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暴君的宠妃——北途川
时间:2021-03-30 10:19:20

  容湛回道:“陛下今日去军营了。”
  沈荞心里一咯噔,以剧本分析,暴雨天,外出,危机四伏的环境,似乎是个绝佳的刺杀场景。
  沈荞还未出府门,便有侍卫来报,“陛下遇刺,此时全城戒严在抓刺客,娘娘还是待在府里更安全。”
  沈荞足足愣了有几秒钟,而后才目眦欲裂地抓向侍卫,“陛下如何?”
  侍卫惶恐跪地,“陛下情况不明,已然被护送回宫了。消息被封锁,首辅大人陪着,说是中了箭。”
  沈荞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
  过往种种历历在目,大约从一开始就知道大男主剧,无论如何司马珩都会笑到最后,所以沈荞只需要讨好他就足够了,即便他御驾亲征那几年,沈荞都没有太多的担忧。
  除了觉得他是大男主,更多是因为印象里司马珩似乎就是嚣张不可一世无坚不摧的。
  可上一回他受伤回敬都却瞒着她被她意外发现,沈荞才发现,他也不是无坚不摧,他也不过是肉胎凡体,会受伤会生病会奄奄一息。
  沈荞的担心在这一刻攀升到了顶峰,她从来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样慌乱过。
  沈荞觉得自己的腿都在发抖,每走一步都像是快要倒下了。
  “回宫。”她掐着自己的大腿才能让自己勉强冷静下来。
  如果是真的出事,那么现在第一要义就是抓到刺客,邻近登基大典,城防一日比一日严格,刺客若是此时混进来,简直滑天下之大稽,被有心人发散一下,必然又是一场浩劫。
  司马珩最近做的事,桩桩件件都顶着巨大的压力,若是此时倒下来,难保不会一切功亏一篑。
  哥哥说的话言犹在耳,她不知道司马珩每天到底要面对多少的千头万绪的压力,她是个生命至上者,觉得什么都没有命重要,活着最重要,可在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什么叫在其位谋其职,有些责任无可逃避。
  她还不知道他的现状,却已经预想到了他出事后的种种后果。
  他那么骄傲的人,费心谋划一切,若是因为一场刺杀功亏一篑,他该多失望。
  沈荞可能什么也做不了,但她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在他身边。
  -
  乾宁宫里鸦雀无声,宫女太监们低着头无声穿梭在宫内,一盆一盆热水端进去,又端出来,血染红的水和汗巾刺目得可怕。
  宫外都是闻讯赶来的大臣,包括司马一族的宗亲,围在那里,焦急地探头去望,期望得到一个确切的消息。
  暴雨将皇宫涂抹出一片阴郁之色,沈荞踏进乾宁殿的时候,无数人回头去望她。
  沈荞脸色惨白,目光却坚毅,她有些愤怒,觉得这群人围在这里,异常的碍眼。
  于是她沉声道:“都回去吧!别杵在这里,有任何消息,自会通知各位。”
  封锁消息,无外乎两种情况,一是如今刺客尚且没抓到,不想让刺客知道司马珩的情况,二是伤情太重,怕传出去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几个大臣面面相觑,积压的不满似乎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有人提了句,“若不是娘娘,陛下何至于此。”
  “如今闹到这一步,娘娘可心安否?”
  “便是陛下日后要杀了臣,臣也不得不说一句,为了江山社稷,求娘娘大义,莫要再让陛下执迷不悟了。”
  ……
  沈荞觉得耳朵里嗡嗡嗡直响,如果不是她一直在闹,司马珩的确不需要顶着这样的压力,他为了她所做甚多,大多都触及到了朝臣的底线,没有一个臣子愿意看到自己的帝王为了一个女子频频让步,给予诸多殊荣。于他们来说,她现在大约就是一个祸乱朝纲媚惑君心的狐狸精。
  可司马珩原不必如此,沈荞已给过他休了她的机会,他不要,他为了她做出了诸多让步。可沈荞更知道,他不是昏君,即便他选择让步,也绝不会只是因为喜欢她而失去底线,他必然有自己的考量。
  她若是此时再退步,何止是在打他的脸,她更是伤他的心。
  沈荞往前走,走到大殿门口,站在台阶之上回身看众人,近前的臣子,仍一副英勇就义大义凛然的模样看着她,企图她能良心发现。
  但沈荞只是冷着脸,扫视这些人,缓缓吐出话来:“何时江山社稷系于一女子之手了?你们若觉得陛下哪里做得不对,待日后亲自去跟陛下说就是,本宫深居后宫,愧不敢当大义。”
  大约是沈荞表情太冷,亦或者她的声音太过于嘲讽,以至于众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并无再有声音响起,只是也并未听她的话离开,沉默站在那里候着里头的消息。
  沈荞不欲与他们再多说,推开殿门走了进去,没有人拦她,足可见她之于司马珩的地位。
  沈荞进去之前深呼吸了两下,她已经做好了任何准备,无论如何,她都不能乱。
  不能乱。
  穿过外殿进了内殿,绕过了屏风的时候,沈荞却见司马珩正倚靠在床边,笑意盈盈看着她,“甚好,孤没白疼你。”
  还知道把问题抛给他,不傻。
 
 
第七十二章 给孤抱一下
  沈荞还在掐自己的掌心, 倏忽被他的笑恍了眼,先是松了一口气,继而冒出来无数的愤怒来, 她两步作一步地上前, 司马珩都张开手要抱她了,却结结实实挨她一巴掌。
  沈荞拧着眉毛, 气愤道:“陛下还笑,很好玩吗?”
