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艳煞——越十方
时间:2021-04-02 10:23:42

  玉无阶这才轻笑一声,抬眸看过来,眼里带着似笑非笑地神情望着她:“是关心月柔的消息,还是关心月柔某个人的消息?”
  姬珧心里一突,听出他话里的促狭和不怀好意来,又疑惑自己是哪里叫人看出端倪了,黛眉轻轻皱了皱。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哑奴不知何时去端了一壶热茶过来,给两人倒上。
  佟沅坐在稍远的后面,一时间无人问津了,只好自己给自己倒。
  “你要是想打趣我,就赶紧滚出去。”
  姬珧忍了半天没忍住,不耐烦地顶了回去,话说出口才发现她好像确实有点焦躁了,遂多余地动了动身子,掩饰刚才的失态。
  玉无阶看到了想看到的,及时收敛了笑意,出声道:“怕是要让你失望,我带回来的消息与那人无关。”
  他若有似无地看了一眼哑奴。
  姬珧一听,心头没由来地闪过一抹烦躁。
  “说。”
  “我从云城那边回来,所以比军报快了一步,你也知道,半年前,烈火罗国突然停止东扩,在吞并了半个月柔的情况下休战半年之久,但是不久之前,两国又开始交火,烈火罗国连下数个城池,月柔无力抵抗,战线不停收缩,照这样看,用不了多久,月柔就要成为烈火罗的囊中之物了。”
  姬珧眼皮低垂,方才掠上眉梢的急躁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看不透的深沉,她静默片刻,看了看玉无阶:“前两日八百里加急的军报上有说过这件事,只是月柔那边好像不是很着急?”
  玉无阶点了点头:“因为烈火罗国似乎没有直取月柔都城的想法。”
  姬珧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玉无阶正襟危坐,手肘搭在扶手的狮身上,指尖摩挲着狮首上的双珠,沉音道:“烈火罗国近段时间的动作看起来不像是侵吞月柔国境,更像骚扰,而且这一路沿线去看,烈火罗的铁骑距离大禹反而越来越近。”
  “你是说……”姬珧忽地从椅子上站起,“他是冲着大禹而来?”
  玉无阶摊了摊手:“现在谁也说不好他们的意图,不过咱们边防需要增兵是毋庸置疑的。”
  姬珧眸中烦闷挥之不去,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已经增兵了。”
  她说罢,回首看着玉无阶,话锋一转:“你这些时日不在京城,所以有的事不清楚,三月十六是恕儿生辰,我已决定举办国宴共庆皇帝诞辰,同时邀请了周边列国,月柔与烈火罗国同在受邀之列,只是不知他们敢不敢来了。”
  玉无阶微顿,敛眉若有所思,姬珧对佟沅摆摆手,让他先退下。
  佟沅心中有事,刚进来时就有些心不在焉,公主与玉无阶相谈,他也无心去听,见公主让他先避开,想也没想就告退了。
  人走后,姬珧坐到玉无阶旁边的椅子上,抚平了袖子上的褶皱,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除了这件事,就没有别的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玉无阶抬头,闷声一笑:“你想听什么?”
  姬珧手指挑着长袖滚金线的边沿,温声一顿,轻抬的眼眸中有几分不愉,刚要说话,视线中突然伸过来一只手,在她面前的茶杯里添了杯水,上好的碧螺春香鼻尖四溢。
  抬头向上看,见是哑奴给她添的,他不能说话,安静的凌云轩里只有倒水的声音。
  姬珧确实觉得有些渴。
  哑奴来她身边有段时日了,他一直在她身边侍奉着,起初姬珧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时间越久,她就越是发现哑奴总是能猜中她一些心思。
  不是深入人心的揣度,大多只发生在一些小事上,就比如此时,似乎看透了她的局促,而递上了一杯缓解焦躁的清茶。
  他总是让她感觉他已经认识她很久很久了,没有朝夕相处的细节,没有相濡以沫的牵绊,万万达不到如今这般熟识。
  她也动过将他的铁头套摘下的念头,想要看一看他究竟长什么样,可是听金宁卫说,哑奴的头套连着皮肉,已经跟脸长在了一起,倘若真要卸下铁头套,怕是也看不出本来的样子。
  姬珧这样一被哑奴打断,顿时忘了自己还要说什么,玉无阶忽然笑了笑,让她的注意力转移过来。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实不相瞒,关于宣三郎的消息,我也没有打听到,这两年来,月柔一直是皇党执政,现在独揽大权的是玉镜公主的姐姐,并未听说有国师派系的人现身过,鹫翎作为大祭司,也一直在皇党麾下。”
  姬珧撑着额头,细细揉了揉眉心,玉无阶抓住她手腕,她惊得一抬头。
  就看玉无阶微扬了唇,看似戏谑,眸底却温柔:“怎么,就这么想他?”
