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别人,早读课上过来巡班的班主任是很满意的。
她看着贺慈,一脸欣慰,没有打扰她看书。
贺慈当然会认真。
她可是上了补习班的,自觉学到不少东西,看着课本特骄傲。
她不仅想自己进步,还要别人都知道她变聪明,于是故意摊开上补习班的笔记本,还摊着课本,露出上面满满的笔记和被奖励的小贴纸。
脸上虽然没有表情,可她的行为无一不透露出来她就是在炫耀。
也不管有没有炫耀的对象。
上完早读课,贺慈难得感受到了不习惯。这是冯子俊不在的第一天,不算开家长会下午的那个半天。去升国旗的时候,同学们都是三三两两去的。贺慈之前有冯子俊,不觉得自己哪里不一样。现在孤单单一个人,虽说她并不感到孤独,但看着很没面子。
沙学乐就是这时候过来的,他就像从贺慈身边路过一样快速,可他却在走到贺慈身边的时候丢下了一句“对不起”。
说完走开之后,他还要偷偷转头去看贺慈的反应。
道不道歉对贺慈来说无所谓。沙学乐从不被她放在心上,她甚至差点没记住沙学乐的脸。
不过对沙学乐爸爸的讨厌是真的。
他欺负何老师。
于是贺慈在沙学乐偷看他的时候,冷冰冰地瞧着他。
拉眼皮,吐舌头,最后举起拳头。
沙学乐不敢再看贺慈了。
贺慈走到操场前,有一个女孩凑到她边上来。
既不喊她,也不说话,就默默跟着。
贺慈满头问号地走到队伍里,她才没有继续贴着贺慈。
可是唱完国歌的时候、给最佳班级发流动红旗的时候,贺慈都觉得有人在看自己。
她一抬头,那些目光又消失了。
回到班里,有同学不断从她的座位上走过。
贺慈连看漫画都受到了影响 ,干脆抬起头。
那两个女孩脸上讪讪。
“你们要干什么?”虽然贺慈问话的语气平淡,但表情看着不好惹。
那两个女孩对视一眼,都不敢说话,你推我我推你,幅度很小,可如果贺慈看不见,那就是瞎子了。
“我们想问你,要不要一起玩。”
因为贺慈家里背景怕贺慈的人多,觉得酷想要靠近的也不是没有。在小学想要受欢迎,长得好、成绩好、家里有钱,这三项条件任选其一,只要不发生意外都能收获人缘。
贺慈占了其中两项,尤其她那个被班级同学们幻想再加工之后的家庭,活生生给贺慈套了不知道多少层滤镜。
这样一来,贺慈平日里在她们看来古古怪怪的行为都被美化了。
那样的家庭条件,小孩有点特殊爱好怎么会奇怪呢?不仅不奇怪,大家还隐隐想要模仿。
因为贺慈不是奇怪。
贺慈是酷。
像电视剧漫画里那样酷。
有人送上门要给她当朋友。这件事对贺慈来说很新奇,她看了一眼紧张的两个女生,点头。
“行啊。”
两个女孩松了一口气。
……
“别吃了,上来吧。”何其拍着他电动车的后座。
今天又是他接贺慈回家。
贺慈嗷呜一口吞掉半截香肠,嘴巴鼓鼓地爬到电动车上。
何其给她带上安全帽,两人在风中回家。
“今天还有同学欺负你吗?”何其边骑车边问。
贺慈:“没有。”
风太大了,贺慈声音小,语调平,何其听不见。
“你说什么?”
贺慈大声了点:“没有。”
“哈——?”
贺慈大吼:“没有!!”
何其很满意。
不看看他下手多快,那些家长的公司或多或少都出了问题。想不到是裴氏动手,那大概是没有脑子。他们要是想让裴氏收手,就不可能对贺慈报复。
“今天上课怎么样?学校里有发生开心的事吗?冯子俊转学了,你要不要交个新朋友,我去让陈姐给你重新找个同桌吧。中午吃了什么?吃饱没有?晚上回家想吃什么……”
何其如同唐僧念经。
贺慈:……
何老师,好啰嗦。
不过贺慈还是很乖地回答:“课上有一半的东西我听懂了。有人来找我交朋友。可以给我一个同桌。吃了叉烧煲仔饭。很饱。我想喝可乐。”
何其耳边全是风呼呼刮的声音:“什么?”
