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每天残废一次——明蚊
时间:2021-03-31 10:23:52

  “但睡在这里太冷了。”看着他窘迫的小脸,秦妗心头忽然涌上酸涩,轻轻拉过男童的手,用自己的掌心替他捂着,低声柔和地说道:“晚上哪里睡得着?”
  “太冷了。”另一个小男孩接过话茬,点点小脑袋:“弟弟已经冻死了,我们把他送出城了。”
  最小的那个男孩子咬着唇,呆呆看着秦妗的脸庞,没有说话。
  秦妗眉头皱得更紧,索性站起身,搂着三个孩子往街上走:“姐姐先带你们去吃点早饭好不好?”
  男孩们冻僵的小脸上渐渐扬起了单纯灿烂的笑容,乖乖点头。
  牵着他们冰凉的小手,秦妗心中有些沉重。
  必须先将妻离子散的难民们安顿好,寒冬才不会带走更多人的无辜性命。
  而最重要的还是击溃仓族人的军队,最好是让他们臣服于大晋脚下,再也不敢侵犯边疆,这才能治得根源。
 
 
第46章 姜骛受伏
  秦妗将三个孩子送到乌狼城县衙搭的流民帐篷里去后, 转身就看见了一位眼熟的公子背手立在街头,静静地瞧着她,眸底的情绪不甚分明。
  冉白。
  她怔了怔, 还是抬步走了过去。
  “没想到秦姑娘心底如此善良, 倒是暮先不曾留意的。”他轻轻一笑, 脚下未动, 任由细小的风雪飘在脸上。
  秦妗觉得这人今日有些奇怪,笑得没有半分温度, 口吻也不大像从前那般温和谦逊。
  她正色道:“这些人的生命也是可贵的, 还望冉公子向戚大将军提上两句,让他与城主商量一下难民去留罢。”
  街上冷清,没有多少人来去逗留,冉白就立在街口, 也不侧身让她过去。
  他敛了眼,低声说道:“这种话,秦姑娘自然可以让卫将军去提, 冉某难当大任。”
  “哦。”秦妗硬邦邦地应下,也懒得再和他寒暄, 便轻声道了句“借过”,从他身旁从容走过。
  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 冉白忽然伸手拉住了秦妗的手腕, 皱眉看着她,缓缓开口问道:“敢问秦姑娘来此处是为了何事?”
  “是探望, 抑或仇杀?”
  秦妗不想他竟然有心询问,下意识回答道:“怎么,与你何干?”
  冉白有些黯然:“无甚,就是希望你注意安全, 切莫去随便招惹左贤王。”
  “我没有杀人的打算。”秦妗眸色渐深,想起自己从前大开杀戒所做的一桩桩血事,索性坦然说道:“以前是我不懂,万物自有发展,不须强求,也不须以恶意妄加揣测他人。
  她顿了顿:“我知道你派人盯着秦府。今后,你都不必关注这些了。”
  冉白愣在原地,目送她远去,忽然摇了摇头。
  他似乎有些遗憾,转身离去,仰脸看着灰白的流云,眯眼说道:“可惜了。”
  ***
  这一次,城中的瘟疫并未泛滥,故而戚将军也没生病,整日游逛在城中,精神奕奕。
  秦妗派了暗卫到处去寻难民,将他们统一安放在了棚中救济。
  卫岐辛能下床后,立刻带了几队人马,去西边谷坡设下埋伏,只等姜骛大军来袭城。
  时间重溯的好处便是能够预测未来几天的走向,并且规避风险。
  “小妗,”办妥当后,卫岐辛回了城,直奔秦妗临时的住处,一面跨进厅房,一面笑眯眯地唤着人。
  秦妗正坐在房里看京城传来的消息,听见声音,不禁抬头望向珠帘。
  俊秀的将军掀帘而进,容色虽没从前精致,但多了几分硬朗,反而让他显得更加英姿勃发,潇洒恣意。
  他解开了满是雪花的银边斗篷,抖了抖,放在一旁,抬起头,一双眼眸多情含笑,正锁住了榻边的秦妗,笑得弯如月牙,如同孩童,与浑身气质再一糅杂,直叫人挪不开眼。
  卫岐辛快步走到软榻边,在秦妗面前蹲下,仰脸看着她,从怀中摸出了一支打磨得极其光滑的黄梨木簪,努了努嘴:“诺,送你的。”
  秦妗接过瞧了瞧,这支簪子通身造型颇为朴素,但在簪尾镶上了一颗小小的红宝石,像瓣桃花,折射着亮晶晶的光芒。
  她抬眼看见他正乖巧地期待着什么,忍不住扑哧一笑,抚着簪子,轻声问道:“这是你自己做的?”
