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公主——怡然尝小馔
时间:2021-04-03 10:07:38

  她说着,朝一旁桌上的那只九攒食盒努了努嘴,道:“那么寒酸,不过是空有个公主的名分罢了。”
  凌解语厉眼一瞪,斥道:“胡诌什么!”
  连翘忙噤声。
  她转而却又笑道:“姑娘,您便不同了。咱们堂姑娘是宫中的贤妃娘娘,膝下又有二殿下,甚得陛下与太后的喜爱。凌氏两门,皆是公侯之家,姑娘更是咱们侯府正经娇养的女公子。依婢子看,咱们不必怕她。”
  凌氏两门祖上是亲兄弟,自大景开国便得封襄国公与奋勇侯。到了如今这一代,襄国公的长女是当今陛下的贤妃,当今的二皇子便是由凌贤妃所出。论辈分,凌贤妃是奋勇侯府三兄妹的堂姐。
  贤妃还在闺阁时,凌解语便与这位堂姐时常走动。后来,贤妃入宫,凌解语也不曾断了情分,时常进宫拜见贤妃,陪侍谈笑,凌贤妃对这堂妹素来也算亲厚。
  此时,凌解语听了连翘之言,却是眉间微蹙,道:“你这话错了。她是公主,陛下的亲妹妹,太后虽然不喜欢她,陛下与皇后却未必不会替她打算。”
  她望向云嫤,沉默了一会。
  随即,又道:“你看她,只是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必做,便已叫人移不开眼了。”
  连翘轻哼了一声,道:“姑娘才是京城闻名的美人!往日姑娘去的那许多诗会呀茶会呀,哪家的小姐见了姑娘,不是甘拜下风?若论起才学,那些夫人小姐们也都是对姑娘赞不绝口。倒不曾听说,公主是如何折服那些高门淑女的。”
  凌解语道:“那是她被宫里太后拘管着,等闲不得出宫参加这些京中女子的聚会,不常露面罢了。说到诗才,我也是见她作过诗的,说实话,远在我之上。”
  她说着,摇了摇头,叹道:“你不必不服气,也不必拿话哄我。我自明白,论容貌,论才情,我是不如她的。”
  “姑娘……”连翘觑了觑凌解语的神色,又想开口。
  凌解语竖起一指,放在唇边,又瞥了她一眼。
  连翘只得垂首,不再多言。
  她却不知道,凌解语话虽如此,心中的滋味却着实煎熬。
  凌解语自年少时,便倾慕叶煦。如今,好不容易,大好机会便在眼前,她怎肯拱手让人?
  她思来想去,朝楹窗下行了过去。
  “殿下——”
  云嫤听是凌解语,便回身。
  凌解语正站在她的身后,见她朝她望来,便露出了一个带着微微促狭的笑容。
  “殿下,我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云嫤道:“什么事?三姑娘但说无妨的。”
  凌解语抬袖,掩口轻笑了一声,道:“殿下,那我便说了。先前,我便听说,咱们大景的公主,从来婚配的皆是青年才俊,这其中,更是不乏高中的进士。不说旁的,殿下的姑母大长公主,当年便是下降了那时的状元郎。”
  云嫤听到这里,顿感几分莫名,不知她究竟想说什么。
  便听她又接着道:“殿下,如今,新科的金榜已出,想必陛下与皇后心里,也正在替殿下留意着呢。”
  云嫤这才明白过来她话中的深意。
  这一番打趣下来,加之她刚刚才见到叶煦,心中藏着事,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凌解语便又趁机道:“却不知,殿下心里是怎么想的?可有哪家的公子能得殿下垂青?”
  云嫤垂眸不语。
  随后,她笑了一笑,淡淡道:“三姑娘说笑了。”
  这时,宁碧浔听到这边的动静,心知蹊跷,便也行了过来,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
  凌解语一双妙目盯着云嫤瞧了一阵,很快,便也一同谈笑起来。
 
 
第8章 解围   你要谁好看呢?
  云嫤在外已逗留了大半日,这便该回宫去了。
  她与宁碧浔一道下了楼,在广宴阁外登上宁府的马车。
  马车内,她与绿芍两个重又换上宫娥的衣衫,随后,马车便一路往宫里驶去。
  远远地,已能看到宫门的时候,宁府的马车便停了下来。
  云嫤她们下了马车,与宁碧浔依依惜别后,便往宫中去了。
  托她那太子侄儿的福,现下,宫门前的禁卫虽已换班,却照旧对她们的破绽视而不见,一路放水。
  快回到宫中的时候,眼见已经没有被发现的危险,云嫤她们已经彻底放松了下来,说说笑笑地往前方的寝殿里行去。
  公主身边的那一众宫人们自从今日一早,公主她们出门,便开始提心吊胆,生怕叫人发觉了。如今见她们顺利回来,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忙都含笑上前,迎了公主入殿。
  云嫤笑盈盈地道:“回到自己的地方,就是舒坦。”
  贴身服侍云嫤的芳芷一面帮她换上宫装,一面同她道:“殿下,您可不知道,您不在的时候,太后跟前那位最难缠的管事嬷嬷竟然来了,一来便到处寻公主您,可把我们吓了一大跳。幸好,婢子们将她糊弄回去了。”
  云嫤一听还有这事,顿时笑道:“难为你们了。”
  芳芷笑着摇了摇头。
  云嫤一时好奇心起,又道:“你们是怎么糊弄过去的?”
