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死?”姜婆坐在矮凳上,一下一下磨着剁骨刀,“她全都吃下去了吗?”
何其:“全吃了。”
姜婆噌的一下站起来。
她快步走到存放毒药的架子边,检查那一罐辣椒酱。
“毒没下错,吃下去五分钟就会腹痛如绞,死于非命。”姜婆确认。
何其:“小说中提到过鬼女不怕毒吗?”
姜婆眼皮也不抬:“没有。明天我再去见一见鬼女,确认一下原因。”
何其:“我们要尽快摸清鬼女的底。明天汤元出手,希望可以一次性解决。”
门铃响了起来。
姜婆快步走过去看猫眼。
门口是一个高挑的女人,戴墨镜,白衬衫,高跟鞋,肩上还披着喜欢外套。正红色的嘴唇微张,嘴角微微上扬。
何其看了眼系统的定位:“是队友。”
“那个一直忙着过不来的?”姜婆问。
何其:“嗯。”
他打开了门。
女人打了个招呼:“队友们好啊。”
她取下墨镜,露出一双狡黠的眼睛。
“何其。”何其伸出手。
女人握上来:“裴宜彬,叫宜彬就好。”
姜婆也介绍过自己之后,裴宜彬大步走进何其的住所,明目张胆地打量环境。
“你们就住这种出租房啊?”裴宜彬随手把价格不菲的墨镜丢在茶几上,人躺进沙发里。
何其皱眉。
姜婆坐回去摸到,一把剁骨刀被磨得蹭蹭发亮:“年轻人好好说话。”
裴宜彬笑了笑:“你们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是想给你们换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就算是游戏,也要过得舒坦不是吗。”
何其:“不必了。我们之间的联系不要太多。鬼女被杀死之后警察必定会调查,不能暴露我们外来者的身份。”
经过系统判定世界依旧稳定运转之后,他们的任务才算完成。
裴宜彬不强求:“行吧。其他人呢?”
“在他们自己家里。”
裴宜彬一下坐直身子:“你们不会是要单兵作战吧?鬼女可是最终的反派。”
何其和姜婆对视。这位浑身散发着优越感的裴小姐还不知道他们所在的时间线。
裴宜彬:“怎么?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何其微笑:“这就说来话长了。”
……
“庄先生好。”
贺许诺抬眼看面前穿着长卦的老人,乖乖巧巧问好。
庄先生不仅人看着和蔼,声音也温柔:“好久不见,许诺长高了。”
贺许诺害羞地笑笑。
贺周对庄先生鞠躬,又看看一边喝茶的女人:“妈,那我先回楼上了。”
顾姚点点头。
“许诺,到妈妈这里来。”她搂过贺许诺的肩膀,又给庄先生倒了一杯茶,“庄先生,辛苦您了。”
庄先生笑呵呵摆手:“在我心里许诺也是家里的小辈,她的事不算麻烦。”
顾姚:“那还请庄先生看看许诺现在如何了。”
顾姚原本也是不信玄门卦象这一类鬼神事的。结婚之后,丈夫贺文山却对神鬼有着非常的敬畏。顾姚的身体不宜怀孕,这辈子都很难有孩子。贺文山知道了,不晓得去哪里找来了庄先生,说是按照他给的生辰八字找一个孩子,救助他,他们的子女缘便会顺畅。
在救助贺周之后的一个月内,顾姚怀孕了。
到那时候,她还只以为是一个巧合。
贺许诺的出生给顾姚带来了新生,成为母亲的奇妙感觉沐浴着她。她想把这个世界都奉献给贺许诺。
贺许诺的身体羸弱,又是早产儿,出生后的三个月都没离开过医院。
贺文山再度去请庄先生。
庄先生望着贺许诺的命格,画符做法,贺许诺的身子奇迹般的健康起来。从此之后顾姚对庄先生的能力再没有半点怀疑。
每年庄先生都会来到贺家一次,探查贺许诺的命格,人为修改她的死结。
“这……”庄先生皱起眉头,忽然不语。
顾姚看到庄先生的脸色,心中猜测不妙,脸瞬间惨败起来:“庄先生,许诺的命格怎么样?”
