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情?”江成行故意装作不知的模样。
“就是之前您说的假期作业那事儿。”江南笑得乖巧,“我作业都交了,那个零花钱——是不是可以给我安排一下了?”
“一天到晚就知道花钱。”江成行佯怒地在江南脑袋上敲了下。
江南不服气地哼了声,“虽然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您一个商人,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知道吧?”
“行了知道了,我等会儿就把钱打给你。”自从妻子去世后,江成行大多数时候还是对这个女儿有求必应的。
他这会儿偏头看了眼笑得一脸满足的江南,“我今天给你们李老师打过电话了,虽然你作业写是写完了,但是据说就没几道题是对的。”
江南脸上的笑容一凝。
每次只要江成行给李成江打电话,就是他要作妖的开始。
江南不动声色地躲开江成行的视线,一副我听不见的模样。
但显然江成行如果这么轻易放过她就不是江成行了。
他把江南脑袋掰过来,声音里透着家长的威严:“你这个成绩这么下去肯定不行,所以我打算给你找个家教,每天放学来给你补习。”
家教?
她疯了才会想被人按头学习。
江南反应激烈地站起来,迎上江成行的目光,“我不要请家教!”
“你说了不算。”江成行一直想不通,他们家多多少少算个书香世家,怎么到江南这儿就基因突变了。
眼看着江成行就要盖棺定论,江南眼一闭心一横,“那您开个条件,怎么样才能不给我请家教。”
“必须请,回回都考倒数第一,也不嫌丢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不考年级倒数第一就不会给我找家教?”
江成行原本想说不管怎样这个家教都必须请,可是看到江南眼底的不高兴,又有点不忍心逼她。
想到江南每次都能和倒数第二差几十分,短短一个月也不可能进步那么多,江成行索性点了点头,“这次就再给你一个机会,下次考试你要还是倒数第一,说什么都必须请家教。”
江南那双好看的眼睛顿时亮起来,想到那位即将给自己垫底的小学鸡同桌,干干脆脆地应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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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赖床,江南第二天几乎是踩点到的教室。
她进教室的时候,蒋延洲看上去已经到了很久了。听到水杯砸在桌面上的动静,他抬眸看了江南一眼。
但也只是看了一眼,没有丝毫要和江南打招呼的意思。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高冷。
江南撇撇嘴,拉开椅子在自己座位上坐下来。仿佛是掐准了时间,她刚坐下,略有些刺耳的上课铃就响了起来。
今天是英语早读。
铃声一落,Miss程就面带笑容地踩着双恨天高走上了讲台。
Miss程是高二十班的英语老师,刚研究生毕业不久。因为年纪相差不大,长得又好看,平日里倒是经常和学生打成一片。
江南对她的印象也还不错。
这会儿Miss程站在讲台上,声音里带着几分甜软:“Good morning everyone, please open your book. Turn to page 3.”
很标准的伦敦腔。
江南享受地听了几分钟后,实在是耐不住胃里的饥饿,便把课本一立,藏在后面吃起从家带的三明治来。
期间她看了蒋延洲两眼。
不知道是因为Miss程比较漂亮,还是单纯因为对英语感兴趣。江南发现今天的蒋延洲似乎比昨天爱学习了一点。早读开始了整整十五分钟,他才不紧不慢地今天的睡眠。
早读结束后,紧接着的依旧是一节英语课。
趁着五分钟的下课时间,江南去找季暮雨聊了会儿天。一直到Miss程曼妙的身姿重新出现在教室里,她才回到了座位上。
江南自然是没打算听课的。
她这会儿正拿着江成行新给她买的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季朝阳在微信上互怼着。期间还时不时抽空切出去刷一下微博热搜。
所以当Miss程叫到她名字的时候,江南一脸的茫然。
“江南,听到我刚刚的问题了吗?”Miss程脸上带着和煦的笑。
“我刚刚耳鸣了老师。”江南只愣了两秒,又开始脸不红心不跳地忽悠起来,“可以麻烦您把问题再重复一次吗?”
教过高二十班的老师都知道江南是个什么德行。这种话换了别的同学说他们或许还信,但是江南说出来,就一定是没有听课。
但Miss程依旧吟吟地笑着,她点点头,把问题又重复了一遍:“你给大家讲讲as这个词的用法吧。”
as词性很多,用法也多。
看似简单的一个问题,实则很多弯弯绕绕。
但江南自然是想不到那么多的。以为Miss程故意给她提了个这么简单的问题,于是自信地笑了笑,“as是介词,意思是作为。”
“没了?”
