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公主——怡然尝小馔
时间:2021-04-03 10:07:38

  云嫤却坚持道:“无妨,先去瞧瞧,再回宫不迟。”
  芳芷见她如此发话,知是拗不过她了,便只好指挥宫人们,去太妃宫里。
  云嫤又道:“抄近路,赶在他们前面到。”
  芳芷依着她的意思,吩咐了下去。
  一行人拐了个弯,便一路往洛太妃宫里去了。
  ****
  洛太妃宫中,绿芍领着叶煦到了。
  叶煦踏入殿内,恭敬向太妃行礼问安。
  太妃隔着一道屏风,请他起身。
  叶煦垂目立在殿中。
  洛太妃对他道:“冒昧请叶大人前来,实在是不得已,还望大人海涵。”
  叶煦道:“太妃言重了,太妃有何差遣,尽管吩咐。”
  洛太妃淡淡道:“何敢言差遣?只是有些事,想问一问大人。”
  叶煦便道:“太妃请问。”
  “那我便直言了。”洛太妃沉吟片刻,道:“叶大人,陛下曾金口玉言,为你与长公主赐婚。当时,大人坚辞不受,为此,还不惜抗旨离京,外放了鸣州。后来,机缘巧合,公主也去了鸣州,还入了鸣州府衙。你们回京之后,我似有所觉,大人对公主的态度,甚有变化。只是,在那之后,便出了事……”
  洛太妃说到这里,声音顿时低哑了几分。
  她身旁的女官忙开口劝慰。
  太妃摆了摆手,低声道:“没事。”
  便又对叶煦道:“叶大人,我今日请大人来,便是想要大人一句准话。你对公主,究竟心怀何意?”
  云嫤她们已先叶煦一步,到了太妃宫中。
  太妃此言一出,这个时候,正陪着云嫤,避在屏风后的芳芷不由一愣,悄悄望了公主一眼。
  连先前带叶煦来的绿芍也吃了一惊。
  原来,太妃专程请叶煦到此,目的竟是如此。
  云嫤的面上隐隐有几分羞涩,几分局促,看起来,倒是并无多少惊讶之色。
  叶煦听了太妃之言,沉默了一瞬,便立即道:“回禀太妃,臣从始至终,都钟情于公主。”
  “先前……”他话音涩然,停了停,道:“先前,臣抗旨,实是有自己的理由,与阿嫤全无干系。哪怕她不是公主,臣对她,也是一样的。”
  洛太妃似是早有所料,听到这个答案,并不意外,紧接着,却又问道:“你既口口声声,称情系于公主,那为何当日,你要那样重伤她?难道非是如此,便不能救她了吗?”
  这次,叶煦默然良久,才道:“禀太妃,那日挟持公主的,是长风阁阁主虞惊岚。此人堪称枭雄,极难取信。当日,若非如此,臣没有把握,能让他将臣的话信以为真,放了公主。此事之后,臣亦十分痛悔,若是能,臣什么都愿做,只求能补偿公主!”
  一旁的绿芍听到此处,却是再难忍住,厉声道:“补偿?叶大人打算怎么补偿?”
  她只要一想到公主遭受的罪,便连声音都在发颤,道:“叶大人难道忘了,殿下当时伤得有多重?带着箭伤,从那样高的山崖上落入江水之中,昏迷了几日,才算是醒了过来,侥幸捡回性命。此后,更是养了许久的伤,不知受了多少苦!那些时日,我们谁都没有陪在殿下身边,不知殿下究竟是怎么熬度过来的,可只要一念及此,婢子便实在难受得紧……”
  “殿下回宫以后,便变得不喜我们近身服侍。婢子早先还觉得,那是殿下前些时日一直在外,不惯于旁人伺候了。可哪里知道,殿下那样做,其实……其实是唯恐我们几个发现她的伤处。”
  绿芍说着说着,泪便流了下来,道:“夜里,殿下即使睡下了,也会时常惊醒过来。婢子见殿下身上常常满是冷汗,显是叫梦魇着了,才会如此。叶大人倒是不妨说说,殿下究竟是忆起了什么,才会惊成那样?”
  “这些事情,殿下不会说,可婢子却全都看在眼里!叶大人,您一句轻飘飘的补偿,便觉得能抵得了殿下所受的苦吗?婢子倒想问问,您能拿什么补偿?”
  叶煦听得心如刀割,面色一片惨然。
  绿芍心中早就憋着这一口恶气,如今一气吐露了干净,甚觉痛快,神色间反倒平静了下来。
  她接着道:“是,叶大人方才说的,不能算错。人人都清楚,叶大人当日那样做,的确是为了救下殿下。在这件事上,确是谁都没有错,可婢子就是不服!”
