲怀里,还让赵晏全力以赴、不要对他客气……
  ——他后悔了,他认为他们才是一家人,自己的存在实属多余。
  -
  思绪回笼,姜云琛望着妹妹那双楚楚动人的桃花眼,觉得她这也算独一无二的本事。
  他想象自己撒娇的模样,毫不怀疑父母见了,会传医官来给他诊治脑疾。
  姜云瑶在桌边落座,内侍们明白公主要在东宫用晚膳,连忙为她沏茶水,有人心领神会地退下,去告知膳房准备些她喜欢的菜肴。
  殿内安静下来,只剩兄妹二人以及他们随身的宫人内侍在旁候命。
  姜云瑶却又有些迟疑,自顾自道:“晏晏刚从凉州回来,一路舟车劳顿,我还没与她见面,就想着让她代我参加秋猎……是否有些不地道?”
  “也罢,这次先让你一回。”她打定主意,宽容大度地一摆手,“三年不见,我和阿娘都有好些话要与晏晏说,就不让她去抢你的风头了。”
  “她……抢我风头?”姜云琛显然不敢苟同。
  照此说来,如果赵晏不参加秋猎,即使他拔得头筹,在妹妹眼里也是赵晏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