  卫岐辛飞快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动作和他的小侄子极像,小声答道:“这漠上没什么趁手的工具,也找不到像样的珍宝镶嵌,让你看了笑话。”
  话是这样说,但秦妗只觉得面前的小王爷似乎很是得意,如果身后有尾巴,早就上下摇晃了起来。
  她知道他想听什么。
  “不会,挺好看的,我喜欢。”
  果然,卫岐辛顿时又笑了起来,唇角勾得真心实意。
  他主动请缨:“我给你簪上试试。”
  秦妗便侧过身子,将头上的翡翠钗子一拔,柔顺的乌发立刻倾泻下来,散落在后背上,衬着窈窕身姿,很是好看。
  卫岐辛喉间咽了咽,连忙咳了两声,撇开眸子,开始专注地为她绾发。
  窗外还是鹅毛大雪,下得纷纷扬扬,屋内暖炉正旺,一室生香。
  他低头琢磨了半晌,好不容易给秦妗绾起了一个四不像的发髻。
  虽然眼前没有铜镜,但感受着身后人越发急躁的动作,秦妗心下还是明白了,只得憋着笑意,轻快说道:“没事,把簪子插上就行了。”
  “反正不管什么发髻,什么簪子,你都是最好看的。”卫岐辛掩饰着自己技艺的蹩脚,皱眉将簪子小心翼翼地插进了发髻中,松了口气。
  “好看么?”秦妗转过身子,抬眼朝他微微一笑。
  她这几日忙碌,脸颊又瘦了几分,去掉了些许少女的柔嫩肥腴,容色美艳得更为咄咄逼人,那抹清浅的笑容显得明眸皓齿,使整个房间熠熠生辉。
  卫岐辛呆了片刻,低声说道:“实在太好看了。”
  “是么,”秦妗见他一脸惊艳之色,有些怀疑,起身就要去寻铜镜。
  “我们快去军营罢!”卫岐辛见她要照镜子,立刻慌了神,拽住她的手便往外走,匆忙之中还不忘为她系好绒白鹤氅。
  秦妗任由他拉着:“为何要去军营?”
  卫岐辛结巴了半天,找了个借口:“我给你看看西坡埋伏图,让你参谋参谋,争取把姜骛一举拿下。”
  他回头看了看秦妗的面容,心中暗自擦汗。
  唔,还好他家小妗生得极美,连这种稀奇古怪的发髻也能驾驭住。
  他将美人扶上了高头大马,坐在前面,拿自己的斗篷一裹,把秦妗的小脸通通包住,这才挥鞭回营。
  “我先去取点热水为你泡杯茶。”
  到了帐中,卫岐辛看着秦妗脑袋上的发型,眸光有些闪躲,摸了摸鼻子,没话找话,一溜烟钻出了帐篷。
  看他逃走,秦妗轻轻一笑,探手摩梭了一下头上的造型,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始悠闲地转悠起来。
  他这帐篷,她都还没仔细看过。
  帐中非常朴素,除了那张案桌还像模像样,其余的东西都没甚看头。
  她逛到案桌前,随手翻了翻桌上卫岐辛练字的宣纸,忽然瞄到了桌下的铁盒。
  机密奏折都是阅后销毁,这个铁盒里又会装着什么?
  她犹豫片刻,蹲下轻轻打开了铁盒。
  一入眼,便是“秦妗亲启”。
  秦妗愣了,拿起那封崭新的信,这才发觉底下还有厚厚一沓,一一翻过,均是写给她的信。
  它们却都没有送去京城。
  她一封也不曾收到。
  秦妗看着手中的信,上面那四个字写得力透纸背,比卫岐辛以前的书法不知强了多少。
  她忽然抿唇笑了起来。
  “热水来了——”
  卫岐辛提着茶壶走了进来,随意一扫,没看见人,顿时瞳孔缩紧,放下茶壶唤道:“小妗,小妗?”
  秦妗缓缓从案桌后站起了身:“埋伏图呢,拿给我看看。”
  这一刻,他忽然紧张起来:“你刚才在看什么?”
  不要告诉他,那些信已经被发现了。
  救命!
  秦妗轻描淡写地说:“找埋伏图啊。”
  “那、那个盒子你动了?”
  “你这里面装的什么东西,我为了避险,没有打开。”秦妗歪了歪头,似乎有些好奇。
  “真的?”卫岐辛连忙将她从案桌旁拉走,心下仍旧还有些怀疑。
  “真的。”
  秦妗的神情非常认真。
  傻乎乎的小王爷便相信了。
  也对,那些信要是让秦妗发现了,她这会还能是这样的态度?
  肯定会借此调笑他。
  卫岐辛又活过来了。
  他倒好了热茶,与秦妗一同坐下,从床头掏出埋伏图,与她细细说了起来。
  “对了,指示上说护好乌狼城,为了逆转时光,当日你是如何违背的?”
  听她这样问,卫岐辛渐渐收起笑容,罕见地沉默了片刻。
  他不想告诉她那些回忆。
  关于封城。大火。满城灰烬。
  半晌,他只轻轻一笑,撑头对她眨了眨眼:“这还不简单?”