  “婢子实在太想替殿下问一问。既然,谁都没错,那么,殿下所受的那些苦,又该谁来负责?”
  屏风后的云嫤眼中一热,紧紧咬住唇,才忍住了哭意。
 
 
第86章 赏花宴(四)   原来,在那个时候,他便……
  洛太妃一时也是无言, 良久,才道:“叶大人,今日, 你既已承认对公主有情, 我也看得出来,你并非虚情假意之人, 待公主确是真心。只是, 绿芍的话,你也听见了。”
  叶煦沉默着。
  太妃叹了一声,道:“叶大人,你与公主之间,我不会横加阻拦。往后如何, 便要看你们的缘分了。”
  太妃的话便说到这里了。
  叶煦又是沉默了许久, 才无声行礼,拜别太妃。
  随后, 他便转身离去了。
  待他走后, 洛太妃起身,急急忙忙地去看云嫤。
  先前,叶煦来前, 云嫤便带着芳芷过来了。洛太妃原本不想让她在场, 只是见她执意,才一时心软, 允了她所求。
  此时,太妃见她眼圈通红,显是心里极为难受,不觉心疼得连呼后悔,道:“我的儿, 早知如此,便不将他叫来了。问了他这一通话,倒是又勾起你的伤心事!”
  云嫤缓缓摇了摇头,道:“母亲别这么说,我无事的。”
  殿内正说着的时候,殿外却匆匆步入一名宫人,低首禀报。
  “太妃,殿下,礼部叶尚书夫人求见,正候在殿外。”
  洛太妃一惊。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叶煦前脚才走,他的母亲便来了?
  她不由望向了云嫤。
  云嫤也是怔了一怔。
  她略一想,便轻声道:“母亲别担心我。既然叶夫人来了,想必是有话要说,便请进来罢。”
  “正是,倒也不好叫人等在外面。”太妃也点了点头,便对进来禀报的宫人道:“请叶夫人进来罢。”
  接着,洛太妃却也没有叫人撤了屏风,只叫云嫤继续避在屏风后,自己便去了前面,与叶夫人相见。
  两厢厮见过,叶夫人便对洛太妃道:“承蒙陛下与皇后娘娘不计前嫌,也让我们府上来了今日的赏花宴。如今,我便不请自来了,还望太妃恕我冒失。”
  洛太妃道:“叶夫人言重了,不必多礼。”
  叶夫人便又道:“不瞒太妃,我今日求见太妃,实是为了我儿叶煦。”
  洛太妃听了,不由朝后一瞥。
  叶夫人顺着洛太妃的目光,也望向了太妃座后的那座屏风,心中顿时有数了。
  洛太妃道:“叶夫人,有话请讲罢。”
  叶夫人便道:“太妃,我是瞒着叶煦过来的。若是,他知晓了我今日来此,是断不会同意的,可我却是不能不来的。我今日来,并非护短,实在是为人母的,有些话,不得不言。”
  她说到这里,叹息一声,接着道:“我那孩儿他自小,便事事顺利,不曾受过什么磋磨,傲气得很,也确如外人传言,是个目下无尘的脾性。可有一点,他为人看着冷清,但若是认准了一人,便绝不会更改。”
  “公主失踪的那段日子,他无一日不在受着煎熬,无一日不在寻找公主的下落。那个时候,我与他父亲看着他,有心却无力,实在是痛心得很。好在,天可怜见,如今,公主总算是平安回来了,咱们府上也尽可放心了。”
  洛太妃听到这里,为人父母的,倒是不禁有些感同身受。
  叶夫人顿了顿,又道:“先前的有些事,叶煦他虽不肯宣之于口,旁人应也是会透露给了公主知道的。可有些事,他若不说,公主是不会知道的。”
  她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来,望着屏风后,声音提高了一些,道:“这是当初,他还在鸣州任知府时,有一日,突然叫人快马加鞭送回京城来,交给我与他父亲的。若是太妃允准,还请将这封信,转交给公主,我感激不尽!”
  洛太妃往身后望了一眼。
  叶夫人也往那一座屏风后张望。
  屏风后一片安静。
  洛太妃思量了一下,便叫宫人上前,从叶夫人手里将那封信接了过来。
  太妃对叶夫人道:“夫人一番话,叫我听了,心中也颇为动容。这封信,我会转交给公主,夫人放心便是。”
  叶夫人忙道:“多谢太妃!”
