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昀旎连忙笑着回应:“是我是我。我带着侄子给您来拜个年。”
裴宜彬似笑非笑,过年这都多久了,来拜年?
冯家那个晚上被贺慈下了蛊,全家容貌大毁。冯昀旎连自杀的心都有了,好在半个月过后连莫名其妙就好了,和病来的时候一样突然。
医生根本查不出来是什么原因,猜测是真菌感染。
不过既然好了,她和冯奶奶就带着冯子希出院了。
至于冯子俊的爸爸冯连,他现在被送到了精神病院里。
冯昀旎说冯连自从被警察抓走之后,日日都做噩梦,神志不清,一会儿说自己是冯连,一会儿说自己是宁鸢,人是彻底疯了。
冯家那么大的产业,冯昀旎一人根本撑不起来。他们卖掉了股份,一家子靠着那些钱生活到如今。
本来一切都算好,只是家中冯子希的存在让冯奶奶和冯昀旎毛骨悚然。事到如今,他们就算没猜到是冯子希算计了自己的亲生母亲,也明白要对冯子俊下手的其实就是这个看着沉默的小孩。
冯昀旎更是觉得冯子希没有半点感情,不敢留他在身边,可出于道德问题,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养着冯子希。
冯昀旎聊着聊着,又开始说起冯子俊,她记得裴宜彬是很喜欢冯子俊的。
说到小孩的话题,她试探着问:“我听说你们家又添了一个小孩啊?”
裴宜彬是个名气不小的人,她的一举一动在圈里都格外瞩目。
冯昀旎说的小孩正和宋佳凝在楼上的卧房睡觉呢。
“是啊,”裴宜彬很随意,“家里人多点热闹。”
冯昀旎故意看着冯子希的方向。
贺慈趴在地毯上玩拼图,冯子希默不作声走过去,捡起一块拼图,放在了贺慈一只纠结的空白上。
冯昀旎有些心虚地开口:“是啊,小孩子还是要玩伴才好。”
裴宜彬忽然注意到冯昀旎闪亮的双眼,顿时明白了。
她不禁冷笑。
原来她还以为冯昀旎是来借钱的,没想到冯昀旎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把冯子希送给天苑的。
冯昀旎倒是算的精明,以为裴宜彬喜欢小孩子,就来碰碰运气,甩掉自己家中的烫手山芋。裴宜彬要是愿意接受,皆大欢喜,说不定她还能因为送孩子得了裴宜彬两分青睐。裴宜彬要是不愿意,她也没亏。
裴宜彬真是气笑了。
冯昀旎这是什么荒唐想法,竟然要把小孩往她这里塞?这是人想出来的吗?她和冯昀旎不过是萍水之交,不过是在冯子俊那件事上为了方便行事给了她几分好脸色而已。
真当她是慈善家?遇到小孩都会像当初捡贺慈一样捡回来养吗?
还是觉得天苑是幼儿园?
裴宜彬直接撂下脸,送客。
冯子希盯着贺慈:“你帮着我哥哥,是因为他和你是同桌吗?”
贺慈认真拼着积木:“因为冯子俊对我很好。”
冯子希还想说什么,抬头,看见裴宜彬阴沉的脸。
裴宜彬:“贺慈,上楼去,叫你宋阿姨起床吃营养餐。”
贺慈哦了一下,乖乖爬起来上楼去。
冯昀旎和冯子希怯怯地离开了。
等他们走后,裴宜彬立刻开始打电话。冯昀旎不可能这样没头没脑冲到天苑来甩包袱。
到晚上的时候,裴宜彬终于在助理的调查下知道了原因。
裴宜彬要养贺慈这件事在圈子里传的可谓是轰轰烈烈。一开始大家都觉得裴宜彬疯了。为什么要养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小孩?要是玩一玩也好,可裴宜彬那态度一看就是认真的!她甚至还想要贺慈做天和集团的接班人。
裴宜彬喜欢捡小孩这件事就这样在圈子里出了名。经过冯子俊、秦鲭以及楼上的宋泽小朋友佐证,裴宜彬在他人眼里好像、的确、非常喜欢乱捡小孩养。
除了冯昀旎,打着这种荒谬主意的竟然还有不少人!
毕竟不成就不成嘛,要是成功,那可是裴家啊!成功了可就发达了!
裴宜彬又生气又郁闷。
喜欢捡小孩的怪人,这就是她在圈里的标签吗?