  “任由仓族大军攻破城门即刻。”
  秦妗一想也是,没再多问。
  卫岐辛凝视着她美好的容颜,眸光很亮。
  关于那场大火,只有他一个人记得就好。
  旁的,他的王妃都不需要知道。
  时间正常地向前走着,一切都在两人的计划之中。
  果不其然,第十日,姜骛的人马纷纷折在了谷中。
  卫岐辛骑在烈鬃骏马之上,提着随意刀,冷冷一笑,便带人冲进了覆灭的大军中,直直杀向正中的姜骛。
  “怎会如此……”刚从偷袭中反应过来的姜骛茫然了一瞬,见卫岐辛向他奔来,连忙一夹马腹,企图找到突破口逃走。
  “你还往哪里去?”
  卫岐辛脱离马镫,脚一点,俯身就往姜骛身后砍去。
  他的发冠束得极高,剑眉冷眼,锋芒极甚,下手果断肃杀。
  就是这个男人,叛了王朝不说,还敢向秦妗动手两次,害得她差点芳魂消散。
  这一刀的力道,比他以往的重了许多。
  姜骛意欲避之,奈何身处马上,前后夹敌,最终只堪堪让过了半刀,还有半刀,劈在了他的肩胛处,顿时砍开了甲胄,鲜血汩汩。
  卫岐辛哼笑一声,旋身就打算继续挥刀而去。
  不料姜骛虽然受了伤,轻功底子还在,吹了一声口哨,随着涌上来的几名亲信护送,便往谷坡另一头突围而去。
 
 
第47章 下旨求亲
  “追上去!”
  卫岐辛不慌不忙, 冲身边人吩咐了下去,转头开始让人收拾战场。
  飞雪盖住了谷中横七竖八的尸体,秦妗默默望着这狼藉的一片, 拢了拢斗篷, 站在城门下等着卫岐辛纵马回来。
  “姜骛逃不了多远的。”
  卫岐辛骑在马背上, 垂眸擦拭着手中刀柄上深深浅浅的血渍, 低声说道:“这冰天雪地的,他被我用十分内力劈了后背一刀, 还能去哪里?”
  秦妗想着那双独狼一般桀骜的狭长眼眸, 睫羽微微颤了颤,抿唇不语。
  秦家负他,他却负了大晋,又能如何是好?
  “放心吧, 就算没追上他,”卫岐辛将随意刀插回刀鞘,于骏马上浅浅一笑, 睥睨着姜骛远去的方向,从容说道:“逃向也是中原地区, 迟早要被我揪出来。”
  “仓族此次攻城未胜,耗时多月, 早已元气大伤, 短时间内成不了气候了。”
  卫岐辛的甲胄上布满了斑驳的箭痕刀痕,如玉面颊上也沾了飞溅的血点子, 却笑得洒脱恣睢,意气风发,目光凝视着秦妗,轻声补充道:“小妗, 我们终于可以回京了。”
  他俯下身来,对着她伸出了手。
  手臂缠着玄色护腕,掌心带着粗糙的茧,骨骼分明,十指修长,就这样明晃晃地伸到她面前来,似乎只要她回应,对方就会立刻把她从这方荒漠中拉出来。
  秦妗怔怔地探出柔软瓷白的手,用指尖碰了碰他的掌心。
  虽然粗糙,但干燥温暖。
  她还没有下定决心,却忽然被卫岐辛一把紧紧抓牢了手,腰间也被一揽,便稳稳坐到了卫岐辛的前面。
  “走罢,”卫岐辛的声音温柔如风,在她耳畔轻轻响起:“我们今日就打道回府。”
  秦妗还没答话,腰间的玉佩忽然“咔擦”一声,裂开了缝隙,伴随着清脆的响声,碎作了两半,从马上跌落到了地面,陷进了厚雪中。
  “怎么回事?”卫岐辛看了看她系带上空荡荡的穗子,皱起眉头,赶紧从怀中摸出了自己的那枚玉佩。
  果然,也已经变作两半。
  “是不是因为这百日期限已然结束了?”
  秦妗低低问道,垂头盯着地上的凹陷,忽然觉得心中有些不大适应。
  时间重溯这般离奇古怪的事,就这样结束了么?
  原本最初的那些日子里,她过得十分不痛快,只觉得度日如年,被玉佩胁迫的滋味儿极不好受。
  但没想到这段时间却是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中,离耳所规定的一百天时间便用尽了,回想起来,她的心境竟然大不相同了。
  秦妗正蹙眉思索着,倏然感觉身后一空,她回过神来,才看见原来是卫岐辛跳下了马,弯腰在雪地中拾碎玉。
  “你这是做什么?”
  卫岐辛将两半玉佩放在手中,吹了吹雪花,擦拭干净后,勾出一张蚕丝手绢,将它们与他碎掉的雄佩一同放了进来,肃容裹好,重新揣进了怀中。
  秦妗一阵迷茫。
  “这东西怎能不要?”收拾好后,卫岐辛这才抬头一笑,牵过缰绳,带着骏马,漫步走回城中,轻快说道:“以后孩儿问起你我如何相识的,它们便是最好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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