“太乱了。这一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许诺的命线全乱了?”庄先生面色沉重,身上的威压也露了出来。
贺许诺糯糯道:“妈妈,庄先生……”
顾姚苦笑一下:“诺诺,要不要上楼找哥哥玩?”
庄先生抬起手,打断顾姚的话。
他混沌的老眼直视贺许诺:“许诺,愿意和庄爷爷学习一些新东西吗?”
顾姚:“庄先生您的意思是?”
“许诺命线的变数太大,就算是我也没有把握,”庄先生怜惜地看着贺许诺,“终究许诺到了要靠自己的时候。学习道法,掌握自己的命脉,才能够改命。”
顾姚听到这里就明白贺许诺的命途里多了多少风险,眼泪都快落下来。只是女儿还在,向来自持的她还能够强忍。
贺许诺不明白她将要踏上一条什么样的道路,可看着庄先生和妈妈的脸,好想知道那并不容易。
“许诺,你愿意吗?”庄先生问。
贺许诺点头:“庄先生,我可以的。”
顾姚看着女儿,是在想不到为什么仅仅一年就发生了这么可怕的变化。
这一年明明一如往常……
不。
就在前几天,丈夫把他在外面的不明不白的贱种带回了临江市。
第8章 车祸(捉虫)
“张妈,我走了。”
张妈站在门边:“真的不用我送?”
贺慈:“我记住路了。”
贺文山租的是学区房,距离学校的直线距离不过五百米,为的就是方便贺慈上下学。昨天来回两次已经足够贺慈记住了。
贺慈背着小书包和张妈挥手告别。
到了电梯里,谁都看不见,贺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划掉昨天的日期。
今天又是吃药的日子。
贺慈摸兜兜,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来一直毒虫。
毒虫重见阳光不过一秒,下一刻就被抛到了贺慈的嘴巴里。
嘎嘣脆,鸡肉味,就是吞下去后手脚有点麻。
从小到大吃毒虫,泡毒液,贺慈早就习惯了。养蛊的,不这么从小喂到大早就被蛊虫反噬了。
百毒不侵说来是一个令人艳羡的词语,但是要成为这样的体质从小到大受过的痛苦可比一般人能承受的要多得多。
毕竟这不是一个容易的传承。
没走几分钟贺慈就到了小区门口,在马路边等红绿灯。
清晨上班的人也不少,加上上学的学生把马路挤得满满当当。都堵车了呢。
绿灯开始的第一秒,贺慈张开了脚,身上那股酥酥麻麻的感觉没有消失,速度比别人慢了一倍。
可是马路右侧却有一辆汽车没有像剩余的车一样安静停下,反而横冲直撞过来。
贺慈眼睛直看着对面,竟然也没有注意。
汽车的速度不是市区里容许的范围,尾部还冒着黑烟,一看就是车出了问题。
很快有人发现汽车的身影,大叫着慌忙逃窜。
贺慈终于看了那辆车,眼睛都瞪大了,立刻跟着周围的人跑开。
可是脚好麻,不顾滑稽慌忙踏着小碎步都来不及。
想逃,却逃不掉。
汤元在车里看着小女孩惊恐的神情,心仿佛都被人掐住,不能呼吸。
很近了!
他就能杀死这个反派完成任务!
杀了她杀了她,她死了就不会有那么多人遇害,这座繁华的城市也不会变成满目疮痍的模样。
他闭上眼睛,手紧紧握住方向盘。
轰——!
贺慈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撞进绿化带广告板的大汽车。
汽车前部都变形了。
就差一点点,车就撞到自己了。
汽车擦肩而过的时候,那短短一秒钟都变得漫长,贺慈能够看到车窗里那个壮实的哥哥一脸痛苦,手臂用尽全力地转着方向盘,掉转车头。
耳边是无数人叽叽喳喳地声音。
有报警的:“喂,警察在吗,这里发生一场车祸!”
有打急救车电话的:“车祸,司机撞上了广告牌,人都拔不出来,地址是……”
更多的是嘈杂而无用的。
“这人怎么开的车啊!往人行道上撞!”
“是不是酒驾!”