  芳芷正含笑与云嫤说着的时候,绿芍忽然从殿外匆匆奔了进来。
  宫人里,绿芍跟着云嫤的时候最久,素来沉稳可靠,少有这样慌乱的时候。
  云嫤一见她这模样,心中一紧,隐约猜到了什么,忙道:“是不是太后派了人来?”
  绿芍忙点头,压低了声音,道:“是太后宫里那位管事嬷嬷。”
  芳芷一惊,道:“她怎么又来了?”
  她忙望向云嫤,道:“殿下,也不知嬷嬷又来做什么……”
  她说着,蓦地想到了什么,道:“难道……是殿下出宫的事情被人发现了?”
  “哎呀!”她越说越害怕,急得团团转,道:“殿下,这可怎么是好?”
  绿芍听着,也不由跟着慌乱起来,道:“殿下,得拿个主意。”
  云嫤事到临头,反而镇定了下来。
  她点了点头,道:“不必慌张,见机行事便可。”
  便由着宫人们为她整理好衣饰,随后,缓步往前头正殿去了。
  便见那管事嬷嬷正带着人,在殿内候着。
  云嫤一出来,那管事嬷嬷便几步上前,敷衍地朝公主福了一福,也不等她叫起,便自行起身,用那一副尖利的高亢嗓门道:“殿下,老奴一早便来过一回了,谁成想,竟见不着殿下,可是让老奴一阵好等。没法子,既等不着殿下,老奴只得先回去。这回过来,才可算是见着您了。”
  “殿下,老奴实在想问一声,殿下这究竟是去了哪了?!”
  云嫤微微蹙了蹙眉,没有同她计较,只将目光投向了身边的芳芷。
  见芳芷冲她点头,云嫤便同嬷嬷道:“今日日头正好,本宫去园子里逛了逛。”
  那管事嬷嬷早在先前第一回 来时,便问过宫里的宫人们,公主去了哪里。如今,见云嫤说得分毫不差,一时却也吃不准,她们是不是事先对好了说辞。
  不过,既是两厢对上了,便终究不好再拿住不放。
  嬷嬷便冷笑了一声,道:“殿下,不是老奴多嘴,您这去了园子里游逛,倒是好兴致。只是,殿下但凡要出门,却也该提前知会一声才是。”
  此言一出,云嫤还未开口,绿芍在一旁却是听不下去了,气冲冲道:“嬷嬷这话是从何说起?咱们这些人又料不到嬷嬷哪个时候要过来,难不成,还得提前禀报了嬷嬷?再说了,什么时候公主连出门逛园子这样的小事也做不得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公主被禁足了!”
  嬷嬷被她一顿抢白,气得连声道:“大胆,大胆!我是太后亲自派来的,你胆敢如此无礼!来人,给我狠狠地掌她的嘴!”
  嬷嬷身后,立时有两个宫人上前。
  绿芍还未及反应,便被她们捉了起来。
  云嫤也不叫自己宫里的人去抢人,只径直对那两个宫人沉声道:“放开她。”
  那两个宫人皆是一愣。
  此时的公主看起来,全不似平日里那般好说话。
  慑于公主的威势,她们嗫嚅着,一时也不敢将绿芍如何。
  嬷嬷见状,火冒三丈,抢上前去,正想对绿芍动手,云嫤已经朝旁使了个眼色。
  芳芷她们立即拥了上来,将嬷嬷牢牢“扶着”,按到了一边坐下。
  嬷嬷气急了,颤抖着手,指着她们几个,怒道:“你们……你们竟敢这般对我,待我回禀了太后娘娘,定要你们好看!”
  云嫤根本懒得理她。
  嬷嬷正在殿内哭天喊地的时候,殿外忽传来一道凉凉的声音。
  “你这是,要谁好看呢?”
  嬷嬷一听到这个声音,倏地便闭紧了嘴。
  绿芍与芳芷她们却是听得一阵惊喜,忙迎了过去,一道向殿外行来的人行礼。
  “拜见太子殿下,二殿下。”
  太子云辞牵着一个玉雪可爱的小胖墩,跨进殿来。
  他一松手,那小胖墩便“噔噔噔噔”一路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云嫤的腿,仰头瞧着她,奶声奶气地道:“小姑姑!”