贺慈:……
她不想再说一遍,还要用吼的,累死人。
何其没听到回复,当下继续问:“你说什么——”
贺慈蓄力,张嘴大叫:“明天!让!汤叔叔!来接我!”
何其听见了,心都要碎了。
他还大声问:“为什么!”
贺慈彻底闭上嘴。
何老师就是大白痴!她肯定了自己这个想法。
……
姜婆放下电话,准备出门,正好碰上回来的贺慈。
贺慈扑到姜婆怀里。
“姜婆婆,你去哪里?”
姜婆:“乖,婆婆现在有点事。”
“是赵婆婆家出事了吗?”贺慈问。
姜婆穿鞋的动作顿了一下。
贺慈仿佛知道她的疑惑:“神像的味道不对,肯定有事的。”
姜婆:“你别管,婆婆会解决的。”
贺慈最黏姜婆:“我可以帮忙。我知道这个事的,外婆和我讲过。”
姜婆:“什么事?”
“商追想把自己做成神的事,他要带走找赵婆婆家。”
谁都没想到贺慈竟然一清二楚,而且商追杀人的手段她都能分毫不差地说出来,仿佛她就在一旁看着。
问她怎么知道,她说是外婆告诉她的。
以人魄夺人魂。
这是鬼蛊张家的技法。
商追还没对赵家做到最后一步,养人为蛊。
姜婆听到贺慈的话之后大惊,既然是张家的秘术,为什么商追会知道?
她问贺慈怎么之前没说,贺慈茫然。
她不懂为什么要说。
“带我去,”贺慈想和姜婆在一起,“我真的可以帮忙。”
姜婆还是不肯带她去。
汤元走出来:“去吧,我也一起去。”
商追既然一开始就盯上贺慈,如果不阻止他,他们把贺慈藏到天涯海角都没用。
最好的方法就是快速把商追搞死。
贺慈明显很了解商追用的方法,有他们护着,去看一看不会坏事。
姜婆叹了一口气。
权且算是默许。
贺慈连忙把书包甩到沙发上。
汤元给贺慈塞了一个面包:“垫垫肚子。”
贺慈:“我吃了两个烤肠。饱了。”
汤元:“不是交代过你不许吃吗!”
贺慈猛然惊醒,自己露馅了。
“零花钱交出来。”
贺慈不情不愿。
“给我。”
她丧着脸从书包掏出了钱。
一沓纸币。
足足有两本数学书那么厚。
汤元:……这他妈是零花钱!?
裴宜彬的教育真的有问题!
第71章 赵文雅
裴宜彬竟然敢这么大手笔地给贺慈钱, 是汤元始料未及的。
贺慈对这笔钱什么都没提,并不觉得给她这么多钱有什么不对劲,也是汤元意料不到的。
从某种方面看, 两人还真是一模一样。
“小孩子哪能拿这么多钱?”汤元看着贺慈的零花钱,表情非常复杂。
“为什么不行?”
贺慈在山里的时候, 没地方花钱, 就算是这样, 外婆也没缺过她。家里头有个小罐子, 外婆总往里面扔钱,贺慈要用,直接拿就好了。
被贺文山接到临江市之后, 他第一次给贺慈的钱也和裴宜彬给的差不离。
所以裴宜彬给钱的时候,贺慈表情不变,平平常常, 就像接过五块钱而已。
她的金钱观念从来不强, 钱多钱少对她而言似乎没有区别。有钱贺慈能过的很好,没钱贺慈过得也不差。
每天一根烤肠就能打发她。
对现在的贺慈而言, 她的物质层面已经饱和了。
不说裴宜彬给的钱,贺文山给的贺慈还没用完呢。贺文山死了, 贺慈把贺文山给的钱收起来没再用。
贺慈富得流油。
如果有人要打劫她,贺慈只要掏出她的钱去扔打劫的,都能把他砸得脑壳痛。
算上那些钱,再加上外婆留给贺慈的账户, 贺慈的身家比汤元何其他们丰厚多了, 是个实打实的小富婆,她没意识到而已。
汤元抚摸着这些钱币,悲从中来, 他好像变成贺慈:“你不许乱花。”
贺慈:“什么是乱花?”
“买垃圾食品。”更具体,汤元也无法举例。
贺慈:“可是钱不能用来买我想买的东西,钱有什么用。”
汤元竟无言以对。
裴宜彬走了下来,瞄到汤元手上的钱,再看看贺慈:“这是我上次给你的?”