  姬珧有一瞬的恍惚,意识到他说了什么之后,猛地抽出了手,端着自己手腕,紧着眉道:“就是丢了一条狗,我也会耿耿于怀的。”
  她站起身,就给他一道背影,转身便往里间走,她步履沉稳,瞧着也不似慌张,玉无阶跟着走了过去,屏风一侧拉住她手腕。
  姬珧被拽得一顿,转身刚要说什么,玉无阶忽然抬手落到她玉颈之下,手指挑开了系着的披风,低声道:“难得看你有不稳重的时候,屋里这么热,你额上细汗都出了,怎么不记得把披风脱下?”
  他声音低沉,说话时带了一丝丝笑意,语气宠溺地像是在哄一个孩子,姬珧才惊觉自己竟然忘了摘下披风,热气的确从脚底蹿到了头顶,被他这么一提醒,脸上顿时更热了。
  她任他解着,心里忽然觉得飘飘荡荡的,像是没有着落,同时被戳穿了心思,又有种恼羞成怒的感觉。
  披风被他脱下,搭到了一旁的屏风上,微光横斜,在两人之间横亘出一条泾渭分明的线条。
  姬珧微微眯了眯眼睛,眼前人被光亮遮挡,只能看出一圈轮廓,她忽然向前一步,靠在那人肩头,闭上眼叹息一声。
  她的身子一碰到他,玉无阶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脊背变得僵硬了,但她抱着他也不说话,只是缱绻轻柔地蹭着鬓边的发。
  外间哑奴握着托盘,手指在上面留下一道道痕迹。
  玉无阶扶着姬珧肩膀,手刚放上去,就听她道:“别动。”
  她命令他,向来是不带一丝犹豫的。
  玉无阶握紧她肩膀,无奈笑笑:“我喘不过气了。”
  姬珧一怔,抬头看他:“我也没用力。”
  玉无阶闻言神色更是无奈,这次铁下心来,将她往外推了推:“跟你用不用力没关系。”
  姬珧一哂,迈开步子上前来,玉无阶错开一步,她停下脚步,这才看到哑奴还在屋里,眸色一立,冷道:“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滚出去?”
  哑奴怔了一下,没有像以往一样言听计从,而是看着前方久久未动,在姬珧皱眉的那一刹那,才恍然惊醒一般转身出去。
  门被关上,姬珧回过头来。
  她莲步轻移,一颦一笑都是媚态,偏偏眉眼里都是冷意,叫人看不出什么温情,直到将人逼到墙角了,她才覆上他前胸,抓住他咚咚的心跳。
  “你曾跟我说,哑奴是从哪里带回来的?”
  玉无阶低垂着眼,目光落到她那单只素白的手上。
  “玉家。”他道。
  “不是我认识的人吗?”
  玉无阶低低一笑:“你怎么会认得。”
  姬珧抬眸,凝炼的视线如刀刃一般剌过他的皮肤,手也挪到他脖颈上:“你可不要骗我。”
  “小师叔什么时候骗过你。”
  “这话说的可真没有可信度。”
  玉无阶握住她的手缓缓放下,发觉她眸中冷意消失了,才道:“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习武之人。”
  姬珧听出他话中威胁之意,未等回神,下一刻忽觉天旋地转之感,再抬眸时,人已被他困在角落里,背抵上冰冷的墙面。
  她试着挣脱一下,却挣脱不开。
  他靠在她身上,姬珧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侧面乌黑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上去,颈上似乎出了汗。
  他又道:“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长辈。”
  姬珧“嗯”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
  “下次还敢吗?”他靠得更近一分,膝盖向前一抵,加重了几分力道。
  然后便听到身前一声轻笑,随即感觉到脖子上有一丝丝凉意,他登时便僵住了身子。
  姬珧从他怀里探出头来,亮出自己手腕上的腕套,不知触发了什么机关,腕套上伸出一根两指长的银针,正抵在玉无阶脖子上。
  玉无阶眼神下移,向后退了一步。
  “下次还敢啊。”
  玉无阶抬起双手,长长叹了口气:“是我大意了。”
  话音刚落,外间的门忽然被撞开。
  姬珧收了银针,看到十八在外面四顾张望。
  “什么事?”
  十八寻声看去,急道:“宫里的魏公公派人来传话,说陛下在宫里晕倒了!”