  司马珩佯装受伤, 看她表情松动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拉进自己怀里, “孤可真是冤枉, 事发突然, 来不及跟你说,本想着你在将军府必然安然无恙, 哪里知道你马不停蹄地往孤身边赶,从孤出事到现在,怕是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有。莫非你跑着来的?”
  他凝视她, 眉眼里都是得意,仿似在说:瞧, 你在意孤。
  沈荞没好气地别过头, “雨这么大, 不走快些, 在路上淋雨吗?”
  司马珩钳住她的下巴, 迫使她看他, 有些幽怨地说, “说句你在意孤,就那么难吗?”
  沈荞抿着唇,他越这样, 她越说不出口,最后别扭地应了句,“到底受伤了没有?”
  司马珩按了按自己的腹部,做出一副痛苦的表情来,沈荞几乎一下子从他身上跳了起来,“你有病吗?”
  都受伤了,还扯她往他身上坐。
  司马珩因为她这过激的反应觉得异常畅快,笃定道:“你就是在意孤。”
  沈荞便知道他又诓他,这回她连生气都没力气了,只是推了他一下,十分没好气。
  外头一众人还在候着,屋里宫女和太监一个个演戏兢兢业业,倒确实是有人受伤,不过是司马珩的另一个叫十三的死士,他此时被安置在耳室,太医从那边过来,回司马珩道:“伤口已清理,箭头微臣已验过,并无毒。”
  司马珩点了点头,第二支箭射过来的时候,十三替他挡了一下,在那片刻里,他几乎便预想了种种可能,顺便将计就计。
  “刺客的目的不在杀孤,不过是制造混乱罢了。”司马珩对沈荞解释了句,“早几日敬都流言四起,孤已然处置了一批人,紧接着你兄长便出事,到如今竟敢在午阳大街对御驾动手,全在登基大典前,意图不言而喻。”
  沈荞不懂这些,但也知道,巧合太多,便不是巧合了。
  以司马珩的出行守卫程度,在午阳大街行刺成功的概率不比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概率高,即便是暴雨天气给了刺杀以有效的掩饰,但同样也给刺杀增添了极大的难度,而刺客还能全身而退,除非对方太过愚蠢,大概率确切目的不在刺杀,而在制造混乱,一击便退。
  不过对于司马珩来说,都不是大事罢了,人已派下去搜查,敬都城门紧闭,如今公孙则领了人在挨家挨户地搜,而此时寝殿外头这群人,说不定就有一个,就是幕后主使,在等着看司马珩到底情况如何。
  李冢不在乾宁宫,此时正在沈叙之的府上,秘密从角门而出前去的相府,但估摸着不少人注意到他了。
  太医悉数堆在乾宁宫里,进进出出,各个面目凝重,倒不是因为司马珩伤得多重,而是司马珩说:“别让孤听到半句不合宜的话。”
  那语气平淡得很,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无端叫人发瘆。
  是以一群人脸上写满凝重,只是不是因为担心皇帝,而是担心自己的项上人头。
  出去的太医难免被外头人拉住询问,太医皆摇头不语,一副不便多说的样子。
  沈荞在殿内听司马珩漫天胡扯,但大致也了解了些情况,有人不想登基大典顺利举行,亦或者给司马珩上眼药,早些年群狼环伺,共同御敌乃是大事,而今太平初显,各个都开始为自己争取利益了。
  又或者说,只是想给司马珩一个下马威。
  司马珩最近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过于强势且目中无人了。一个自我且狂傲的帝王,对于朝臣来说,并不是好事。
  -
  到了下午,刺客终于抓到了,容湛亲自去审的,作为剧本里的审讯高手,他已经很久没有机会发挥自己的才能了。
  李冢同沈叙之一同来了乾宁宫,在殿内待了整整一个时辰才走。商议的却不是刺杀之事,而是登基大典。
  沈荞在旁边一直听着,总觉得这些人似乎一切都早有预料一般淡定,只有她慌得手足无措。
  外头守着的臣子闹了三次,说他们有资格知道陛下的状况。
  有人要闯门,被守门侍卫刀架在脖子上,鲜血顷刻洇出,见了血才消停。
  傍晚的时候容湛回了,一身鲜血,到了殿门口,拿了巾帕擦了擦身上的血迹,只是大半已干涸,他蹙眉似是有些犹豫,转瞬还是敲了门,说的是:“容湛求见娘娘。”
  沈荞应了声“进”。
  彼时司马珩正在床上躺着,沈荞原本陪着他在睡觉,风雨如晦的一日,沈荞觉得他特别过分,但看他悠哉在那里睡,便也爬上床去陪着他躺下。
  此时她从床上下来。
  容湛怕吓到娘娘,站得稍远些便拜道:“陛下,刺客指认了靖王。”
  沈荞微愣,司马荣湚的堂弟,司马珩的皇叔,司马家人丁本就稀薄,是以对子嗣皆溺爱过重,司马荣湚虽则好大喜功,但总归文治武功皆不差,但司马珩这个叔叔纯粹就是个被溺爱出来的草包了,木讷呆板,一副智商不高的样子,平日里在朝中就没什么存在感,沈荞甚至一直都不认得他。一个富贵闲散王爷罢了,他去刺杀司马珩干什么?