宋佳凝在吃鸡汤小混沌,瞧着裴宜彬的黑脸,吃得美滋滋。仿佛就着裴宜彬难看的脸色格外下饭,这一碗馄饨能吃出金子来。
贺慈在和宋泽玩。
她拿着小玩具想逗宋泽,宋泽很不屑,转了个身,用屁股对着贺慈。
贺慈不仅不生气,仍旧想抱宋泽:“小泽乖乖。”
宋泽打了一个奶嗝。
贺慈笑着露出虎牙。
对于家庭的新成员,贺慈拿出了最大的热情,用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都乐意。
不过等到宋泽渐渐成长,这种情况不复存在。
他展现出了贺慈不曾有的天赋。
先不说两岁认字握笔、三岁能背出贺慈都背不出来的诗歌、计算水平隐隐要超过贺慈。
单是第一次开口说话,他便仿佛不需要别人教,字正腔圆,居然是北方口音。
南方人贺慈当时惊呆了。
哪怕玩家们无数次掩饰小孩的异样蒙骗贺慈,贺慈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别的小孩还在打鼻涕泡吐奶的时候,宋泽已经本能对着宋佳凝伸出小肉手,喊出人生中的第一句话:“嘿,老妈。”
宋佳凝脸色一变,回答的干脆利落:“叫你妈呢!”
宋泽委屈,思索了一下,没错啊。按照这具身体的关系,确实是叫宋佳凝妈妈。
第85章 讨厌的宋泽 这是情书?
贺慈放学回来, 正好碰到林嘉年在客厅和王朔喝茶。
这两年王朔和林嘉年为了商追的事几乎天天在一起,原本文职的王朔因为老是往外跑,直接被调到了行动部。
贺慈见到王朔叫了一声王叔叔。
王朔眉开眼笑:“小观主上学回来啦。”
当初林嘉年的收徒仪式在界内算得上是轰轰烈烈, 来的人乌压压一大片,把不大的空一观挤得满满当当。拜师的礼节繁复极了, 焚香奏表、诵经礼忏、贺慈还要背拜师贴。光是叩拜贺慈都已经数不过来自己跪了多少下了。要跪师父、要跪祖三清师爷、还要跪师父的师父的师父的牌位。整个过程持续了大半天。
结束时贺慈都累瘫了。玩家们心疼极了, 等到不需要贺慈出场的时候, 立即将她带走。汤元做了吃的给贺慈带来, 姜婆给贺慈揉着膝盖。
乖乖,都青了。
这仪式是做给请来的那些人看的。
贺慈成为空一观继承人这件事在林嘉年收徒之后过了明路,之后就算他们不在, 也没有人敢欺负贺慈。
结束后,林嘉年把贺慈叫到空一观后的小竹林。天色已晚,冷风吹过来, 林嘉年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披在贺慈肩上。
“今天累了吧。”
贺慈仰头看他, 点点头。
林嘉年笑着揉她的头,随后点燃两根白色的蜡烛放在地上:“白天的仪式是做给外人看的, 现在才算正式入门。师父问你,修行最重要的是什么?”
贺慈:“道心清明。”
林嘉年:“你找到你的道了吗?”
贺慈细细思量, 还是无法给出答案。
林嘉年:“没事,慢慢找。也许有一天你会突然发现,你其实已经走在这一条道路上了。”
竹林间的冷风拂过贺慈的面颊,贺慈问:“师父, 你会和我一起走吗?”
林嘉年没想到她会这样问, 哈哈一笑,爽朗的笑声在寂静的竹林中响起。
“师父有自己的路,你也有你的路。贺慈, 你得自己走。也许你会在路上发现同伴,那个人可能是我,也可能不是我。”
那时的贺慈似懂非懂,并不发言。
现在的贺慈则是没空去想。
她是一名光荣的六年级小学生,马上就要升初中了。除却班上的作业多了起来,补习班从四年级开始报了之后就没断过。
她的成绩从一开始的吊车尾逐步攀升,现在已经稳定在班上前十名了,要不是玩心还比较重,估摸着还能在往上升一升。
王朔看到贺慈手臂上的两条杠:“呦,现在还当上班干部了呢。”
贺慈骄傲地点点头。
林嘉年赶贺慈上楼:“快去写作业吧,不是说最近有题目不会吗?快些整理,明天带去补习班问老师。”
贺慈想到包里的练习册,神色郁郁,一步一步走上楼。
宋泽大叫:“贺慈!是不是你回来了!”
贺慈敷衍:“是,我回来了。”
她不喜欢宋泽了。
再喜欢的东西,过了这么久兴趣也会淡下去。
而且问题出在宋泽身上。
刚刚出生的宋泽并不了解这个世界的事情。什么传错了时间,什么鬼女是个小孩,他统统不知道。他甚至连谁是玩家都分辨不出。
宋泽了解的只有一件事。
他倒霉催的穿越到一个还在胎中的婴儿身上,感受到这一切的他都快绝望了。
中途系统有问过一句类似任务完成要不要回到现实世界的话。
宋泽想!当然想!