  叶夫人此行,也算是将该说的都说了。
  于是,她再一次朝那扇屏风后望了望后,便告辞离去了。
  在叶夫人走后,芳芷陪着公主,从屏风后缓步走了出来。
  宫人奉上那封信,洛太妃亲自取过,递到云嫤跟前,道:“好孩子,母亲觉得,这封信,你还是看一看罢。”
  云嫤沉默了一下,接过了那封信,却也没有立即便打开看。
  她带着那封信,一路回了她宫中。
  夜深的时候,她躺在寝殿内的榻上,心中不住地想起叶夫人在太妃宫中说的那些话,一时了无睡意。
  辗转了许久后,她索性披衣起身,走到妆台前,将已被收进匣子里的那封信取了出来。
  她展开信笺,看了起来。
  这一看,她不由睁大了双眸,连捧着信笺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父母大人敬启,儿有一事相告。我遇见一女子,心生向往,思慕已久……”
  “……愿娶她为妻,爱她重她,此生不渝。”
  她的目光缓缓地移向信的落款。
  他写这封信的时候,应当是在鸣州时,她被虞惊岚手下的那二姝掳走,他赶到,救下她后不久。
  原来,在那个时候,他便已经下了如此决心。
  她捧着信,一下便跌坐在了榻上。
  绿芍听见动静,赶紧走了进来,却见公主坐在榻上,泣不成声。
  她不由大急,忙抢上前来。
  “殿下,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她越是问,云嫤便哭得越厉害。
  绿芍见她手里捧着那封信,心中顿时明白了什么。
  云嫤哭得泪眼朦胧,似是要将心里累积的委屈与酸楚都借着这一场大哭宣泄出来,无论绿芍怎么劝,都停不下来。
  落下的泪打湿了她手里的信笺。
  这一刻,她不知怎的,便想起了此前一直不愿忆起的那一幕。
  那日,在那个她从山崖上落下的瞬间,她在无比的绝望之中,看到叶煦在朝她奔来。
  他那时面上的神情,恍然便浮现在此刻的她眼前。
  她心中猛然一酸,仿佛揪作一团。
 
 
第87章 吃醋   “小骗子,又骗我!”
  这一日, 朝议之上,皇帝与众臣工议事。
  礼部与鸿胪寺禀奏了南轩使团即将来京,一应的迎接事宜, 皇帝皆允了。
  朝议过后, 众臣鱼贯出殿。
  叶煦正要往廊下去,忽闻身后有人唤了他一声。
  他停步, 转身。
  凌澈踱步到了他的近前, 面上挂着笑,道:“叶大人,方才朝议之时,礼部与鸿胪寺在议迎接南轩使团的事宜,本侯看, 叶大人倒是一言未发。”
  叶煦淡淡道:“侯爷以为, 我该说些什么?”
  凌澈面现讶异,道:“谁都知道, 此次, 南轩使团来京,是南轩国主有意为希音公主择婿。叶大人与希音公主早些年便已相识,又有过联姻的传闻, 岂非是最合适的人选?”
  叶煦道:“侯爷说笑了, 希音公主的婚嫁大事,不该由你我随意谈说。”
  凌澈听了, 默然片刻,随即,便似是恍然大悟,道:“本侯知道了。叶大人这是还惦记着与长公主当初的那场赐婚吗?”
  他说着,笑了起来, 道:“陛下先前虽赐婚长公主与大人,可后来,到底已经不了了之。既然如此,如今,南轩公主率使团来京,叶大人若能与希音公主结亲,不也是美事一桩?”
  叶煦冷冷地盯着他,忽道:“谁说长公主与我的婚约已经不了了之?”
  “哦?”凌澈又是一讶,道:“听叶大人的意思,难道不是?怎么大人竟还妄想与长公主的婚事?”
  叶煦冷然道:“陛下金口玉言,从未取消过长公主与我的婚约。既然如此,侯爷还须慎言。”
  凌澈心中恼火,面上自是分毫不露,笑了笑,道:“……叶大人说得有理,是本侯想岔了。”
  “如此,甚好。”叶煦点了点头,便径直离去。
  他一走,凌澈面上的笑意顿时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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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日之后,宁希音奉南轩国主之命,率使团再次来到大景帝京,朝觐了皇帝后,便一直下榻在驿馆。
  没过两日,叶煦在府中听下人来报,南轩公主前来拜访,车马已经到了府前,言称,要见叶煦。
  叶煦心知宁希音此番来,所为何事,便前去相迎。
  一行人到了叶府花厅落座。
  自从上回泓州一别,转眼已是一年多了,宁希音如今见到叶煦,心中百味杂陈。
  她道:“前些日子,碧浔抱恙,曾回南轩住过一阵。我是那时才知,原来当初在泓州时,跟在你身边的那位洛捕快,便是大景的长公主。”
  “是。”叶煦颔首,道:“她此前有所不便,才没有说出此事,并非有意欺瞒。”
  宁希音一笑,道:“我先前便看出来了,你待公主十分不一般。如今这么一看,你还是护她护得那样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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