“我看他也没办法吧,是车坏了吧,真惨啊。”
“还好没撞到人。”
贺慈呆呆地看着,手脚都挪不动。
交警是最快赶来的,然后是救护车。
救护车上的白衣人们一点一点把车里的大哥哥挖了出来,血肉模糊。
有人注意到了贺慈,伸手就捂住她的眼睛:“小孩别看,上学去吧。”
贺慈摇摇头,跑到救护车旁边。
她也不问,就看着,然后被人赶开了。
“小朋友上学去吧,这里有医生哥哥和护士姐姐。”那人说。
贺慈挪着步子走向学校,临走前看了一眼救护车上的字,临江市人民医院。
如果不避开自己,那个哥哥的车会开到小路上,有机会安全停下。
不会重伤垂死。
不是自己的错。也不是大哥哥的错。可能是车的错。
贺慈垂着眼眸。
她想帮他,可是到这时候才发现自己会的东西不过是小打小闹。面对那么严重可怕的伤势,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
如果那个大哥哥真死了,那她就去医院找他。贺慈这样想,如果大哥哥死后还愿意留下来,那她就帮助大哥哥。她可以一直喂这个哥哥,重新给他一个身体。
贺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学校,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连早课都已经开始了。
她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决定一心不理贺慈的同桌冯子骏都忍不住看她。
是的,就这样!
贺慈脑袋里想好了大哥哥的后事,那丝丝不好的情绪瞬间一扫而空。
死亡对贺慈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想好了这一切,贺慈不再把早上的车祸放在心上。
冯子骏正想开口询问,就见到贺慈的眼神里突然有了光,和昨天一样。
已经张开的嘴巴瞬间又合上了。
“同学们把昨天的作业摆到桌子上,我下来检查。”
贺慈:!!!
昨天贺慈一个字都没有写,那时候明明不怕的,现在看到冯子骏和同学们摆出写完的作业,自己莫名心虚起来。
尤其是看到班主任严厉的眼神。
贺慈:都怪贺周!小气鬼!……好吧,她知道是自己不做的问题。不关别人的事。
贺慈慢吞吞摆出空白的作业。
冯子骏是第一时间注意到的。他惊叹贺慈的胆大,真的一个字都没写。
贺慈嘴角向下,手紧紧握着笔,整个人都老实了。
冯子骏迟疑了一下,小声道:“照我的抄,快点。”
贺慈看了两眼冯子骏,快速抄起来,嘴巴里轻声道:“冯子骏你真是大好人,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冯子骏希望贺慈发现自己生气,然而贺慈真的注意到,他又不好意思了。
“我没生气,那个,哎呀,你快点抄。”他红着脸侧头,盯着地板。
俩个臭屁小孩的举动怎么能逃得过班主任的火眼金睛,更别说贺慈坐的还是前排。
抄作业小队一开张就被老师抓包。
不仅是贺慈被罚站,就连冯子骏也没逃过老师的批评。
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抄作业,行径尤为恶劣!
“贺慈,作业为什么没做?”班主任面色铁青。
贺慈:“写作业不开心。”
班主任:“……那你就不写了?”
贺慈:“外婆说我只要做觉得开心的事情。”
言下之意,写作业不开心,不需要做。
言下之意的言下之意,她就是不想写。
这个回答在一群没写作业找理由的小孩里是如此的清新脱俗,全班都安静下来。
班主任看贺慈表情自然,说这句话的时候满脸的理所当然,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她心下一凉,深深觉得贺慈这外婆在教育上出了问题。
只要做开心的事?什么是开心的事?
这句话大有问题啊!
班主任让贺慈先坐下,决定给贺慈的家长打一个电话。
小孩不是这样教的,贺慈不写作业反应出来的是个极大的问题。
而贺慈知道自己要被叫家长还以为老师为了惩罚她不写作业。
“知道错了?”班主任见到贺慈明显萎靡下去的笑脸,想笑又忍住。
贺慈:“知道了。”
班主任:“那就快点把昨天的作业不补完。”
“对了,不许抄冯子骏的。”她补充。
贺慈更萎了。
“今晚的作业还写不写?”班主任叹口气,随口问道。
贺慈:“不写的。”
班主任踏步回讲台的动作都愣了愣,虎躯一震:“你说什么?”
贺慈:老师没听见吗?看来是自己讲的太小声了。
于是她大声地重复了一遍:“不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