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每天想和离——糯米的尾巴
时间:2021-03-30 10:18:44

  前车之鉴摆在那,众人认清太子妃在太子心目中的分量,对她愈发恭敬。
  临川王做东,倒是不必看人脸色,闲聊几句,意有所指道:“本王和王妃许久不见明德,颇有些想念,殿下得饶人处且饶人,让她抽空来庄子里陪王妃说说话吧。”
  临川王妃在旁附和。
  嘉宁长公主也趁势道:“近两个月,明德在府中闭门思过,心中追悔莫及,恳请殿下高抬贵手,准许她向太子妃娘娘致歉。”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姜云琛却岿然不动:“叔祖父休养期间,还是不要让那些德行有失之人上门叨扰了,以免被气得加重病情。太子妃年纪轻轻,尚且躺了十天半月才恢复,您与王妃这么大岁数,又何必自找不痛快?”
  顿了顿:“姑祖母,令孙女若当真有心道歉,就该学着识趣些,不要再出现在太子妃面前。”
  现场宾客云集,他们的对话被人听到,一时生出各种猜测。
  嘉宁长公主下不来台,却唯有忍气吞声,对赵晏道:“太子妃娘娘,明德年少无知,言行冒犯于您,应受惩处,但三个月禁足也罢,永不得入宫实在是……可否请您宽宏大量,饶恕她一回?”
  “长公主此言差矣,”赵晏笑了笑,“明德郡主长我一岁,何来‘年少无知’?她觊觎我的位子,意图暗算太子殿下在先,对我不敬在后,我和殿下不想再看到她,也无可厚非吧?至于‘宽宏大量’,用令孙女的话说,我这种寒门武将的粗野女儿,可从来不懂你们清贵世家的行事规矩。”
  嘉宁长公主深吸口气,只怕再与她掰扯,会被其余众人听得一清二楚,便强忍愤怒不再多言。
  桌案下,姜云琛不着痕迹地挠了挠赵晏的手心。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赵晏在这方面天赋异禀,甚至都不需要他教?
  但转念想通。
  她与他唇枪舌战多年,虽然不是他的对手,但应付在座之人却绰绰有余。
  计划第一步就如此顺利,他还没开口,对方已迫不及待地送上了门。
  -
  宴会开始,宾客们的贺礼逐一呈上,令人眼花缭乱。
  姜云琛不仅带来宫中造物,还尽数收购了纪家近些日子从五湖四海收购的珍宝,他一出手,众人叹为观止,顿时抛却一切顾忌,争相在临川王面前出风头。
  “殿下实属客气。”临川王谦虚道,“本王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劳您这般费心,简直愧不敢当。”
  姜云琛与他虚情假意:“叔祖父何出此言,您德高望重,往后侄孙还要多多仰仗于您。”
  临川王持杯的动作一顿,仔细体会他话中之意。
  姜云琛又道:“侄孙为您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但现在不是时候,待夜晚再请您观瞻。”
  临川王回过神,抚须笑道:“殿下好意,那么本王就却之不恭了。”
  “侄孙与叔祖父本是一家人,又何必说两家话。”姜云琛微笑举杯,与他各自饮尽。
  热闹一直持续到傍晚,席间觥筹交错,歌台暖响、舞殿冷袖,排场不亚于宫宴。
  纨绔们醉意朦胧,渐渐放浪形骸,嘻嘻哈哈地用上好的酒水互相泼洒,将珠玉宝石投来掷去,更有甚者,看中身畔的美貌婢女,索性拖去隐蔽之地快活。
  临川王对此司空见惯,任由他们胡作非为。
  余光打量太子,他仿佛视若无睹,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心中起疑,却又忍不住想,莫非皇帝和太子当真对广平王失去了信任?
  也是,天下何人不爱至高无上的权力,广平王多年安分守己、与世无争,才得以享受其他宗亲望尘莫及的待遇,一旦他暴露出野心,谁还能容得下他?
  皇帝表面上云淡风轻,太子也一副目下无尘的清高模样,但触及根本利益,兄弟叔侄都是笑话。
  他默然喝了口酒,隐去嘴角嘲讽的冷笑。
  现在万事俱备,就差凉州起东风了。
  让姜云瑶死在广平王的地界,也算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一个合适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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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四合,庭园中升起煌煌明灯。
  一时间,亭台楼阁亮如白昼,乐声依旧不绝于耳。
  赵晏不动声色地与姜云琛交换眼神,旋即装作醉酒,软软地靠在了他肩上。
  “来人,扶太子妃娘娘去歇息。”临川王吩咐道,转头揶揄,“供贵客下榻的房间已收拾好,距离这边不远,太子殿下不会舍不得与娘娘分开吧?”
  “叔祖父说笑。”姜云琛道,“侄孙还等着为您献礼,怎会提前离席?”