江南不解,一脸“难道还应该有什么吗”的表情。
看着迷茫的江南,Miss程重重地叹了口气,忽然就觉得自己果然不应该对这位稳居年级倒数第一的学生抱有太多的期待。
她无奈地让江南坐下,然后将目光移到从早读开始就一直在睡觉的蒋延洲身上。清了清嗓子:“那位新来的同学,你来回答下一个问题。”
只是Miss程没想到,这位新同学比江南还要不靠谱。她叫了整整三遍,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全班视线好奇地挪到了睡得香甜的蒋延洲身上。
江南一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水平,平日里也轮不到她去从老师的魔爪下解救受苦受难的同学。
可是只要一想到自己昨天才夸下海口说要帮助蒋延洲学习,江南心里便油然而生一股要救蒋延洲于水火之中的责任感。
她故意把桌上的中性笔拨到地上,然后借着弯腰捡笔的功夫,重重地扯了两下蒋延洲的衣摆。
蒋延洲大概是没想到有人会扰他清梦,被吵醒后不太耐烦地盯着江南。
只是还不等他发作,女生软乎乎的指尖就轻轻碰了下他压在桌下的手,低声提醒他:“Miss程在叫你回答问题。”
蒋延洲抬眸,果然看见那个年轻的女老师正望着他。
大概是他终于有了回应,她柔和地笑了笑,“蒋同学,你用刚刚江南说的那个用法来造个句吧。”
他知道个屁刚刚江南说了什么。
站起来的同时,蒋延洲下意识向江南投去疑惑的视线。
江南本着帮人帮到底的原则,用尽她毕生的英文学识在草稿纸上迅速写了一句话,旁边标注上大大的“答案”两个字。
然后不动声色地将草稿纸推到蒋延洲面前。
蒋延洲其实并不太相信江南的英语能力。但这种时候似乎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
他低头,有些费劲辨别着江南鬼画陶壶的字:“I love……”
只是蒋延洲刚念了两个单词,就及时闭了嘴。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江南。
如果他没认错的话,在江南推给他的那张草稿纸上写着:
——I love you as your deskmate.
作者有话要说: 骚延:被告白了开心心!
南哥:请你严肃对待学术问题好吗?
留言继续撒红包。
感谢仙女的营养液:Wsygdmn、静静静静 1瓶
第13章 近我者甜
这是蒋延洲转到高二十班后第一次在课堂上被点名回答问题。
学生时期新来的同学似乎永远能吸引大家的目光。加上蒋延洲又长了张这么好看的脸,大家对他的好奇程度自然翻倍。
这会儿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事,盯着蒋延洲看。等着他把剩下的半截儿答案给说出来。
江南当属其中最着急的。她想不通,明明她造句时使用的都是最简单的单词,这人怎么还会卡壳。
她立起课本挡住Miss程的视线,纤细白皙的指尖点在蒋延洲刚刚停住的地方,压低声音提醒他:“这儿!继续念啊!”
蒋延洲并没有反应。
江南以为他是看不清,于是拿起笔迅速地把那句话又写了一遍。
字号比刚刚大了整整一倍。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看着蒋延洲呆滞的模样,有那么一瞬间,江南很想把蒋延洲的脑袋掰开来看看里面到底都装的是些什么榆木豆渣东西。
Miss程以为蒋延洲是紧张,温柔地笑了下,“别着急,慢慢来。”
江南完全没有慢慢来的心情,她忍不住又催了蒋延洲一句:“大哥你倒是念啊。”
她觉得自己急得心脏疼。
打死她都没想到自己这么个标准后进生有一天居然会因为别人回答不出来提问而着急。
教室里的空气有些许凝固。
江南死死地盯着蒋延洲。
过了小半分钟,蒋延洲总算是动了动唇瓣。
江南以为她的学鸡同桌终于要开窍了,结果她嘴角还没来得及欣慰地咧开,下一秒一句充满倦意的“老师我不会”就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江南:“……”
就算是她,都从来没把“我不会”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过。
果不其然,好脾气如Miss程,脸上的笑意也有些挂不住了。
她收回落在蒋延洲身上的视线,声音里透着不悦:“既然不会的话你就站在座位上好好听课,免得坐着太舒服又开始睡觉。”
“好。”
蒋延洲罚站的态度倒还端正,板正地站了整整一节课。一直到下课铃响Miss程出了教室,他才人一歪重新坐回凳子上。
即便是过了整整一节课,江南心里依旧郁闷得不行。
眼看着蒋延洲又要往桌上趴,她赶紧捞起英语课本卷成一圈,不轻不重地在他的桌子上敲了一下。
蒋延洲被惊了下,警告似的看向江南。只是还不等他出声,江南倒是先发制人了。
江南把那张写了两遍答案的草稿纸拍到蒋延洲面前,眼神里是弄到化不开的恨铁不成钢。她再一次指着自己写的句子,咬牙切齿地问蒋延洲:“你说说,你到底哪个单词不认识?”