 
 
第108章 公主宠啊
  十八刚说完, 姬珧即刻拂开玉无阶向外走,脸上的笑意也尽数收去,到了门口时, 衣袖忽地被拽住, 她一回头,便看到玉无阶安抚的眼神。
  “我跟你一起去。”
  玉无阶医术高明, 往常遇见这样的事,姬珧第一反应就是差使他去做苦力, 今天竟然忘了身边还有这样一个神医, 尽管面上不显, 实际心里是有些慌乱的。
  姬珧也没纠缠, 点了点头便径直出去了。
  到了宫里,两人奔向宣武殿。
  听传话的内侍说, 姬恕是在宣武殿面见大臣时突然昏倒的,魏长骆及时招了太医来看,但以防万一, 还是命人赶紧去寻长公主殿下。
  宣武殿外,一个身穿五章纹绣圆领袍, 头戴进贤冠的人站在那处, 身姿挺立, 气宇轩昂。
  姬珧提裙踏上石阶, 那人听见脚步声立刻回首, 看见姬珧时想也不想就迎上来, 下意识安抚道:“刚刚臣已问了太医, 陛下没事,你……殿下不用担心。”
  姬珧看对面的秦徵涣一身官服,回头看了一眼玉无阶, 后者领会她的意思点了下头,匆匆行进殿内,姬珧则慢下脚步,同他一起进去,边踏进门槛边问道:“是恕儿招你进宫议事的?”
  秦徵涣京中呆了两年,不像两年前那般还当自己是江东霸主,端着自己的一身傲气高高在上,他肯来金宁,就是彻底归服于姬珧,愿意追随她做事,愿意为她俯首称臣。
  虽然两年间他时常去公主府行“滋扰”之事,厚着脸皮求姬珧驻足青睐,但大多数时候他都恪守礼数,尤其是在皇宫这样的场合里,更不会做逾矩之事。
  姬珧问了,他便答:“早朝散去,陛下并未让臣离开。”
  今日有早朝,只是姬珧去北郊打马猎兽去了,并未像往常一样垂帘听政,所以不知秦徵涣是早朝后特意被姬恕留下的。
  至于姬珧为何会三不五时地翘掉早朝,一是为了留给姬恕空间供他施展,二是给那些恐怕她把持着朝政不肯放权的大臣喘口气的时间。
  若她时时刻刻在姬恕身边盯得太紧,一些迂腐大臣总是害怕她有不轨之心,担心到时间她不还政,好好的早朝又要因为辩驳还政之期吵得不可开交,姬珧可没那么多时间听他们牢骚。还不如一松一驰,让那些事多的大臣不把视线都聚焦在她身上。
  好在姬恕也没到万事都要她手把手教的程度。
  二人行至大殿内,往后殿的方向走,掠过几道幔账,就看到不远处的龙床上躺着的身影,姬珧加快脚步,到了跟前,坐到床沿边上,玉无阶已经给他把上脉,旁边站着一溜的太医,脸色都不太好看。
  姬珧沉着脸问:“看出是怎么回事了吗?”
  众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副内含难言之隐的样子,交换了视线过后,为首的那个太医院院使向前一步,躬身道:“回殿下,臣等查探了陛下脉象,无有异状,可陛下又确实是昏睡不醒。臣等交流过后,猜测也许是陛下与王爷商谈要是时说到了激动之处,气急攻心才导致昏迷,可……”
  他说到这,看了看秦徵涣。
  秦徵涣一脸无辜地看着姬珧:“微臣与陛下只是合计国宴开支事宜,以及各国来使的安置和用度,陛下从始至终并未有什么激动之处。”
  秦徵涣如今掌管户部,是户部尚书,这些事的确在他管辖范畴之内,话里挑不出错处,姬恕也的确没必要因为这种事“气急攻心”。
  那太医的猜测就不攻自破了。
  怪不得一开始这么吞吞吐吐,原来是医术不精,没查出病因,害怕姬珧怪罪。
  姬珧将视线挪到玉无阶身上。
  玉无阶刚好把姬恕的手放回被子里,对姬珧摇了摇头,姬珧皱起眉头,让魏长骆屏退众人,连秦徵涣也给清出去了。
  人走后,姬珧才沉眉看着玉无阶:“怎么回事?”
  玉无阶垂眸想了想,道:“脉象的确如太医所说,沉稳无异,可是每隔几个呼吸就会有一次波动,看这昏睡不醒的样子,不像是患了急症。”
  姬珧的心隐隐提了起来。
  “那是?”
  玉无阶站直了身子,说了两个字。
  “中毒。”
  他话一出,姬珧登然变色,转头去看姬恕,伸手在他头顶轻柔地摸了摸,不敢置信地看向玉无阶。
  玉无阶见她开始着急了,即刻道:“你放心,即便是毒,也不是什么厉害的毒,最多就是让他多睡一会儿,没有什么大碍。”
  姬珧握了握姬恕的手,没有说话。
  玉无阶只好再三跟她保证,说陛下绝不会有事,他虽对她常有隐瞒,可这种事必不会骗他。
  姬珧渐渐稳下心神,将魏长骆和贺朝叫到跟前,问了两人一些问题,但在问话途中,姬珧并未察觉有什么可疑之处。
  姬恕的饮食起居大多交由两个人负责,他中了不知名的毒药,尽管并不致命,可再怎么说也算两人失职。
  姬珧将此事交于贺朝查清,如皇宫中真有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给皇帝下毒的势力,更应尽早拔除。
  等到吩咐完一切事宜,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姬珧让玉无阶先回去,自己则守在姬恕身边,不让任何人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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