  两名婢女上前搀扶,赵晏喃喃地说了几句醉话,抱着姜云琛不肯撒手,姜云琛轻声哄劝几句,她才作势松开,不再反抗,被婢女们带走。
  她旁的演技不行,装醉还是手到擒来,以前在军营里,大家闲时举杯痛饮,都是一醉方休。
  父亲酒量极好,她随了他,鲜少喝得不省人事,但却对别人各种各样的醉态熟稔于心。
  一路上,她脚步虚浮、东倒西歪,看到漂亮的花草和装点树木的绸缎及夜明珠,都要兴致勃勃地停下来观摩,婢女们好说歹说,她才肯继续前行。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猝不及防映入眼帘。
  夜色重重,此地的灯火不及宴会所在之处明亮,她以为自己看走眼,不由停住脚步,结结巴巴地疑惑道:“那些人……是谁?要……要去做什么?”
  “奴婢们也不知。”婢女答道,“许是外面来的。”
  外面来的?
  宾客们的贺礼都交由临川王的家仆搬运打点,压根无需外人插手,除了姜云琛带来几名纪家的伙计,说是要等晚上演示一件别致的礼物。
  那么他们都是纪家的人了。
  赵晏对姜云琛的安排了如指掌,原本不以为奇,可是……
  为何沈惟会在其中?
 
 
第71章 “我走不动,你抱我。”……
  沈惟一副纪家伙计的打扮, 容貌稍作修饰,乍看像是个眉清目秀的年轻郎君,但赵晏对长相出众之人向来记忆深刻, 只一看, 便认出了她。
  双方迎面相遇,伙计们向她行礼, 沈惟状似不经意地望了她一眼, 迅速低下头,犹如无事发生。
  赵晏含糊地道了句“平身”,碍于婢女们在场,她不好继续逗留,不动声色地转身离开。
  临川王的这座庄子几经扩建, 沿途走过, 但见崇门丰室、洞户连房,令人目不暇接。
  所幸布局结构已经被姜云琛的暗探摸得一清二楚, 赵晏事先记过地图, 将路线逐一对照。
  估摸着位置差不多的时候,她抬手扇了扇风:“我觉着有些热,不想进屋, 你们陪我四处走走吧。这地方太大, 我不识路,一不留神就会迷失方向。”
  婢女劝道:“娘娘喝醉了酒, 还是及早歇息……”
  “我没醉。”赵晏一摆手,自顾自道,“你们不愿意就罢了,我自己寻个地方吹吹风。”
  她嗓音微哑,走得晃晃悠悠, 婢女们哪敢放她独行,连忙跟上。
  赵晏沿着曲折回廊和石径左右兜圈,逐渐走向庄子深处。
  夜色浓酽,周遭人迹罕至,喧嚣声已杳不可闻。她恍若未觉,心满意足道:“这地方好,安静又凉快,与外面格格不入,反而颇有几分清修之地的意味。”
  庄子依山而建,晚风吹过,林间沙沙作响。
  婢女们欲言又止,互相对视一眼,鼓起勇气道:“娘娘,请您留步。”
  赵晏置若罔闻,婢女不敢强行拉她,只得低声解释:“这些年,临川王殿下有意求真问道,便请来几位道长为他讲经,辟了一处园子供他们下榻。前面是禁地,殿下交代过奴婢们,不得擅自踏足,否则会冲撞他的气运、折损他的修为。”
  果然是这里。
  赵晏依言停下,仿佛酒后思维迟滞,一时半会儿没听懂婢女所说。
  婢女们如释重负,赵晏借着幽暗的光线,打量不远处的院落。
  朱门紧闭,寂然无声,乍看平平无奇,压根不及她一路上见到的雕梁画栋精美,只是风中隐约传来香火气息,夹杂着若有似无的硫磺味,不知是在炼丹还是另有图谋。
  本朝佛道之风盛行,皇室宗亲中自然也不乏善男信女,他们财大气粗,请僧道上门讲经,或是直接将他们豢养在府邸,都不是什么稀罕事。
  临川王修道并非心血来潮,四年前她还没有离京的时候就有所耳闻,但却从未设想过他以此作为幌子、暗中制造火/药的可能性。
  按说他为求保险,没必要在自己的地盘动手,只需将高纯度的硫磺转运至别处,再进行合成,便可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除非……近期之内,他打算在京城用一次火/药,然后故技重施,把线索引到旁人身上。
  所以他只能在自己的庄子里做活,且今天只有八/九会在宾客中选出一个替罪羔羊。
  接着,他将以传授炼丹技术为借口,让那人自愿带走“证据”。
  临川王尚未起事,就已经急不可耐想要处理掉的……
  答案呼之欲出,她表面风平浪静,作势好奇,又往前走了几步。
  “娘娘!”两名婢女扑通跪下,“求您开恩,给临川王殿下发现,奴婢们只有死路一条!”