蒋延洲挑眉。
他没想到江南还惦记着这事儿。
“答案递给你你都不会抄——”看了眼蒋延洲倦懒的姿势,江南的声音忍不住又大了几分,“你到底是怎么睡得着觉的?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长这么大,蒋延洲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因为学习对他说这些话。也是第一次被人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
新鲜。
没有了不耐烦,蒋延洲眼底难得带上丝兴味。他直起身往墙上一靠,神情漫不经心,“睡意来了自然就睡着了。”
那你可真是棒棒。
江南被蒋延洲气得无语凝噎,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她忽然就有点同情学校那些老师了,原来教差生学习会这么痛苦。
江南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那股邪气,面无表情地朝蒋延洲勾了勾手,“你也就是遇到了南哥我,人美心善从不嫌弃成绩差的同学。”
“是吗?”蒋延洲笑了下。
“笑个屁。过来听着,南哥教你读英语。”
江南说着从蒋延洲的文具袋里拿了支钢笔出来,整个人趴到他的桌子上,当着他的面将那个句子一笔一划地又写了一遍。
这次她写得很慢,为了确保蒋延洲能看清每一个字母。
“I你总该认识吧?要是这个都不认识以后出去别说你和我做过同桌。”江南用笔尖在纸上点了几下,很快纸上就留下了几处扎眼的墨团,“——你南哥丢不起这个人。”
蒋延洲哼笑。
这会儿功夫,江南已经习惯了蒋延洲不端正的学习态度,所以也没和他计较那声笑。她清了清嗓子,把句子中的六个单词依次给他讲了一遍。
正是课间,教室里一片嘈杂。
为了让蒋延洲听清自己的话,江南又往那边靠了靠。
两个人的距离拉近了几分,蒋延洲又一次闻到了江南身上淡淡的桃子清香。
女生讲得认真,晶亮粉嫩的唇瓣一张一合。蒋延洲下意识就联想到了桃子味儿的果冻。
——也是这样粉嫩Q弹。
他喉结滚动了下,然后就听到江南把那个句子连起来念了一遍:“I love you as your deskmate.”
声音酥酥软软的。
再联想到句子的意思,蒋延洲忽然就有种说不来的躁闷。
他刚想说点什么,钱子安就从后门冒出来,一双眼睛贼溜溜地在江南和蒋延洲身上打转。
“南哥——”
“你是不是有点过于饥渴了?”
江南正全神贯注地在教蒋延洲念英语,忽然被打断,她直接一个巴掌招呼到了聒噪的钱子安身上。
“我讲真的——我们新同学才来几天,你就把人家摁到墙上告白,这样会吓坏人家的。”钱子安不犯贱不死心,“还整英文告白,我们南哥挺洋气啊。”
钱子安一说,江南这才注意到自己和蒋延洲之间的距离的确是近了点。
她这会儿不知不觉半个人都探到了蒋延洲的桌子上,而蒋延洲紧紧靠着墙,倒还真像她用强把蒋延洲推到了墙上,透着说不出来的暧昧。
江南脸一烫,迅速坐直了身体。
她眼眸微微垂着,在心里琢磨着她写出来的那个英文句子。
课堂上她光顾着帮蒋延洲想答案了,随手就写了这么个句子。后来因为郁闷也没仔细深想。现在琢磨起来,这都他妈写的是什么东西啊?
——知道的她是为了同学情,不知道的说不定还真以为她对她的学鸡同桌有什么非分之想。
江南第一次觉得,多读点书是多么的重要。不然也不会在这种关键时候只能写出如此傻逼的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