 
 
第9章 求亲   为了撮合公主与南轩太子
  云嫤笑眯眯地摸了摸小胖子的脑袋,道:“乖!”
  随即,便扬声唤绿芍:“去给二殿下取些果子来。”
  “哎!”绿芍笑着应了,脚步轻快地去了。
  太子也上前,对着云嫤道:“小姑姑。”
  云嫤笑道:“你们怎么来了?”
  云辞道:“方才去给父皇母后请完安,顺道过来,瞧瞧小姑姑。”
  说话间,绿芍已经取了一果盘的果子回来。
  小胖墩云睿今年刚满六岁,最喜零嘴,一见那一整盘的果子,便立即踮起脚,扒着绿芍的胳膊去够。
  太子悠悠地在他身后道:“二弟,你刚刚在母后宫里才吃了点心的,这一整日里,吃太多了。”
  太子身边一名容颜秀丽的白衣女子闻言,顺手便将绿芍手里的果盘接了过去。
  小胖墩见了,碍于他兄长在,不敢去抢,只得眼巴巴地盯着她手里的果盘。
  白衣女子微笑着对他道:“我便先替二殿下收着罢。”
  小云睿撇了撇嘴,哭哒哒地,又去瞧他兄长。
  “哥哥,我就吃一个果子,小小的一个,再不多吃了。”
  太子面无表情,移开了眼,不去看他。
  小胖墩运了运气,眼见着是要嚎啕大哭的架势,云嫤忙叫人拿些小玩意来给他玩。
  殿内顿时好一通忙乱。
  无人注意一旁的那管事嬷嬷和她带来的宫人们。
  嬷嬷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哪里还有方才的气焰。
  半晌,她才硬着头皮道:“太子殿下,公主,老奴是来替太后传话的。”
  “哦?”太子像是这才发现了此人,道:“方才还道是何人在小姑姑宫中喧哗,原来是嬷嬷。”
  嬷嬷忙道:“老奴一时情急,往后再不敢了。”
  太子微一沉吟,道:“既是祖母有话吩咐,那你便说罢。”
  “是!”嬷嬷忙应下,随即,便对着云嫤,低首道:“公主,老奴这趟来,是奉太后之命,有事告知公主。过一阵,南轩与北楚的使团便会进京了,太后知道,公主精于琴艺,便让公主好生预备着,在宫宴之上,弹奏一曲,也好叫宗室朝臣们与远来的贵客见识我大景的风采。”
  云嫤听了,先是一怔,随后,便点了点头,道:“太后的吩咐,我自当听从。”
  她乍然听了这个消息,心中虽有些疑惑,却没有表露出来,只管接着道:“嬷嬷既已将太后的话带到了,便请回罢。”
  嬷嬷一窒。
  她没法子,便只得团团行了礼,带着宫人们,匆匆退去。
  打发走了嬷嬷,云嫤便又含笑道:“太子和二殿下快坐罢,来了这么一会了,竟光站着说话了。”
  等云嫤姑侄三个都坐下了,太子望了一眼身边的那白衣女子,笑道:“阿蘅,你也坐。”
  那女子便也依言坐下了。
  云嫤偷偷朝他们那边觑了一眼。
  她晓得,这位阿蘅姑娘姓柳,在两年前便来到了东宫,做了太子身边的亲卫。
  按理,阿蘅姑娘是太子的侍卫,可她观太子与阿蘅姑娘之间,全无尊卑。
  再看太子身边其他的侍从仆婢,却都对此视若无睹,显然已是习以为常。
  这却叫人好生奇怪。
  为着这,云嫤也曾悄悄问过太子,太子却难得含糊了起来。
  于是,云嫤每次遇上柳蘅,便也跟着太子,含含糊糊地唤她一声“阿蘅”,不同其他人一样,唤她柳侍卫。
  太子竟也从不纠正她,默认她就这么唤,也是一桩奇事。
  云嫤不由心道,难道,先前的传闻都是真的?
  这传闻在宫里没几个人知晓,连她也是有一回,缠着她母妃打听,洛太妃叫她缠得没辙,才告诉了她。
  据说,大约在两年前,她皇兄有意为太子遴选贴身侍卫,一连选定了好些个,还剩最后一个人选,便让太子自己挑。
  一开始,太子并不甚将此事放在心上。
  直到有一日,太子去了一趟世家大族柳氏的家主府上,见到了柳家一位小姐,不知为何,便非要这柳氏的小娘子做他的亲卫。
  女子做天家的侍卫,往常也不是没有过先例的,若是柳氏小姐是寻常女子,也便罢了。
  可这位柳氏的小娘子,是柳氏家主的嫡长女。
  柳氏一族从不入仕,更别提叫族中的嫡女去做个亲卫,柳氏家主夫妇又疼惜女儿得紧,如何能轻易舍得?可又不能因此拂了太子的心意,家主夫妇一时陷入了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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