  赵晏见她们俯首叩拜、瑟瑟发抖,惊恐完全不似假装,愈发肯定了内心猜测。
  院子里一定有问题。
  可惜她现在身份所限,一举一动都有无数人盯着,否则以她的本事,定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里面一探究竟。
  不过目的既已达成,多留无益,她故意扫兴地叹了口气,折去另一个方向。
  这时,天边骤然亮起,她抬头一看,大朵烟花在夜幕中绽开,又如流星飒沓般纷纷而落。
  是宴会所在的地方。
  -
  庭园中。
  众人瞠目结舌地盯着眼前工艺精湛、镶珠嵌宝的微缩景观,惊叹溢于言表。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传闻中的神宫仙阙从想象化作真实,城墙宫殿借由玉石雕刻,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甚至窗牖花纹都纤毫毕现,其间不知暗藏何等装置,随着那些伙计的操纵,烟火自外围的角楼处升起,在天际盛放,将整座城池映照得流光溢彩、晶莹透亮,令人目眩神迷。
  临川王见惯了奇珍异宝,也不禁有些诧异:“殿下是从何处寻得此物?”
  “机缘巧合,着实说来话长。”姜云琛轻描淡写地揭过,“叔祖父可还喜欢?”
  “当然。”临川王微笑,“本王素来信道,这件礼物正合我心意,多谢殿下相赠。”
  “那便好。”姜云琛略一点头,“侄孙令他们将机括原理及操作方式告知贵府仆从,以后叔祖父兴之所至,只要在里面填充烟花弹,即可欣赏一场盛景。”
  随即又道:“也不必担心损坏,此物连宫里的火/药都能承受,其他更是绰绰有余。”
  临川王神思一滞,莫名生出几分不安。
  姜云琛却似乎全然不知,目光停留在漫天绚丽光影,表情未有半分端倪。
  不多时,天边逐渐黯淡下来。
  姜云琛起身:“侄孙心意带到,就不多叨扰了。时候不早,叔祖父,侄孙先行告辞。”
  临川王没有阻拦:“今日多谢殿下赏光。本王找人去知会太子妃娘娘一声。”
  “她喝醉了,未必会听旁人所言,还是侄孙去接吧。”姜云琛笑了笑,“请叔祖父派人带路。”
  -
  赵晏站在原地,看完烟花,才不慌不忙地收回视线。
  地面铺着鹅卵石,她假意一绊,顿时失去平衡,婢女们手忙脚乱地扶住她,吓得魂飞魄散:“娘娘,山中寒凉,夜里风大,您还是进屋吧,以免染病。”
  太子妃醉得不浅,一会儿要闯禁地,一会儿又差点摔跤,她们实在应付不来。
  “我要回宴席。”赵晏半推半就地调转方向,“我没有瞧清,必须让他们再放一遍。”
  婢女们连声劝慰,只想着尽快安顿好她。
  原路返回,快要走到时,迎面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赵晏挣脱婢女的搀扶,直奔而去。
  姜云琛接住她,轻声问道:“怎么没进屋休息?”
  赵晏指了指天上,答非所问:“你们趁我不在的时候放烟花,我不依,你重新放给我看。”
  姜云琛知她是在做戏装醉,但望着她这副眼睫扑闪、语调委屈的模样,仍旧心中一软,温声安慰道:“太晚了,我们须得回宫,改日我单独给你放一场如何?”
  赵晏得寸进尺:“我走不动,你抱我。”
  婢女们:“……”
  也不知刚才是谁非要到处闲逛,拉都拉不回来。
  姜云琛按捺笑意,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打横抱起,转身踏上来时的路。
  学会撒娇了,简直大有长进。
  赵晏闭着眼睛,心安理得地享受代步。
  他在那坐得轻松,而她走了那么久,还时时刻刻需要演戏,难度简直天差地别。
  所以她势必得讨回来。
  更何况,她现在是“醉酒之人”,行为越荒诞不经,才越能打消临川王的怀疑。
  -
  上了马车,行出一段距离,赵晏才直起身子。
  “我这边还算顺利。”赵晏将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相告,“临川王本就做贼心虚,得知我差点窥破他‘修道’的秘密,定会坐立难安,但愿嘉宁长公主不会辜负你的希望,适时给他添一把柴火。”
  “放心,他们两人互相猜忌,纵然没有你我从中挑拨,也绝不可能搭上同一条船。”姜云琛胸有成竹,“我们只不过是推波助澜,迫使他们加速行动罢了。”
  他语气轻松,赵晏料想并无意外,便没有多问。
  她突然想起什么:“纪家那几个伙计,都是你指派的……熟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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