  “属实?”司马珩倒是似乎并没有太惊讶的样子,只是抬眸确认了一遍。
  容湛不敢咬定,只说:“应当无误。”
  司马珩听容湛这样说,基本可以断定,是靖王手笔,只是皇叔向来脑子不大够用,但好在算是本分,如今这局面,怕是被有心人怂恿了。
  司马珩沉默片刻,而后吩咐道:“把刺客放了。”
  容湛似乎没听清,下意识:“嗯?”
  转瞬似乎才反应过来,抱拳道:“是。”
  他从不质疑司马珩的指示。
  他走了,沈荞却疑惑问了句,“为何要放了?岂不放虎归山,徒增隐患。”
  司马珩勾着她的下巴笑着:“孤做什么,你在背后叫好就是,不需多虑。”
  沈荞觉得他如今是越发爱夸耀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总害怕他如此不正经,只是为了叫她分心。
  怕事情没那么简单,只是他为了安抚她才如此。
  沈荞倏忽捧了下他的脸,“陛下,你不要报喜不报忧,臣妾不是只能同陛下共富贵,亦可分忧。陛下若再欺瞒臣妾,我发誓,我再也不会理你了。”
  她表情认真地看着他。
  司马珩低头瞧了她片刻,扯着唇角轻笑:“你说,你是不是在意孤?”
  沈荞罕见没同他说歪话,诚恳点头,“嗯,所以陛下不要骗我。”
  司马珩表情严肃,“其实……”
  沈荞屏声息气,已然做好了心理建设。
  “其实孤亦常常觉得焦虑不安,诸事千头万绪,时常感到精疲力竭。但孤是皇帝,不可懈怠,万民系于孤一身,孤不能对不起他们。可孤亦不能对不起你和孩子,孤常常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并无大事,可孤确切很累。”司马珩看着她,很轻地扯了下唇,表情似是脆弱,“小荞,给孤抱一下。”
  沈荞顿觉心疼,亦觉得自责,她总只是想着自己,却对他倏忽至此,她张开手臂,将他圈在怀里,踮着脚尖,很努力地抱住他,像是要给他一点依靠。
  他上头没有谁压制他,可同样的,亦无人支持他,他一个人,压力该有多大。
  司马珩将下巴抵在她肩膀上偷笑,笑着笑着便笑不出来了。
  沈荞落了泪,滚烫的眼泪淌在他脖领,她轻声说了句,“我其实,很喜欢你。”
 
 
第七十三章 搞人心态
  说出这句话, 对沈荞来说,真的很需要一点勇气。
  于她来说,无论司马珩对她多好, 可他终究是帝王, 一个高高在上的掌权者。
  说爱或不爱似乎都过分天真可笑。
  她从前口口声声说爱慕他,可她知道那不过是讨好他的手段, 如今她爱他,反而缄口不言了。
  顾虑太多, 那爱便显得沉重且不纯粹了。
  但这一刻, 沈荞并没有想那样多, 司马珩说得对, 她就是怯懦爱逃避,总觉得退一步海阔天空, 可她明明想要的风景,就是要往前走的。
  跨山趟海又何妨,人生总也不会平顺的, 不到绝路,又何须回头。
  上一世她便是这样瞻前顾后自以为是, 错失了许多, 如今她又怎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如今她有兄父做靠山, 有一双聪慧伶俐的儿女, 她只想着急流勇退, 可却未曾想过, 从前她什么也没有, 也能在他身边安然度过这么多年,如今她亦有与他比肩之力,有何不可爱他?有何不能信他?
  沈荞这样想着, 便更紧地抱住他,他那样高大,从来都是他抱她,沈荞还没这样抱过他,好像自己一下子变得强大了似的。
  “臣妾给陛下做依靠。”
  司马珩眨了下眼睛,脸色的玩味尽数收了起来,原本是为了逗她,却被她戳了下心脏。
  他张臂回抱住她,应了声,“好。”
  -
  刺客被原地放了,他身上伤痕累累,每走一步都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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