滚蛋吧,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
可系统需要声音确认,还是一个胚胎的他怎么可能说得出话?当然只能随波逐流,心里骂娘,脸上麻木,继续跟着玩家们接受回来的命运。
终于好不容易被生出来了,宋泽呼吸到人间的空气,流下激动的泪水,哭得巨大声。护士还说呢,他嗓门响亮,最近接生的婴儿里,就属宋泽哭的最大声。
宋泽根本不知道生他出来的人就是玩家之一,他也不会想到他的吃喝拉撒被玩家同伴们全部围观。
一开始发现周围人多,宋泽的想法千千万,生他的这户人家有钱吗?同伴们刺杀鬼女的进度怎么样了?他们还记得他吗?能找到他吗?
何其坏得很,看出来宋泽不了解这个世界的发展,故意没告诉宋泽。还怂恿大家给宋泽拍了很多露屁股蛋子的可爱照片。
后来宋泽渐渐也看出了端倪。宋泽会讲话之后,隐晦发问。
宋佳凝恶狠狠地告诉宋泽真相。
宋泽震惊在原地,孩子小小的脸蛋上流下两行清泪。
回想起自己尿尿便便都在玩家们的眼皮子底下,他想死!
最恐怖的是,他吃了小几个月的母乳!
而宋佳凝,不仅是队友,还是男人!
这辈子,他都不想再见到宋佳凝。
得知真相的宋泽用脑袋砰砰撞墙,由于婴儿头上的骨骼尚未发育完全,他还真把自己的脑袋撞凹下去一小块。剩下的玩家不仅不怜惜他,还在接到宋佳凝的电话后紧急赶来嘲笑。
这是人干出来的事吗?!
贺慈最有良心,没有笑,宋泽决定再也不嫌弃这个乱起名字的臭小孩。
虽然姜婆后来在他睡觉的时候用字典帮他把脑袋正过来了,宋泽还是留下了阴影,时不时护着自己的小脑门,生怕自己的脑袋变形。
宋泽表面上是个婴儿,内里住着成年人的灵魂。有时候不经意表现出来的行为,足够让他被称为神童。
贺慈一开始超开心自己有一个神童弟弟。
宋泽很不要脸皮地接受着贺慈的吹捧。
小彩虹屁精贺慈渐渐觉得不对劲。
宋泽这个弟弟竟然在两岁就要赶上自己了!
贺慈背诗卡壳,宋泽脱口而出下一句。
贺慈练英语,宋泽脚底踩着贺慈的音标书,说贺慈的发音不对。
贺慈写作文,宋泽用铅笔圈圈画画,把病句和错别字全部都挑了出来。
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无数次,最后贺慈盯着小小的宋泽,哇的一声爆哭,把宋泽丢出了房间。
她自闭了。
何其推门进来,发现贺慈抱着膝盖坐在漆黑的小角落发呆。
“我太烂了,”贺慈本来都止住哭了,见到亲近的人,一瞬间泪奔,“我连两岁的小孩都不如。”
生而为人到今天,这是贺慈第一次感觉到挫败。
之前不在乎成绩是因为根本没认真学。自从上了补习班,她对成绩有了追求,能这么快赶上大部队贺慈还骄傲呢。
这一点在学习上的自信,被宋泽彻底摧毁。
何其又好笑又心疼:“你弟弟不一样,我们不和他比好不好?”
他安慰了贺慈半天,贺慈才肯下楼去吃饭。
到了晚上,何其把宋泽揪过去好一顿问。
结果宋泽居然是怀着一片好心想要帮助贺慈的。
“而且,有压力才有动力啊。”宋泽握紧粉嫩的小拳头。
何其无语。
于是当此刻贺慈回家,听到宋泽热情的声音之后,她脸上的郁色更重了。
贺慈在房间里摊开作业本。
鸡兔同笼的问题她老是出错。
今天老师给她一道奥赛题,也是这一类型的,贺慈已经想了十几分钟了,还是想不出来。
宋泽在门口哐哐敲门。
“贺慈!”
贺慈:“门没锁。”
宋泽笑嘻嘻跑进来。
贺慈有预感,好为人师的宋泽又要开始给她纠错,她头大。
“我先去洗澡,你乖乖和大山玩。”
狗狗大山没有辜负它的名字,原来的小不点茁壮发育,如今有贺慈腰间那么高了。趴在地上的大山对宋泽汪汪叫了两声,摇尾巴。
宋泽对大山这个名字反应强烈,真想立刻捂住耳朵:“你去吧。”
他坐下来,靠在趴着的大山身上。略略歪头,看见贺慈书包放水杯的夹层里好像塞了一块巴掌大的卡片。
贺慈拿着浴巾逃一样地进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时,宋泽已经不在房间了,贺慈松了一口气。
她擦着头发,重新坐回书桌前。
原本空白的作业本上多了六七道步骤,正是贺慈想不出来的答案。
贺慈:……
她嗷呜一声扑倒在书桌上。
……
楼下。
王朔:“小升初的事情烦得很吧。”他虽然没有孩子,但看周围人也知道,孩子的学业是一件非常让人头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