贺慈点头。
裴宜彬皱眉,抱怨:“你怎么还没花完,都快两个星期了。”
汤元:???
是他错了,还是这个世界已经不正常了?
“裴宜彬,你给她这么多钱做啥呢。”汤元头痛。
裴宜彬:“给她花啊,我赚钱不就是用来花的。”
她这么拼命工作,当然是为了赚更多的钱,减少自己和贺慈的束缚。她又没有看数字增长的爱好,做人嘛,实际一点,快乐一点。
钱就是个物资交换的中介,存着有什么用?
她尝过没钱的苦,才不希望贺慈也把她经历过的重复一遍。
贺慈要什么,裴宜彬就给什么。
裴宜彬想起了自己的童年,眼中闪过几丝阴霾。
两人讲话的时候,贺慈已经穿好了鞋子。
她催促汤元:“你快点。”
裴宜彬:“你去哪?”
贺慈:“赵婆婆家。”
汤元:“和商追有关,我们过去看看。”
裴宜彬在这方面帮不上忙,唯一能做的只有交出车钥匙。
汤元把车按照姜婆的指示开到了赵老太的小区,小区有些破旧,底下的一排街道卖的全是小吃摊点。
贺慈的目光被吸引了。
姜婆看了看口水都快流出来的贺慈,拿着零钱包给贺慈买了兔子面包。
汤元:“你不是说你饱了吗?”
贺慈咬着粉红色的面包不说话。
赵老太很快出来迎接姜婆。
贺慈就在一边看着。
前两天还容光焕发的赵老太今天如同老了七八岁,灰白的头发凌乱,扣子都扣错了。
赵老太一见到姜婆就想哭,发现她身侧的汤元和贺慈又连忙忍住眼泪。
“这位是?”她瞧着高大威猛的汤元有些害怕。
姜婆:“我侄子汤元。”
赵老太连忙点头:“好的好的,麻烦你们了。这个点还没吃晚饭吧,我去买点菜,今晚一起吃。”
姜婆拦住她:“不用麻烦了,先去你家看看吧。”
赵老太还是要去买菜:“要的要的,你们来帮忙怎么能饿着肚子。姜姐,我之前都不知道你是通鬼神的人物,有什么没做好的你别放在心上。”
姜婆见她揣揣不安,坚决要去买菜,也不阻止她:“我和你什么关系,还用你摆出这幅样子?能做的我一定会帮你。”
姜婆穿越过来时心中没有任务,她就是换个地方生活的,自然会交到要好的知心朋友。
赵老太看着贺慈和汤元,特意多买了肉。她看贺慈盯着脆皮烧肉,又叫老板拿了两条,还要了半只盐水鸭。
买了菜,汤元提着。赵老太一开始还不敢,在姜婆的劝说下才交给了汤元。一路上聊了几句话,她发现汤元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凶,这才放松了几分。
赵老太的家在五楼,没有电梯,四人爬上去,只有赵老太和贺慈气喘吁吁。
姜婆擦掉贺慈小脸上的汗。
赵老太刚把钥匙插到门口,里面便传来孩子的哭声和砸东西的声音。
赵老太面色立刻变得惊骇恐惧,拧开门锁。
一个小男孩冲过来:“奶奶!你终于回来了!”
他哭的惨兮兮的,白嘟嘟的脸蛋上多了两道血淋淋的划痕。
“姐姐跑出来了,姐姐打我!”
赵老太见到孙子的伤口十分慌张,都来不及抚慰,一个少女举着凳子就砸过来。
汤元接住了以极快的速度抓住了凳子。
赵老太心惊肉跳。
要不是汤元在,她和孙子都会被砸到,一个老人家,一个小孩子,倒在地上都是大乱子!
“赵文雅!你的心怎么这么狠!?”赵老太摸着因受惊过度而挑个不停的胸口,“这可是你弟弟!他还那么小!”
赵文雅双目布满血丝,天气很冷,而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衣,赤着脚。
凳子砸不到人,赵文雅走向餐桌。
汤元一看就知道她要掀桌子。
他冲过去拦住赵文雅。
赵文雅被汤元按在桌子上,腿脚不断地踢蹬,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有没有绳子?”汤元问,“快给我。”
赵老太恍然惊醒,跑到厨房里翻箱倒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